庶女闺中记事——君沧海
时间:2019-06-06 03:25:01

  二太太脸上带着喜意,忙不迭接过,拿在手中不住的端详。
  刘仲修见她喜不自禁的样子,猜到适才的话她根本没放下心上,解释道:“此物若放在珍儿手中,说不得她一时犯傻被黎山诳去,趁机烧毁,到时来个死无对证。”
  二太太一愣,木木道:“不能吧!”
  刘仲修淡淡道:“信不信由你,此物放在你这,你爱给谁就给谁。”
  二太太咽了咽喉咙,忙不迭点头,又道:“老爷,若回府后公爹,大嫂问及我们为甚这般早的回来,到时如何圆话?”
  刘仲修翻了个白眼,恼怒道:“自然是珍儿出了意外提前生子,如今的安国公府人仰马翻,手忙脚乱之下哪里还顾得上我们。”
  二太太脸上一喜,含笑道:“老爷说的在理。”
  马车慢慢行驶,车上二人却心思各异,刘仲修思索安国公府日渐衰败之态,二太太忧心娘家之人,唉!夫妇二人冷不丁对视一眼,皆在心中重重叹了一口气。
  刘湘婉轻声道:“三姐,今日在老太君面前,你委实不该提我?”
  三姐轻叹道:“若是以往也许我会这么做,可如今早已时过境迁,你对我的好,我焉能不知,虽做不到如实相告,但你付出的辛劳却是要提及的。”若她当时据实已告,说不得头一个收拾她的便是她娘。
  “三姐,其实我不在乎这些虚名,”刘湘婉见她眉眼一竖,忙道:“这当真是妹妹的心里话,所谓人怕出名猪怕壮,似我这般还是籍籍无名的好。”不出头不惹事方是稳中求胜的生存之道。
  三姐轻哼道:“说不说在我,听不听在你。”
  这般置气的话,刘湘婉如何听不出,忙拉着三姐的手,讨好道:“不过三姐这般真心实意的待妹妹,我心里委实高兴的很。”不仅是高兴,还有一丝欣慰,她拿真心对三姐,而三姐不顾太太的脸面做到这一步,委实不善。
  七姐拿起丝帕捂嘴,轻笑道:“每次三姐同六姐打趣,总是让我忍俊不禁。”
  三姐假意挥挥拳:“好啊,原来你一直躲在旁边看笑话,看来最该收拾的就是你。”
  七姐忙讨饶:“三姐,我错了!”
  这时,刘湘婉眸光瞥到马车角落里的包裹,叹气道:“这般光景下,大姐还惦记给我们准备见面礼,而我们去忘了送她东西。”
  三姐脸上的笑容一僵,低叹道:“若不是事出有因,咱们能忘了这件事。”
  七姐小声道:“事到如今,唯有等大姐洗三后,跟着母亲一道回家,到时咱们在将准备好的见面礼呈给大姐吧!”
  “唯有如此了!”刘湘婉与三姐一同道,说完二人竟不自觉笑出声。
  马车慢悠悠驶向镇国将军府,到了大门口,二房一家人陆续下来,刘仲修大步离开,二太太回头看向五姐妹,脸色沉重道:“切记不该说的话不要说,知道吗?”
  五姐妹心思一转,立即明白母亲为何事所担忧,福了福身轻声道:“是。”
  二太太脸色稍缓,这才带着五姐妹一同回去,待走到厅中,见打扫的婢女们神色惊恐,心猛地下沉,莫不是老爷官位之事被公爹知晓,不然众人神情为何这般恐惧。
  刘仲修也是满头雾水,站在厅中皱眉深思,见此,二太太咬了咬牙根,拽住一个婢女,低斥道:“府中发生何事?”
  厅中婢女们见二老爷一家回来,忙福身问安,那个被二太太拽住的婢女,身子不住的发抖,涩然道:“回二太太,是二少爷?二少爷被大太太罚跪在院子中。”
  刘仲修神色一顿,瞬间明白怎么回事,遂眼神看向二太太,淡然道:“一会儿夫人去看看大搜,我去爹那走一趟。”顿了顿,看向五姐妹:“至于五个丫头,你们各自回自己的院子。”
  众人福了福身,低头应道。
  得了老爷的吩咐,二太太带着王妈妈与菱香去了大嫂的院子,自打二太太回府,菱香便早早立在门外候着,沿途小声将太太离开后府中发生的事说与她听,只见二太太神色呆愣:“你说什么?”眨了眨眼睛,仍是不可置信:“你说睿哥要去戎武?”
  菱香低声道:“听说大太太不应,拽着二少爷的耳朵从老太爷的院子一路回到她的院子,沿途被很多奴仆瞧见。”
  二太太惊慌失色道:“不会吧?”大嫂整日将规矩教养挂在嘴边,怎会做出如此有失身份之事。
  “此事也是奴婢听府中丫鬟们小声嘀咕的。”
  王妈妈经过大小姐之事,顿时觉得二少爷去戎武一事,大太太此番举动实属正常,那可是上战场,要流血掉脑袋,生死攸关之事,遂低声道:“太太,老奴倒觉得十有八九是真的。”
  “为何这么说?”
  王妈妈轻声道:“太太,今日在安国公府,事关大小姐的安危时,您气的都要生吃了大姑爷,更何况二少爷,若他此番去战场,那可是生死攸关的大事,大太太怎能允许?”
  闻言,二太太倒是感同身受,低叹道:“大嫂也不容易啊!”
  到了大嫂的院子,果然见睿哥跪在院子中央,睿哥见二伯母过来,顿时眼睛一亮,神色凄苦道:“二伯母,求您替小侄在我娘面前说和说和?”
  谁料二太太冷哼一声:“不养儿不知父母恩,这般境地还有脸求我说和,我不在大嫂面前抖搂你的坏话就是对你好了。”说完甩袖子离开。
  睿哥神色惊愕,摸了摸鼻子,暗暗道:这两日他安稳的很,没做让二伯母生气之事,为何她这般气哄哄。
  郭妈妈出来时,见二太太面带笑容的进来,忙对其福了福身,恭敬道:“二太太。”
  “大嫂可在屋中?”
  郭妈妈脸色一顿,低叹道:“太太在屋中,不过……”心情甚是不虞,若二太太此时进去,她二人哪句话说不对便有可能争执上。
  二太太毫不在意的挥了挥手,轻声道:“你们守在外面,我进去劝劝。”
  郭妈妈刚要开口阻拦,王妈妈一把抓住她的手,不住的问些府中变化之事。
  “大嫂?”二太太进去,看见半靠在矮榻上默默落泪的她,低叹道。
  大太太忙站起来,拿起手中的丝帕擦拭眼角的泪意,扯了扯嘴角,苦笑道:“二弟妹,从安国公府回来了?”
  二太太福了福身,轻笑道:“回来便听说睿哥忤逆大嫂之事,顾不得回院子,立即过来探望您。”
  “你也听说了?”大太太苦笑,随后拉着她的手,轻声道:“坐吧!陪我说说话。”
  二太太颔首:“以往老人常说,子女都是前世的债,如今我们可不是都应了这句话。”
  大太太眼眶一红,低泣道:“可不是吗?他只知晓去战场建功立业,却不知家中老母为他牵肠挂肚。”
  “适才进来时,我还跟睿哥说,不养儿不知父母恩,他们又如何懂得我们做爹娘的心。”
  “府中上下唯有弟妹懂我,”大太太忍不住哽咽道:“睿哥要去边疆戎武,上到公爹老爷,下到丫鬟小厮,全府上下皆瞒我一人。”
  二太太忙道:“大嫂,此事我当真不知。”
  “这事睿哥也是两日前决定的,之后便一直在老太爷的院子练武,弟妹定是不知情。”
  二太太忙拉住大嫂的手,安慰道:“此事定不能遂了睿哥的心,要知道战场上刀剑无眼,万一有个闪失,这世上可没有后悔药……”
  “弟妹所说,我如何不知,可是……可是那冤家说什么都要去,我又打又骂,甚至一哭二闹三上吊,也阻止不了他心中的念想,无奈之下,唯有罚他跪下。”
  话到此处,二太太眼眶也是一红,低声道:“都是前世造的孽,今生他们就是来向我们讨债的。”
  大太太皱眉:“听二弟妹这口气,可是珍姐怎么了?”
  二太太也是满面愁容:“不瞒大嫂,若不是我今日去了安国公府,我家珍儿怕是……怕是一尸两命。”关于娘家之事,却是闭口不说。
  大太太脸色一变,惊吓道:“怎么回事?”
  二太太絮絮叨叨将在安国公府发生的事说与她听,大太太听后,握着她的手,感慨道:“还好珍儿化险为夷,今日之难,日后必有大福。”
  “希望如大嫂所言吧!”想到珍儿,想到适才老爷说的话,心中一片冰凉,不由越发伤心。
  大太太又道:“怪不得那时王妈妈神色慌乱的回府,紧接着二弟脸色冷峻的出府。”
  二太太咬牙切齿道:“那时珍儿生死不知,我心里恨的很,万一珍儿有个好歹,我定要宋家偿命。”
  “弟妹说的没错,我们镇国将军府的姑娘,不是随意被人欺负的。”
  “经此一事后,我方知儿女与我而言,有多重要,便是她们成亲生子,我这心里也是不住的担忧,遂大嫂,睿哥之事,你万不可同意,那牵肠挂肚的惦念,能生生将人逼疯。”
  大太太紧紧握住弟妹的手,脸色郑重的点头:“多谢弟妹的告诫。”
  “大哥不懂您的心,可同为人母的我却十分理解大嫂,此事您千万要挺住,坚决不可同意。”
  “嗯。”外面日头越发毒,本来她还有些担忧睿哥的身子,可听了二弟妹的一番话,立时狠下心来,不理不问不管。
  若是睿哥知晓,二伯母此番过来不是相劝他娘,而是助他娘一臂之力,怕是肠子都得悔青了。
  刘仲修去了书房,书房中老太爷与大老爷正在谈事,待小厮禀告后方抬脚进去。
  进去后,只听大老爷淡笑道:“珍儿可还好?”今日回府后,听闻二弟急匆匆去了马厩,随后骑着马神色焦急的走了,适才听小厮过来禀报,二弟同二弟妹一同回府,想及此,二弟怕是去了安国公府。
  刘仲修冷着脸,冷声道:“珍儿被黎山后宅的妾室害得提前生子,还好母子平安。”
  “什么?”老太爷一愣,怒声道。
  “宋家人可有何说话?”大老爷皱眉问。
  刘仲修冷冷道:“珍儿垂死挣扎时,身为她夫君的黎山一直未归,不仅未回还在外面包养妓子,更置了外院过起小日子,根本不顾珍儿母子的死活。”
  老太爷脸色一冷,伸手狠狠拍向桌面,怒声道:“宋家欺人太甚!”当年宋家老太君过府求亲,可不是这么应承他,莫不是如今人娶到手便不知道珍惜,当真以为他们刘家人好欺负不成。
  刘仲修淡淡道:“爹放心,儿子正是因此去了安国公府,也讨了公道回来。”
  老太爷自知老二一肚子阴谋诡计,欺负他女儿,怕是被他算计的分不清东南西北,遂嘴角微微上翘,淡笑道:“说说事情经过。”
  刘仲修将事情简单扼要阐述一遍,末了道:“爹,若安国公府的爵位由黎山继承,说不得不出十年,安国公府便要没落了。”
  “不至于吧?”老太爷心中一惊,喏喏道:“黎山这孩子当真朽木不可雕也?”
  刘仲修眼睛一眯,低声道:“爹,儿子就闹不明白,当年您老怎就为珍儿选上他,早知他这般,我宁愿让珍儿嫁个落魄的举子,日后由我从旁相助,不出几年也能让她夫婿成为京中新贵,可如今呢?”烂泥扶不上墙的东西,怕是回炉重铸比之如今也强不到哪里。
  老太爷脸色一红,讪讪道:“当年安国公府老太君三顾茅庐,又同我说黎山这孩子有多好,诧异之下我便见了他一面。”
  “相看后,您可有考验他?”
  “自然,事关我孙女的终生大事,我怎能不慎重?”
  “那您考察了他什么?”
  老太爷眼神闪躲,瑟瑟道:“不是诗词歌赋,也不是琴棋书画。”
  “那是?”
  “心地。”
  此言一出,大老爷兄弟俩呆了呆,刘仲修冷着脸,咬牙切齿道:“心地有多好,才能让他恣意妄为到置了外院?”
  老太爷讪讪道:“安国公府老太君可是跟我保证过。”
  “哼!黎山不仅人品不行,连处事之能力也不行。”
  “不至于吧?”
  刘仲修冷哼一声:“爹,儿子亲眼所见,还能有假?”
  老太爷咽了咽口水,抬脚就要往外走,被刘仲修一句话止了步伐,淡淡道:“爹,事已至此,唯有顺其自然。”
  老太爷回过神儿,讪笑道:“待珍儿回府住对月,老头子非要好好教训那不长进的小子。”
  刘仲修淡淡点头,随后看向愁眉不展的大哥,轻声道:“大哥可是因睿哥发愁?”
  大老爷垂头丧气道:“如今你大嫂不仅生睿哥的气,连我一同埋怨上。”
  “早就同你们说过,一家人有事摊开说,如今东窗事发,以大嫂的脾性,此事怕是不会轻易掀过。”
  大老爷苦着脸,轻叹道:“自打知晓睿哥一事,你大嫂看见我便没有好脸色,”顿了顿又道:“睿哥现下还在你大嫂院子跪着,也不知如何能救他。”
  老太爷挥了挥手,淡笑道:“此事你们无需在意,这是睿哥的仗,只能由他打,若连他娘都摆不平,日后还上什么战场,直接留在京中某个差事,安稳度日便是。”
  这个道理大老爷焉能不知,可他内心担忧的同时又止不住的巴望,睿哥在战场上扬名立万,成为一员骁勇善战的大将。
  刘仲修淡淡道:“大哥,似爹所说,睿哥既然坚持走这条曲折之路,前方便是艰难重重,他也定会闯出去,如今他面对的不过是一道小坎,何尝不是在考验他的心性。”
  “老二说得好,我们不能扶子女们走一辈子的路,若他想挣脱你的手展翅高飞,你唯有站在下方看他恣意翱翔。”简而言之,就是不许插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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