庶女闺中记事——君沧海
时间:2019-06-06 03:25:01

  大老爷低叹一声:“当年我奉旨回京,你大嫂拉着我的手不住的流泪,随后看到我满身的疤痕,更是不住的哽咽,坚决不让孩子们走戎武这条路,省的让她日夜提心吊胆,如今……”
  “大哥,乱世出英雄,难道你希望睿哥成为黎山那样的浪荡子,除了玷污自家的门楣,败光祖上的家业,便一无是处。”
  闻言,大老爷脸色铁青,怒声道:“若我刘家子孙这般不成体统,我第一个将其打死,省的他祸乱家族。”
  一提及宋天华,老太爷心就虚的很,当年初见黎山这孩子,只觉英俊潇洒,温文尔雅,谁成想不过几年光景,他变化如此之大,还是说当年一切不过是故弄玄虚,是他们祖孙早有预谋,只待他掉进去。
  刘仲修淡淡道:“大哥且安心,如今咱们唯有静观其变,以睿哥的聪慧,不出两日怕是会让大嫂竖起白旗。”
  “当真?”大老爷脸色一喜,忙不迭问。
  刘仲修瞥了眼大哥,笑而不语。
 
 
第126章 满腹心计
  二太太陪着大嫂说了一会儿话, 便起身告辞, 出门前还不忘叮嘱大嫂:“千万要稳住, 万不能因为心疼睿哥,答应他去那血腥风雨的地方。”
  大太太紧紧握住她的手,轻声道:“多谢弟妹。”
  二太太点了点头,嘴角含笑的带着王妈妈等人离开。
  待二太太走远, 郭妈妈轻声道:“太太,二太太此番过来可是看您笑话?”
  “二弟妹人虽愚笨些,心肠却还是好的。”大太太并未将珍儿在安国公府所受的遭遇说与郭妈妈听,不是不想告诉她,而是眼角余光瞥到院子中央罚跪的睿哥, 顿时没了说话的念头。
  睿哥见二伯母出来,脸上堆满笑容, 讪笑道:“二伯母,您不多陪我娘唠会儿。”
  “没心没肺的东西。”二太太瞪了他一眼, 撂下这句话又衣袂飘飘的离开。
  睿哥脸色一僵,伸手遮了遮头顶的烈日, 轻叹一声:无妄之灾啊!
  回到屋内,郭妈妈轻声劝慰:“太太,外面日头足得很, 少爷若这么一直跪下去,怕是容易中暑,不如……”
  大太太眼角微微抬起,冷冷道:“让他继续跪!”
  “可是……”
  “若不趁此打消他的念头, 日后怕再难管教他。”年岁越大,她心肠越软,心性越发的畏惧,万一睿哥去战场有个三长两短,后半辈子她便会一直活在懊悔中……
  郭妈妈眼见劝不动,唯有沉沉低叹一声。
  只听大太太继续道:“不许给他送水,送吃食,违逆者直接打出府去。”
  “是。”屋中众人福了福身,低声应道。
  从烈日炎炎到日薄西山,睿哥挺直腰板跪在院子中央,而大房主母屋内的灯一直未有亮着,听到小厮的汇报,大老爷低叹一声:“这母子俩要僵到何时……”
  刘仲修淡淡道:“大哥,母子哪有隔夜仇,如今睿哥还未出手,许是想让大嫂出出心里的郁闷之气。”
  老太爷晃了晃头,慢悠悠道:“老大,以往你不似这般优柔寡断,怎上了年岁,反而经不得事了。”
  “爹,不敢欺瞒您,儿子身为武将,上战场奋勇杀敌是常事,便是遍体鳞伤,亦或者奄奄一息,儿子眉头都未皱一下,可是轮到睿哥,儿子这心着实纠结,既希望他一生无忧,平安顺畅,又期翼他成为朝中一员威风凛凛的将军,扬我镇国将军府的门楣。”
  老太爷拍了拍他的肩膀,淡淡道:“白头老母遮门啼,挽断衫袖留不止,老大,该放手时便要学会放手,要不然孩子终究不会长大。”
  大老爷垂下头,低声道:“爹,这道理儿子明白,可到底血肉至亲,儿子心里难受的很。”
  经过珍儿之事,刘仲修焉能体会不到大哥心中的感慨,遂道:“今日良辰美景,难得我们爷三团聚在一处,不如把酒言欢,”转头看向他爹与大哥,淡笑道:“可好?”
  老太爷含笑道:“甚好,甚好。”他老人家此生好武,好酒,好打人,听闻此话,自是满脸笑意。
  大老爷心有惦念,神色犹豫道:“可是睿哥……”
  “无需担心,以微知著,睿哥长这么大何曾吃过亏,你啊……竟操些无用之心。”
  话音一落,大老爷面带苦笑:“既然爹爹与二弟这么有雅兴,儿子自当陪同。”
  刘仲修唤小厮进来,吩咐他们准备酒菜,淡笑道:“虽说养儿一百岁,长忧九十九,但儿孙自有儿孙福,哪是我们能阻止得了的,说不得睿哥走的这条路,能让我们刘家更上一层楼。”
  “只要他能平安无事,我也算对得起你大嫂。”
  刘仲修失笑:没想到大哥还是个惧内的……
  老太爷大笑一声:“老大,若你在这般愁眉苦脸,便给老子滚出去,少在这碍老子的眼,省的老子喝酒都不尽兴。”
  大老爷无奈道:“好,儿子这就陪您喝酒。”
  “姑娘……”
  大姐看着床上包裹里的小儿,低声道:“毅哥睡了?”
  “奴婢亲眼看着奶娘哄着大少爷睡着了,方才回来。”
  “嗯,姑爷呢?”
  灵石轻声道:“在书房呢?”自打老爷太太走后,姑爷倒是过来瞧过姑娘一眼,即便知晓姑娘生下小少爷却对此不闻不问,神色落寞不说,说出的话更是干涩难懂。
  这时,灵玉脸上带着喜意回来,低声道:“姑娘,成了!”
  大姐猛地坐起来,不小心扯痛身下的伤口,脸色苍白道:“你亲眼所见吗?”
  灵玉点了点头,轻声道:“奴婢一直在那人隔壁的院子守着,亲眼见江妈妈抱着一个包裹神色匆匆的出去,”眼神轻轻窥觑姑娘的脸色,方小心翼翼的开口:“怕是那人所生的孽子。”
  “果然不如我所料。”大姐嘴角讽刺的笑笑,曾祖母嘴上说得好听会为她讨公道,但事关宋家子嗣,她老人家的心果然还是偏的,不过这与她心里所谋相差无几。
  灵玉又道:“奴婢派人一直跟着江妈妈,那人回来后告之奴婢,江妈妈去了京城十里外的一个田庄,将孩子扔给一户庄户人家,便神色匆忙的离开。”
  灵石上前拿起丝帕替姑娘擦拭额头的汗水,轻声道:“姑娘莫急,有事咱们慢慢商议。”
  二姐微微点头,心里却不住的合计:那个庄子怕是曾祖母的陪嫁庄子,那个孩子放在哪里也不如放在她眼皮子底下安全,更何况所行之事不能被任何人知晓,遂唯有那里最为可靠。
  二姐冷不丁问:“是男是女?”
  灵玉轻声道:“是个少爷。”
  “大爷倒是好命。”算上她生的两个儿子,大爷现在已有三子。
  “那人后来怎么处置?”
  灵玉轻声道:“被人连夜拉走,安顿在一个田庄里,不过与她生的孩子不在同一地方。”
  大姐轻轻点头:“外院之人都处置妥当了吧!”曾祖母打了一手的好算盘,怕是会让那人认为孩子死了,即便露了口风,刘家人与她对峙时,怕也是哑口无言。
  想及此,灵玉脸色一白,瑟瑟道:“被江妈妈亲自灌了哑药,直接发卖了。”
  同为婢女出身的灵石也忍不住脸色惨白,咽了咽口水,身子止不住发斗:“老太君……”出手也太狠了!
  “此事就这么算了!日后休得在提!”毅哥出生后不久,大爷便对她日渐冷淡,从夜宿书房到后来的夜不归宿,她焉能无所察觉,待细细探之原委,方得知大爷纳了一清官,又为其置了外院,气愤之下砸了屋中所有的摆设,看着满地狼藉的碎瓷片,心酸的簌簌落泪,从那时起,她便隐忍不发,一直等待合适的机会,皇天不负苦心人,终于等来爹娘回京的好消息。
  灵石灵玉缓缓舒了一口气,低头应道。
  过了一会儿,灵石见姑娘脸色阴郁,便说了些今日五位姑娘来后,带毅哥玩耍的有趣事,大姐嘴角渐渐露出笑容,轻声道:“去端杯温茶与我。”
  灵石福了福身,为姑娘倒了一杯温茶,轻轻放在她嘴边,大姐抿了抿方对其笑笑,只见她咬了咬嘴唇,到底按奈不住心底的好奇,轻声问:“姑娘,奴婢心底有个疑问?”
  大姐瞥了她一眼,淡淡道:“不该你知道的事休要打听。”
  灵石身子一颤,低声道:“奴婢妄言,请姑娘不要怪罪奴婢。”
  灵石心性浮躁,所以免不了时常敲打她,见她神色畏惧,大姐方轻哼一声,淡淡道:“你想问我为何这般做?”
  “奴婢不敢……”灵石便是心中诸多疑问也不敢再问,忙不迭摇头。
  大姐眸光淡淡瞥向灵石灵玉,轻笑道:“此事你二人功劳也不小,告诉你们也无妨。”
  不知为何二人心中胆寒不已,脸色惨白的看着姑娘,只听她淡淡道:“有些事即便知道了,也只能一辈子烂在肚子里。”
  二人噗通一声跪下,瑟瑟道:“姑娘放心,奴婢们定一心一意忠心于您,不敢有一丝忤逆之心。”
  大姐神色满意的点点头:“起来吧,”看了眼襁褓的小儿,见他没被吵醒,方淡淡:“你二人从小跟着我,自是不会背叛我。”尤其她们父母兄弟姐妹的命,紧紧捏在她娘手中,谅她们也不敢有二心。
  “姑娘……”灵石二人眼眶泛红,脸上带着激动之色。
  “大爷的事我早就知道,你们道我为何一直隐忍不发,有时你虽恨不得她死无葬身之地,却不能亲自动手,只怕打了老鼠反伤玉瓶儿,”话到此处,大姐脸上的笑容越发狰狞,咬牙切齿道:“便是她再风光在得意又能怎样,那个贱人最后还不是被人随意打发。”敢窥觑她的人,自是不会让其有好下场。
  闻言,灵石二人心头又一颤,只见姑娘转头轻轻碰了下,襁褓里小少爷白嫩的脸颊,涩然道:“儿子,为娘对不起你,不过你放心,今日你遭的罪,他日为娘十倍补偿你。”老爷为那贱人置外院后不久,她便发现又身怀有孕,本以为腹中的孩儿能唤回老爷的心,谁料那贱人与她一样,腹中也有了老爷的骨肉,且胎儿比她还早上身。
  那时她心中郁结难解,险些害的腹中胎儿不保,后来为了腹中的孩儿能平安长大,摒弃一切杂念,一心待在院子中静养安胎,但到底气火攻心,身子亏的很,随着月份越大,她渐渐喘不上气,直至灵石唤大夫过府诊脉,直言若不提前生子,日子一长,胎儿容易溺死在她腹中,正巧得知她爹不日回京述职,便暗暗打算,待她娘过府看她时趁机发动,虽作法有些激进,但总算她们母子平安无事。
  灵石小声宽慰道:“姑娘,小少爷定不会怪您,毕竟您也是为了他着想。”姑娘这胎怀像不好,她们作为贴身婢女又焉能不知,所以姑娘有此打算时,她们纷纷劝解,但姑娘意欲决绝,她们唯有听从之。
  大姐低叹一声:“如今想来也真是后怕,若不是我娘过来,说不得……”
  “姑娘您吉人自有天相,老天爷定会佑您平安无事,再说老爷太太也已回京,有他们在自会为您做主,日后您再也不用担惊受怕。”
  大姐嘴角苦笑:“若不是逼不得已,我又……”她又怎会忍心利用爹娘,她隐忍不发就是为了等一个时机,这个时机恰好是他爹回京述职,她娘过府探望之时,她借此设下今日之局面,不过是希望借爹娘之手除去那个外室,这样无论是旁人还是老爷皆会认为她是最无辜之人,自然所有事情都与她无关。
  灵石轻声道:“姑娘,您为何不早些告诉太太,奴婢亲眼所见,您在产房生死攸关之时,太太吓得六神无主,奴婢想即便太太知晓事情始末,也不会怪罪于您。”
  大姐轻叹道:“你之言我焉能不知,不过我娘性子急,最易冲动莽撞,若我一开始便将事情始末原原本本告知她,她又怎会如今日这般神色慌张,胆战心惊。”
  “姑娘是怕……”
  “今日之事万不能出一丝纰漏,不然我们之前所做一切不是白费了。”她不是被人陷害而提前生子,而是在她娘入府前提早喝了催产药,不然不仅腹中孩儿难保,便是她也会跟着一尸两命。
  灵玉轻声道:“姑娘放心,此事奴婢们打死也不会说出去。”
  只见大姐神色凄楚,喃喃道:“若不是情非得已,我又怎会忍心欺骗爹娘。”此次谋划其一处置了老爷的外室及孩子,其二老爷被他爹言语敲打,今日之事怕是再没胆敢犯,其三却是她未有预料,老太君竟会亲自出面,且手段如此凌厉,强势之下驱散老爷后宅所有的妾室通房,还好这一时三鸟之计成了,不然后果不敢设想。
  灵石忙道:“姑娘,这段时日您的心酸苦楚,倘若老爷太太知晓,定也不会怪您。”
  大姐惆怅道:“人似秋鸿来有信,事如春梦了无痕,此事就这般过去,定要将其烂在心底。”
  灵石灵玉神色郑重的点头。
  只听灵玉轻声开口:“适才奴婢跟随老太君去了厅中,只见老太君不住的夸赞咱们三姑娘……”
  大姐淡笑:“曾祖母这番作为不过是为了安抚刘家众人。”
  灵玉点了点头:“不过奴婢瞧着三姑娘对六姑娘却是很有姐妹情谊。”
  “为何这般说?”
  灵玉便将老太君夸赞三姑娘女红之事说与姑娘听,尤其三姑娘被老太君夸赞后,并未独占功劳,而是将其分与六姑娘,只见大姐嘴角含笑:“三妹总算长大了,晓得惠施之谋。”
  “姑娘……”灵石灵玉不懂,神色不免带着些许迷惘。
  大姐摇了摇头,轻声道:“灵石,一会儿你吩咐厨房,炖些滋补身体的汤水给老爷送去。”
站内搜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