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夫君他权倾朝野——渊爻
时间:2019-06-07 16:12:23

  而宁端则是将席向晚送回了席府之后便掉头直奔官驿。
  西承的秦王-府显然和他的身世有所关联。
  嵩阳一直保守着宁端的出身之谜, 若是这个秘密一直不找上门来, 宁端倒是觉得无所谓, 可如今背后之人将席向晚也扯入了其中, 这却是宁端所不能接受的。
  联想到上一次西承使团中有人突然死亡时,原本要调查此事的他突然被嵩阳支开,明显嵩阳更早一步知道西承使团来大庆的目的, 只是她没有告诉宁端, 一如既往地选择了沉默。
  宁端停在官驿前下马,一刻的踌躇和驻足都没有,三步并作两步地就往里面走去, 门口的官兵认得他的脸,一个上前阻拦的都没有,就这么让他长驱直入了。
  正在驿站门外说话的几个人看起来有些诧异, 他们刚刚低头行礼,便听见了宁端的话,“肖战在何处?”
  肖战并不意外宁端的到来,他很快便出来亲自见了宁端,且将周围其他的西承使臣都暂时挥退, 就如同上一次一样,一揖到行了礼,“宁大人。”
  “你的目的是什么?”宁端没有和肖战打太极的意思,直截了当地问道。
  肖战直起身来,目光在宁端的脸上停留一瞬便恭敬地落到了他的胸口,“宁大人能找上门来,说明知道的已经很多了。”
  这就相当于是承认了。
  宁端的眸色更深,他沉沉地盯着不慌不忙的肖战,手指极其缓慢地在佩刀的刀柄上轻轻摩挲着。
  一幅在西承的画,自然有许多西承的人见过,想要依样画葫芦做个大概的出来也不难,只是又动手将画中人变得五分嵩阳五分席向晚,这显然是要将在意她们的人逼出来。
  宁端本也可以选择更为低调的处理方法,让这幅画永远不能再出现在汴京城里,更没有谁敢于贩卖,但这不能根治问题。
  背后之人随时都可以想出别的办法来,仍然能威胁到席向晚,因为这人想要吸引的是宁端的注意力。
  “首辅大人息怒,我出此下策也是因为嵩阳大长公主不在汴京城中的机会太少了。”肖战不紧不慢道,“只要她仍在城中,我敢流露出一分一毫要去见您的意思,她就会更快一步地制止我的举动——宁大人可已经知道了那画是从什么地方来的?”
  “秦王-府。”宁端冷淡道。
  肖战似乎是赞叹地点了头,“您已经知道许多了,果然虎父必无犬子。”
  听到他提起自己的亲生父亲,宁端的脸上仍然没有任何表情。
  听了席向晚说过的话,又陪着她去了姚家,他当然知道自己的生父必然和西承有着理不清剪还乱的关系,甚至他的父亲身份地位还相当地高……
  但宁端绝不没有一分离开汴京城的打算,曾经没有,现在也不会有。
  他马上就要成亲,不可能离开席向晚的身边,更不会要求席向晚为了他抛弃自己的家人朋友。
  “如今的秦王堪堪二十四岁。”肖战说道,“他是您的兄长,而上一任秦王,是您的亲生父亲。”
  他说到这里,稍稍停顿了片刻,快速地和宁端对视了一眼,没能从这位年轻的首辅脸上找到任何破绽,不由得在心中轻轻叹了口气。
  如果不是肖战肯定地知道宁端对他自己的身世一无所知,见到他现在沉静得过分的表现,恐怕会当作他早就从嵩阳那里听说过一切。
  肖战不由得想道,若是宁端一直养在秦王-府中,或许如今西承也就不会内乱成这样了。
  宁端是一名天生的上位者。
  “上任秦王曾经是西承的太子,他是最适合登基的人选,可最后却拱手将一切让给了自己的兄弟。”肖战接着道,“不久前逃到了大庆的我国太子,便是您的堂兄弟。”
  宁端对那位险些给席向晚带去了危险的太子印象很不好,他听了半晌,到这里终于抬眼看向肖战,“你不支持你们的太子登基。”
  肖战怔了怔,便正色道,“皇位本来就不该是他父亲的。若不是当时先秦王主动退出,他一来登不上皇位,二来也不会因为能力不足而将西承变成现在这番混乱的模样!”
  宁端自然知道邻国的国王是什么样的人。
  西承刚刚驾崩的上一任皇帝,说实话是个十分勤勉忠厚的皇帝。可想要称帝,只勤勉忠厚却是不够的,毕竟有些事,再努力也弥补不了短板。
  因此,这位西承皇帝在位的十数年中,乱党纷生,光是朝中不同的阵营便分了大大小小七八个,个个谁也不服谁,更是在他死后直接掀起了一番轰轰烈烈的内战争夺下一任的帝位。
  直到如今,仍旧剩下三方势力互不相让,不知最后鹿死谁手。
  宁端同时也想到,肖战这样显然有相当手腕能力的人在内战最激烈的时候仍然选择不回国去,一定是因为他在大庆的目的更为重要。
  说直白一些,他宁端对于西承如今的内战来说,是个举足轻重的角色。
  肖战这方的人……想要宁端回到西承争夺邻国的皇位。
  从来没想过当皇帝的宁端不喜不怒地看了肖战一眼,他已从肖战口中得知了自己需要的信息,不再迟疑便站起身离开,连多说一句话的意向都没有。
  肖战被他这干脆利落的态度噎了一下,赶紧追上前道,“为什么嵩阳大长公主将一切都瞒着您,永惠帝又为什么对您重用和怀疑,您难道不想知道吗?”
  宁端的脚步连放缓的瞬间都没有。
  肖战不得不提高了声音,“若是我说这些和席府也有关系呢?”
  宁端终于停了下来,他扶着刀冷冷地回头望了肖战一眼,那眼神似乎能将人割伤。
  但肖战却毫不畏惧地回视了宁端的目光,“樊家虽然瞒得深,但我也知道他们和席府的一二纠葛,只要您听我说完,作为交换,这条情报我会双手奉上——您既然选择娶她,定然是十分在意她安危的,不是吗?”
  *
  席向晚在就寝之前听翠羽提到嵩阳大长公主匆匆回了汴京城里,不禁有些讶异起来。
  她记得大长公主似乎预计还要许多日子才能回来,提前一两天便罢,提前这么多天一定是有急事才会如此。
  那必定是和宁端有关的。
  “他没派人给我送信吗?”席向晚忍不住问道。
  翠羽讶然,“姑娘今天才刚见过大人呢,信倒是没有,不然我现在再去问问王猛?”
  席向晚摇头,“不必了。”
  若真是有宁端的信,那必定都是第一时间送到她手中的,无论是王猛还是翠羽都不会耽搁,她也是病急乱投医。
  不过城中这般宁静必然是代表没有发生什么大事。
  席向晚想了会儿,决定明日就去都察院,便合衣躺了下来。
  翠羽轻手轻脚地替她盖好被子又看过烛火,才小心地出去换了碧兰来守夜。
  碧兰和翠羽不同,一点武功底子也没有,虽然生性警惕,但也没有习武之人那等耳聪目明的功夫,晚上在席向晚外间睡觉时,连有人悄悄从外头翻了进来的动静也没听见。
  来人的脚步落在地上轻得像是羽毛一样,只在进入内屋之前稍稍犹豫了一息,便走了进去。
  房中点着味道清雅的熏香,留了一盏守夜似的烛火,而席向晚就侧躺在床上睡得十分安宁。
  即便身体这半年间已经养好了不少,她的身子看起来仍然有些单薄,躺在床上盖着被子时,里面就和放了个纸片人似的,只露出脑袋枕在床头,看起来人畜无害得令人心尖发软。
  一时冲动便半夜闯进了席向晚房中的宁端不由得将呼吸声都放轻了。
  在驿站发生的事情之后,他脑中所能想到的第一件要事却并不太重要——他想见一见席向晚。
  不是对她诉苦,也不是因为他不知道自己接下来该怎么做,只是简单地想要见到她,好让自己杂乱的心和脑袋沉静下来,毕竟席向晚总有着轻而易举便安抚住任何人的能力。
  但宁端思来想去,又不想让席向晚为自己担心太多,只得夜里来悄悄看一眼。
  虽说这行为孟浪了些,但宁端说服自己:很快他们也要住在同一座府邸里了,这应当算不了什么。
  他悄无声息地前进几步走到了席向晚床边,动作极慢地蹲了下去。
  深夜的席府分外清净,才三月的时节,园中的虫子甚至都还没开始喧嚣起来,只有偶尔刮过的微风带动树梢树叶簌簌轻响。
  可宁端还是担心自己的衣物摩擦声将席向晚惊醒,那他真是百口莫辩了。
  最后,宁端干脆半跪在了席向晚的床头旁,正好是和她合着的眼睛平视的高度。
  他将一边的膝盖轻轻点在地上,也不伸手去碰她,就这么看着,有些担心席向晚会不会突然被惊动、睁开眼睛看到自己,可脉搏匀速跳动着告诉他时间正在一点一滴流失时,他又舍不得站起来便转身离开。
  他要和这个人成亲了。什么理由也罢,娶到席向晚的人是他。
  月亮悄悄地升到天穹当中,又往另一边慢慢偏去。
  宁端学着席向晚白日里的模样,伸手轻轻碰了碰她的下巴,拇指正好按在她的嘴角旁,那里在她笑起来的时候会露出一个酒窝。
  仿佛被诱惑了似的,宁端动作极慢地俯身弯腰,克制地在席向晚的唇角落下一吻,快得像是发丝落在肌肤上,令人察觉不了。
 
 
第194章 
  动也不动地贴着席向晚的嘴唇停了一会儿后, 宁端的耳朵已经几乎烧了起来。
  他简直不能想象, 此刻若是席向晚醒了过来, 她会怎么看待他——一个夜黑风高摸到她房间里偷偷轻薄她的登徒子?
  宁端的心脏狂跳,稍稍往后退了半寸,有些后悔自己的所作所为。
  席向晚无知无觉地枕在她自己的手臂上, 又轻又暖的呼吸打着温柔的旋儿拍在宁端鼻翼旁。
  都道宁端不近女色, 他却根本经受不起眼前咫尺之距的诱惑, 低头下去又小心地将亲吻落在了少女那柔软的嘴唇上。
  而后他终于深吸一口气, 从床边站了起来, 仿佛在这一瞬间就获得了足够多的勇气似的,转身如同来时一样悄无声息地离开了席府的云辉院。
  席向晚第二日醒来,只觉得自己这一夜居然睡得意外安宁, 昨日刚刚得知的种种消息似乎并没有困扰她。
  “也不知道大人今日会不会来。”翠羽道, “昨日大人去官驿应当就有结果的。”
  结果宁端没出现,倒是嵩阳大长公主只带着少数几名随从低调地拜访了武晋侯府,她和席老夫人说了会儿话后, 便点名叫了席向晚去说话。
  席向晚倒是不惊讶,她猜到昨日嵩阳匆匆赶回,今日又一早来席府, 定然为的是见她,探望席老夫人倒更像是借口了。
  不过等席向晚到了席老夫人院中,屋子里却只有嵩阳一人时,席向晚还是稍稍讶然,她朝嵩阳一礼, “见过大长公主。”
  嵩阳事先似乎在思考着什么,闻声才将视线落在了席向晚身上,颔首温和道,“来我身边坐——宁端和我说,他早已经将和我的关系告诉你了,是吗?”
  “是。”
  嵩阳看了席向晚一会儿,才淡淡道,“我年轻时做过不少错事,这却不是其中的一件。无论是我遇见那个人,还是我生下了宁端,抑或是我选择隐瞒他的身份至今,全部都不是。”
  席向晚不想嵩阳一开口便几乎将所有过往一口气倒了个干净,这架势几乎像是在认罪似的了。
  像是看穿了席向晚的想法,嵩阳朝她笑了笑,“你既决定嫁给宁端,这些从此以后便也是你的事了,自然不能瞒着你,还得让你知道得越清楚越好。若是我模棱两可,只会给你们带来更多的麻烦。”
  “就如同这一次西承使团的人在背后掀起的风浪一样吗?”席向晚问道。
  “你果然已经知道了。”嵩阳并不意外,她叹息着道,“不想他们能有这么大的胆子,趁我不在汴京城中的时候做出这种事,既损了你的名誉,又逼得宁端主动去找他们。”
  听她的话,席向晚了然,“您没能拦下他们见面。”
  嵩阳又深深看了席向晚一眼,那目光仿佛是在审视她的资格,“但我绝不会让宁端去西承的,西承的人说得再天花乱坠也没用。”
  “那宁端又如何想呢?”席向晚问。
  嵩阳沉默了一会儿,道,“哪怕只是为了你,他都不会离开大庆的。”
  “大长公主今日真的是来同我将一切说清楚的吗?”
  “是。”嵩阳将双手交叠在一起,“只要你有想问的,就放开问吧。”
  席向晚便点了头,直截了当道,“宁端的亲生父亲,是西承的上一任秦王?”
  饶是早在心中有所准备,在听见秦王二字时,嵩阳的眼睫和心口仍然同时无法自制地震颤起来。她闭了闭压惊,才沉静道,“是。”
  ——果然。
  席向晚脑中闪过了这两个字。秦王-府中藏着嵩阳的画像,最合理的猜测便是这一条了。
  “去西承,对宁端来说可否有危险?”席向晚所在意的却是这个问题。
  她仍记得宁端的离奇过世背后不知道是什么势力在操纵,虽说眼下时间也对不上,但或许前世他的死也和西承的权力争斗离不开关系?
  嵩阳又沉默了下来,她认真地思考了席向晚的问题之后,才道,“若他去了,我必会竭尽全力确保他是最后胜的那个人。”
  “宁端曾经这二十年的人生里,大长公主也是这样确保他的吗?”席向晚含笑问道。
  这话听着没什么,细细想去每个字里竟都是带刺的。嵩阳这样涵养好的人,眉宇都微微皱了起来,“有话直说。”
  “宁端无父无母,这是普天之下谁都知道的事情。”席向晚坦诚道,“我知道大长公主对他暗中多有照拂,甚至爱屋及乌也对我多了两三分照顾,但先帝扔在世时,他作为先帝的亲生外甥,却不知为何活得那般如履薄冰?”
  “荒唐。”嵩阳不留情面道,“他是当朝最年轻的首辅,先帝在位时就已经官拜三品,谈何如履薄冰?”
  席向晚对着嵩阳的怒气却面不改色,她抬眼淡淡道,“大约是因为他和先帝都心知肚明,他身上有邻国的皇室血脉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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