庶女闺中记事——君沧海
时间:2019-06-06 03:25:01

  魏廷茂端起茶杯抿了抿,嘴角微微上翘:他果然上当了!
  “如此,多谢你。”
  到了御史府,马车停下后,王妈妈轻声道:“夫人,到了?”
  二太太睁开微闭的双眼,淡淡应了一声,扶着王妈妈的手下车。
  主仆二人进去后,门房飞快的行礼问安,二太太轻声道:“我爹可在家?”
  门房恭敬道:“老太爷出去饮茶,至今还未回来。”
  二太太颔了颔首,带着王妈妈去了她娘的院子。
  院门外的丫鬟看到姑娘的身影,飞快进去禀告,不一会儿,舒娘亲自出来恭迎,对其福了福身,含笑道:“姑娘回来了?”
  二太太点了点头:“这时辰我娘可是在礼佛?”
  “姑娘来的正是时候,老夫人刚刚礼完佛,如今正在矮榻上歇息。”
  “如此甚好。”二太太眉眼带笑的进去。
  老夫人坐在矮榻上,眼神巴望着门口,见闺女进来,含笑道:“今儿怎有空来家?”
  二太太福了福身,走到她娘身边坐下,愁眉不展道:“娘,女儿满腹的烦心事,又不能同旁人说,只能来家与您念叨念叨。”
  老夫人嘴角的笑容一敛,沉声道:“又出了何事?”
  二太太低声道:“娘,珍儿之事想必您也听说过?”
  老夫人低叹:“事已至此,哪是你发愁便能解决。”
  “娘,您是不知,公爹倒是斩钉截铁与安国公府老太君道了和离,可老爷至今无所作为,女儿这心忐忑的很。”
  “那你可有同女婿商议过?”
  二太太横眉立目,恨声道:“女儿便是问了老爷方这般生气,他竟一丝口风也不肯透漏与我,这不是让我干着急吗?”
  “你先别自乱阵脚,女婿自来心机深沉,此事他必是有所打算,若不然为何不告知你。”
  “可是娘,珍儿是我与老爷的女儿,难不成我这做娘的还能害了她,老爷为何这般搪塞我,敷衍我。”
  老夫人眉眼一横:“该告诉你时自会告诉你,你这么心急作甚?”
  “娘,事关珍儿,女儿焉能不急?”
  “既你公爹发话,此事定是八九不离十,你就不要胡思乱想,省的行事不周,好心办了坏事,反而遭来女婿的怨恨。”
  二太太垂着头,闷声道:“老爷也这般对我说。”
  “行了,此事女婿心中自有定论,你就莫要自乱阵脚,安心等着便是。”
  二太太点了点头:“也唯有如此。”想到另外一件事,又道:“娘,再过半旬便是玫儿的及笄礼,您老人家可否过府为她插簪子?”
  老夫人神色一愣,惆怅道:“玫儿快要及笄了?”
  “可不是吗?”二太太一脸的笑容。
  “一转眼玫儿也到了及笄的年岁,再过一二载便要出嫁,”老夫人看了眼外面的日头,感慨道:“我真是老了!”
  “娘,您可不老,满京城在也找不到比您还精神抖擞的老太太。”尤其暴怒之下赤手空拳揍她爹,这份本领却不是旁的老太太所能睥睨。
  老夫人瞪了她一眼:“敢揶揄你娘,找打?”
  二太太忙道:“娘,女儿是说您身体硬朗。”
  老夫人拍了拍她的手,轻声道:“自打女婿得了圣上的青睐,升至从三品的官阶,为娘着实欣慰不少。”女儿总算熬出头,现下只盼翊哥金秋高中,便真是双喜临门。
  “娘……”不知为甚,二太太眼眶微红,低声道。
  “你的日子会越来越好,翊哥金榜题名,娶妻生子,玫儿出嫁后,你在无烦心事,为娘也就放心了。”
  二太太眼眶微红:“娘,倘若珍儿也过得顺心美满,女儿却是再无一丝烦心事。”
  老夫人轻叹道:“人这一辈子,怎能没个三灾六难,待熬过去便是守得云开见月明。”
  “这道理女儿懂,可就是忍不住心疼她。”
  “待她和离后,多多为她打算撑腰便是。”
  二太太再也忍不住低泣道:“娘,适才珍儿同女儿道,和离后再不想嫁人?”
  老夫人一愣,半响后方道:“这却是不对,她不过双华年岁,怎能孤苦伶仃过一辈子。”
  “娘,她这么说女儿焉能不心疼……”
  “珍儿刚和离,怕是不想这么快再嫁人,再说她还有两个孩儿,焉能不顾及他们的感受,此事你莫要太过强求,一切只看她的想法。”
  谁料,二太太却是脸色一板,怒声道:“不行,女儿定要让珍儿再嫁,也定会为其寻个比宋天华容貌出众且有当担的男子。”
  老夫人轻叹:“都说初嫁从亲,再嫁由身,凡事你不能太过决断,多听听珍儿的想法。”
  “娘,您说的轻巧,珍儿如今一脸的心如止水,若您看了能不心疼?”
  老夫人怅然道:“此事我可不管,为娘劝你也别管,你们已为她寻了个荒唐之人作夫婿,日后她想怎么过活便随她的意吧!”
  “娘……”
  只听老夫人转了话题,又道:“玫儿的及笄礼,你打算请哪些人家?”
  二太太想了想,轻声道:“宴请老爷同僚的家眷及自家的一些宗亲,”顿了顿,又道:“我们毕竟回京时日短,且老爷刚升官,也不好太过大办。”
  “此话不错,这时候最好敛起锋芒,不让人挑出一丝差错。”
  二太太冷冷道:“老爷与老太爷定是这般想,可女儿却不想太过从简,怎奈女儿人微言轻,”只见其嘴角微翘,冷声道:“爹爹是御史大夫,只要他不弹奏老爷,老爷焉能有事。”
  闻言,老太君恨恨的拍打她后背,怒声道:“朝政岂容你乱议?”
  二太太揉了揉发疼的胳膊,皱眉问:“娘,您怕什么,此院子都是您的人,难不成还能传出去?”
  “你啊,都是儿女成群之人,说话怎还这般毫无顾忌。”
  “娘……”二太太脸色一红,愤愤不平道。
  “至于玫儿及笄那日,我定带你们兄嫂过去给你镇场。”
  二太太眉眼一弯,轻声道:“多谢娘。”
  一转眼,到了珍姐满月的日子,灵石一脸慌张的跑进来,焦急道:“姑娘,安国公府来人了?”
  大姐早已换了一身玫红色绸缎百褶裙,此时的她坐在屋中的矮榻上,嘴角含笑的看着众姐妹围着瑾哥吵吵闹闹,此话一出,屋中霎时静的掉根针都能听到,大姐敛了敛嘴角的笑容,淡淡道:“都有谁来府?”
  灵石满头汗水,喘气道:“老太君,老公爷,国公爷及四少爷,还有……还有……”
  大姐淡淡道:“还有宋天华。”
  灵石垂下头,轻声道:“是。”
  大姐眸光瞥了众人一眼,淡笑道:“三妹,你留在这陪妹妹们,姐姐出去看看。”
  三姐神色踌躇下,低声道:“大姐,可用我陪你过去。”
  大姐低笑道:“如今你是大姑娘,怎能随意出去见外人。”半月前,家中长辈为她行了及笄礼,她的事今日定会尘埃落定,到时娘便会为三妹张罗亲事。
  三姐脸色微红,小声道:“大姐,你又笑话我。”
  “六妹,帮我看紧你三姐,莫要让她莽撞行事。”
  刘湘婉福了福身,低声道:“大姐放心,妹妹定会看好三姐。”
  大姐看了眼灵玉怀中的瑾哥,淡淡道:“你抱着小少爷留在屋中,若没我吩咐,不得将他抱出去。”
  灵玉紧了紧怀中的小少爷,轻声道:“姑娘放心。”
  主仆二人抬脚离开,三姐走到刘湘婉身边,低声道:“你说大姐之事,今儿可会有定夺?”
  刘湘婉挽着她的胳膊,轻声道:“三姐莫要担心,厅中有祖父与父亲在,定不会让大姐受一丝委屈。”
  五姐附和道:“六妹言之有理,如今大姐尚在家中,无论祖父还是爹爹,焉能容许外人欺负她,倘若真如此,岂不是打镇国将军府的脸面?”
  七姐点了点头:“三姐,咱们莫要胡思乱想,便是祖父他们靠不住,还有母亲呢?母亲定见不得大姐受一丝委屈。”
  四姐眼皮微抬,心中冷哼一声。
  老太爷瞥了眼安国公府众人,冷冷道:“可是来送和离书?”
  老太君脸色一僵,扯了扯嘴角:“亲家老太爷还是这般爱开玩笑。”
  老太爷指着自己的脸,怒声道:“你看我这样子,像开玩笑吗?”
  老公爷上前一步,淡笑道:“多年未见,你说话还是这般中气十足?”
  老太爷冷哼一声:“今日竟连假道士一同过府,可见你们心底胜算很大。”
  老公爷低叹:“亲家,你还是这般牛脾气?”
  “若不是你们纵容那个混账东西无事生非,我又何至于这般生气?”如今安国公府明晃晃打了他的脸面,让他愧对老二夫妇,唉!当年若不是念及老太君三顾茅庐及眼前这个假道士的情意,焉能同意这门此事,可他们又是如何回报他,想想便恨的牙痒痒。
  老公爷低声道:“都是我的错,若不是我疏于管教,府中子嗣也不至于如此不争气,你要怨就怨我吧?”
  “怨你有个屁用?”老大爷到底忍不住,怒气哄哄说着混话。
  刘仲修瞥了眼跪在厅中,脑袋光秃秃的宋天华,本来压抑的怒火一下子提到嗓子眼,恨不得立即上前对其踹上一脚,在狠狠挥鞭子,打的他哀叫不止。
  宋天华察觉到一束目光紧紧盯着他,微微抬头,只见岳父眸光阴冷看着他,身子一颤,膝盖不由自主的挪了挪。
  老公爷眸光看向刘仲修,淡淡道:“这便是亲家侄儿吧?”
  刘仲修上前揖了一礼,淡笑道:“伯父。”
  老公爷不住的颔首:“你比我儿子有出息。”
  闻言,国公爷脸色一红,垂下头不敢言语。
  “伯父缪赞了。”至始至终,刘仲修态度极为平淡。
  这时,老太君诧异道:“今日珍儿满月,怎没看到她们母子,”顿了顿又道:“此番我们过来,也是合计珍儿满月,将她们母子一同接回府。”
  二太太上前一步,福了福身,低声道:“老太君疼爱珍儿的心,我们焉何不知,可缘来缘去总会散,珍儿与翰文的夫妻情缘却是到头了。”
  自打安国公府众人过府,两家人不过是揣着明白装糊涂,谁也不肯率先捅破这层窗户纸,但二太太不一样,她是珍儿的亲娘,最见不得她受委屈,尤其看见宋天华那副凹糟样,怒火便一直郁结于心,挥散不去,如今更是懒得同他们打太极,直接了当怒视他们。
  老太君轻笑道:“亲家夫人,如今两家长辈在说话,你贸然开口是不是有些不合时宜?”
  “焉何不是?可事关珍儿的一辈子,我这做娘的便是有些失了分寸,想必大家也能有所体谅,毕竟……”二太太嗤笑的走到宋天华身边,指着他冷冷道:“似这般烂泥扶不上墙,只会借着安国公府的名头在外作威作福,流连青楼妓院,把玩戏子的混账东西,咱们家珍儿委实配不上他。”
  “岳母……”宋天华脸色越发苍白,瑟瑟道。
  国公爷冷着脸,压抑着怒火,冷冷道:“亲家夫人说的确实不错,可翰文在不成体统,也是毅哥瑾哥的爹,父子天性,谁也割不断。”
  二太太冷冷道:“就他?不侍奉长辈,不亲近妻儿,行事荒唐不羁,玷污两家门楣,如此不忠不孝不仁不义的东西,焉能做毅哥瑾哥的爹爹,日后他们兄弟俩长大,一旦得知事情始末,也只会怨恨他。”
  “岳母,小婿错了,求您原谅小婿,让我见见珍儿母子……”他没想过和离,自打出事后,曾祖母来岳家求情,得知岳家这回铁了心要和离,他吓坏了,成日成夜睡不着觉,生怕一觉醒来妻离子散。
  “妾身可不是你岳母,你们安国公府家大业大,便是舍了我们珍儿,定还会有不少贤良淑德的女子愿意嫁过去,遂妾身只求你们放过我那可怜的女儿。”二太太眼眶微红,说完对老太君福了福身。
  刘仲修对老太君拱了拱手:“夫人乃妇道人家,不懂礼数,还妄你们莫要怪罪。”话音一顿,又道:“不过夫人之话,却也是小侄心中所想,两家结亲是喜事,即便亲事不成,往日的情分也在,万不能因他二人毁了我们多年相交的情谊。”
  老公爷淡淡道:“这些年老夫一直在府中清修,对府中之事知之甚少,遂纵容孽子孽孙行事这般不知体统,失了分寸,都是老夫的不是。”神色怅然道:“即便这般说,你们怕也是不信,毕竟空口无凭,今日老夫在众人面前表态,将安国公府的爵位传给毅哥,至于他爹,这辈子只能困于府中,终生不得踏出一步。”
  此话一出,厅中众人皆屏气凝神,老太君明显一愣,按她原本打算,是想让明若继承安国公府的爵位,如今儿子这般说,她心中所思所虑所谋岂不是全盘落空。
  “祖父……”
  “爹……”
  老太爷与刘仲修也是一愣,万万没想到他们会如此打算,毕竟毅哥那么小,日后成龙成蛇还不知晓,不似安国公府嫡四子宋天明,无论文采还是胸襟,在京中也是数一数二的人物。
  老太爷冷不丁道:“此话当真?”
  “你我相交一场,我何曾打过诳语。”
  闻言,老太爷撇过脸,嗤鼻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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