“我操。”陆临被踹得猝不及防,身体歪了一下,又很快坐正,用手扶着桌子,嬉皮笑脸地说道,“我就是开个玩笑,别那么严肃。又不会真的跟过去打扰你们,不当兄弟的电灯泡这点我还是知道的。”
他说着就站起来,“行了,我去吃饭了,你们两慢慢聊啊。”离开了教室,临走前还对诗云眨了下眼,让诗云又是一阵蹙眉。
“你怎么还跟他混在一起?”她看向霍远,半是责怪半是抱怨地说,“我还以为你早就不去酒吧了呢。”
“我没跟他混。”霍远澄清,“我也没想到他会来这里上学,当初谁知道他跟我同年啊,就一起喝了几瓶酒,也没真打算跟他成为兄弟。”
“那样最好。”诗云抿着嘴,“你要是跟这种人称兄道弟,那我以后可要跟你减少来往了,我不喜欢他那个态度。”
“说得跟我喜欢似的。”霍远把饭卡放进兜里,冲她露出一个轻松的微笑,“好了,别说他了。说点开心的事,中午去哪里吃?”
“食堂啊。”诗云不解,除了食堂,他还想去哪里?“不过我不知道去食堂的路,你知道吗?”
“知道,但食堂人又多,又不好吃,去那里吃没什么意思。”霍远笑着回答,“好不容易你请我一次客,当然要好好地享受一顿,去外面吧。”
去外面当然好,但是——“能去外面吃吗?”
霍远:“能,怎么不能。刚才班主任不是说了吗,除了早中晚吃饭的时候,其余时间都不能随意进出校门,也就是说在中午吃饭的时候我们是可以出去的。有没有在好好听讲?”
诗云:“……”
到底是谁没有在好好听讲啊???
第5章 亲一下05
大概是趋利性使然,所有学校的附近都会开设有美食一条街,新中也不例外,马路对面就是几家连锁网红店,再往里去花样更多,面馆、包子铺、奶茶店、文具店,等等等等,应有尽有。
诗云来时在车上想着心事,没有注意沿途的景观,到了也是直接就下了车,进了校门,如果不是霍远带她出来,她都不知道对面有这么多家饮食店,一时间挑花了眼,不知道要吃什么好。
拿不定主意,她干脆询问霍远的意见,反正今天是她请客,按道理也该是让被请的客人点单。
“好多店啊,都不知道要选哪家……你来决定吧。”
“我都可以,随便。”
“不要随便。”诗云微有些不满地轻嗔,含着点点笑意说道,“你要是随便,那我就随便请你一个鸡肉卷好了。”
霍远盯着她笑意盈盈的娇俏脸庞看了两秒,移开视线说道:“那就吃馄饨吧,刚刚那边不是有家馄饨馆吗,就吃它们家吧。”
馄饨在诗云的喜爱列表之中,所以对于霍远的这个选择,她很爽快地就应了下来,等得知那家馄饨店正好是她偏爱的那个品牌后,更是觉得高兴,两人走进店里,在前台点了单后就找了一张桌子坐下,边等上菜边聊天。
说是聊天,其实也就是你问一句,我答一句,青春期的男女生爱好和生活方式都大不相同,本就没有什么共同语言,再加上两人也只是普通的青梅竹马,不是情侣恋人,虽然不至于气氛尴尬,但也确实没有什么好多聊的。
好在这家店上菜上得很快,不到十分钟就端了两碗馄饨上来,还有一碗砂锅,需要再等两分钟。
砂锅自然是霍远的,诗云只点了一碗小馄饨,她虽然喜欢吃这个,但是由于要保持形体练舞,一直都很严格控制饮食,油炸的高热量食品更是基本不沾。
不知道霍远是不是考虑到了这点,才没有选他最常吃的汉堡可乐,而是来了这家馄饨店吃饭。
小馄饨皮薄馅少,量不是很多,但胜在味道鲜美,诗云细嚼慢咽地吃着,不时喝两口汤,安静得几乎不发出一点声音。
霍远份量比她多,一碗大馄饨,一份三鲜砂锅,但架不住他速度快,两人几乎是同时放下的勺子,结束用餐,离开了馄饨店。
新京的九月初暑气未散,还很炎热,霍远去一家小卖店买了一罐冰镇可乐和一瓶冰镇矿泉水,把水递给诗云:“给。我记得你是不喝可乐的吧?”
诗云道了声谢,接过拧开瓶盖,喝了一小口。
霍远看着她秀气的喝水动作,有些不解地笑着说道:“其实我一直很好奇,练习舞蹈真的要那么严格控制饮食吗?你又不是专业舞蹈生,就算是专业的,也不用这么严格吧?”
“看个人,其实只要每天摄入的卡路里不超过阈值,就不要紧。”诗云回答,“我主要是不喜欢喝这种碳酸饮料,牛奶橙汁之类的饮品我还是喝的。”
“那我刚才买错了,应该给你买瓶冰镇酸奶。”
诗云笑着说:“现在去买也不迟啊。”
她说这话本意是玩笑,没想到霍远听了之后,居然真的扔下了一句“行,你等着”,就转过身往回走去,看样子是真准备再去给她买一瓶,连忙叫住他,“哎,你别真的去啊,我开玩笑的。”
“没事,就一瓶酸奶,就当是刚才午饭的请回。”
霍远重新去小卖店买了瓶冰镇酸奶,诗云也只好再次道一遍谢接过,正好这时十字路口的信号灯跳了绿,两人就穿过斑马线,朝学校大门口走去。
途中她看霍远从出教室后就一直在一侧塞着个耳机,吃饭时也没摘下,就有些好奇地问他:“你怎么一直戴着个耳机啊,在听歌吗?”
“没,听小说。”
“小说?玄幻小说?”这是诗云能想到的男生唯一喜欢的小说类型,没想到霍远回了一句“不是”,不禁更加好奇了。
“那是什么?”
霍远冲她神秘地笑笑,“你听就知道了。”
他把塞着的耳机摘下,走到另一侧给她戴上。
诗云本来以为他会把没有戴着的那只耳机给自己,没想到他直接摘下了那只戴着的,不由一愣,只觉得耳边被一阵温热贴上,心就微微跳了一下。
下一刻,她就被里面传出的诡异乐声惊到了。
【……那个护士,好像是……飘着的——】
压抑的男中音带着些许的颤音缓缓讲述,配上那悬疑的配乐,整个一惊悚恐怖风味,诗云只听了半句就头皮发麻,连忙把耳机拿下:“你——你听鬼故事啊?”
“恐怖小说。”霍远懒洋洋笑着,“无聊,随便听听。”
“那你这打发无聊的方式也太厉害了。”她把耳机还给他,“你就不觉得害怕吗?我刚听半句我全身鸡皮疙瘩就起来了。”
“有什么好怕的,现在是大中午,又不是半夜。”
“半夜不会想起来中午听的情节吗?”
“这故事又不精彩,我去想它干嘛。你这胆子也太小了,该多听听,练一练,要不然以后怎么看恐怖片?”
“我又不看恐怖片。”
两人就这么一路聊回教室,时间才十二点半,离班会还有两个小时,霍远提议去校园里逛逛,诗云没什么兴趣,再加上大中午的,外面艳阳高照,她不想出去挨晒,就拒绝了。
见状,霍远没有坚持,笑了一下就离开了教室,不知道准备去干什么,但大概率是不会只单纯在校园内逛逛的,他就不是有那种闲情逸致的人。
此时教室里只有寥寥几人,大部分桌椅都空着,在座的不是低头玩手机就是睡觉吃东西,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唯独一名男生严帆是诗云的初中同学,个性属于比较放得开的那种,和班级里众人都打成一片,在霍远离开后问了她一声。
“哎,盛诗云,刚才那人不是初中隔壁班的霍远吗?被校长点名批评那个,好多女生都迷他的,觉得他又帅又酷。没想到居然是你男朋友,你们什么时候谈的,怎么之前看着一点苗头都没有啊。”
“我跟他没在谈恋爱。”诗云说,“就是邻居,从小认识的,所以比较熟。”
严帆“嚯”了一下:“青梅竹马啊,了不得。”
诗云温婉微笑:“是啊,就是青梅竹马而已。”
严帆啧啧两声,“那可未必,初中那会儿我们班跟他们班体育课不是比过篮球赛嘛,他当时上场投了几球,都中了,被他们班男生围着庆祝,但他就一直臭着脸,像是有谁欠他八百万似的,我们当时都暗地吐槽他装。还有刚才,班主任提到他的时候,那一脸吊样,真的是让人看了都生气。”
诗云回想了一下,的确,不论是在初中还是刚才,霍远对外的表情永远都只有那么几个:不屑,无聊,不耐烦。仔细想想,还真是挺吸引仇恨的,尤其是他还长得那么帅,很容易就会让人误会他是在耍帅装酷。
“其实他性格不是那样的。”她觉得有必要为竹马澄清一下,挽回一点风评,“还是挺好相处的一个人。”
“对你当然不是。”严帆说,“我就没见过他正常说话的样子,他刚才还对你笑得那么欢,一看就是有猫腻。盛诗云,你信不信他肯定是对你有意思?”
诗云当然不信:“我们从小就认识,当然要熟悉一点,你要是跟他熟悉起来了,他也会跟你正常说话的。”
严帆一脸“孺子不可教也”地摇了摇头,“你现在不信算了,反正以后你就知道我说的是不是真的了。”把注意力重新放回到手机上面,埋头打游戏去了。
诗云没有把他这话放在心上,她和霍远走得近,别人不知道实际情况,误会很正常,但打心眼里她是不觉得霍远对自己有意思的,顶多算是有点感情共鸣。
这事还要从上半年五月份说起。
那时她还在读初三,二模成绩出来没多久,正在为最后的中考进行冲刺复习,有一天傍晚放学的时候,贺齐修忽然过来找她,问她知不知道霍远家出了什么事。
贺齐修和霍远一个班级,和她就读的一班同为实验班,三个人从小一块在军区大院里长大,互相之间都认识。论感情,两个男生之间要更好一点,除了同属一个性别之外,还因为贺齐修的父亲是霍远父亲的机要秘书,时常有聚在一块的机会。
其实在上初中之后,由于性别意识的启蒙和不在一个班级的缘故,诗云和霍远是有些生疏的,和贺齐修就更加是了。贺齐修忽然来找她,还问她这么一个问题,她自然一头雾水,茫然地摇头说不知道。
当然,她知道贺齐修不会无缘无故地来问她这个问题,所以她在回答之后又紧接着问了一句:“他们家发生什么事了?”
“我不知道,我爸不肯说。”没想到贺齐修也给了她一个未知的答案,“但肯定不是什么好事,他已经有两天没来上课了。”
“是不是请假了?”
“没有,他是直接翘的,好像也没回家,直接在外面过的夜。”
诗云吃了一惊:“那霍叔叔知道吗?还有你们班主任,对这事什么反应?”
“他从上初一开始就一直逃课,班主任后来都不管他了,估计也没法管得太过吧,毕竟他头上顶着他爷爷和他爸爸,一个弄不好自己饭碗就能丢了。”贺齐修说,“他爸肯定知道,不过听我爸的意思,好像是不准备去找,随便他。所以我说他们家出大事了。”
第6章 亲一下06
贺齐修说的每一个字诗云都能听懂,但当它们串联成一段话时,她就觉得自己迷糊了:“你是说,霍远他们家出事了,他已经连续两天没有上学,也没有回家了?霍叔叔还不准备去找他?”
贺齐修点点头。
“那……你是来找我询问霍远的下落的吗?”
如果说霍远的个性是张扬的话,那么贺齐修就是沉稳了,和他父亲一样,为人正经,行止规矩,不会特意跑过来和她聊八卦,还是这样严重的一件事情,想来想去,也只有这个原因了。
“可我不知道他在哪啊。”她说,“我好久都没有和他联系了,上一次见面也是大半个月前的事了。”
“我知道。”贺齐修说,发觉这个回答有异议后又加了一句,“我知道他在哪里。”
这下子,诗云更不明白了。
“你知道他在哪?”她困惑不解地蹙着黛眉,“那你怎么不把他拉回家?霍叔叔肯定只是说一时气话,不会真的放任他不管的。再不济也拉他来上学呀,这都要中考了,他还翘课,是不想上高中了吗?”
“劝,怎么没劝。”贺齐修叹了口气,“但是他把我骂出来了,说我只是一个秘书的儿子,没资格对他说三道四,让我快点滚。你说,他把话都说到这份上了,我还能怎么办?”
诗云吃了一惊:“他真的对你这么说?”
贺齐修给了她一个肯定的眼神。
“这……不应该啊。”
诗云感到一阵不可置信,虽说自从上了初中之后,霍远就一直吊儿郎当的,逃课翻墙打架样样不缺,和他小学那会儿的优异杰出完全不同,一副坏学生的典型模样,但他从来都是行动派,有什么不满只会拳头上,很少嘴上骂人,对朋友就更没有过了。
不说远的,就说半个月前的那次见面,他还跟她说笑了几句,抛给了她一瓶饮料,言谈举止间看不出一点粗鲁,怎么会这么骂贺齐修呢,还是通过攻击对方父亲的职位……这一点都不像是他的性格。
“所以我说他们家出大事了。”贺齐修说,“平常他是绝对不会这么说话的。就想过来问问你,看你知不知道他们家发生了什么事情。”
诗云茫然地摇头:“我不知道,你不说我都不知道他已经逃学两天了。他现在在哪里?”
“我昨天在一家酒吧找到的他,但不确定他今天会不会换地方。你要去找他吗?”
诗云愣了一下,有些犹豫地回答说道:“……我不知道,看情况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