逢春[综]——养心殿
时间:2019-06-03 10:47:42

  康熙见到她说道:“怎么不好好休息一会儿?”
  建宁说道:“我打扰到你们办公了吧,要不我待会儿再来。”她话虽这样说,却是牢牢坐到一个位置上,没有要走的意思。
  康熙不在意的说:“没有关系,本来回京之后,你也要帮我起草文书,誊写御批。这些事情本就接触得到,早一天还是晚一天并没有什么分别。”
  康熙这话一出口,在坐的都有些惊疑不定,索额图斟酌了半晌率先开口道:“不知主子的意思是要如何安排三公主的职位?”他恐怕是三公主建功立业的本事让皇上忘了祖宗训释,女子不得干政!若是他们大清朝在这欣欣向荣,越来越平稳的时候真的跑出一位干政的公主来,这不是自掘坟墓,给那些一意唱衰之人以把柄吗!
  康熙说道:“你们不用为难,公主不领差事,不挂公职,朕只不过是要她帮帮朕罢了,碍不着你们的事儿。”
  亏康熙说得云淡风轻,就算是不挂职,不办差,单单是在皇上身边帮着处理折子,以及草诏等事宜,那就是上书房中宰相的活。她不管六部各衙的具体公事,但所有的机枢大事却全都有权过问。
  皇上对她又极其信任,怎么可能不会听她的建议,只有极为信任的人,康熙才会委以此等重任。要不然满朝的大臣们怎么一个个削尖了脑袋也要进上书房呢,进了上书房在皇上身边随同办差,手中便有了宰相的权力,这就是一步登天。
  这些道理大臣们懂,康熙更清楚明白,不过他今天打算装糊涂了。不论别人怎么说,他是打定了主意要把建宁放到身边,只有这样两人都完全了解朝政,才能保证“康熙皇帝”时时刻刻作出的决议都通达有方,不会被“自己”的一时不查而制肘。
  建宁打破沉默说道,“皇帝哥哥,这次我来是想说说关于科举的想法。”
  明珠不由得心里叫苦,他一向是个八面玲珑,号称是万花筒,在皇上面前从来都是顺着皇上的心意说话,心道:皇上今天明显在为这件事心烦,您怎么好巧不巧又提起来了,哪怕过两天等皇上的气儿顺一顺再提也好呀。
  康熙果然严肃了面容,“你说。”
  建宁说道:“您可记得博学宏词科?唐开元年间举办过一次,宋高宗南渡之后,也举办过一次,距今已经五百年了。那之后唐宋两朝不仅经常举行这科考试,而且内容丰富多彩,选拔了不少著名的人才。”
  建宁说道:“顾名思义,既要‘博学’,又要有‘宏词’,一是要渊博精深的学识,二是优美恢宏的文词。重点不在于考哪一科,咱们可以在这‘博学’上做文章,什么样的人才有渊博精深的学识,李商隐的《与陶进士书》有详细的说明:夫所谓博学宏辞者,天地之灾变尽解矣,人事之兴废尽究矣,皇王之道尽识矣,圣贤之文尽知矣,……自然是当世名满天下的人。朝廷下令让各省督抚举荐自己省内的饱学之士,到京与科举一起举行,只要他们参加了应试,目的也就达成了。”
  康熙可不是个笨人,只不过平时压在他脑子中的东西,以及要考虑的事情太多了,一经提醒,他就明白建宁的用意了,不由得眼前一亮。康熙兴奋道:“朕可以将鸿词改成鸿儒,就叫博学鸿儒科,只要是来参加考试的不论中与不中都有了鸿儒的身份,相信这样会有更多鸿儒应试。”
  建宁对他举一反三的机敏十分欣赏,笑着点点头。
  周培公等人如梦方醒,细细思考这件事的可行性,惊喜道:“三公主的这个提议简直是绝妙,若想天下士子归心,博学鸿儒科势在必行!”
  索额图也连忙说道:“今年的北闱再过两个月就要开始了,恐怕准备不急,皇上谕旨下出去,再由督抚一层层下发,由他们劝动当世大儒前来,恐怕都要花上不少的时间,这科举恐怕是赶不上了。”
  康熙说道:“不急于一时,那些前明遗老,岂是那么容易请得动的,这件事至少要两三年的准备,三年后的科举,朕要加设博学鸿儒科。”
  明珠所学有限,之前倒是没听过还有这么一科,但是他马上明白了,这不就是强迫中举的意思吗!皇上之前之所以懊恼,就是因为那些前明的老臣们不愿意主动参与清廷举办的考试。皇上的就算是有再多想法,他是个明君也不能强迫着别人来。但是三公主这一招既出,简直是让那些人不来也不行!除非真的是以死相逼,宁死不从,不然那些督抚道台们肯定有办法叫人弄进京来参加考试!
  此时众臣看建宁的目光已经完全变了,怪不得皇上一心要让她在身边,皇上身边有这样一个博学多才拿得出主意人,自然舍不得让她闲着,而且有她在身边,皇上也会要轻松很多。于是建宁在康熙身边做个助手这件事没有人跳出来反对。
  等到康熙他们把开博学鸿儒科的事,商议得差不多,武丹也回来了,进来如实禀报道:“主子,奴才一路跟着那个毛县令,刚进城他的下人就闯出祸来。不顾路上人流密集,仍让驴子横冲直撞,撞坏了一位老人家,他们不道歉又拒不赔偿,围观的乡亲们看不下去,要和那刁奴理论。那位毛县令却不主持公道,一味维护自己的下人,把那些站出来理论的老百姓都抓回府衙去了。”
  康熙站起身来,道:“你还是御前一等侍卫呢,都说官大一级压死人,你就任由他还没上任就作威作福,鱼肉乡里?”
  武丹继续说道:“奴才让人安置了受伤的老人,打算跟去府衙继续看他行事,搜罗更多罪证,在必要的时候给他个教训的,可惜被人先行一步。”
  康熙道:“哦?是怎么一回事?”
  武丹说道:“就是那个在小店外遇到的的郭秀郭大人,三河县正是顺天府管辖之内,他见那个姓毛的作威作福,当场亮明身份,摘了他的官印,让未做完交接的王知县暂代官职。”
  武丹知道皇上的关注点已经从那个毛县令转移到郭秀身上,一五一十的将郭秀的所作所为,连所说的话都一字不漏的禀告清楚。
  康熙点了点头说道,“这个郭秀倒是办实事的人,也不像你们说的只是个点头官嘛,咱们大清就需要这样的人,五品堂官有点儿屈才了。这样,索额图查查他的履历,若是在那贪腐一案之后没有问题,叫他来见朕。”
  于是康熙在傍晚时分又接见了郭秀,那郭秀万万没想到在被贬官之后还能有亲见圣颜的机会。与康熙君臣对答之时,他敢于忠言直谏,指出朝廷弊政。
  康熙从来不怕臣子说实话,最怕的是他们说粉饰太平的假话,于是,君臣聊的十分投契,一番恳谈之后,已经决定升郭秀为监察御史。
  郭秀又奏道:“三河县前任县令王凤军治下清明,百姓十分拥戴他,是顺天府四厅中难得的清廉之人,臣恳请皇上赐他夺情留任,继续治理三河县。”
  大清以孝治天下,所有官员们遇到家中有丧事,都要按制守丧,至少三年,当然也有特殊情况,任上少不了他,上官可以批准夺情。丁忧期间官当然是不能做了,有的会留着官职等待重新分配那也需要重新活动,有的可能就要被彻底遗忘,像这王知县做着芝麻小官又没有门路的,说不定一辈子也没办法启复。
  康熙说道:“准奏。就凭他那一钱八的火耗银子,朕也打算继续留用他。大清国若是能多出几个这样的父母官,朕很乐意把他们作为榜样印在邸报上,昭告全国。让别的地方的知县都学学,别只顾着往自己腰包里捞银子!”
  康熙一行离开古北口的第二天,突然变了天,白毛风裹着雪粒,时而如骤沙狂奔,时而如玉龙柱天,铺天盖地降落下来,这就是东北人常说的那种“烟儿炮”,这种天气没法赶路,不得不在驿站住下。
  而且,因为天气一暖一寒,一向体质不错的建宁染上了风寒,这就更没法走了。
  见到她生病,康熙急的如热锅上的蚂蚁一般,不怪他小题大做,建宁真是从小到大几乎不生病,每次一生病就场大病,至少个把月才能好。这也许就是最强壮的人,要么不生病,生起病来就来势汹汹,势不可挡吧。
  在驿站可没有什么好医生,不过好在这种风寒建宁自己就能治,由她口述写了一张方子,康熙反复斟酌之后,才让人去抓药。他也是饱读各种书籍之人,其中自然也有很多医书,知道这张方子很有可取之处。
  建宁自己的身体自己清楚,每次风寒其实吃的药根本没作用,都要靠自己的免疫力来恢复,而且每次病愈,功力就会更上一层,她开的方子不过是为了别人安心罢了。
  康熙显然不知道内情,驿站中药配不齐,他让手下侍卫顶着风雪去镇上买药。等接连三天的风雪停了,建宁的病仍没有好转,依旧是高热不退,脸色潮红,整个人晕乎乎的。康熙又快马让人回京去接太医。
  建宁泛着浓重的鼻音说道:“皇帝哥哥,你是知道我的,等到时间到了这病自然会好。断然不会有什么意外,但是这种情况不适合舟车劳顿,我还是在这儿静静养病的好,国不可一日无君,京城里的事情不能再耽搁了,你就起驾先回去吧。”
  康熙知道她说的是实情,大臣们也是这个意思,康熙也要亲自安排许多事情,说道:“那朕多留下几个侍卫在这儿。等你养好之后,不要在外面多逗留,尽快回宫来。”
  建宁皱着眉头说道:“我有墨菊照顾我,我不要侍卫。”
  康熙假装板起脸道:“墨菊再有能耐,她也不是三头六臂,一边要照顾你一边还要有人跑腿卖命听候差遣,她哪能面面俱到,你要是不听话,朕干脆亲自在这里守到你病愈好了!”
  建宁真是拿他没办法,妥协道:“好了好了,你爱留就留吧,不过还是你的安全第一,有墨菊在这儿没人伤得了我,留下一两个就够用了。其他人还是要护卫皇帝哥哥回京,否则我也不能安心养病了。”
  康熙的唇角勾了勾,那是一抹温暖的神色,把她整个都塞回被子里:“别操心了!趁着刚吃过药睡会儿吧!”
  建宁一觉醒来已经到了傍晚,红霞满天,彩云映着夕阳。问了墨菊才知道,在她睡觉的功夫,康熙已经带人走了,给她留了费扬古武丹等六个人。
  建宁诧异道:“武丹他们也就罢了,费将军也留下来照顾我,这不是大材小用吗?”
  建宁只见墨菊脸颊飞快的绯红了一下,墨菊说道:“听说是费将军自愿请旨留下来的,奴婢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建宁意味深长的看了看她:“哦?是吗,我还在病中不方便见外臣,墨菊倒可以帮我好好谢谢他。”
  墨菊福了福身:“是,奴婢遵命。”
  建宁心中不由得感叹,时间过得可真快,连墨菊都到了谈情说爱的年纪了。她当然没打算把墨菊墨香磨成老嬷嬷,他们若是能找到能令自己幸福的另一半,建宁就会把她们风光大嫁出去。
  建宁又在床上躺了几天,觉得骨头都要酸了,她住在驿站的二楼,纵然每踏出去一步都轻飘飘的如同踩在棉花上,她也坚持要下去走走。
  康熙留下的几名侍卫们分散在驿站内外。这几个侍卫能跟在皇上身边,个个都是一等一的好手,不仅身材壮硕,而且气宇轩昂。这个驿站,除了他们一行人之外还会收住过往的官员官属们,建宁不愿自己一行太引人注目,所以让他们自由活动,不必时时刻刻跟在她身边,所以侍卫们在一楼大厅或坐或站,有的干脆隐在门外的暗处。
  不过建宁从楼梯上一出现,众侍卫们就算是没上前施礼,心神也是全都凝聚到她身上,他们可没忘了皇上临走之前的吩咐,务必照顾好公主,不能让公主有半点闪失。否则他们谁都担当不起。
  本来这是个宁静的午后,但是几个意外闯入的人打破了这份宁静。
  一个女子被一老一壮两个男人追杀,不知不觉闯到这里来。侍卫们已经在意外来时飞掠到建宁身前。
  建宁定眼一看,这三个人中竟然有两个是认识的。原来那被追杀的女子正是九难师太的女徒弟阿珂,青年男子是来自台湾的郑克爽。
  阿珂看起来十分狼狈,郑克爽此时半点儿全无曾经的浊世佳公子风度,对着阿珂吼道:“贱人,你今天别想跑,赶快跟我回去!”
  阿珂一手拿剑,一手拿着剑鞘护在身前,说道:“你别做梦了,我是不会跟你回去的!你这么丧尽天良是会遭报应的!”
  一旁的中年男子是郑克爽的师傅冯锡范,他一进客栈就搭眼扫过众人,唯有建宁一伙人看起来不太好惹,但是事不关己,应该也不会主动出手多管闲事的样子。其他人就更不用提,见到有人跑到这里动刀动枪,哪有自己往刀口上撞的,都是有多远躲多远,有那胆小的已经瑟瑟发抖躲到桌子底下。
  见阿珂不肯就范,郑克爽就想来硬的将人抓起来。
  阿珂哪里是他们的对手,几个回合就落了下风,身上受了伤,不过她仍是抓紧剑鞘勉励护着肚子。
  建宁皱了皱眉头,说道:“把她救下来。”
  冯锡范挑眉看了过来,“多管闲事!”
  建宁的侍卫们已经应声出手,刚一交手,冯锡范就探出对方都是硬功夫,在看他们的穿着打扮,以及刚毅面容,“不好,是朝廷鹰犬!二公子速战速决,不要管阿珂了!”以他们的身份若是不幸落到朝廷手里,必然是十分麻烦,特别是在这种敏感时候。
  可惜他说的已经晚了,墨菊趁着他分神的空档直接出手,点中了他的穴道。冯锡范一被制住,郑克爽更是不堪一击,他那点功夫只能欺负没有内力的阿珂罢了。
  不过片刻工夫,就结束了战斗,行凶之人已经被制住。
  费扬古请示道:“主子,如何处置他们?”
  郑克爽这时才看清发号施令的是建宁:“是你?”
  建宁说道:“先将他们两个带下去,严加看管。”她抛给费扬古一个瓶子,说道:“让他们闻这个,就不能动用武功了,你们会方便很多。”
  冯锡范和郑克爽惊疑不定,不过这种情况已经是人为刀俎,我为鱼肉,闻了液体版的十香软筋散,果然就无法提起半点内力。
  建宁又对惊魂未定的阿珂说道:“你跟我来。”
  说罢她在墨菊的搀扶下一步一步慢慢的踱回了卧室之中,建宁不由苦笑,果然现在下床还是有点勉强,才这么一会儿工夫,就觉得头晕。
  阿珂跟在后面,进了有取暖炭盆的卧室,才觉得外面是寒风刺骨,在这温暖的环境中她不禁打了个哆嗦,说道:“建宁,谢谢你救了我。”
  墨菊眉头一皱:“放肆!竟然敢直呼主子名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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