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文尔客套了两句,开门见山道:“老板娘,你先带我们去把今天的主菜挑了吧。”
“好好好。”老板娘乐呵呵地点头,带着人往后院走:“东西我都给你们准备好了,你们是熟客介绍过来的,老规矩,套中了就七五折,没中也八折。”
党一听着这句话有些云里雾里,只能被沈文尔拉着走。
丁一凡默不作声地守在她后头。
后院。
一阵“嘎嘎”声此起彼伏。
老板娘推开大棚门,大手一挥:“你们看中了哪只,尽管套。”
党一一下懵住。
下一秒,扭头就跑,蹿进了身后的丁一凡怀里,死死挂他身上。
“回……回去。”
作者有话要说:
一哥:天降大喜。
沈文尔给甜甜准备的惊喜,名为套大鹅。
被鹅啄过PP的人应该能够体会到甜甜的恐惧……
第二十五章 真香第九天
党一的投怀送抱完全是应激反应,可以理解为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
小时候在曼哈顿过年,蒋钱森和党韵和在大年三十的当天会带她去下城的唐人街,感受春节的氛围。
当时的党一天真烂漫活泼好动,就是一个被家里宠在蜜罐里的甜心小可爱。
见人就笑,见动物就抱,什么都喜欢,什么都好奇,什么都想去尝试。
其中,就包括唐人街中餐馆里嘎嘎待宰的大白鹅。
大概是春节事多,店老板忙于招呼店内来来往往的客人,将大白鹅随手套了个颈绳,拴在店门口的路灯柱旁就没理了。
党一跟两个金发碧眼卷毛的小伙伴从各自父母的车上下来,睁着好奇的大眼睛在唐人街里来回跑,一眼便瞧上了无依无靠且被剥夺了自由的可怜鹅。
三人叽里咕噜商量一阵,跑过去将颈绳解了下来。
小孩子还没学会解绳结,凭直觉行事,动作简单直接,按着大白鹅的长脖子,让绳结打成的圈通过脖子脱离鹅脑袋。
事发突然,力道又没掌握好,把鹅激得嘎嘎乱叫,甫一挣脱,便记恨上了三人,扁阔长喙逮着他们啄。
党一作为唯一的女娃,动作最慢,没跑几步就被啄了屁股,还拧了一周圈,死也不松口,痛得她跌坐在地上嚎啕大哭,好不容易才被大人们从鹅喙解救出来。
被啄出的伤口养了大半个月才好,要是换成疤痕体质,左边屁股瓣上已经留下了永不磨灭的鹅之印记。
是以,党一怕上了长喙式禽类,逛动物园时见着天鹅都小腿隐隐发软,恨不得扭头就跑。
大年三十的唐人街也成为蒋家秘而不宣的禁忌,尘封在历史的最深处,不被任何人提起。
因此沈文尔一开始跟党一强调是为她量身定制,党一压根没往这方面想。只不过小脑比潜意识先一步做出反应,在踏进这家农家乐时,她的脚步便有些不安。
再然后,就蹦去人身上,一脸惊惶地让人带她离开:“回……回去。”
被投怀送抱的丁一凡则一脸莫名,茫然且不知所措。
他只是觉得刚才的党一有些奇怪,所以下意识跟在她身旁。
下一秒,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人撞了满怀。
身体先大脑做出反应,托住了党一的屁股,以防她滑下来。
党一死死挂他身上,双手攀住他的肩,腿缠腰上,似乎还交叉打了个结。
与人亲密贴合部位的细胞感受器通过神经末梢将每一处的颤栗传达至脑干和脊髓,引起连带反应。
丁一凡想起以前在一中跟朋友曾经看过的科普小视频,里头的姿势五花八门让人应接不暇,其中有一种姿势出现频率颇高,就是腿环腰上抱着走。
沈文尔几人都被党一的反应吓懵住了,一时说不出话,只呆呆地看着她。
党一却似乎还没意识到眼下这个姿势的亲密度和羞耻性,催促道:“快……快回去啊!”
腿又缠得紧了些。
丁一凡喉结上下一滚,忽略身下涌起的燥热,哑声道:“嗯,我们回去。”
然后不动声色地将手从她臀部挪开,改为托着大腿走回客厅。
客厅里张罗配菜的老板进两人以这种姿势进来,兀然瞪大了眼,手里的菜篮“哗啦”摔地上,青菜叶子撒了一地。
党一这会儿还有些心神不定,听到动静,扭头看他,再循着他的视线看回自己和丁一凡身上。
“?!”
她沉默了一秒,闷咳一声,拍拍丁一凡的肩,示意他放自己下来。
绯红悄悄攀上耳朵尖,眼尾也染上了些许红意,面色却已经恢复平和,冷静而克制地说:“刚刚谢谢了。”
丁一凡盯着她渐渐变红的耳根,喉间还有些哑,也跟着别过头,说:“没事。”
沈文尔几人也跑了进来,用不敢置信的语气问:“这是怕鹅怕成这样了?”
“没事没事,习惯就好,被鹅啄过的人都这样。”老板一副过来人的样子,毫不在意地摆摆手:“我小时候也经常被鹅啄,所以开了这家农家乐,主做铁锅炖大鹅,看谁横过谁。”
老板娘点头附和:“是啊,小时候的阴影而已,不用怕,把鹅吃进肚子里就好了。”
党一:“……”
。
最后还是没有吃鹅,只弄了大乱炖和小鸡炖蘑菇,再几道老板娘的拿手好菜。
席间,沈文尔还对套大鹅念念不忘,颇有几分遗憾,话里还有买只小白鹅回去当宠物养着的意思。
“小鹅不啄人,而且从小开始养的话,也会跟家里人亲近,就不会啄自己人了。”
沈文尔还在试图帮助党一克服童年阴影:“一一啊,要不我们去挑一只鹅蛋亲自把它孵出来?”
沈文尔小时候胡闹,被邻居家刚当妈妈的泰迪咬过,从此闻狗色变,后来被家里扔去宠物培训机构当了两个多月的志愿者,才渐渐摆脱恐惧,至少看见牵了绳的犬不会腿软走不动道。
“你这么怕下去也不只是个办法,以后万一一个人撞见这种情况,没人帮你,你怎么办吶?”她舀了碗鸡汤给党一,柔声说:“阿姨也不是要你突然改变那么多,只是希望你能试着去接触一下。鹅可以先给阿姨养着,你和一凡等放假了过来看一眼就行。”
党一垂眸接过碗,没应声。
“她不用改变,我会一直在她旁边。”丁一凡给党一续了杯椰汁,说:“妈,你要实在想养宠物,我们学校后山有只流浪猫,你可以领回去。”
沈文尔横他一眼:“这不是宠不宠物的事,我就是担心以后万一没人陪着一一……”
“我说了我会陪着她,您就别操心了。”丁一凡一杯椰汁递她手里:“爷爷之前想让你养只高加索,您不也没养么?”
沈文尔默了两秒,也不知道是被丁一凡说服了还是只暂时按下不提,再开口时已经转移了话题。
“我想养宠物还不是因为你们都上学去了,你爸又长年累月满世界出差,家里就我一个人,连个陪说话的没有。我觉得孤单了不行吗?”
丁一凡:“我爸每天掐着时差给您视频您还觉得孤单?”
“你爸的视频融化了我的寂寞和冷,还剩下一点点孤单,需要你和一一。”沈文尔接着说:“所以你们能记得回来看看我,偶尔给我打一个电话,我就不会孤单了。”
丁一凡:“……”
。
吃完饭,一行人启程回去。
原先来的时候,党一、沈文尔、丁一凡三人坐在后座,相安无事。
回去时沈文尔以吃多了想要吹风为由占据了靠窗的一边,丁一凡坐在中间,随着车的行进不时跟旁边的党一碰肩撞腿。
江城已经进入夏季,大家穿的都不多,虽然是长裤短T,裤子的质地却很轻薄。
丁一凡不免又想起在农家乐后院被一双长腿环腰上的温热触感。
喉结滚了滚,一抹红意悄然爬上耳根,他侧坐起身子,往沈文尔的方向更靠近了一步。
。
夜深。
梦里的人还是同一个,姿势却换了。
少女身上裙裾半褪,眼尾绯红,细白长腿缠他腰上,全身心攀附着他,任其索求……
丁一凡醒来,侧头去看窗外。
天还未亮,只有一轮明月挂在树梢。
床头柜的手机显示才凌晨2点45分。
但已经睡不下去了。
丁一凡习以为常去摸烟盒,摸到一半停下来,意识到这里不是宿舍,用不着毁床单。
庆北这周末要进行全校消毒,学校里不能待人,连带高三都放了假,等周一早上统一返校。
家里的床品更换清洗都是由曹姨负责,丁一凡找不到备用床单,又不能就这么睡下去,坐在床上沉吟了十来秒,轻叹了一声,开了灯准备先冲个凉水澡。
曹姨和周叔又去帝都看小孙女了,这会儿家里只有他和党一,下去洗个床单再烘干也不会被人发现。
不过以防万一,还是多塞几件衣服下去比较好。
明早要是党一问起楼下的动静,他还能解释说是在洗衣服。
带着这样的想法,重新换了套睡衣的丁一凡提着一篓子该洗不该洗的衣物下了楼。
衣服还要洗一阵,丁一凡计算好时间便去客厅玩游戏。
走出洗衣房,看见对面的厨房亮着灯,隐隐还有一阵蛋糕的香气传出。
这是来了位田螺姑娘?
丁一凡在心里咦了一声,推门进去。
党一弯腰盯着不粘锅煎松饼,嘴里还叼了一块,不时往里吞咽一口,显得下巴鼓鼓囊囊,好似一只囤食的仓鼠。
见到他,有一瞬的怔愣,接着关火站直身,灌了口百香果汁咽下松饼,一脸平静:“忽然饿了,要吃吗,酸奶味的?”
丁一凡踏步进去:“嗯,要我做什么?”
党一看看还剩小半碗的松饼面糊,指指冰箱:“洗几颗蓝莓和草莓,草莓切片。”
她自己一个人吃还能煎好一块吃一块,多了一个人,总得做出甜点的样子,不能让人瞧不起她的技术。
丁一凡低嗯一声,依言照做。
两人一个煎饼一个装盘,配合倒也默契,不用多说一句话,只一个眼神,便能判断出对方的下一步动作,递酸奶、草莓片、淋抹茶粉……
不多时,酸奶松饼塔大功告成。
党一给丁一凡倒了杯牛奶,将松饼塔推到他面前:“你先尝尝。”
丁一凡切了一块送进嘴里,草莓和酸奶蜂蜜甜腻的味道在舌尖融化开,漫延在唇齿间,带着若有似无的抹茶清香。
“味道怎么样?”
党一眨了眨眼,抿着嘴期待地看着他,眸光潋滟,鼻头还沾了点面粉。
丁一凡一瞬失神,目光不动声色地从她唇上移开,落在鼻尖。
他抬手拭去上面的面粉,点头:“味道很好,可以考虑开甜品店了。”
党一愣了愣,也跟着笑了:“以后会开的。”
两人倚着流理台,举杯示意,三两下消灭了松饼塔。
丁一凡目送党一上了楼,跟着走向卧室。
看见床上一片狼藉,终于忆起被遗忘在洗衣房的床单,默不作声折了回去。
。
周一,高二年级组召开期中考总结大会,同时嘉奖文理排名前10的学生。
(一)班这次年级前10占了仨,其中党一、陆译分别第一、第三,英语、数学平均分第一,总平均分还是理科班第一,跟文科班第一就差了零点五分。
尤其党一,在数学没拖太大后腿,拿了112的情况下,总分比文科班第一还高出10分。
综上所述,今天下午的(一)班,注定是所有人眼中的唯一焦点。
刘世新虽然不会过分看重成绩,但顶着一众同僚羡慕的目光,他偶尔的虚荣心还是得到了极大满足。
大会选在下午第一节 课召开。
午休铃刚响,刘世新便带着自己班里的“孩子们”下楼,昂首挺胸往大礼堂走。
不时回头催促落后面的同学:“大家都走快点,咱们班第一名,可不能最晚到,要起带头作用。”
邹扬蹿到后排,挤进刘星宇和肖晟中间,跟他们分享刚打听到的消息:“这次年级组玩花样了,不仅给前十名送奖金,还定制了捧花,分男女款的那种。”
“神他妈捧花分男女款,你见过谁结婚新郎手里有捧花的?”刘星宇没好气地嗤了他一句:“没常识!”
“老子说岔了不成吗?反正就是男女送的花不同,还有胸花,也是分男女的,整得跟办婚礼一样,我们是不是还得随份子钱啊。”
肖晟:“你担心那么多干嘛?反正不会是倒数第一给正数第一送钱,就算要送,党一妹子也会看在一哥的份上还给你。”
“这话说得不错。”邹扬颇为认同地点头:“如果是一哥和党一的份子钱,那我就心甘情愿出了。”
刘星宇:“你可以先攒着,等到时候出个大的。”
三个人讲话的声音没个顾忌,丁一凡和党一就走在前头,听得一清二楚。
党一平时在宿舍听多了方琦吐槽邹扬,已经习惯他抽风漫天瞎说的风格,全当没听见。
丁一凡则略一停顿,听到邹扬同意刘星宇说出大头时,嘴角勾了勾,心说:还算做了次人,没抠门了。
。
期中考总结暨表彰大会。
年级组组长坐在高台嘉宾席上,说了一通与往年相差无几的开场陈词,将各班成绩挨个点评了一通后,进入颁奖程序。
“庆北中学高二理科下学期期中考试,第一名,党一,第二名,江湛……”
党一和江湛、陆译等人上台领奖,接过礼仪花束与奖章,由几位教研组组长别戴胸花。
花束是一样的,胸花分了男女,粗粗一看,很像婚礼时的新郎新娘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