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嘉沉默几秒,“我不认为,这是巧合。”
陆宜宁试探问:“你的意思是,有人想整我,顺便搞我男朋友?”
“……”
“还是,有人想搞周徐礼,顺便搞一搞我?”她笑了,屈指敲动桌面,“林主编,我男朋友就一普通教书的。脾气好到爆炸,能得罪谁呢。”
那端依旧没有说话。
陆宜宁疑惑地拿下手机查看信号,五格全满,不应该啊。
直到再次放到耳边,林嘉犹豫的声音传来。
“宜宁,刚刚我收到一条消息。”她艰难地补充上后面的话,“周徊问我,能不能借用我的身份,注资研究所。”
第36章 轻轻说(10)
林嘉的话说得委婉, 若是周徐礼真的只是个普通教书的大学老师,周徊用不着大费周章借用别人的身份给予帮助。
陆宜宁太了解周徐礼的性格, 他不喜欢拿自己的事去麻烦别人, 特别是亲近的人。
周徊这么做, 定是与她一样,深知他的脾性。
陆宜宁喉咙发涩, 握住手机的力道逐渐加大,有种难以言喻的情绪席卷而来。
她记得周徐礼说“只剩我自己一个人”的时候, 那种不带任何委屈,却十分让人心疼的语气。
陆宜宁每次想起, 心脏都会传来一阵钝痛。
所以, 这算什么。
陆宜宁挂断电话,心底的郁闷无法疏解,烦躁地扒了扒头发, 拎起桌上的车钥匙离开工作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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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徐礼在阳台写策划案, 一直到下午六点钟, 抬头看了眼时间。随后打开手机屏幕,并没有新消息收入, 以往这个点,陆宜宁已经到家了。
今天,有些反常。
他起身拨通她的电话, 一连串忙音过后,机械地女声响起,您所拨打的电话暂时无人接听, 请稍后再拨。
彼时,湖色礼酒吧才刚热闹起来,陆宜宁一口饮尽杯中的酒,顺便将身上剩余的现金拍在桌上。
今天当值的酒保与她熟知,翘着狐狸眼打趣:“现在都什么年代了,给小费还用现金。”
陆宜宁淡睨他一眼,“不要算了。”
酒保不是在乎这些钱,纯属想逗好友开心,“你今天来得不是时候啊,听嘉嘉姐说,是你家那位管得太严?”
陆宜宁默不作声,手指搭在琉璃杯上轻敲两下。酒吧中频闪的灯光映入她眼底,映衬得眸中深浓的情绪,愈发晦暗不明。
酒保挑眉,收起桌面上的钱扔进西装口袋。
熟练地倒弄各种酒具,最后挑出一杯非常普通的威士忌加柠檬,推到女人面前,“你在这呆着也不是办法,喝点清爽的醒醒酒,有什么事回床上说开,别自己生闷气。”
陆宜宁好笑看他,“你一个没谈过恋爱的毛头小子,懂得挺多。”
还床上解决。
酒保二十岁出头,身上有股年轻的少年感,来湖色礼的许多女人吃他这一卦。但这人脾气邪得很,绝对不会跟人出台,单纯想在这谋个生路。
他俯身,手肘抵住吧台,笑起来两颗虎牙抵住下唇,“我可是流连在烟花巷的男人,姐姐你不懂的事,我懂呀。”
陆宜宁喝了几口柠檬汁,酸涩的味道炸开舌尖上的味蕾。她嫌恶地皱眉,“不知道姐姐最讨厌酸的东西么。”
说完,掏出手机叫来代驾,送她回家。
湖色礼位于市中心,距离周徐礼的公寓车程十五分钟。赶上下班高峰期,在主干道拥挤了十五分钟,道路逐渐疏通。
一路平稳行驶,代驾将车停入临时泊车点。
陆宜宁睁开眼,线上支付给他佣金,等代驾离开,自己坐在副驾驶醒酒。
她在想,上去要如何开口。
是直白点问他,你是不是瞒了我什么。
然后解释,我也不是贪图富贵的女人,再说我这些年的积蓄也够下辈子人衣食无忧了。
周徐礼,你到底在担心什么,非得要,瞒着我。
陆宜宁盯着窗外好半晌,正要推门下去,隐隐看到楼道大厅走出来个熟悉的人影。
男人撑着一把透明的雨伞,面容隐在雨幕中,一双黑眸却清亮无比。
他静静站在台阶上,目光径直望过来。
隔着一层玻璃,陆宜宁呼吸慢慢滞住。她捏了捏手心,打开身侧的车门,不等他走过来,便冲进雨中。
周徐礼没料到她会直接冲出来,步履加快,脚下的水洼溅湿了他的裤脚。
陆宜宁径直撞入他怀里,鼻尖委屈地皱起,眼眶拼命忍着涩意,怕在他面前哭。
周徐礼闻到清冽的酒味,稳住她的身子,“有什么话,我们上去说。外面太冷了,你会感冒。”
陆宜宁站直身,默不作声点头。手被他握在掌心里,所有寒意全被驱散。
上电梯,进到玄关。她蹲下换鞋,脱掉外面被淋湿的外套,面无表情走进客厅。
周徐礼拿来毛巾给她擦干头发,要起身时,手腕被人拉住。
陆宜宁抬起头,所有的情绪敛起,眼神冷静毫无波澜。她松开淡抿住的嘴唇,开口问:“你认识周徊吗?”
周徐礼一愣,随后淡然回复,“认识。”
“那他是你的什么人啊?”陆宜宁声线绷紧,泄露出一丝紧张。
周徐礼垂眸,嘴唇张了张,却不知道如何解释他们之间的关系。
察觉到他的停顿和犹豫,陆宜宁慢慢松开牵制住他手腕的力道,有点自嘲的笑了笑,“是兄弟关系吧,不然周少爷怎么会大费周章想要注资研究所呢。”
她仰着头,表情冷淡下来,“但你为什么不早一点告诉我,甚至……说只剩下一个人这样的话。周徐礼,我挺不喜欢这种感觉的。”
“还是你觉得,我不需要知道这些事。”她静静望着他,低声说,“因为我只是你的女朋友,关系没有近到……需要所有事都坦然以对。”
可是,她已经不知不觉中,将他计划到未来中的每一个阶段。
她不是介意他的身份,而是突然觉得,他没有那么在意自己。
周徐礼眸光沉沉,下颌线绷得有些紧,脸上的神情全部敛起。片刻,他蹲下身,用仰视的姿态回视她,“周徊的确是我大哥,你今天问我的这些事,我也的确没想过和你讲。”
陆宜宁猝不及防被他的黑眸攥住视线,一瞬间,紧紧藏起的坏情绪冲匮所有的理智。
她低低哦了一声,声音微弱,“周徐礼,你就不能说一次谎骗骗我啊。”
这样,弄得她很没有面子,一点都不体面。
陆宜宁得到答案,想起身离开,结果被身后的人拉住手腕。她被迫转过身,却看到一向不爱弓起身子的男人,脊背弯曲成隐忍的弓形。
他垂着头,艰难地将后话补充上,“不是故意瞒着你,也没有认为你不需要知道。”
“……”陆宜宁怔然。
周徐礼闭了闭眼,“是因为太过难以启齿,让我不知道,怎么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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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世纪八十年代,周家发展势头猛烈,成为英国当地知名的华裔家族。
周家的大少爷喜欢上在伦敦当地贵族学校教授中文的女人,却遭到父亲的反对。
从小矜贵长起来的男人一气之下,便妄图带着温婉的女人私奔。日子安稳地过了两年,他们有了一个孩子。
最后,金丝雀依旧逃不过被捉回城堡的命运。
周淮安安排了门当户对的结婚妻子,在婚礼当日,迎亲车队到达女方的门邸前,发生了车祸。
周徐礼生来的前十年,很少有关于父亲的记忆。
很小的时候,他的母亲经常会抱着他,告诉他,你的父亲很爱你。
直到十五岁那年,母亲抑郁而终,他被周家寻回。
以一个私生子的身份,生活在所谓的大家族中。
简单地,却又极其困难的谋求生存。
所以,周家的族谱上没有他的名字,外界只知周家少爷周徊。
无人知晓周徐礼。
他活得,像是一个影子,时时刻刻准备替补周徊的空缺。
没有人去关心,周徐礼到底喜欢什么,周徐礼到底开不开心。
“宜宁,你可能不知道。在这个世界上,你是第一个问我开不开心的人。”
周徐礼永远记得,那座无人的小岛上,喝醉的女人有些执拗地抱住他,故作老成教训他说,你以后不要假装开心了。
我会让你开心。
那一刻,没有人知晓他心中的惊涛骇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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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宜宁听完他讲得故事,反应不过来呆在原地,愣愣地被他拉入怀中。
她微抬眼,看到男人紧绷的下颌线,他努力克制住所有情绪,搂住她的手指轻颤。
他那样优秀的一个人。
因为被强加的身份,所谓私生子的名头,硬生生被逼出一种名为自卑的情愫。
两人都冷静下来。
周徐礼依旧抱住她,手指搭在她的腰侧,“应该没有你不知道的事情了。”
陆宜宁跨坐在他身上,额前被雨浸湿的碎发湿漉漉耷拉着,她双手放在他脸颊两侧,神情无比认真,“我喜欢的是你这个人,不是你的身份,你要记清楚了。”
周徐礼眨了眨眼,“会一直记得。”
陆宜宁又往前靠了几寸,大腿根抵住一个硬邦邦的东西,她不舒服地动了几下,伸手去碰,“这个东西太硌人了。”
周徐礼今天穿得西装裤,皮带的金属扣就这么被她解开了。
“啪嗒”一声,格外轻脆的响。
陆宜宁好像意识到做了什么出格的举动,对上他漆黑的眼睛,下一秒,打了个非常破坏气氛的喷嚏。
周徐礼忍笑,“去洗澡,不然会感冒。”
陆宜宁眼皮微微动了动,“要不要一起?”
“……”男人的眸光愈发幽深。
陆宜宁连忙从他腿上下来,“还是我自己去叭。”
周徐礼慢步跟在她身后进了主卧,一直跟到浴室门口,手肘抵住门栏,将她圈在怀里。
陆宜宁懵然,“你这是要做什么?”
两人离得极近,她能清晰地闻到他身上那股沉冽的木质香调,今天的味道比以往浓很多,大概是刚洗完澡的原因。
须臾,周徐礼轻轻扯动衬衫衣襟,嘴角缓慢上扬起,“今天让你不开心了。”
“……所以得补偿你。”
陆宜宁勾住他的脖颈凑上去,用嘴封住他后面更勾人的话。
要是把这一幕拍下来给吴凌他们看,一向冷静自持的周教授竟然会温声讨好,肯定大跌眼镜。
她往后退开身子,小声嘟囔,“闷骚货。”
周徐礼眼底蒙上一层情.欲,手指绕过她的腰,拧开身后的浴室门,顺势将怀里的人抵在进门的墙上,低头吻住她的嘴。
空间中暧昧气氛横升,恒温空调嗡嗡作响。
陆宜宁被吻得腿弯发软,只能软软靠住身前的人支撑身子。男人温热的手指从她衣摆探入,一路燎火,停至内衣的暗扣处。
周徐礼手臂用力,直接将她抱起放到琉璃台上,低头用嘴唇轻咬开她的衬衣衣扣。
一颗,又一颗。
非常有耐心地,把她剥光。
陆宜宁瑟缩起肩膀,内衣的肩带滑至臂弯,前面的布料松松垮垮遮住胸前的风景。她不由自主轻哼出声,双手按住他的肩膀。
周徐礼低笑,坏心眼地咬了下她胸前挺立的软尖。
陆宜宁的手指缠住他的发丝,难受地嘤咛。
……
温度适宜的水从头顶洒下,打湿了周徐礼身上的衬衫,印出他胸腹处优美的肌肉线条。
陆宜宁伸手从裤腰中拽出他的衣摆,顺着腰侧的人鱼线往下探,脸上狡黠的笑意明显,“周教授,这次有准备那个吧?”
周徐礼拼命忍住此刻便将她拆食入腹的欲望,奈何他的小姑娘不带怕的,一直撩拨惹火。
被抱回到床上,陆宜宁下意识直起身,要去关灯。
周徐礼捉住她的脚踝,双腿跪在她身体两侧,因为动情,声线带着性感的低哑,“刚才已经看光了。”
陆宜宁小腿勾住他的腰,轻轻摩挲着,“你去关灯好不好……”
受不住她软声求饶,周徐礼依言照做,再回到床边,看见床上的人儿手中不知从哪摸出片状包装的东西。
暗色中,陆宜宁的身体白地像雪。
周徐礼重新俯身过去,耐心将每一步做到最温柔,临到最后,他抵住她的鼻尖轻声问:“可以吗?”
陆宜宁张着嘴喘气,身体像是被重新改装过,软成一滩水。
她红着脸抱住身上的人,感受到炙热滚烫的东西抵上来,下一秒,身体像被劈开。
周徐礼听到她隐忍的痛呼,低下头继续亲她,温柔的嘴唇落到她的脖颈。
尖锐的疼痛褪去,陆宜宁动了下身子,抬眼看到身上的男人,清亮的黑眸中倒映出她的身影。
只有她一个人的存在。
周徐礼脑中最后的神经绷断,手指捏住她的手腕重重顶进去。
……
一室旖旎。
陆宜宁意识不清时,累到眼皮无法抬起,却听见男人眷恋又低沉的声音,附在她的耳侧轻语。
“只属于我们两个人的,快乐。”
-
刺眼的阳光越过窗帘的缝隙泄入,照在眼皮上撩起一阵光亮。
陆宜宁翻过身,露在被子外的手臂感受到些许凉意,唤回她绵长的思绪。慢吞吞睁开眼,腰侧搭着一条有力的手臂。
周徐礼睡眠浅,察觉到她醒过来,眼皮微动,没过几秒就掀起。
“醒了?”
陆宜宁翁里翁气嗯声,强忍住身下的不适动了下小腿,“今天可能,要迟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