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太后命人将宫规拿出来,念给罗太妃听,又命罗太妃与春和宫的宫人将宫规抄上二十遍,罗太妃作为春和宫正主,加抄二十遍妙法莲华经,要在黎太后千秋宴前呈上来。
罗太妃感恩戴德领命而去,黎太后却不怎么高兴,总不能动手打人,堂堂太后做不出这等残暴之事。
不过,黎太后心中不快,又命人送妙法莲华经到湛王府让湛王妃抄经文静心。
……
容斐白亲眼看过宫中女人交锋后怕不已的对鲁王妃道:“嘉怡当时怕得很,罗太妃出身望族又有湛王世子,嘉怡就很可怜了。”
鲁王妃对着结果不甚满意,心道黎太后太过仁慈,就该将罗太妃罚个禁足去佛堂礼佛之类的,总该为大安朝祈福求平安呐。
“不过郡主,这罗太妃被训到底是因为何事呢?”
容斐白环顾四周,凑到鲁王妃耳边说了缘由,而后又道:“但是世子并未受到重罚,嘉怡听宫人说鲁王联合和王去承乾殿给世子求情,陛下未怎么责罚,却下旨暂时不许湛王世子承袭湛王王位。”
鲁王去宫中求情了?
鲁王妃连忙追问细节:“鲁王是如何知晓世子犯错的,短短不过一个时辰……”
容斐白奇怪道:“王妃难道不知,想来是我忘记同王妃说,太后责罚罗太妃另一个罪名就是私自与外臣通信,王爷他……”
鲁王妃攥紧拳头,还能是怎样?!鲁王仍在暗中与罗太妃联系,还巴巴进宫去给湛王世子求情,如此大逆不道之事鲁王得不到什么好处却如此殷勤,不是看罗太妃面子还能是什么?关键是鲁王与罗小莲那贱妇私通许久她竟是半点不知!
原本以为鲁王不过是操心皇位传承,又疼爱湛王世子,万万没想到竟是看在老情人的面子上!
容斐白瞧见鲁王妃神色变来变去,默默端起茶杯润润嗓子,说了这么多他着实累得很!
丫环清清适时送来一个装满药丸的荷包,容斐白接过来亲自送到鲁王妃手上:“教王妃久等,这些药丸王妃尽管拿去吃,若是吃完派个丫环来我府上取便是,王妃不必亲自跑一趟。”
“多谢郡主。”鲁王妃连准备好的金子也忘记掏,揣着荷包心神恍惚的走出嘉怡郡主府上王府马车。
鲁王妃回到府中等到天黑才见到鲁王回府,满身酒气醉醺醺的,高高壮壮的身体四仰八叉躺在炕上一动不动。
“王爷今日可是进宫了?”从上午到晚上,湛王世子被罚一事传遍京城,众人都盯着宫里动向。
鲁王慢慢掀起眼皮哼一声:“没错。”
鲁王妃眉头紧皱,温声问道:“我听说王爷进宫是给湛王世子求情,湛王世子犯下如此大错,王爷为何还要替他求情?”
“世子是陛下的亲侄子,如今陛下病重第一个想到的就应该是他,世子年幼不懂事陛下总不能真的责罚。”鲁王翻身坐起来,拿起个橘子剥开,吧唧嘴吃下。
“可是王爷,先前你不是说端看陛下选哪个皇室子弟咱们在背后推一把,让新帝记着从龙之功,如今为何冒这么大风险去救湛王世子,陛下是只有这么一个亲侄子,但湛王世子已经长大,陛下说不定更愿意挑个年幼父母双亡的皇室子弟,咱们犯不着因为这再得罪陛下。”鲁王妃牢牢记着中秋家宴那次试探,他们鲁王府做了出头鸟,肯定被陛下记在心中。
鲁王不耐烦的扔掉橘子皮:“妇道人家管这么多做什么?本王做事自有本王的道理!”
他说完让丫环伺候穿上靴子,优哉游哉去宠爱的侧妃院中。
鲁王妃握紧拳头,忍着将炕桌掀翻的冲动,咬牙切齿道:“来人,去将世子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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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太后千秋宴要大办,她因病在康寿宫休养一月多,如今大好便打起精神提前看一看千秋宴的准备,高明纯陪侍在侧,逐项给黎太后解释。
“惠王也该回来了吧,他封地远应是早早启程的。”黎太后笑盈盈的对惠王赵致的生母王太妃道。
王太妃温柔雅致,眸中并不遮掩对儿子的思念:“是该回来了。”
“王妃有消息没?”皇帝在三月大婚,惠王则是四月完婚,成婚后便举家前往封地,赵衡与幼弟交好,宫中王太妃对黎太后极为恭敬,如今黎太后舍不得让高明纯劳累,大半事务由她与王太妃接手。
王太妃摇头:“并未传信来,他们刚刚新婚等个一两年也没甚么。”
她无意得罪高明纯,高明纯不在意被冒犯也领了王太妃的人情,其实黎太后只是这么问问,心里不定怎么偷偷高兴呢!
说着说着不免提到虞真长公主,自从下旨让虞真长公主禁足到现在,足足有一个半月黎太后对虞真长公主不闻不问,至多让太医定时到公主府给她诊脉,可若是千秋宴都不让虞真长公主参加的话,那么免不了被人猜疑皇帝姐弟不和等等。
“虞真啊,还是本宫去同陛下说。”黎太后原想让高明纯吹吹枕边风,后又觉得高明纯提了也不定能得皇帝首肯,倒惹得皇帝厌烦,干脆她亲自去说。
高明纯并未说什么,无论虞真长公主怎样闹腾她也翻不出天去,何况经历这么多她总该老实一阵子,即便她自己不知道收敛,黎太后也会按着她的头让她收敛。
回到椒房殿,高明纯褪下厚重衣衫,躺回床上小憩,赵衡从承乾殿攒一肚子气回来,骤然见她安静睡着,奇异的平心静气,静静坐在她身边轻轻摸摸隆起的小腹,腹中孩儿醒着极为活泼,轻轻踹他手掌抚摸的位置。
“小东西……”赵衡心情好极了,彻底将外头的事抛开靠在高明纯身边躺下,两人这阵都挺累,竟然都是沾枕即睡。
高明纯一觉醒来周身暖洋洋的,身后靠着宽厚怀抱,不由又依偎的近一些,她躺在床上迷瞪却听到宫外隐约声音,有心问青黛出了何事又怕吵到赵衡,于是悄悄坐起身想跨过赵衡下床,六个多月了身手还算矫健,赵衡迷迷糊糊睁开眼见她正要抬脚跨过去瞬间一机灵,猛地坐起身抱住她双腿。
“陛下?”高明纯不解。
“你做什么?”
“臣妾要下床。”
赵衡扬手轻轻拍拍她挺翘滚圆的臀:“下床不会叫醒朕?”
“臣妾是看陛下太累,不忍心叫醒嘛。”高明纯顺势下滑,跪坐在床上搂在赵衡肩上。
俩人睡意朦胧又暖洋洋的,这几个月赵衡与她亲近又极为克制,此刻抱着一团柔软不免在她胸口蹭了蹭,一时难耐欲/望抱紧她:“纯儿帮帮我。”
“陛下,帷帐……”
赵衡伸手扯开挽起帷帐的金钩,帷帐之内阴暗昏沉,只闻丝丝缕缕幽香。
……
高明纯靠在赵衡怀里衣衫半褪,慢慢喘匀呼吸后将那粘腻之物擦在赵衡亵裤上,懒懒打个哈欠。
“继续睡?”赵衡心情极好,揽着她靠在枕上揉揉捏捏,当真觉得哪里都好。
“哈欠——”高明纯又忍不住打个哈欠,眼眶里都是晶莹泪珠,忽然想起起身的目的,推开赵衡要下床。
赵衡随手拽一条亵裤换上,跟在她身后穿上衣裳,此时已是掌灯时分,两人从后殿卧房出来,青黛恰巧从殿外进来,身上还带着寒气,笑道:“陛下,娘娘,下雪了。”
高明纯精神一震,掀开帘子就要去看雪景,还未动作就被赵衡拉回来:“给皇后拿件厚实斗篷。”
“陛下真好。”高明纯做个鬼脸,她方才太激动,一时忘记,才不敢不把孩儿放在心上。
走到承乾殿廊下,就见寒风吹着鹅毛大雪飘飘摇摇落到廊内,高明纯伸手接下数片雪花,赵衡跟在身后随口问:“怎么年年见雪,还跟母后似的,年年都高兴的不得了。”
她摇摇头:“年年都不同啊,臣妾大半年没见雪,想它嘛。”
“你啊……”赵衡惯着她的风流想法,自个心里却在想,这一场大雪下来难免有压塌房屋百姓冻死,地方官员又报喜不报忧,他能了解的民情有限。
“陛下,瑞雪兆丰年。”高明纯似乎看懂了赵衡的担忧。
他不由自主笑出来:“你啊,真是朕的开心果。”
高明纯笑嘻嘻的,将手中雪花团成一团,又玩了一会儿,连青黛罗璧都担心的催促她回殿内暖和暖和,即使赵衡想纵容也得顾忌些。
殿内已摆上晚膳,大半都是依着高明纯的口味,酸辣都有,高明纯已经放弃猜测腹中孩儿到底是男是女,安心用饭。
难得今日悠闲,晚膳后赵衡干脆抛下公务,陪高明纯在书房看看书,弹弹琴。
高明纯擅弹琵琶,赵衡喜好长笛,二人合奏也算琴瑟和鸣,一曲过后,高明纯想起一事,她师兄嘉怡郡主送来的信还放在翘头案上。
赵衡看了信件脸色无波,迎着高明纯疑惑目光解释:“斐白说他已经想办法将鲁王之事告知鲁王妃,鲁王妃没什么反应,还有旁的一些事。”
高明纯脸一红:“是臣妾想左了,还让陛下与师兄……”其实她自己觉着让鲁王与鲁王妃内斗的主意还不错,谁成想人家夫妻同心。
“无妨。”赵衡思索片刻:“也许鲁王妃是暗中筹谋呢,她兄长卫将军也是大大咧咧冲动易怒,但心中有丘壑,真正要谋划什么事喜欢不动声色,咱们且等着。”
高明纯似信非信,却领了赵衡温柔好意,晚间休憩好一番讨好报答。
次日
赵衡下朝后被黎太后请到康寿宫,宫内宽敞道路上已经不见积雪痕迹,他迎着冷风踏进康寿宫宫门,却见宫内有女子叽叽喳喳说话声,并不是高明纯。
“陛下驾到!”
黎太后端坐首位,身边陪着四位如花似玉的姑娘齐齐给皇帝行礼,礼毕黎太后让她们先下去,开门见山对赵衡道:“陛下,皇后有孕仍旧操劳后宫事务,本宫选了几个世家女孩子进宫,你挑两个为皇后分忧吧?”
赵衡蹙着眉,继而笑道:“母后,皇后掌管六宫统领六局二十四司,旁人是做不得这些的。”
“你当真不懂本宫的意思?”黎太后最近看得出,皇帝身体渐渐恢复,虽然在外人面前装着虚弱无力的模样,在她康寿宫内并无怎么掩饰。
赵衡直截了道:“母后,朕无意。”
“皇后就那般好?纵使你厌烦先帝后宫莺莺燕燕不断,可轮到你留皇后一人不成体统,皇家血脉多多益善!”黎太后耐心劝着。
赵衡却笑道:“多多益善?先帝二十多个孩子怎么就剩我们七个?”
黎太后气结:“你和先帝能比吗?”
“母后,此事朕心中自有决断,绝不会少了母后的孙子。”赵衡不容置疑道。
黎太后无言,从赵衡册封太子后,她就无力左右他的想法,何况现在?于是心气不顺的提起虞真长公主之事。
“母后,虞真禁足是您的意思,什么时候解除您自可做主,不必来问朕。”赵衡很好说话。
黎太后愣了一下:“当真?你不生虞真的气?”
“儿臣对皇姐无话可说,不过,有一点母后心中可要有准备,朕查到东山坠崖之事和驸马杨钊元有千丝万缕的联系,若是日后要处置杨钊元,朕必定不会手软。”赵衡神色凝重。
黎太后心中大震,但孰轻孰重她心中极为清楚明白,良久点头同意:“本宫知道。”
第三十五章
十月二十四这日,惠王赵致进京面圣。
赵衡在承乾殿见惠王,惠王妃到康寿宫拜见太后皇后王太妃等人,惠王妃娇小可爱,一双杏眼大而圆,专注看人时极易让人产生好感,进殿后恭恭敬敬行了大礼,起身时肚腹平平丝毫不见孕相,王太妃暗暗松一口气。
黎太后兴致不高,看见高明纯也高兴不起来,王太妃主动张罗说话:“王爷正在承乾殿与陛下说话,咱们娘几个先说说话。”
惠王封地在蜀地,与京城自是截然不同的风情,惠王妃捡着些趣事说与黎太后听,提到蜀地有一种动物叫白熊,憨态可掬喜食竹子,惠王曾捉到一只养在府中,每日都要亲自喂了那白熊才肯去衙门做事。
黎太后勉强被勾起一丝兴趣,她早年便喜欢猫猫狗狗的,不过宫中养着不方便,倒是养过一只通体雪白顽皮可爱的波斯猫,但没两年被人毒死又查不出是何人下手,打那之后再也没有养过什么,但喜欢看看人家养的。在后宫的多年沉浮教黎太后养成不爱强求的品质。
“母后您看,这是王爷给它画的画册。”惠王妃竟真的将画册带了过来。
黎太后兴致勃勃翻开看,惠王画工不俗将白熊的憨态勾勒的栩栩如生,有一幅是白熊百无聊赖趴在栏杆上晒太阳,惠王在一旁边做了批注,‘可曾给我带竹子吃?’
“致儿真是小孩儿心性。”黎太后哈哈大笑。
高明纯在一旁看别地不同的风土人情,这白熊她曾听师父说过,当年游历到蜀地不小心在山间迷路,遇到一只看似无害的白熊差点将他生吞,这等萌物只可远观。
惠王妃坐在王太妃身旁,恭谦极了:“王爷说他奉命守卫我朝大好河山,亦想将他所见所闻带回来给母后、母妃赏玩。”
“好孩子,好孩子!”黎太后不住的夸赞。
王太妃没忍住掉了眼泪,欣慰又高兴道:“娘娘不要总夸他,致儿爱玩,您夸他他肯定更有底气玩闹呢,还怎么给陛下办事?”
“无妨无妨。”黎太后兴致勃勃翻看那画册,惠王妃解释:“天寒路远,王爷有心想带一只白熊回京给母后赏玩,但怕白熊适应不了漫漫路途才未带回,王爷说等天气暖和了就送一只白熊到京城来。”
“唔,好好好,致儿有心了。”黎太后搁在心里算了算,皇后年后生产,到时候白熊送入宫中她也没时间逗弄,说不准等孙子长大后带他去看一看,不过断不能像惠王一般玩物丧志。
半个时辰后,皇帝与惠王来到康寿宫拜见黎太后和王太妃。
先帝四个成年皇子都生的高大,赵衡与惠王差不多高,不过惠王肤色黑,比赵衡壮硕许多,不过跪倒在母亲身边时和旁人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