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夫君他权倾朝野——渊爻
时间:2019-06-07 16:12:23

  她有些讶异地睁大了眼睛,转头对宁端笑道,“下雪了。”
  宁端看她不知为何开心得像个孩子,眼神微微柔和,“嗯。”
  席向晚却高兴地伸手去想再接住一片从空中落下的雪花——她自小疾病缠身,冬日几乎出不了门,远嫁之后,岭南气候湿热,几乎没有冬天,更没有下雪,她上一次见到雪花,还是二十来年前的记忆了。
  这不由得让已经重回年少的席向晚又一次清清楚楚地意识到:自己确实是回到了过去,将人生重走了一遍,而且,她也已经成功扭转了许多的不幸。
  两位舅舅都平安了,王家此后应当也不会再有什么大事;父亲母亲从此以后就是侯爷和侯夫人,再没有什么烦人的三房四房同住在一个屋檐下勾心斗角了;大嫂肚子里的第二个孩子平平安安,只要她仍能护着,明年就能有小侄子抱……
  这些,都是她努力得来的。
  从此以后,席向晚也不打算再重蹈上辈子的覆辙。
  可惜这今年的第一场雪小得可怜,席向晚等了一会儿,再也没接到第二片雪花,有些遗憾地回到宁端身边,惆怅道,“才十一月初,今年的雪下得可真早。”
  “钦天监说,年末会有鹅毛大雪。”宁端看着她,眼神专注,“只要你身体康健安好,我那时再陪你看雪。”
  “那我不看雪。”席向晚想了想,道,“如果那时得了空,我想看令人闻风丧胆的副都御使和我一起堆雪人。”
  宁端有些诧异,他从来没有“堆雪人”过。小时没有,长大之后更没有。
  可迎着席向晚促狭的眼神,宁端还是点了头,“好。”他顿了顿,复又道,“不论得不得空,我一定陪你。”
  席向晚正在往掌心里呵气,闻言笑盈盈望了宁端一眼,“君子一言驷马难追,副都御使的话我记下了。”
  她边将搓得红红的手合在一起,边想道:若是六皇子过早动手,也许还没到年关,眼前这位就已经不是副都御使,而是宁首辅了呢。
  只是不知道,六皇子究竟许给了樊子期什么好处,才令他有信心将樊家绑到自己的船上?
  ……不,应该说,樊子期到底给六皇子灌了什么迷魂汤,让他觉得自己这一逼宫能成功?
 
 
第104章 
  席向晚其实猜得没错, 上辈子六皇子敢带兵直接冲进皇宫里逼皇帝让位, 那也是托了樊子期的撺掇。
  不过上一次, 樊子期顺顺利利地和席向晚定了亲,是他主动挑唆着六皇子去逼宫的。
  最好席府获罪,席向晚的父母自然就会忙不迭地将她嫁出去——大庆律法, 祸不及外嫁女——合了樊子期将她带到人生地不熟的岭南去的意愿。
  而这一次, 娶不到席向晚的樊子期就谨慎了许多。
  他要仔细地、小心地, 将自己和樊家从中全部摘出去。
  因此, 就连承诺了六皇子要助他闯入宫中的私兵, 其实也并非樊家明面上养的那些私兵。
  樊子期脑子里快速转动着这些权谋计策,竭尽全力地让自己冷静下来。可等马车停下时,他略微急躁地跳下马车快步往里走的行为却终究透露出了一丝破绽。
  属下跟着他走入晋江楼中, 大气不敢出地递上一幅画卷。
  画卷看上去纸张很新, 却仿佛因为被人过多爱不释手地把玩而微微卷起了边。
  樊子期拉开小半画卷看了一眼,印入目中的就是席向晚的小像,和真人竟有了那么五六分的神韵。他紧紧盯着画中人, 哑声道,“都出去。”
  “是。”属下不敢多留,立刻离开内室, 将门也紧紧关上。
  樊子期将画卷放在桌上,坐在桌前犹豫再三,脑中交替反复出现席向晚在面对他时和面对宁端时截然不同的神情,最终还是阴晴不定地选择了自己纾解自己的欲望。
  其实想找一个干净的、会取悦他的女人来很简单,可樊子期不愿意。
  他不愿意碰一个陌生的、他不爱的女人。
  ……原是这么想的, 但终究是没忍住。
  从来没被人拒绝过好意的他,从第一次被席向晚打了脸开始,就再也没能忘掉她。
  *
  席向晚并不知道樊子期那会儿在马车上也见到了自己,她和宁端没有在外头多做逗留,办完了土地的手续之后便直接回了席府,宁端照旧骑马在她的马车旁默不作声地护送着。
  他虽不跟席向晚搭话,可只听马车外离得极近的马蹄声,席向晚就知道宁端还在,心中不由自主地安心了几分。
  她抚着自己心口想道:大抵是被宁端救了太多回,所以现在才会觉得只要有他在身旁,就一定能得救吧?
  “倒是有些麻烦他了……”她自言自语道。
  “姑娘?咱们到了。”碧兰提醒道。
  席向晚低低嗯了一声,掀开门帘果然见到宁端在车外站着,便抿唇一笑搭着他的手下了车,调侃道,“很快,汴京城中就又要传说我魅力无边,将你也迷倒了。”
  这样的传闻,如今可不少。
  宁端原本是要松手的,可听见席向晚这句话,又换了主意。他稍稍紧了紧席向晚的手,认真道,“可和你定亲的只有我。”
  席向晚仰脸看他,笑得拨云见日毫无阴霾,“是,只有你。”不会是樊子期,也不会是樊承洲。
  上辈子的路,她不会再走一遍。
  宁端见她答得毫不犹豫,心中有些暖洋洋的,松开手的同时,忍不住伸手轻轻捏了席向晚露在头发外边红彤彤的耳朵,果然触手是冰凉的。
  席向晚猝不及防被一碰,惊得呀了一声,捂住自己的耳朵,“做什么?”
  “外面太冷了。”宁端神情平淡,“你进去吧。”
  席向晚这才反应过来,放下手笑盈盈道,“先送宁大人。”
  宁端深深看她一眼,“冬季风寒,照顾好自己。”
  席向晚知他说的不仅仅是季节,更是即将到来的一系列变动,微微点头,笑道,“我知道,你放心。”
  宁端这才上马去了,四季不变的红色曳撒在冬季里好似一团跃动灼人的火光。
  直到他的背影消失在街角,席向晚才转身接过翠羽递来的手炉,抱着往里走。她似乎没意识到自己面上笑意淡了许多,只问道,“我出去这会儿,府中有什么事情?”
  “回姑娘的话,府中无事,姑娘不必担心。”翠羽轻声答道,“大少夫人今日让大夫看诊过平安脉,胎气平和,养得极好。”
  “那就好。”席向晚点点头,“府外呢?”
  “席存博和席存彰的夫人都安安分分住在自家宅中,没有多余的动静。”翠羽直呼了两人名字,又道,“至于席存学……似乎递了帖子想要明日来拜见老爷。”
  席向晚闻言了然笑笑。
  席存学这是病急乱投医。她的父亲是绝不可能投靠六皇子的——尤其是,当席向晚已经和宁端定了亲,在皇帝那里走过了明面之后。
  再者,原先大房和三房就有诸多矛盾,难道席明德一丝,就想尽弃前嫌?
  席向晚将席存学的小丑跳梁抛到脑后,“还有唐新月?”
  翠羽的语气终于出现一丝波澜,“她似乎极为安分,整日在家中吃斋念佛,一次门也没有出过。只是……她身边一个婆子出过府,送了封信出去。”
  “去哪里的?”席向晚直觉意识到这封信的内容极其重要。
  “这便是怪异之处了。”翠羽道,“信被放在一个人人都能经过的地方,一转眼的时间,却已经被人取走,像是一种约定好的传信手段。”
  席向晚心中却微微一凛,知道翠羽说得没错。
  不光是樊家,其他许多有着自己秘密的大家族,为了不暴露暗桩眼线,都是用这种不碰面的方式来传信,同样也避免被外人发现端倪。
  唐新月这封信究竟送给了何人,她自己又是什么身份,为什么前世席府几乎满门抄斩时她却能消失不见……席向晚回来后的几个月一直在观察唐新月,却没抓到这个女人的一条狐狸尾巴。
  沉思半晌后,席向晚才缓缓出声,“她这封信送出去,总要搅起波澜来。我们且再等等,接下来究竟哪里出事,她那封信,就大约送去什么地方了。”
  “是。”翠羽低头应道。
  不过几日,席向晚的猜想一语成城。汴京城里确实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席府的风波才刚刚平息下去,下一个豪门望族又出事了。
  而且这一次处在风口浪尖的可是比席府大上几倍的豪族——
  镇国公府。
  倒不是什么丑闻,而是镇国公病倒在床,连早朝都去不了了。
  最开始,关心镇国公身体的皇帝最先派了太医去,可两三天下来,镇国公不仅没有好转,反倒病得更厉害,眼看着似乎就是一幅要比老国公先一步驾鹤西去的样子了。
  席向晚听了翠羽的汇报,便猜到似乎大事即将要发生了。
  正好席老夫人担忧国公府的情况,便着王氏前去探望,席向晚顺道跟了去。
  说是看望镇国公,但王氏一个妇人家又带着女儿,不能到镇国公床前,只见了镇国公夫人。
  令席向晚惊讶的是,嵩阳长公主也在一旁。
  前世的时候,嵩阳长公主和镇国公府的关系也这么要好吗?席向晚心中这样想着,面上却只是平静宁和地福身跟着王氏对嵩阳行了礼。
  嵩阳长公主见到席向晚,亲和地向她招招手,“不必多礼了,武晋侯夫人和大姑娘都坐着说话吧。”
  席向晚还记得是嵩阳长公主去席府提的亲,猜想她和宁端应当私底下有些交集,所以上次国公府的诗会之后,她才降下上次,也帮了自己一把。
  可席向晚同时也记得的是,在从土匪中被宁端救走以后,宁端说假定亲对他也有帮助,只因嵩阳长公主想要给他说亲来着。
  这又是怎么回事?
  “我家老爷也是想来探望镇国公的,”王氏有些歉意,“只他是丁忧之身,怕冲撞了国公,因此只我来了,还千叮咛万嘱咐一定让我回去将国公的病况仔仔细细说给他听。”
  镇国公夫人的神情看起来有些疲惫,往日里精心呵护的皮肤似乎也跟着一道暗淡了下去。她闻言得体地笑了笑,道,“让武晋侯挂心了。宫中太医时刻在老爷房外候着,一点风吹草动都立刻紧着诊察……”她顿了顿,才接着道,“……应当很快便会好的。”
  席向晚听她的声音中强按着哽咽,不禁也有些唏嘘:镇国公的身体一向很好,席向晚快要四十的时候,他都还无病无痛地活着,这一次一病不起必是有原因的。
  “我府中还有些药材,不知道用不用得上,都给你送过来吧。”嵩阳长公主叹息着安慰她,“太医来了这么一群,已是天底下医术最精湛的人,少有治不好的病。”
  国公夫人谢了恩,才敛着眉道,“也不知道怎么,好好的人突然就病倒了,一点预兆也没有。太医隔一天换一个说法,三天了,我还不知道老爷生的是什么病,忽冷忽热,神志不清,夜里还惊觉,好像连我都认不出来了……”
  席向晚听了她的叙述,略微一抬眼,觉得有些熟悉。
  她在岭南的时候,曾经见过岭南的人玩弄虫蛊,好的蛊师能将人硬生生折腾成行尸走肉,却是再好的大夫也诊断不出来究竟发的什么毛病。
  国公夫人的这番话,听起来倒更不像是生病,更像是中了什么邪魔外道。
  席向晚并不精通这些,沉思一番还是没开口,只不动声色地在附近寻找起蛛丝马迹来。
  可惜,国公夫人会客的地方是小前厅,与镇国公养病的院子差得有些远,宾客最多也只能闻到隐约飘来的药香,席向晚什么可以的踪迹也没找到。
  蛊虫之术,想要杀人不过是片刻之间的事情,想必其他的邪门歪道也大都如此,剩下的时间不多了。
  席向晚想了想,在厅中三人都停下说话的时候,巧妙地插了一句,“不知道三叔父家的二妹妹在何处?我可否去探望她一番?”
 
 
第105章 
  虽然席向晚的要求十分怪异, 但长公主和国公夫人都没说什么, 着人带着她去了席卿姿的院子。
  席卿姿在悄悄被送入国公府之后, 就再也没有折腾出什么水花来过,随着包氏的日落西山,席向晚渐渐地都有些忘记了席卿姿这个人。
  若不是今日想找个理由在国公府里随处走一走, 席向晚也不会情急之下将席卿姿再扯出来。
  她猜想过席卿姿在国公府里过得不好——光天化日明目张胆给国公世子下套, 就算成功进了国公府里, 那岂不是直接啪啪打了世子妃的脸, 加上席卿姿的性子又不可能伏低做小, 自然会被教做人。
  可真见到席卿姿住的院子好似一年半载都没被人打扫过的样子,席向晚才挑了挑眉毛。
  给她带路的是国公夫人身边的嬷嬷,眉眼平淡得好像被黏在脸上一样, “席大姑娘, 仔细脚下。”
  席向晚低头一看,地上竟还有被折断没捡走的树枝,竟都有些像皇宫后院的冷宫了。她提着裙摆浑不在意地跨过了树枝, 问道,“二妹妹便住在这前面么?”
  “回姑娘的话,是。”
  席向晚嗯了一声, “她不闹?”
  “不闹了。”
  不闹和不闹了之间有本质性的区别。
  听懂嬷嬷话中的意思,席向晚心中了然,跨进了毫无人气的院子里。
  院中坐着一个婆子,她正盘着腿嗑瓜子晒太阳,听见有人进来才忙不迭地起身行礼。
  “姨娘呢?”席向晚身旁嬷嬷问道, “她娘家里的人来了。”
  “在里头呢。”婆子恭敬地点头哈腰,“我这就去喊她出来!”
  席向晚也不想进那阴森森黑沉沉的里屋,只在院中等了一会儿,就见到席卿姿匆匆忙忙地跑出来,见到来人是席向晚的时候,眼中爆发的惊喜光芒顿时就暗了下去,转瞬又成了仇恨,“你怎么会在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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