照这么说,看来还真是巧合?
被秦峰一说,林蔓心里刚刚升起的疑团不觉得消了大半。紧接着,她不知不觉重又陷入了对另一些事的思量里。
低头见怀里的人想事想的出神,秦峰知道林蔓一定又在盘算什么事,又或什么人了。他勾唇轻笑,抬起林蔓的下巴,不由分说地吻了上去。
突如其来的热吻让林蔓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冷不防地,她脑子里的胡思乱想全跑光了。再一睁眼,她只能看见秦峰那含星的眸子,高挺的鼻梁。她的双臂再不只是环着秦峰的脖子。情不自禁地,她的双手向上抚去,抚到秦峰俊毅的脸庞,因为忘情而揉着秦峰的头发。
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秦峰的大檐帽被打到了地上。
阳台的窗户大敞,一阵清凉的夜风吹进来,拂起了淡黄色的窗帘,却吹不散屋子里愈发热烈的旖旎氤氲。
意乱情迷的时候,林蔓隐隐觉得她跟秦峰的日子似乎有些太幸福了。
怎么说呢?这样太过美好的幸福突然让她心里空落落的,觉得它不像是真的。恍恍惚惚间,她又不由得有了另一番胡思乱想。究竟是眼下的好日子不真实,还是这太过完美的秦峰不真实呢?
察觉到林蔓又开小差了,秦峰俯身热吻了下去,迫林蔓将注意力转回到眼前。
终于,林蔓再没有了想别的事的精力。
一时间,她的世界里只剩下了秦峰。
之前种种奇怪的念头从她的脑海中跑光了,只剩下秦峰一直以来带给她的踏实感。那种踏实感里,总是夹杂着一股淡淡的烟草香气。
真是的!像这样踏实的日子怎么会不真实呢?
为了能更好地迎接市考察团的到来,刘中华特意在科级干部会议上,向分管各科室车间的干部们交代了一系列注意事项。
所谓的注意事项,无非是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
当听完供应科的部分,王倩倩和林蔓无所事事,开始跟其他人一样,偏着头凑在一起,低声细语地闲聊。
“邓思民今天早上回去了。”王倩倩眼帘低垂,没精打彩地看着手上的会议记录本。
林蔓道:“不是说还要再待上半个月吗?怎么提前回去了。”
王倩倩道:“他没说原因,就说年底前一定会办完回来,可是……”
顿了一顿,王倩倩问林蔓道:“这段时间以来,他一直闷闷不乐,老是一个人坐在桌前抽烟。你说他会不会因为安景明的事不高兴?”
林蔓道:“他一直没问过你那次电话的事?”
王倩倩道:“他那个人,老是把所有事都放在心里,心思特别重,根本不会对我说什么。”
林蔓一下子明白邓思民为什么一直没对王倩倩提安景明了。
想来,邓思民一定是那一种人。
他忍着所有的情绪,不动声色。他今天之所以不对王倩倩提安景明,那是因为他对王倩倩还有爱意,所以不愿对她摊牌。并且,他对王倩倩还留有一丝信任。所以,他想用时间来冲淡这次事情所带来的不悦。
但是这样的人,也不会一辈子全无爆发出来的时候。
“像他那样的人,”林蔓不吝好心,帮着王倩倩分析邓思民道,“恐怕有一天对你提起安景明的时候,就是因为事情已经无法挽回,他要跟你离婚的时候了。”
“他真会这样?”王倩倩有些不信一向温柔的邓思民会狠心到这种地步。
林蔓笑道:“你忘了邓萍了?她可是他亲妹妹。他那种人要和谁断了,可是一点也不拖泥带水。在他的字典里,根本就没有藕断丝连这四个字。”
王倩倩面色一沉,一时说不出话来。
林蔓勾唇轻笑,对王倩倩脸上的凝重丝毫不以为意:“你心虚什么?你又没做对不起他的事,而他也就是心里不舒服些,但还是选择了相信你。”
“是啊,”经林蔓点醒,王倩倩恍然大悟道,“我又没做什么亏心事,确实不用担心。”
半是接受了林蔓的开解,半是唯心地蒙住了一时的心猿意马,只当它从没发生过,王倩倩又恢复了往常的十足神气。
将需要交代的事都讲完了以后,刘中华向众人宣布散会。
跟在散会的人中间,林蔓和王倩倩并肩走出了会议室。
三天之后,也就是考察团来五钢厂考察的前一天,各科室都收到了一张考察团的参观路线单。在单子上,供应科被排在上午参观科室的倒数第4个。
拿到单子的时候,王倩倩颇有兴趣地问林蔓:“你猜这次来考察的人里都有谁。”
林蔓手头正有事情,于是只好一边埋头写文件,一边回答王倩倩的问题:“统不过就是市政厅里那些人,还能有什么新鲜的。”
王倩倩道:“我听说这一次来的人里,有一个现在市里面的风云人物。”
猛地想起徐飞,林蔓的笔头不由得重了一下。
王倩倩以为林蔓只是对市里的风云人物是谁感兴趣,而不知道她实际是想起了一个人,情绪才突然有了波动。
“反正啊!明天你就知道了。”王倩倩故意卖了个关子给林蔓,想着吊一下她的胃口。
林蔓的胃口果然被王倩倩吊起来了。但是,却不是王倩倩所以为的好奇,而是因为不想见到一个人的忐忑不安。
怀着一副忐忑的心情,林蔓好不容易熬到了考察团的车子开进了五钢厂。
站在窗口,她看不见车里坐的人究竟有谁。
于是,她不得不继续忐忑地等到临近中午,在刘中华和吴主席的陪同下,考察团一行人走进了供应科。
当一眼扫过考察团的所有人后,林蔓总算长舒了一口气。
什么所谓的风云人物啊!
考察团里级别最大的人也不过是监察委员会的何主任。
悄悄指了下何主任,林蔓回问王倩倩道:“这就是你说的风云人物?”
王倩倩道:“我讲的人当然不是他了。那个人今天早上临时决定不来了。”
林蔓道:“什么原因?”
王倩倩道:“说是有紧急的事要处理,走不开。但是我想……”
未免被人听见,王倩倩对林蔓附耳道:“肯定没那么巧,我还听说这次考察团本来没有何主任。何主任是今天上面突然来了一个电话,被加进来的。他一进来,那个人就说不来了。”
“那个人到底是谁?”林蔓急着要跟王倩倩确认,到底她们在谈的人是不是同一个。
王倩倩道:“那个人就是市政厅机要秘……”
话没说完,王倩倩猛地收住了口。
原来,就在她们窃窃私语的时候,考察团已经走到了她们近前。
为首的人自然是级别最大的何主任。
一眼扫过林蔓和王倩倩,何主任的目光最终停在了林蔓身上。对林蔓,他极为恭敬而客气地点了下头。
这一点头于林蔓来说没什么,确是惊到了周遭的所有人,包括刘中华在内。
要知道,何主任那是什么身份,从他进厂参观以来,包括对吴主席和刘中华在内,他都是一副颐指气使的模样。对任何人,他都没有客气过一声。像这样的一个人,怎么突然就对林蔓和颜悦色了。
没有多问林蔓和王倩倩什么,何主任就带考察团走出了供应科。在走出科室以后,他让跟在身边的人给供应科打满分。
“不管是那一项,都给满分。”何主任再三补充道,仿佛生怕供应科会少得一两个优异的分数。
到中午吃饭的时候,还是跟往常一样,铃声一响,科员们就拿着饭盒往外走。
一个戴眼镜穿人民服的男人站在门口东张西望。当见到林蔓从科室里出来,他拦住了她,恭敬地请她下楼,说是车子已经等在楼下了。
男人自我介绍道:“我是何主任的秘书,他想请您吃一顿饭,所以派我来接您。”
众目睽睽之下,林蔓不好驳男人的面子,只好答应。
不过,她倒是也想知道何主任葫芦里究竟卖的是什么药。
于是,她跟着男人下楼,坐上了一辆停在小白楼下的黑色轿车。
黑色轿车径直驶出了五钢厂,开上了一条宽阔的大道。
江北的大道不比江南,马路很宽,但上面的车子却很少。道路的两边是一棵又一棵笔直的白杨树。
眼见着道路越开越偏,最后竟还上了山,林蔓开始觉得事情有些不对劲了。
“我们这是要去哪里?”林蔓问坐在副驾驶座上的男人道。不久前,就是这个穿灰色人民服的男人请她上了车。
男人道:“您不要急,我们马上就到了。”
男人所言不虚,他话音刚落不久,车子就停在了一个独门小院外。
做为山里的独门小院,这个院子的院门有些与众不同,竟是石门。门楣上的雕刻颇为讲究。
男人下车为林蔓开门,引她走进院子。
出乎林蔓的意料,院子里竟别有洞天,有假山、有花草,甚至还有供人纳凉的亭子。
跟在男人身后,林蔓沿着一条鹅卵石铺就的小路走了一会儿。
曲径通幽,走着走着,林蔓看见何主任正站在小路的尽头等她。还是跟之前一样,何主任见到她时,恭敬地对她点了下头,嘴角始终挂着和气的笑。
“林蔓同志,请跟我来。”何主任侧身继续为林蔓引路,领着她走进一条红柱廊道。
廊道的一边有一间间的厢房,个个房门紧闭。
最后,何主任站停在一个厢房前。同之前男人为林蔓打开石砌的院门一样,他也为林蔓推开了厢房的门。
厢房里摆了一张考究的紫檀圆桌,安景明就坐在桌后。当门打开时,他对林蔓轻笑了一下。同一时间,他对何主任摆了下手。何主任领会了他的意思,马上退步出门,带上了厢房的门。
一时间,厢房里只剩下了林蔓和安景明,他们两人四目相对,一人眼中含笑,一人满头的雾水,搞不清楚对方这是唱的哪一出。
“你找我有事?”林蔓还是先忍不住开口问道。
安景明摇了下头,笑说道:“我就是想请你吃一顿饭,仅此而已。”
林蔓轻挑眉稍:“仅此而已?”
安景明肯定地点了下头,沉声道:“仅此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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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4章 求婚 一更
话罢, 安景明起身拉开一旁的椅子, 请林蔓坐在他的身边。
这个时候的他, 一点也没有了平日里的风流习气, 一派彬彬有礼的样子,俨然是个正经人。
本着既来之则安之的习惯, 林蔓大大方方地坐在了安景明为她拉开的椅子上。
眼见着林蔓坦然地坐下,安景明勾唇轻笑:“你对我还真是放心。”
瞥了一眼坐在身侧的安景明,林蔓不以为然道:“我能有什么不放心。难不成,你还会吃了我?”
有一个年轻的女服务员恭敬地进门, 问安景明想吃什么菜。安景明点了几样清淡小菜, 一煲鲜汤。末了, 他转头柔声地问林蔓, 要不要喝两杯。林蔓表示无所谓, 他便转头让服务员开一瓶上好的汾酒。服务员记下了菜单,退步出门。同何主任一样,在出去时,她轻轻地关上了门。
厢房里,又只剩下了林蔓和安景明两个人。
林蔓静静地等着安景明开口说话, 安景明欲言又止, 始终没能开口。
末了, 安景明掏出口袋里的万宝路,从里面抽出了一根烟叼在嘴上。点烟时,他忽的想起了什么,将烟盒推向林蔓, 意思是问她要不要来一根。林蔓摇了下头,他才低头点烟。
当吐出第一口烟圈,安景明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对于安景明的紧张情绪,林蔓完全无动于衷,只淡淡地说道:“你还真是让我想不通的一个人。”
安景明没有言语,又猛抽了两口烟,笑说道:“我哪里让你想不通了?”
林蔓道:“行啦!很多事情大家都心知肚明。你和高毅生不是一条线上的人,甚至还是对立。我实在想不通,为什么你总要在我身上浪费时间。”
安景明笑而不语,心情一下子好了些许。
见安景明还是不答,林蔓又继续问他:“还有上次在清净寺,你明明知道有些话不该让我听到,为什么一点都不回避?”
“你以为呢?”安景明反问林蔓。
林蔓对安景明摇了下头,安景明笑说道:“我没回避,那是因为我知道那些话即便被你听去了,对我来说也无所谓,根本不会对大局有任何影响。”
眼前一亮,林蔓嘴角扬起了甜甜的笑,绕有兴致地问安景明:“那你能告诉我,你们在五钢厂厂委里的人是谁吗?”
凝看着林蔓,安景明眼含笑意。林蔓以为他一开口就会说出那个人的名字。可谁成想,安景明竟一边以满含深情的眼神看她,一边斩钉截铁地说道:“不能。”
林蔓大失所望,同时对安景明又感到了一些意外。她不甘心,又退而求其次,再问道:“那就透露一下,到底有几个人也行,一个?两个?还是更多?”
安景明仍是之前的态度,以宠溺的笑容看林蔓,却偏偏不回答林蔓问他的事。
林蔓没能得偿所愿,感到好生没意思,脸色立时回到了之前。冷冷的,淡淡的,无论对眼前的饭局,还是坐在一旁的安景明,她都失去了兴趣。
倒是安景明仍然一如既往,哪怕林蔓给他脸色看,他眼里的笑意反倒更浓了。
厢房的门开了,几个年轻漂亮的女服务员端菜上桌,冒着热气的鲜汤被摆在菜的中间。走在最后的服务员放了一瓶汾酒在安景明手边。她本想为安景明满上,但安景明却对她略摆了下手,示意他自己来,于是她就把白瓷酒盅放在安景明面前。之后,她又绕到林蔓的身边,也放了一个酒盅在林蔓面前。
女服务员们都退出去后,安景明拧开酒瓶盖子,先满上林蔓的酒盅,再满上自己的。
在倒酒时,他问林蔓道:“说实话,你对高毅生真有那么忠心吗?当他是你亲叔叔一样,所以才因为那事而对我不满,也因为那事而非要揪出厂委里来的人,就是想为高毅生出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