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骗人是专业级别的。”薛妙笑弯了眼睛,赞许道。
吴医生装模做样作了个揖,嘴上客气,“还是你的主意好,不熟的芒果提炼的汁液容易让大部分人过敏,四天不睡觉,谁还不上个火,就是发烧是怎么弄的?”
薛妙对聚精会神等答案的人说了俩字,“秘密。”
“切,就会卖关子。”众人失望。
薛妙只是笑,这个当然不能说,福德居里有培养皿,她们学营养学的培育点可控制的霉菌当然很在行,再神不知鬼不觉混到那帮人饭里,免疫力差的自然会发烧,除非有人长了双显微镜眼,一点不怕被人发现。
她也擅使毒,专治恶人。
二连长还有些惋惜,“要是能揍人就好了,我一个人上,保准让他们全都屁滚尿流滚蛋。”被大家一顿嘲笑。
陆鸣越看薛妙越满意,对二连长说:“你就是个猪脑子,我们谁都比不上小薛脑子好使,小薛下一步怎么办,你来指挥,我们全力配合你。”
薛妙笑容狡黠,跟廖蔺越来越有夫妻相,开口道:“有病治病,没病的就让他得病,治好之前让他们好好享受下得病的乐趣。来咱们这一趟,总得留下点什么。”
“留下一段终生难忘的噩梦。”郝国兵接话。
薛妙的第二步计划——皇帝的新衣,将登革热病情伪装到底。
这次计划其实是瞒着大部分人的,只有几个最可靠的知青参与进来,驻地的大喇叭里,宣传员天天播放防治登革热的知识,大家都当真了,灭蚊运动又轰轰烈烈展开,蚊子总得灭,拿什么当由头团里说了算。
每天在窗前见知青们在操场四周大力灭蚊,连“没得病”的冯主任也信了。
冯主任不得病是吗,不急,总有一款容易引起皮疹的植物适合你。
槭树科的植物最容易让人皮肤红肿起红斑,芒果树就是其中一种,他们这里槭树科植物最常见,经过薛妙跟吴医生的不懈努力,终于在第三天,让剩下的包括冯主任在内的十三个人也成功“被传染”,浑身起包。
鼓包还不行,必须让他们连续鼓上一个礼拜的包。薛妙叫来丁美玲,“仇要亲手报才痛快,把这些床单帮我在桶子里浸透,再拿出来晾干,弄完记得好好洗手。”
“好的,薛干事。”
丁美玲弄完,捧着浸了槭树科植物提炼的刺激物质的床单,跟在吴医生身后进了这帮恶人的病房,一进门差点没被屋子里刺鼻的驱蚊药水的味道熏晕,一些人躺在床上淌汗,地上还有几个人扭作一团,吴医生煞有介事地上前拉架,拉也拉不开,索性开始科普,“得了登革热情绪先抑郁,再烦躁,心情不好就爱打架,方主任你要管一管。”
方主任几天功夫已经瘦了一大圈,顾不上别人,捂着自己胸口,有气无力对吴医生说:“我这两天胸口疼,吴医生你再给我挂瓶吊水吧。”
“登革热容易引起心肌炎,你感染最重,胸口疼很正常,你要是担心,我一会再给你扎一针。得了传染病要勤换床单,小丁,帮大家把床单换了。”
“好的,吴医生。”
大背头被病痛折磨,哪有时间看美女,何况还是戴口罩挡着脸的美女。出了隔离室,丁美玲高兴地去找薛妙:“薛干事,太解恨了。”
薛妙狠狠点头,“多行不义必自毙,那大背头这些年不知道欺负了多少女的,就是个外强中干的货色,一点芒果汁就把他放倒,还没完,不扒他一层皮下来,我就不姓薛。”
轮到薛大厨出场,食疗。
效果很好,三十三个坏蛋吃了薛妙的病号大餐,蒜香茄子,蒜爆河虾,配芒果糯米饭,饭后还有菠萝佐餐,第二天有一半以上都变成了小黄人。
大背头方主任和阴狠的冯主任拿起镜子一照,被自己黄脸吓得手里镜子都掉地上摔碎了。吴医生被找来,冯主任骂了他二十分钟,说他是庸医,要害他们。泥人也有三分火气,吴医生甩他一本登革热防治手册,“好好看看,典型登革热症状是不是有一条,肝肿大,容易出现黄疸。”
真实情况是他们本身过敏,又吃了辛辣食物,造成了色素沉淀。
接着来,老吃大蒜太显眼,让司务长他们采了麻痹味觉的奇异果回来,掩盖了食物里的辛辣,每天给他们吃辣得人喷火的菜,奇异果也有时效,薛妙把饭做得光看就流口水,让人抢着吃完,黄三不满足,对来收盘子的薛妙说:“酸菜鱼里再加些辣椒会更过瘾。”
“你们生病,最好少吃辣的。”薛妙弯起的嘴角被口罩挡住。
吃了辣,晚上时不时还有猫叫捣乱,连身体稍好一点的冯主任都吃不消了,哭丧着脸对吴医生说:“我便血了,会不会死啊?”
吴医生瞪大了眼睛,声音微颤,“这是消化道内出血,有点麻烦了,这样吧,我再给你换种药,观察两天,不行……”
“什么!我还没活够。”冯主任一下子瘫坐在地上,感觉天都塌了。
吴医生心里默默补充完,不行就不给你们吃辣椒了。
没完事呢,有的人肠道好,吃了辣的上厕所也不费劲,下面不行,那就从上面下手。
芒果是个神奇的水果,没成熟的芒果,果蒂部位有白色汁液渗出,吃了会让人喉头发痒,吃多了能让你把肺都咳出来,“呀,我吐血了!”
“完了,完了,咱们这是受到报应了。”人之将死,有人开始回顾过往。
“我对不起那个李教授,他死前最后那一棒子是我敲的。”
“我不该把那个老师的书烧了,她受了刺激,当天就跳河了。”
薛妙他们在屋外听着这些人回忆自己的斑斑劣迹,全都气得浑身发抖,本来想折腾几天就停手,这下真不能轻饶了他们。
又折腾了半个月,澜江农垦团以几十瓶盐水和几支抗过敏药的代价,把这三十三人的空降捉特务恶霸团里的所有人,折腾得去了半条命。
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某天醒来,身上的红疹消了,不咳嗽了,关节也不痛了,这帮人激动得抱头痛哭,感谢老天不收他们。
陆鸣推门进来,递给方主任和冯主任一份文件,“针对最近打击特务的过激行为,上面发了文件,不需要你们表现了,收拾好东西赶紧走吧。”又递了一份账单,“药钱和饭钱别忘了结。”
陆鸣不赶他们走,澜江团他们也不敢待了,拿了点随身物品,把身上钱留下,不用十分钟就互相搀扶上了卡车,迅速开上路,那速度看起来像是在逃命。
大家站成一排,目送他们的逃窜,薛妙眯了眯眼,“朋友来了有好酒,敌人来了有病毒。”
“哈哈哈哈,我们是好客的澜江团。”
接替胡有才的三连长心细,笑过之后开口问:“他们回去后要是去医院化验,不会发现自己被骗了吗?”
吴医生安抚道:“这个病有时候验血看不出来。”
薛妙也不担心,她想起后世一个病例,有人去东南亚国家旅游,也是染上类似症状,直到内出血去世,国内医院都没找到病因。
廖蔺常说,做之前,结果也要算计好,她贯彻得很到位。
廖营长不光教媳妇,还身体力行。樊志亲自开车去省城接回出差一个月的廖营长,交通不发达,进出一条路。往回走的廖营长与往外逃的大背头他们在崎岖山路上远远地狭路相逢。
农垦团出事,樊志晚上专门跑过去看了他们的卡车,想做点手脚,怕惹出人命才作罢,这辆车他认识,“是作妖团的车。”
廖蔺从樊志口里已经听说了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见那辆车车速很快,又看了下周围的地形,想着他们吉普车的车牌路上颠簸掉了,没来得及安,指挥樊志,“别他们。”
“不会出人命吗?”
“下面是下雨冲的缓坡,没事……顶多能断几条胳膊腿。”
“好嘞,看我的。”
片刻,救命声响彻群山。
廖营长勾起唇角,“真好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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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6章 释疑
廖营长深藏功与名, “做好事”不留车牌, 至于那伙人怎么自救, 谁管?
收拾坏蛋可以默默无闻, 给媳妇送礼物必须香飘十里, 礼物是巨型的, 超大一包,一路从独立营香到农垦团,径直来到薛妙宿舍门前。
大象都要被薰晕了, “葱婶,香香。”
廖蔺笑着对给他开门的薛妙说:“这鸟总算对我说了句好话。”
消失了一个月的男朋友终于出现,薛妙脸上露出惊喜, “你回来啦!”
“先回来取点材料, 一会还得连夜动身去团里开会,一周后事情才能最终处理完。”廖蔺怜惜地摸摸薛妙的头顶, 这段时间不用说,小媳妇过得肯定不轻松。
“葱婶, 你真辛苦。”薛妙更心疼廖蔺四处折腾,不得空闲。平复了久别重逢的激动, 她的注意力被廖蔺身侧的大包吸引, 立即乐开花, “现在卫生纸不用玫瑰香精消毒, 又改成桂花香精消毒了?”
廖蔺:“……我颠颠地大老远从沪市给你带一大包卫生纸当礼物?我得有多傻。”
“你不是务实的人吗。”
廖蔺低头打开大纸包,黄澄澄一片,浓郁的香味散发开来, “我就不能既浪漫又务实?现在正是桂花上市的季节,这是我给你带的干桂花。”
“我太喜欢这个礼物了,你真好。”廖营长就是豪,送花的量级永远碾压一众人等,这一大包,还是桂花,估计能有几十颗桂花树的花量。薛妙如果不是怕别人看见,真想上前搂住廖营长的脖子,给他送上一个桂花香味的香吻。
某只鸟要被熏晕了,使劲挥动自己的翅膀,企图把香味扇走,边扇边喊:“葱婶,臭,葱婶,臭。”
廖蔺磨牙:“臭鸟。”
薛妙赶紧把纸包封上,“香味太大那就是生|化武器,它不喜欢正常,你先去忙,等回来我给你用桂花做好吃的。”
廖蔺点头:“顾宇宁的事我听说了,大家都在使劲,估计中秋节前人能回来,你告诉你们的人,都别担心。等我从团里开完会,再跟你细说,我先去找陆鸣说点事。”
“那你等我一下。”薛妙转身回屋,从福德居里取出自己做的椰蓉点心,找了个小竹筐装好,递给廖蔺,“椰蓉大家见过,不算稀罕,这个你拿着路上吃。”
“我家妙妙真贤惠。”廖蔺笑着接过竹筐。
一周时间一晃而过,薛妙上午在地里摘菜时,廖蔺找了过来,正好几个司务长也在,都笑着说,“小薛,你是咱们团的大功臣,最近这一月也没休假,我们替陆营长做主了,放你半天假,跟廖营长好好聊聊去。”
薛妙也不扭捏,“听你们的。”正好要跟自家男朋友汇报自己的光辉业绩。
廖蔺带薛妙往南走,在山里绕了好久,爬上一处最高山,山顶平坦开阔,因为地势高,远处波澜起伏的山涧峡谷尽收眼底,浓郁的翠色一路向南,绵延到天边。
薛妙第一次爬这么高的山,一点不累,眼里满含兴奋,“怪不得有人爱爬山,站在高处视野不一样,连心都更加开阔。”
廖蔺铺了块自己带过来的防水布,拉薛妙一起坐在一处树荫下,“有没有想要挥斥方遒,指点江山?”
“我可没那么大野心,有多大能力做多大事,我就是个厨师。”这里没有别人,薛妙边说边从福德居掏出小茶壶,还有自己做的桂花拉糕、红豆拉糕放在防水布上,递给廖蔺一块桂花糕,“快来尝尝。”
廖蔺就着薛妙的手,一口吞下去,软糯的米,香甜的蜜,还有馥郁的桂花香味,真好吃。
廖蔺陶醉地吃完,表扬道:“你确实是个即专业又称职的厨师。”薛妙的丰功伟绩不用她自己说,他回来那天已经第一时间从陆鸣那里全部听说了。
喝了口茶润喉,廖蔺让薛妙再复述一遍她这个月的经历,从媳妇嘴里说出的事情经过更加详尽、有趣,廖蔺越听越骄傲,握着薛妙的滑嫩的小手,感叹道:“国内现在的形势没办法,小人得志,好人蒙冤,如果被小人盯上,我都不敢保证自己能全身而退。所以,能想到用食物,尤其是细菌来整人,还把人整得这么……舒服,我的妙妙果真是个厉害的大厨。”
薛妙下巴扬起四十五度角,佯装不在意:“一般,一般。”
臭屁的小模样逗乐了廖蔺,笑过之后,望着南方,目光沉静,说道:“想不想听我说说这段时间的调查结果?”
“能说吗?”薛妙当然感兴趣。
“你从一开始就加入进来,跟你说说不算违反纪律,你了解得越多,以后也能更加警惕。”
薛妙闻言立即坐好。
廖蔺从源头说起,“那片三角地区我不说你因为有记忆,可能也有些了解,那里大概有三千个镇那么大的范围,第一代正式的霸主就是国民党的一个师。
这个师因为有武器,有兵力,不但盘踞在这片三不管地区,还把跟我们接壤的缅北也占据了,当地汉族人多,他们建立学校,培训人才反对缅甸跟我们国家的军队,缅族人当然不会坐视不理,矛盾越来越激烈。”
说到这里廖蔺脸上露出嘲讽,“江山代有才人出,几十年过去了,当年国民党的势力因为有缅甸政府插手,早已经被瓦解、吞并,但培训人才对付反对者的做法却被延续下来,这个假周静帆就是他们培训的不太成功的杀手,具体是谁在幕后操控,我们已经有了怀疑目标。”
薛妙没有出声,听廖蔺继续说下去,“因为我们南方省份知青最大的来源地是沪市,他们因为地下网络,在沪市知青办成功安插了一个人进去,选定好目标,在出发当天下手,把人杀了之后取而代之。
这次不光是这个周静帆,还有三个被安排去了我们西侧的兵团,好在他们刚刚开始行动,这次是第一次安插人,又因为准备不充分,派来的人语言没完全过关,露了馅,一旦他们积累了足够的经验,陆续以这种方式派人,以后光是拔钉子就要费我们好多精力,再加上被你整的人参与进来搅和,到时会有什么后果将很难想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