庶女闺中记事——君沧海
时间:2019-06-06 03:25:01

  “当真?”大太太猛地抬头,眼里闪过泪光。
  大老爷沉下脸:“睿哥不光是你的儿子,也是我的儿子,我又焉能看着他受伤,此路虽艰险,但我跟爹会为他铺平道路,遂请夫人放心,他们不会出事。”
  舅舅神色大震,敛了敛脸上的神色,恭敬的对其揖了一礼:“妹夫,我家勋平便拜托你了。”
  大老爷上前两步扶起他,轻声道:“舅兄,不可如此折煞小弟,我们是一家人,自该互相照拂,再说勋平如同我半子,我又怎会置他于不顾,”低头看着器宇轩昂的侄子,老怀含慰道:“舅兄许是不知,适才我回府听到门房的禀告,当即心下一喜,勋平乃我从小看着长大,又在我身边习武时间最长,虽不是亲子却如同亲子,加之他在外闯荡三载,我焉能不惦念他,若他此番不去戎武,沉下心来,我定为其某个差事。”
  闻言,舅舅再次神色大恸,感激道:“妹夫,多谢你。”
  “老爷……”大太太神色既激动又感慨。
  大老爷低声道:“你们且放心,睿哥与勋平此去戎武,我定让昔日同僚多多照拂他们,不会让他们涉险。”
  大房这边的消息自然瞒不过老太爷,只见其哈哈大笑:“勋平这孩儿倒是比睿哥更会借力打力。”
  刘奎轻笑道:“老太爷言之有理,这位表少爷很是聪慧。”
  “据说他跟随老大习武后,便一直在外历练,也不过几年光景,眼神看着越发的炯炯有神,性子更是沉淀不少,与睿哥不过相差两岁,却比他还懂得谋定而后动。”
  “老太爷,您觉得舅老爷可会同意?”
  老太爷含笑道:“人不能不服老,江山代有才人出,似我这般的老家伙,是该功成身退了。”
  刘奎轻声道:“老太爷,您可一直精神抖擞的很。”
  “呵呵……”谁料,老太爷话音一转,淡淡道:“府中这些子孙中,唯有嫡孙我尚能记住,其他的也不过有过几面之缘,没想到老二家这个六丫头倒是机灵聪慧的很,能一下子抓住老大媳妇的软肋。”
  “老奴在那偷听时,也不禁被六姑娘的聪慧所震撼,她每每之言虽平淡不过,却又透着一丝感悟人生的道理,让人不由得心底折服。”
  老太爷淡笑道:“可惜是个庶女。”
  “您不想见见孙小姐吗?”
  “她能为睿哥出谋划策,可见是个心有主意之人,更加知晓树大招风的道理,若我平白唤她过来,让老二媳妇如何作想,让嫡出的三丫头如何作想,让她的姊妹们如何作想?”
  唉!珠玉蒙尘!
  “老奴知道了。”
  老太爷想了想,又道:“老二后宅的儿女们,你悄无声息的查探一番,探其脾性及城府,此事不要让任何人知晓。”
  刘奎躬身点头。
  刘湘婉与众姐妹正在跟随孙嬷嬷学规矩,背对孙嬷嬷时,三姐与她耳语道:“听说大伯母同意让二哥去戎武?”
  “当真。”刘湘婉身体一僵,激动道。
  三姐瞥了她一眼,怪异道:“你这么激动作甚?”
  “还不是替二哥高兴,午时给他送荷包,问他为何纠缠不休的与我要荷包,他道想哄大伯母开心,唉!大伯母疼爱幼子之心,二哥又何尝不是彩衣娱亲。”
  三姐缓缓点头,轻声道:“听说二哥将他舅舅请来劝说大伯母,后来连久不出面的大伯一同说服,方劝大伯母同意。”
  孙嬷嬷正在指点四姑娘的行为举止,眸光瞥向三姑娘那边,咳了咳,二人立马正襟危坐,再不敢窃窃私语。
  三姐嘴唇未动,发出嗡嗡之声:“过会儿我在与你说详细内幕。”
  刘湘婉眨了眨眼睛。
  好不容易熬到孙嬷嬷下课,她俩又被其单独叫出来训斥半刻钟,最后拉耸着脑袋,怏怏不快的走出来。
  离开孙嬷嬷的院子,三姐立马抬头,迫不及待道:“听说不仅二哥要去戎武,便是他表哥也要一同前去。”
  什么!
  这回当真惊到刘湘婉,只见她咽了咽喉咙,神色僵硬,木木道:“二哥又拐了一人?”
  “可不是吗?听说二哥的表哥可是邓家唯一的独子,大伯母本就为二哥一事伤心,如今她侄儿也要同去,更是伤心的以泪洗面。”
  这……这……她该如何是好?
  刘湘婉低声道:“大伯母没拦吗?二哥的舅舅没拦吗?”
  三姐啧啧两声,耳语道:“听说二哥的表哥极有心计,本就打算去戎武,正好碰上二哥这事,众目睽睽之下,生生将了他爹一局,气的舅老爷说不出话。”
  刘湘婉抚了抚额,暗暗道:虽与她无关,可主意到底是她所出,唉!不仅她便是二哥同样害人不浅,将人家独子诳去戎武,倘若那人日后有个三长两短,她定会于心难安。
  “六妹,你怎么了?”
  刘湘婉低叹道:“总之咱们还是各人自扫门前雪,休管他人瓦上霜。”简而言之,闲事莫管。
  三姐颔了颔首,轻声道:“不过二哥倒是聪慧的很,知道去向他舅舅搬救兵,听我娘说,大伯母最是尊敬舅老爷,二哥怕也是这般打算,若他舅舅肯出面,此事定十拿九稳,谁料这次不仅大伯母便是舅老爷都阴沟里翻船,唉!”
  刘湘婉心脏猛地跳动两下,此事……此事……她为二哥出谋划策之事,定不能让大伯母知晓,不然日后危矣!越想越害怕,一会儿定要找个机会同二哥说一声,此事不得透露给任何人,不然她小命活不长矣!
  三姐碰了碰她的胳膊,皱眉问:“出来至今,你一直心神不宁,可是出了何事?”
  刘湘婉脸色惨白,慌张道:“三姐,我肚子疼,先回去了。”话音一落,捂着肚子拽着招娣离开。
  招娣慌张道:“姑娘,可要奴婢唤大夫过府瞧瞧?”
  刘湘婉小声道:“闲话少说,咱们快点回去,快……”
  招娣转瞬间便知出了事,牵着姑娘的手跑回去。
  主仆二人飞快离开,梅兰低声道:“看样子刘姑娘腹痛难忍,很是严重?”
  三姐皱了皱眉,轻声道:“一会儿你过去看看,若六妹腹痛还是这般严重,便去我娘那走一趟,为她唤个大夫过府。”
  梅兰福了福身,低声应道。
  主仆二人回到屋中,招银正在擦拭屋中的尘灰,见姑娘神色慌张的跑回来,惊的手中抹布一下子掉在地上,惊慌道:“姑娘,您怎么了?”
  “你先去关门。”
  招银点了点头,转身出去,未料脚下打滑险些摔倒,咽了咽心中的瑟意,忙神色镇定的去关门。
  招娣适时的为姑娘倒了杯温茶,轻声道:“您先喝杯茶压压惊。”
  刘湘婉一饮而尽,随手返给她倒了一杯:“你也喝口,咱们一路跑回来,你定是口渴的很。”
  招娣摇了摇头,直道:“不敢。”
  “此处又没有旁人,喝吧!”
  招娣这才端起水杯抿了抿。
  半响后,只见刘湘婉抚了抚胸口的跳动,轻声道:“一会儿你去午时那个凉亭,若瞧见二哥或他两个小厮的身影,就说我有事找他,让他务必寻我。”
  招娣脸色苍白,低声道:“姑娘,可是二少爷出了事?”
  刘湘婉摇了摇头,轻声道:“不是,是我有事交代他。”
  招娣郑重的点了点头:“姑娘放心,奴婢定不负您所托。”
  这时,招银回屋,刘湘婉眸光看向她,低声交代:“若三姐派婢女过来,你就说我吃坏了东西,去了一趟茅厕,回屋后喝了热水,如今正躺在床上小憩。”
  招银神色慌张的点头,担忧道:“姑娘,到底出了何事?”
  刘湘婉挥了挥手,轻声道:“你们出去吧,让我一个人静静,”神色一顿,唤住招娣,叮嘱道:“行事一定要小心谨慎,若有人问你为何独自一人出来,要想好借口遮掩,晓得吗?”
  招娣福了福身,脸色慎重的抬脚出去。
  翊哥本打算带着毅哥出府去玩,未料,母亲说甚也不同意,其一担心翊哥不会带孩子,其二怕毅哥吵到儿子,儿子不耐烦之下置毅哥于不顾,左思右想后如何也不同意。
  无奈之下,翊哥决定带毅哥在府中玩耍,当府中众人看到舅甥俩开怀大笑时,一时间皆有些不可置信,回府至今,三少爷一直不苟言笑,谁料笑起来竟如此好看,沿路经过的丫鬟忍不住羞红了脸。
  看着花丛中追蝴蝶的外甥,翊哥淡笑道:“毅哥,欢喜吗?”
  毅哥点了点头,脆声道:“大舅舅,毅哥欢喜的很,外祖母家很好玩。”
  “那就好,明日舅舅还带你玩。”
  “好……”毅哥继续拿着扑蝴蝶的网子继续扑蝴蝶。
  这时,宋天华缓缓而来,含笑道:“毅哥这么高兴,连爹爹过来都不知道?”
  毅哥猛地回头,朝着他爹跑过去,抱着他爹的腿,笑逐颜开道:“爹爹,你看这里有好多蝴蝶,儿子扑了好些。”指了指砚台手中的木盒,咯咯道:“扑的蝴蝶在那里……一会儿儿子给您看。”
  翊哥走上前,对其揖了一礼,淡笑道:“姐夫,府中内务可是打理完了。”
  宋天华脸色微讪,府中内务哪需要他置喙,不过是畏惧曾祖母凌厉的手段而不得不来,昨晚回府后大闹一场,曾祖母放下狠话,若他不能哄好毅哥她娘,不能约束自己的言行举止,便要废了他长子嫡孙的头衔,将他一人赶出府中,任其自生自灭。
  宋天华垂下头,掩饰脸上的愤恨,手却漫不经心的摸着毅哥的头,淡淡道:“不过些许小事,处理完便立即过来看望他们母子。”
  翊哥颔了颔首,轻声道:“姐夫受累了。”
  “好说,好说。”
  翊哥淡笑道:“姐夫今晚若无大事,咱们定要一醉方休,昨儿因爹爹升迁一事,府中不好大肆渲染,今日却不相同,便是祖父知晓,也不会多加阻拦,这样咱们方能尽兴小酌。”
  “这……还得看岳父大人如何说。”
  “姐夫放心,此事由我向爹爹禀告。”
  宋天华嘴角抽了抽,缓缓点头,又问:“毅哥,今儿你娘身子可还好?弟弟可还好?”
  毅哥大声道:“爹,我娘脸上的笑容可欢喜了,”怕他爹不信,焦急的解释:“以往娘……娘……娘总是闷闷不乐,毅哥如何劝娘,她都不没有笑模样。”
  哎呦,我的小祖宗,这话可不能当着你舅舅说,万一他告诉你外祖父,爹爹身上这层皮又得跟着一紧。
  翊哥故作视而不见听而不闻,淡声道:“我带姐夫去姐姐那……”
  宋天华忙道:“不用,你继续陪毅哥玩吧!我自己过去便是。”
  “既如此,小弟就不在推脱了。”
  宋天华带着小厮笑着离开。
  翊哥看着宋天华离开的身影,嘴角的笑容越发深沉。
  砚台咽了咽口水,低声道:“少爷,您别笑了。”您脸上的笑容看着太渗人,便是此时此刻,奴才的身子也一直打着哆嗦,总觉得您意有所图。
  翊哥瞥了他一眼,冷冷道:“多嘴!”
  砚台垂下头,委屈道:“少爷,奴才也是为您好,您这回眸一笑百媚生,惹得府中众多丫鬟羞红了脸,有些丫鬟不顾尊卑分寸走至您身边故意扔下手中的帕子,只是您一心陪着小少爷,没注意而已。”
  翊哥神色一愣,冷冷道:“内宅丫鬟竟如此不知体统,再有这等不安分的,直接告诉我娘将其发卖。”也省的日后用些狐媚手段勾引府中少爷,败坏门风。
  砚台吓得身子一颤,瑟瑟点头,少爷果然还是那个少爷,如今脸上的笑容也不过是雷霆之怒的前兆,咽了咽口水,以少爷今儿这般反常之举,只能为大姑爷祈祷,希望少爷对他手下留情。
  自打少爷骑马离开,甲义便独留在府中,四处闲逛,谁料碰到守株待兔的招娣,被其一把拽住袖子,只见甲义脸色绯红,眼神闪躲,羞涩道:“招娣,你这是做什么?”有什么话不能当面说,非要这般拉拉扯扯,若被有心人瞧见,他倒是不打紧,可是会坏了招娣的名声。
  招娣板着脸,冷冷道:“你家少爷呢?”
  甲义眨了眨眼睛,轻声道:“在太太那。”
  “烦你通报一声,我家姑娘未时三刻在此恭候二少爷。”招娣说完直接甩袖而走。
  甲义看着她的背影,喃喃道:“就只是为了此事。”不是为了等他。
  事情交代完,招娣忙小跑回去,喘气问:“姑娘,二少爷能应约吗?”
  刘湘婉低声道:“若不是我替二哥出谋划策,他焉能成?放心,他一定会去。”
  甲义回到院子,见少爷与表少爷早已回来,且坐在书房说话,顿时眼睛一亮,喜不自禁的跑进去,哀嚎一声:“少爷,您终于回来了,适才您快马离开,是不是忘了奴才。”
  睿哥讪讪道:“却是忘了,下次再不会忘了你。”
  甲义进来后,张了张嘴,神色欲言又止,睿哥皱眉道:“又出何事?”
  “少爷,是……是六姑娘……”
  “六妹怎么了?”今日之事,若没她从旁相帮怎会事成,明日定要好生感谢她。
  甲义觑了觑表少爷,一步步挪到少爷身边,小声道:“六姑娘约您未时三刻在凉亭见面。”
  睿哥一愣,半响后,轻轻道:“此事我知道了。”
  邓勋平神色诧异,淡笑道:“没想到你跟家中庶妹相处的如此融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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