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趁着这个时间,苏灿简单的洗了一个澡。她出来的时候,滚着浴巾,浴巾堪堪遮住大腿根,露着一双又白又直像白玉一般的长腿。
她站在衣柜面前思考,去给明峣送饭,肯定会遇上他的同事,如果像平时见他那样穿,会不会看起来太小了,跟个未成年似的?苏灿纠结了好一会儿,最后才下定决心穿那套看起来比较成熟一点小西服。
可是当苏灿找内衣的时候,那款她最喜欢的黑色内衣怎么也找不到了。
苏灿站在原地回想,明明前几天才穿过啊,她记得那天参加剪彩,出门的时候就是穿的那件黑色内衣,后来去了烟雨楼吃饭,有点醉,奚呦送她回来,然后她洗了个澡。
再然后……
明峣来了!
火光电石之间,脑袋突然被雷击中似的,有些画面飞快的在脑海里闪过。苏灿也顾不得自己还裹着浴巾,直接就冲到了阳台上。
一抬眼,自己黑色性感的小内衣和明峣那件外套相偎相依在风中自由地荡着秋千。
所以,那天,苏灿洗澡的时候随手将内衣和衣服扔到了一起,然后又一不小心,混着明峣的衣服一起放进了洗衣机。
……
苏灿只觉得耳朵发烫,心跳加速,呼吸不畅,整个人都有点飘飘然。
他肯定看见了!
他还动手了!!
他还亲手给她晾了起来???
他当时是什么心情?有没有觉得她是在诱惑他?
一!定!没!有!
她的size这么小,那个老处男肯定内心鄙视又嘲笑了她。
呜呜呜……
她快要窒息了。
第17章 可爱上了头
海城公安局, 排爆支队训练场。
八名队员身穿重达80斤的排爆服一字排开, 匍匐在地上, 每人手里拿着一根白色的细线,聚精会神地盯着面前的一排绣花针,等到明峣按下计时器的那一刻, 开始穿针引线。
这个方法是曾经一位十分优秀且有着丰富拆弹经验的排爆警发明的,现在被广泛用于排爆工作的日常训练之中, 主要锻炼排爆警在极端压力下的耐力、专注力和判断力。
一名优秀的排爆手, 可以达到十秒钟穿六根针的速度。海城排爆支队穿针引线的记录还是明峣保持着, 他曾经十秒穿了八根针,至今无人打破。
训练场开了三盏大型的照明灯, 白色的冷光直直地斜照下来,明峣的影子被拉长,他背手而立,目光始终落在面前的八名队员身上。
十秒钟一晃而过, 最快的楚霄元和程畅也才只能达到五根,剩下的队员基本保持在四根的成绩上,这样的成绩不能说不好,只是大家仍然需要继续训练。
明峣抬手看了看时间, 差不多已经快一个小时了。“穿针引线”的训练不能持续太久, 一来是长时间盯着一个目标物,十分费眼睛;二来是这种高度紧张状态下人疲惫得很快, 越到后面,效果越不好, 还白白浪费了时间,得不偿失;三是因为厚重的排爆服长时间穿着,身体基本上处于一个半脱水状态,时间一长,就会造成头晕胸闷的症状。
明峣通知大家原地解散。脱下厚重的排爆服,大家贴身穿的衣服都被汗水打湿透了,楚霄元甩了甩被汗水浸湿的头发,邀约着几个队员准备去洗澡。明峣则跟在大家身后,刚走到训练场门口,江洛就领着一个穿着小西服,年轻又漂亮的姑娘迎面走来。
别说排爆支队了,就连整个海城公安也很少有这么漂亮的小姑娘,大家好奇得不行,纷纷猜想这姑娘难道是排爆队新来的同事?
江洛目光往人堆里扫了一圈,才看到慢条斯理,揉着颈椎,一脸倦容走在人群最后的明峣。
“明队,找你的。”江洛扬了扬手,拔高声音喊道。
众人一听,目光在苏灿身上扫了一圈,恍然大悟一般,瞬间退开,自动给明峣让了一条道出来。
明峣眉梢微微挑了一下,眼中闪过诧异,似乎没想到现在这个时间,苏灿会来海城公安找他。他往前走了几步,越过楚霄元那帮人,走到苏灿面前,话语中带着笑意:“你怎么过来了?”
两人离得有些近,苏灿能感觉到明峣身上喷薄出来的热气。
她抬眼看着他。原本她只想低调的将饭送到就马上走,没想到过来会遇到这样的情况,这么多人,齐刷刷地盯着她看,苏灿竟然觉得十分紧张,想来想去,也不知道该说点什么,她不是那种自来熟的性子,所以只能安安静静的,明峣问话的时候,她也没说什么,只把已经装好的饭盒递给他。
明峣眸光下沉,看了一眼,薄唇瞬间勾起,眉眼间笑意越来越浓,他似乎想伸手揉她的头,但是碍于大家都在,硬生生地忍住了,只单手将东西接了过来,然后说:“原来是给哥哥送饭啊。”
苏灿点点头,余光往旁边看了一下,才小声对明峣说:“饭菜你趁热吃,我先走了。”
明峣垂眸看了她一眼,眼睛里揉进了细碎的光,盯着她不知道在想什么。过了一会儿,才点点头,但也没说让她走:“你我等一会儿。”
他转过身,领着苏灿走向楚霄元等人,准备简单介绍一下:“这是……”
明峣话没说完,就被楚霄元打断,他一脸我什么都知道你不用介绍了让我带着大家给你撑场子的表情,串通着排爆支队的八名队员,齐刷刷地朝着苏灿高喊:“小!嫂!子!好!”
明峣:“???”
苏灿:“……”
不愧是训练有序的人民警察,这声音,嘹亮又整齐,震得苏灿当即愣在原地。
约莫过了几十秒,苏灿才猛地回神,她脑袋被“小嫂子”三个字搅得一团糟,理智告诉她此刻她应该说清楚,告诉大家这是个误会,现实却是她内心慌乱无主,甚至连明峣的脸都不敢看。
忽然,苏灿觉得穿在身上的那件黑色小内衣,莫名的灼热又火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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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场乌龙,最后明峣还是当着苏灿的面给大家解释了,很简单的一句话,语气正经又严肃,他说:“别乱叫,这是我老师的女儿,苏灿。”
明峣在海城公安这么几年,能算得上他老师的只有一个,那就是简柔。当年简柔在下班期间,见义勇为,阻止了试图抢劫出租车司机的歹徒,后来歹徒凶性大发,用刀连刺了简柔十几刀,最后因为失血过多,抢救无效牺牲。
这事儿当年在海城算得上是一件大事,各路媒体都争相报道了简柔的事迹,后来简柔遗体送别时,安山大道那条街几乎被自发前来的民众站满,他们送了简柔最后一程。虽然简柔已经离开这么多年,但是她的事迹却在海城公安流传着,不管是以前的同事,还是现在新来的队员,他们都对这位英烈由衷的敬佩。
于是大家也不闹了,看着苏灿的眼神有几分复杂,气氛凝重了这么几秒,楚霄元看情况不对,带着大家先往澡堂撤了。
苏灿并不太喜欢这种感觉,就像当年,几乎每一个人都同情地看着她,总感叹:“哎,这孩子以后可怎么办啊……”
每一句,铸成利刃,刺向她。
简柔于苏灿而言,是永远过不去的痛,因为她一直认为,那天,如果不是她让简柔去学校接她,那么简柔或许就不会走那条路,也不会遇到那个歹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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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峣办公室,室内冷白的LED灯光,将整个屋子照得惨白。
苏灿安静地坐在黑色的沙发上,没说话,低着头玩手机,但似乎兴致也不太高,过了会儿,抬手撑着头,慢悠悠地转向明峣,轻声问:“明峣哥哥,怎么样啊,好吃吗?”
“还不错。”明峣弯着唇,眼梢微挑,目光与苏灿的对上,话里带着淡淡的笑意,“崽崽亲手做的,当然好吃了。”
说完,目光瞥到苏灿放在腿上的口袋,他随口一问:“提的什么啊?饭后甜点?”
“……”苏灿沉默几秒,将口袋塞进明峣的怀里,解释道,“甜点没有,外套还你。”
明峣低头看了眼,突然问:“崽崽家的洗衣液是什么牌子啊?”
“你突然问这个干嘛?”
他低笑,带了点气音:“没什么,就觉得还挺香的,隔着袋子都能闻到。”
安静几秒,苏灿觉得明峣的话应该是自己理解的那个意思,于是试探性地问:“那……我送你一瓶洗衣液?”
“好啊。”明峣笑着,神态漫不经心,带着他惯有的那股子懒散劲,睨了苏灿一眼,拖着腔调,“那这样,是不是以后哥哥就跟崽崽一个味儿了啊?”
“……”这位老哥哥到底知不知“正经”两个字怎么写,总是有意无意地说这些让人误会的话,她真的已经很努力的想要将这份喜欢藏在心底了,可是每一次她藏一分,他就挖出来十分。
苏灿一口气卡在胸口,上也不是,下也不是,绷着脸冷凝着明峣,故意跟他唱反调:“才不是,你只有汗臭味。”
明峣方才在训练中也出了不少汗,因为苏灿突然过来,他便先带着她来了办公室,也没来得及去洗澡,如今苏灿这么正儿八经的一说,明峣仿佛真的能闻到汗臭味似的。
男人沉默三秒,又花了一分钟解决掉面前的饭菜,然后噌地一下站起来,从办公司的文件柜下面翻出一件干净的衣服,对苏灿说:“崽崽,你在办公室等我十分钟,哥哥洗个澡就送你回家。”
苏灿:“???”
别啊,她就随口一说的,没什么汗臭味。
明峣才听不见苏灿内心的呼喊,拿着衣服就消失了。
苏灿将桌上的饭盒简单地收拾了一下,明峣洗澡十分钟,应该够她洗个碗了。
苏灿十六岁之前基本上天天往海城公安跑,对海城公安特别熟悉,但是现在的海城公安是新建的,以前那栋老旧的办公楼成了档案室,所以苏灿找了一圈,也没看见可以洗碗的地方。
楚霄元洗完澡出来,就看到他的小嫂子似乎迷路了,于是他走上前,主动开口:“小嫂子,你找什么呢?”
“……”苏灿看着突然冒出来的人,想了想,觉得说明白比较好:“你别叫我小嫂子了,我叫苏灿。”
“哦。”想到刚才在淋浴室被明大队长威胁警告,楚霄元也没有皮了,认真说道,“那我叫你灿灿姐姐吧。”
他朝她伸出手,热情地自我介绍:“灿灿姐姐好,我叫楚霄元,不叫楚元宵,你叫我小元就好了。”
“……行吧。”楚霄元这样的人简直比霍明昭还让人招架不住,苏灿笑了笑,问:“那你知道在哪里可以洗饭盒吗?”
说完,她扬了扬手里的饭盒。
“原来你在找这个啊。”楚霄元给她指了指,“你往前走,下楼,左拐就是。”
“好的,谢谢你了。”
“不用客气,以后都是一家人。”
???
……
苏灿洗完饭盒准备回明峣办公室,刚走到楼梯口,明峣就迎面走下来。
他已经洗干净了,里面一件白色的打底衫,外面套的正是苏灿今天送过来的那件外套,香味隐约萦绕在鼻间,勾得他心情莫名的好。明峣迈步走过来,很自然地将苏灿手里的饭盒接过去,淡声:“走吧,送你回去。”
苏灿点点头:“好。”
两人并肩从海城公安往外面走,明峣侧着头问她:“崽崽,下次真的不考虑给哥哥带点饭后甜点什么的吗?”
苏灿白了明峣一眼,十分不客气地说道:“明峣哥哥,你不要得寸进尺。”
明峣被逗笑了,他继续和苏灿打着商量:“没有甜点那水果总可以吧,你记一下啊,哥哥不喜欢吃苹果,其他的都行。”
这人还有完没完!
苏灿觉得不能助长明峣这种得了便宜还卖乖的风气,于是非常严肃地拒绝:“不行,不可能,想都不要想,你死了这条心吧。”
明峣清了清嗓子,忍着笑,继续逗她:“那也行吧,但是下一次崽崽给哥哥送饭记得要多笑笑啊。”
苏灿不明白:“为什么?”
他瞥她一眼,眉眼染笑,拖腔带调:
“因为——”
“崽崽一笑,哥哥甜都甜腻了。”
自然,不会想吃甜点了啊!
苏灿垂下眼,似乎是强忍着,隔了好一会儿,才消化了明峣那句话带来的悸动。
或许他只是习惯了这样逗着她玩,可以面不改色的和她开玩笑,坦荡又自然,但是与她而言,他的每一句玩笑话,都是她梦寐以求的情话。在十六岁情窦初开的年纪悄悄喜欢上他的自己,像一只孤独又强大的野兽,明知道靠近会受伤,可是她还是想坦荡地拥抱他一次。
沉默的这段时间,两人已经走到了停车场。
从刚才起明峣就注意到苏灿的情绪不对,他以为是故地重游,勾起了苏灿记忆里一些不好的回忆,于是上车之后,就莫名其妙地开始讲冷笑话。
比如:
“你知道为什么小红要横着过马路吗?”
——因为小红喜欢啊。
“一颗糖在北极走着走着,突然觉得好冷啊。”
——于是它变成了冰糖。
“一只黑猫把一只白猫从河里救了起来,你知道白猫对黑猫说了什么吗?”
——它说:“喵。”
苏灿:“……”
这些她小学的时候就听过的早古冷笑话,也不知道明峣从哪里搜刮来的,见他说的这么认真,她礼貌性的配合着笑了笑。
见绷着脸的苏灿终于笑了,明峣才松了一口气,他伸手揉了揉她的头,温声说:“崽崽,以后不开心的事情要告诉哥哥啊,哥哥给你讲笑话,逗你开心。”
他微微停顿,似乎想起了什么,目光温柔:“就像小时候那样。”
明峣的话,让苏灿仿佛坐上了时光机,一下子回到了十六岁那年多雨的夏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