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黎听她的。
起飞回国之前，他在微博发了张两边团队与O杂志全体的大合照：巴黎，再见。
但是朋友圈，九宫格风景，每一处风景里，主角都是栗潇。
……
回国之后，栗潇的新专辑筹备工作到了最关键的时候，又飞去香港跟一位制作人碰头。沈黎因为新戏培训和电影宣传的事，也没有回栗家。
这天，听说影院点映期间，出了些状况，有个不知道哪里来的观众，当着沈黎说了些非常不入耳的话，栗潇知道了心里冒火。
反倒是沈黎安慰起她来：“都是小事，他又不能把我怎么样。”
“说实话，这几天就是累。我情愿只拍戏，跑宣传太折磨人，每天机场酒店见面会采访，回答同样的问题，机器人都没这耐性。”
晚上瘫在酒店床上，沈黎忍不住跟栗潇吐槽。
看到视频里的女朋友，一面咯咯笑，一面卖力剥着小龙虾，心情瞬间跟着好了许多。鬼知道她是怎么在香港这种地方买到麻辣小龙虾的。
于是，继续隔空撩：“爱小龙虾比我更甚？跟我视频，双眼也离不开吃的？”
栗潇回撩：“您要是也让我上手，让我剥个光光，我也双眼离不开您啊！”
“潇潇，你越来越污了。再也不是当初那个，我说个‘吃掉’，就懵得说不出话来的小姑娘。”
“是谁把我从一个清纯小仙女变成污婆的？！”栗潇抗议起来。
“我有罪！”沈黎举起一只手，作投降状，随即放下，搭在睡衣领上，幽幽道：“要不，我隔空剥光给你看？”
说话间，胸膛已经露了出来。
果然，视频画面一阵混乱，那头的栗潇人影也不见一个，就剩尖叫：“别别别！”
沈黎哈哈大笑，栗三小姐污力只增在嘴上，动点真格就破功了。恶作剧得逞，心满意足。
隔了好一会儿，栗潇才回来。
“用剥小龙虾的手捂眼，水冲了好久还是痛！都怪你，辣死眼睛了！”
都说小别胜新婚，栗潇回京当天，沈黎赶紧从新剧组颠颠开着自己新提的车回去栗家大宅。司机老董准备关车库门的时候，正撞上沈黎开进来，立即微笑微鞠躬，点了个头，把沈黎让了进去。
走进客厅，一眼就看见南院里，一群人正围着大奔奔，有栗妈和白姨，还有两个沈黎看着眼生，大约是专门请来做宠物护理的。
狗狗好动，把现场弄得一团糟。
沈黎看这场面，赶紧下去帮忙，一行走一行撸起袖子。
“我来吧。”
“都回来了啊？”夏青笑着回应。
这几天，潇潇不在家，小沈就说要去跑宣传，也不回来。栗妈心里清楚得很，理解，不多问。
她向那两人介绍：“这是沈黎，我们家潇儿的男朋友，你们都看过他的电影吧。”
不及人家附和，又给沈黎介绍：“这是小张、小宋，今天请他们来给我们奔奔剃毛。”
听到剃毛两个字，原本乖乖坐等被沈黎撸的大奔奔，狗躯一震，眼神闪躲，把大伙都逗乐了。
这狗成精了！
沈黎看他哀怨的小眼神，无奈道：“等天冷了，又能长回来，放心，到时候你还是一条好看的狗。”
大奔奔可能真听进去了，又恢复到老老实实的状态。
栗妈着实费解：“这狗我伺候他吃喝拉撒这么久，都不见他像对你这样听话。从今以后，我可不管他了，都交给你！”
知道这是玩笑话，沈黎点点头，麻利地搞定，又回去冲澡换了身衣服。
奇怪的是，回来以后一直没见到栗潇半个影子。
下楼时，白姨正端上一个古朴的瓷盅，放在餐桌上。
“小沈啊，这是潇潇给你煮的佛手扁苡粥，养胃的。”夏青讲电话的空档，用手示意沈黎，然后又继续通话去了。
沈黎跟白姨道谢，悄声问：“潇潇呢？”
她指指地下：游泳呢。
沈黎会意，赶紧喝完粥，去一层找人。
这座室内游泳池比院子里的要小，落地窗向着西院的花草树木，景致宜人。
一个修长的身影，在蓝色泳池中静静来回，动作流畅娴熟，几乎连一丝多余的声音都没有。
是了，三个小孩都去夏令营。难得可以清闲下来。
沈黎端起桌上的冰镇果汁，走过去蹲在泳池边。
一层层水波漾上泳池边沿，又从排水口消失。
栗潇从他身前冒出个头来，白皙的小脸因湿润而倍显光泽照人。
她叼着吸管先喝一口解渴。
“小污婆，上来吧！”沈黎伸手，揉了揉她额角。
栗潇抬头，一看他就笑弯了眼睛。
这让作男友的心里泛起一阵欢欣，言语也轻挑起来：“还不上来让我剥光光！”
栗潇听了，先是抿嘴一笑，然后伸出食指，朝他勾手。她做动作的同时，舌尖下意识地舔了一下上嘴唇，又缩回去，旋即牙齿轻咬下唇，标准干坏事的前奏。
“有种你下来呀。”
“小妖精。”沈黎口嫌体正直，脱了鞋袜，跳进泳池。
初入水的凉意，给人醍醐灌顶的清醒。
蓝色的水下世界，却如梦似幻。他们相拥亲吻，沉入水中。
一道金色光线照进室内，投入澄澈的一池清水，把水下世界晕染得绚烂明亮，比童话还要美丽。
栗潇真希望自己能长出一条鱼尾巴，能和她的沈黎永远在水里吻下去。
他们的嘴唇贴得严丝合缝，舌尖游走，上演侵略与反侵略的把戏。直至肺部的氧气越来越稀薄，胸腔因此而憋闷，甚至疼痛。
最后，两个人同时投降，他们共用这一口氧气，何必分出胜负？
钻出水面，大口呼吸。
尽管如此，两人依旧紧紧拥抱着，额头紧贴住彼此，鼻尖蹭在一起。栗潇从上次就学会了在水中挂在男友身上，眼下更是把所有的重量都交给他。
水让彼此身体的触感变得如此奇特，沈黎老实不起来，他努力从栗潇镂空的背后，将手伸进泳衣里。
“我们比比谁脱得快！”栗潇狡黠一笑，伸手就开始剥沈黎湿透的上衣，而且速战速决。
而沈黎努力了半天，才深觉自己被骗。
不同于上次的比基尼，这回栗潇不是玩水，是认真游泳模式，穿着专业的泳衣，虽然比不上奥运健儿的鲨鱼皮，那也是相当紧贴身体，外力难以剥离。
输了这一局的下场就是被栗潇彻底揩一遍油……还蛮享受的。
栗潇紧抱男友赤｜裸的上身，调皮地咬他的唇舌，两人在水面上起起伏伏，闹个没完。
一声不易察觉的开门声响起，仿佛水中通电，两人突如其来一股恶寒，打了个哆嗦。
不知为什么，沈黎的记忆瞬间拨回进南院时，夏青说，都回来了啊！
拨回进车库时，好久不见的老董，又出现在栗家。
他僵了几秒，最后决定直面惨淡人生。
果然，栗爸爸一手端着红酒杯，一手拿着本厚厚的书一样的东西，正从对面影音室里开门出来。
突然有一种回到小时候，做错事，要被父亲暴揍之前的心虚感。
此时，栗潇还挂在他身上，双腿缠绕着他的腰，脸上因兴奋而泛红。
栗林顿在原地，眼前最宝贝的小女儿和她的男友，以一幅白日宣淫的姿势，一脸懵逼地看他。
哪一个父亲，能冷静接受这种场面？
“爸爸……”
“栗叔叔……”
栗林没有说话，无声地走到电梯口，按键。
这大概是他们三个等过的，最久的一次电梯。
叮的一声，电梯抵达。
栗爸爸却没有立即进去，他静静站在那里，像是仔细斟酌之后，才说出一句：“希望你们不会以刚才的方式，出现在新闻里。”
“绝对不会，您放心！”
几乎是强撑着完成对话，待栗潇父亲一走，沈黎脱力地靠在泳池壁上，栗潇亦无力地趴在他肩头，默不作声。
沈黎轻吻她脸颊，实在不知道，此时此刻，该说些什么。
第102章
栗林这次是从谈判桌上赶回来的, 当时正和老郭聊到收购之后，老员工安置问题。秘书突然一脸严肃走进来, 打断会议进程，附在他耳边告诉他, 一位相识几十年的老大哥，突然去了。
虽然这些年，老大哥身体一直不好，但大家都觉得是慢性病，维持治疗好好吃药不会有问题，谁知道死讯来得如此猝不及防。
他赶回北京，赶去医院, 只见到一具被白布覆盖的遗体，还有悲痛欲绝的遗孀。回到家后，没有将死讯告诉任何人。
他人的生死, 远远看着最多也就是感叹一句罢了，不会有人理解他内心的悲痛。
他在自己的书房里翻来覆去地寻找过去的一本老相册, 怎么也寻不见时, 被太太看见, 她告知：都统一归置到一楼书房里去了。
没来由一股烦躁：“好好的，收我的东西干什么？”
“唉！我归置的时候跟你说过呀，你说几百年不用的东西, 收起来也好，现在又来跟我撒气！”夏青有理声高，说的栗林没话答。
一个人闷闷地下楼去。
小女儿出差回来, 正准备跳进泳池放松筋骨。听说他找影集，竟然麻利地给翻出来他要的那一本。
“真是稀奇，这个家里的事情，你居然知道得这么清楚。”栗林接过相册，随口说了一句。
“我也是问妈妈的呀，之前沈黎要看我小时候的照片，妈妈就帮我们都理了一遍。”
栗林没有再说话。
他回酒窖拿了一瓶特殊年份的红酒，一个人坐进影音室，这个彻底封闭的空间，翻出那些被塑封的老照片，有些还是黑白的。看到年轻的自己、老郭和很多现在生意场上的伙伴，还有老大哥，心里五味杂陈。
那时候自己才刚开始创业，四处碰壁，因为生意的事，无意间相识。老大哥对他们这帮年轻人做事业非常鼓励，从不刻意卡着拖着流程，是难得积极办事的领导。
又到后来，这位老大哥调任一家大型国有企业当负责人，而他的公司也渐成气候，大家成了同行，来往日渐多了起来。
于栗林来说，老大哥不仅是曾经给予帮助和鼓励的贵人，也是为人做事的榜样。比如在慈善公益事业方面，如何真正把钱花到有意义的事上，如何更有效地做慈善，他都是跟在后面学习。
如今，虽然拼来了让人艳羡的事业，但半师之谊从未敢忘，只是不想，这样一个好人，一生便这样草草结束，再多的荣耀财富抑或是他人的敬仰尊重，在这一刻尽皆化为泡影。
他想起最后一次见面，还是上半年上海的那次峰会。
几个同行坐在台上，聊了1个小时，全是行业趋势，经济前景等等宏观问题，唯独没来得及多聊一些近况。
晚上原本有个饭局，但是因为栗潇和沈黎公布恋情，他临时飞了饭局，跟老大哥说：“我们家小姑娘谈恋爱了，找了个男演员，我必须得去审查审查。”
老大哥笑着说：“你瞧你孩子都出息了，不让你操一点心，我们家婷婷还没毕业呢……”
此刻，婷婷还身在国外，她的母亲在医院里哭着对栗林说：“老栗，我真的没法打这个电话啊……要不你帮我打吧！”
栗林突然看不清眼前照片上的人了。
他眨了眨双眼，叹口气，人这一生，短短几十载，功成名就也好，富可敌国也罢，到最后什么都留不住。只能在活着的时候，尽可能从心而为，不留遗憾。
他沉郁的心情稍有缓解，决定出去，给妻子道个歉，陪女儿吃个饭。
他走出影音室，却不想看到了方才那一幕，让他糟糕的心情，彻底跌到谷底。
唉！孩子大了，一点不比小时候省心。
夏青正在为自己的生日派对，邀请关系最近的几位好友，原本心情大好，不料看见丈夫出电梯，心里来气，立即迈开腿往外去，往院子里去。
“青儿，”栗林在背后喊她，假装没听见。
“我跟你道歉。”
屋子大了就是这个坏处，走了半天还没躲到院子里，也没办法一直装聋作哑。
她转身，顿在原地。
见董事长坐进沙发里，小飞赶紧端上泡好的茶，然后躲得没影了。
栗林一双手肘搁在膝盖上，支起上半个身子，想给自己倒杯茶，却连伸手的力气都没有，算了，不喝。
夏青心觉不好，快步走回来，递上茶水，坐在身边陪着他。夫妻几十年，彼此早已熟悉得如同一个人，无需多言。
原本气他脸臭不会好好说话，现在发觉他是真的满脸倦容。
她本想说些什么，栗林突然接了个电话，对那头道：“是真的，我中午赶到医院，人已经走的。汪夫人说，他们公司已经成立了治丧委员会，追悼会的日子很快会定下来。媒体问，你就照实说吧，晚些会出正式的讣告。”
忽的被告知这个悲伤的消息，夏青一下子没缓过来，慢慢的心里才恢复知觉，一方面是悲痛，一方面是怕丈夫伤心。虽然，她几乎不管生意上的事，但公司每年的慈善活动，她一直带着三个孩子参与其中，为此与老大哥有不少生意场外的接触。
她拉住丈夫的手，任凭他习惯性地将额头搁在他们手上。
晚饭时分，栗潇和沈黎难得安静，都不像从前那样放肆说笑。夏青以为是小两口闹别扭，不太往心里去，哪里知道下午发生的这一件公案。丈夫的精神不好，她也想不到有这一层原因在里头。大家都无意交流，各自吃饭，各自散了。
晚上，栗潇被妈妈喊去有事，沈黎先是躲出去带大奔奔遛了一圈，然后躺在三楼露台的吊床上，抽烟。
老魏给他发来两个新的剧本，都是筛选过后，班底制作等各方面最优的选项，具体选哪一个，看他兴趣。
可是他烦躁得一个字也看不进去，他不得不承认，在栗家他一直绷着，找不到归属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