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苒凝眉深思,上头的床却陡然摇晃起,吱悠吱悠的响个不停,起初动静还小,慢慢地跟要散架了一样!
这是地、地震了?
明苒吓了一跳,正琢磨着要不要跑,就听见点儿别的声音。
“没用的东西,动作快点儿……”
女人的声音里含着不悦和命令,但那股子媚意怎么也没挡住。
最重要的是这声音……是李太后的……
紧接着似乎又有男声低低弱弱地告了罪,很快那床的动静愈发大了,扑簌簌地落了明苒一头的灰,呼吸间更是吸了一鼻子。
“……”
明苒默默抱头堵住耳朵,面无表情。
听太后的床角……
姐妹,你这卧底当得也太拼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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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艳色九华帐内人影幢幢,过了将近两刻钟才停下来,衣衫半开的男人被踹下了床,咚得一声,从明苒的角度看不见那人的脸,只能瞧见他微抖的身体。
很快外头进来了人,藏青色的裙角,匆快的步子,是长信宫的玉珍姑姑。
玉珍姑姑挽起帘帐,李太后半靠在床上,面色潮红,有一搭没一搭地理着身上的薄衫。
“废物,滚。”
跪在地上的男人忙是叩头,跟着玉珍姑姑从内室出去。
玉珍姑姑回来得很,李太后拉起落下肩头的衣裳,问道:“送走了?”
玉珍答道:“从暗道走了。”
李太后轻嗯了一声,随意套了件披风落地,任它半拖在地上,端的是悠闲。
殿内安寂了一瞬,玉珍姑姑犹豫着出了声,“娘娘……”
“有话就说,吞吞吐吐的学什么小家子做派?”
玉珍叹气,“娘娘,陛下封了长信宫,除了太医只叫人进不叫人出,外头叫人守着的,这些日子还是不再唤人进来伺候了吧。”
万一被那些个发现端倪可怎么是好?
李太后看了她一眼,“你不说哀家不说谁会知道?杞人忧天。”
玉珍回道:“这后宫只有陛下不想知道的,没有他不会知道的,娘娘啊,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
李太后道:“你什么时候胆子这么小了?玉珍,这可一点儿不像你。又不是头一回做这些事儿,六七年不止了,现在你倒是忧心起来了。”
她怪笑一声,“你莫不是另寻了出路,琢磨着出宫过活去吧?”
衣物窸窣,玉珍姑姑慌忙跪地,明苒都能瞧见她交叠着放在身前的手。
“娘娘,奴婢都这般年纪了出宫去做什么?这事总归是不大安稳的,一次两次还好,次数多了总会叫人疑心的,陛下惯是不尊您这个继母,又因为当年的事心生嫌恶,若有心查探,我等又该如何瞒天过海?”
玉珍提到元熙帝,李太后明显沉默了一瞬,阴阳怪气道:“怕什么,他半年都不一定往后宫来一趟,能知道些什么?”
“你看他每天灌的汤药汤汁儿,迟早都是要下去陪他老子的,到时候荀勉那个小贱种上位,他们景王一府也自然得道升天。”
李太后冷笑,“只要哀家手里先帝的遗诏还在,他们景王府的人若是敢动哀家一根头发丝儿,大不了弄个鱼死网破人尽皆知,叫他们一府满门连带荀勉那小贱种一道给哀家陪葬。呵,这样算来,哀家也不亏什么。”
要不是早就考虑好了后路,她早就想方设法弄死荀勉了,就算弄不死他,他在明家的那小心肝儿她还没办法搞死?
现下她找那小贱种的麻烦,不过为是出出心里头的恶气罢了,她还是把握着那个度的。
皇帝不死也就罢了,若是死了,登临帝位的那个必须是荀勉,其他王府里的小子想都别想。
只有景王府的荀勉成了皇帝,捏着遗诏掐着景王府命脉的她才能潇洒自在。
李太后和玉珍姑姑说到遗诏,明苒心知是任务里先帝赐死景王的那份,她竖起耳朵,聚精会神不愿听漏丁点儿。
然而外头两人却没就遗诏这个问题再多提什么话,用来做保命退路的东西,自然是谨慎的。
明苒也不急,趴在地上尽量放弱呼吸。
玉珍姑姑沉默了一会儿又说话了,“娘娘,您又何必这样?”
与其提心吊胆铺延后路,还不如就此撒手好好坐在太后位置上,荣华权势一样不差,那点儿不自在呢?
李太后却不这样想,她捏着手里玉簪,挑起胸前长发,嗤笑道:“玉珍你不懂,哀家现在这样才叫自在。只许他先帝后宫佳丽三千,还不许我逍遥快活?他当年是怎么对哀家的,现在死都死透了,还指望哀家给他守节?可做他的春秋大梦去吧,贱男人。”
在外人面前端庄大方的李太后,在人后又是另一幅面孔,阴狠毒辣,浪荡妖艳。
有时候玉珍都看不懂,到底哪个才是真正的她。
玉珍偷偷看了看她的脸色,并不如她乐观,她们这些做下人的总是没有上位者捅破天的胆量。
唉,只愿往后的日子真如所言所想那般顺利吧。
床上东西不好叫宫女进来收拾,玉珍自己动了手,将床上从头到尾换了,这才随李太后一道去侧间伺候沐浴。
内殿再无一人,李太后刚完这事儿,也不会叫别的人往里来,明苒从床底下溜了出来。
今晚不该檀儿当值,身为大宫女她有自己独一间的小屋,悄悄溜出来也没人知道,是以明苒也不着急离开,趁着这个空挡打量熟悉殿中摆置。
遗诏不是什么大物件儿,随便个什么地方都能藏着,檀儿受重用的这一年里悄悄搜过很多地方,都没有什么发现。
景王府里云太妃催得急,这边一年都没什么进展,檀儿死抠脑袋都想不明白李太后把遗诏藏在哪儿,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她与七七签订合约,另换明苒过来不过为寻个突破口罢了。
明苒大概转了一圈儿,短时间内没有任何收获。
她想起了刚才玉珍姑姑说的送男人出去的暗道,檀儿在长信宫内找不到的遗诏有没有可能在暗道里?
和李太后偷情的男人绝不会是宫外的人,皇廷森严,若真设有往宫外的暗道也只可能设在皇帝常居的紫宸殿。
檀儿并不知晓这个暗道,也许她可以去看看,现在时辰还早,也不碍什么。
明苒躲躲掩掩地悄步往外走,她穿过内门,绕过帘幔,方才玉珍姑姑一来一回用时极短,明苒大概模拟她的步行速度,一边算着时间,往不同方向试了几次,最后停在李太后平日惯喜欢的小榻前。
明苒摸摸下巴,都是套路。
小榻下连着不过一人宽的暗道,很窄,隔一段石壁里便嵌了一块萤玉石,勉强能看清前路。
明苒一路瞪大着眼,生怕自己错过些什么。
虽然仔细,走得到也快。
暗道笔直一条,直通御花园的霖雨阁,路程很短,倒也没费时候。
除了发现这么一条不为人知的密道,有关遗诏的明苒什么也没发现。
她摇摇头,快步往回跑。
李太后沐浴一向喜欢多泡一会儿,但时间也不长,她得赶在她沐浴完之前回去,长信宫许进不许出,等玉珍出来伺候完李太后出来想起暗道没锁给扣住了,那她可就惨了。
长信宫内殿里听不见声响,明苒从暗道里钻出来,缓缓舒出一口气。
明苒拧着眉头,累啊。
感觉这一趟用尽了全身力气,她先要退出游戏缓一缓。
正这样想着呢,里头传来了脚步声并李太后和玉珍的说话声。
声音尽在耳边,外殿除了两排座椅压根儿就没有什么可供藏身的地方,明苒皱着脸,只好脚底一溜蹲在右边的那排座椅后头。
她把自己缩成一团,小心翼翼往里挪了挪,木着脸,真是个倒霉催的:)
果然,她就不应该去那什么暗道,“积极勤奋向上”这些都是和她犯冲的。
还是勤勤恳恳地做个懒人,佛系完成任务更适合她。
懒神会保佑她的。
她在心里嘀咕,也没避着七七。
七七大开口和她扯道理,“玩家,你这种想法很不利于身心健康哦,勤奋勇敢积极向上才是一个好公民应该拥有的品德,神爱世人,神最爱的还是勤劳人。”
七七话音一落,李太后和玉珍两人却是越来越近,明苒抿着唇,尽量把自己缩到最小,“我信你个鬼。”
七七:“……”
两人相对无言,就在这时有宫人跑进来,止住了李太后的步伐,“太后娘娘,陛下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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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披着霜雪缀云纹斗篷的人自殿门进来,青云浮雕灯架上映照的烛光将影子拉得老长。
六子亦步亦趋,率先向李太后简单行了个礼。
李太后并未理会他,凤目紧盯着另一人,她想想,这得有一两个月未见皇帝踏入长信宫来了吧。
往日特意叫人三请四请也从不应的,今晚她不过随意使个人过去试试,居然还真过来了。
李太后就近坐下,玩转着手腕儿上的翡翠玉琉璃镯子,“今儿个吹的什么风,竟是将皇帝你给吹来了。”
荀邺淡淡扫了她一眼,旋即收回视线,他并不作答,显然对于这个名义上的太后连面子上的尊敬都懒得维系。
李太后有些生恼,六子笑道:“太后娘娘,陛下身子不适,不好在外头吹风的,您特意使人请陛下过来,有什么事儿就直说吧。”
“这里什么时候轮到你来插嘴了?!”李太后不悦,斥道:“不知礼数的混账!”
六子忙口中道罪,荀邺瞧过去,眼中寂寂深深,说了进殿来的头一句话。
“朕的手下人,什么时候又轮到你来开口斥说?”
当场被下了面子,李太后怄气不行,却又不敢驳斥,她名义上是太后,但惹到这皇帝,下回就不是封了长信宫这么简单了。
荀邺这人万事不过心,但真要什么事儿在他心上过了,怎么整死你的都不知道。
李太后紧扣着手镯,平下浮躁的心气,说起正事儿,“哀家已然大好,长信宫什么时候解禁,你莫不是要拘着哀家一辈子?”
荀邺本没打算往长信宫来的,只是沈沅归离宫后,在紫宸殿中闲来无事想去御花园逛逛,刚好碰上长信宫来的太监,顺势就过来了,反正无事,权当看她李氏做戏了。
现下听她提起长信宫解禁,愈觉无趣,转身要走,余光却瞥见熟悉的艳红裙角。
眉梢微动,又止住了离开的步子,与李太后冷淡道:“好还是不好得由太医说了算,太后还是好好歇着吧。”
话是这么说,但李太后哪里不知道,太医署那群狗东西全都听他的,什么太医说了算,呸,说来说去,还不是那个意思!
李太后气得差点儿把指甲都撇断了,咬牙道:“好好好!真是好极!真是个孝顺的好皇帝!”
李太后拂袖离开,玉珍在荀邺面前拜了拜,慌忙追着李太后入了内殿,近前去细心宽解。
内中无人,荀邺稍稍立定,盯着那处花梨木宽椅,“出来。”
明苒蹲着不动,看不见她,看不见她……不可能看见她……
荀邺唇角微动,似笑非笑。
他没再出声,不知对方现在是个什么身份,他也不好有所动作。
倒是六子闻言伏在椅子上探过身去,两人大眼瞪小眼。
六子缓过神来咦了一声,“檀儿?你在这儿做什么?擦地么?长信宫晚上还擦地的?”
明苒低头四看,伸着手这里摸摸那里摸摸,样子做够了才又抬起头来冲六子微笑了笑,睁着眼睛说瞎话,“没呢,太后娘娘的凤冠上落了一粒珍珠,我正找着呢,娘娘说寻着便是我自个儿的。”
也不管六子信不信,反正总不会往李太后跟前去问一句:太后娘娘您是不是丢了一粒珍珠?
这种小玩意儿在富丽堂皇里又算得上什么。
与六子说完她便溜到皇帝面前跪地告退:“陛下万安,奴婢这就退下了。”
再不跑,等李太后出来,那可真完了。
她垂着头似乎很是恭敬的模样,荀邺稍一低眼就能看见她那柔顺黑亮的长发,和发间唯一的檀木簪。
檀儿?
他静静瞧了一会儿,长信宫并不是什么好说话的地方,颔首应了她退下的话。
明苒束手低头往外头走,荀邺也一道走了出去。
李太后偷情,殿前守门的宫人早早就被遣散了,明苒出来没遇到什么人,自然也省了一番解释。
她现在还不清楚檀儿住的地方在哪儿,不过游戏系统升级了,七七也能直接给她指路,不至于弄出走错地儿的尴尬事儿来。
“檀儿。”荀邺突然出声叫住她。
明苒又往前走了两步才反应过来是在叫她,立时又小跑回来,“陛下。”
荀邺抬起手,在他的示意下明苒疑惑地摊开掌心,指尖丢下的浑圆白色珍珠滚落在手心儿打了个转儿,微有些痒。
明苒怔了怔,便听那人轻声道:“你寻的珍珠。”
他说完这几个字便带着六子离开,隔了一会儿还能听见六子在与他说话,“檀儿还是真是在里头寻珍珠的?陛下您什么时候捡着的?”
明苒捏着手里的珍珠,轻抿着唇,抬头望月,长叹一声,“原来长信殿里还真掉了珍珠。”这都能误打误撞上,她运气原来这么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