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近两个月你来我往的宅斗,她终于将管家权从张侧妃手中拿过来了,真的很不容易。
点墨进来,“王妃,芙蓉阁送来这一月的盈利。”
林昭然抬头,“有多少?”
“咱们荆州的贵女们对芙蓉阁所出的养肤养发的产品简直趋之若鹜,每天咱们芙蓉阁都要接待不少的夫人小姐……”
“直接告诉我结果!”林昭然今天心情莫名不好,实在不想废话。
“刨去成本,这个月的盈利是三万一千八百两。”看到这个数字,点墨都心惊,这真是日进斗金啊。
听到这个结果,林昭然往后一靠,刚才心中的阴霾一扫而净。一个月三万二,一年十二个月,保守估计三十万两没问题。
这垄断的买卖就是好做,拥有先知先觉就是赚钱。想当初林蔚然凭着八万多两银子便敢登南阳侯府的门要买断与侯府的关系,对她娘李氏疯狂打脸,真是可叹可悲,现在不会了。
宫令箴,谢谢你上辈子那么能干,各种成果四处开花。
这辈子,她只需要凭着这先知先觉跟着在他身后就能吃肉,想使绊子也是轻而易举的。
这时,又一仆人匆匆而来,给她带来了一个很不好的消息,瞬间她先前的好心情荡然无存。
“王妃,从前院传来消息,说是在太原府那边陆地又发现了四座煤矿,当今圣上还出售了其中两座的开采权。”
砰!林昭然将手中的茶杯往地上狠狠一砸。
她就知道宫令箴没那么容易打倒,这没什么。
可是,她就是看林蔚然不顺眼。
宫令箴没事,宫家没事,林蔚然又要得意一阵子了。
凭什么啊,她凭什么沾那个强大的男人的光?林昭然暗自嘶吼。
屋内,所有人都噤若寒蚕。
特别是报信的那一位,更是心惊肉跳,他就知道会这样,可是他没有胆子隐瞒不报。如果隐瞒不报的话,后果绝非他能承受的。
林昭然下令,“你们都给我出去!”
“可是这茶杯残渣不清理,恐伤着王妃您啊。”
“我说出去!”
等所有人都出去之后,她忍不住将茶几上的茶壶茶碗全扫到地上。
发泄一通之后,她才颓然地坐下。
因为前两世的记忆,林昭然早就知道太原府是煤矿之乡,只不过如今大梁实行的是盐铁专卖,也包括了矿藏,禁止私自开采。换言之,即使这块地是你的,一旦在地表或地下发现矿藏,那这些矿藏也不属于你,而是属于大梁。
而且在自家的山林土地上发现煤矿,皆要上交朝廷,所得补偿并不多。只是按所征用的山林土地的面积以及地面上的植被进行补偿。
所以她只是根据记忆,让人暗中在太原府内几个郡县买了不少的山地而已,买下之后就不管了,并不打算对她所购的山林进行勘测。
但宫令箴一下子弄出四座煤矿,还是让她很吃惊,这和记忆中的轨迹又不一样了。
林昭然心脏一阵阵紧缩,她心底很不想承认,但她确实是依仗着两世的记忆才能顺风顺水,优于他人。
如果这个优势不在,她会不会泯然于众人了?
第148章
太原府,杨家
京中的消息传来时,特别是接到宫令箴一下子在太原府境内勘测出四座煤矿这一消息,杨怀德直接吐血了。
原先他们只需要防范宫家和一座煤矿在太原府内对杨家木炭生意造成冲击,为此不惜让出姚金炭四成的盈利,甚至还用了一些不光彩的手段。
现在呢,是三座煤矿,还有无数的世家大族掺和进来,这下子压根就不用宫家出手,等煤矿一开采,这些世家就将直接辗压杨家。完了,他们杨家完了。
老天爷哪,你这是想逼死我杨家啊。
杨怀德恨不得吐血问苍天。
杨怀德是完全看不到杨家的出路在哪了。
自打招惹了林蔚然那女煞星之后,他们杨家就没有行过好运了,总在他们满怀希望时,被冷水浇头。
厄运是一浪接一浪,没完没了似的,现在,灭顶之灾终于要来了吗?
“不行我亲自去京城求她!求她放过我们杨家。”杨太太咬牙说道,“当初是我招惹的她,我去求她,如果她还不解恨,就让她报复在我身上好了!”
咦,先前杨怀德不是嚷着要休妻吗?
那只是杨怀德气急了骂出来的话而已,冷静下来后自是不提了,现在杨家已经是危在旦夕了,正该团结一致的时候,怎能再出现内乱?
听了妻子的话,杨怀德摇头,“没用的,煤矿对木炭市场的冲击,这已经是大势所趋了。”他们太原府,他们杨家,是最先受到浪头冲击的。
突然,杨太太眼睛一亮,满怀希冀地问,“京城里,皇上不是拿出两座煤矿的开采权出售吗?那一家世家都不可能独吞下来的,势必要联合才能拿下其中一座的开采权,你说我们杨家能不能入一股?”
杨怀德还是摇头,第一批能与进去的能吃饱的人,肯定是大世家们。
杨家太弱小了,若他们没被林蔚然算计,倒还有一争之力。但也只是能够获得参与竞争的资格而已。
但现在,不可能了,为了姚金炭,他们杨家前前后后投入了多少?光是实实在在的银子就有近三十万两,更别提一些人力物力,几十万两啊,说没就没了,这已经是他们过半多的资产了。想来心就滴血。
林蔚然误我杨家,宫令箴给予他们最后一击,这一对夫妇,将他们杨家害得不浅哪!
“夫君,那怎么办哪?”杨太太整个人颓然,她后悔了,真的后悔了,不该去招惹那煞星的。对了,都怪沈澜!当初林蔚然回乡下了,她都不再关注她了。她是中了沈澜的借刀杀人之计啊,沈澜,你狠,真够狠的。
杨怀德想到前些日子和他秘密接触的人,以及对方提的条件,他咬了咬牙,拼了!宫令箴和林蔚然他们想这样就将他们杨家拔根而起?做梦!
在大梁,当权贵世家们都在为泰昌帝扔出来的两座煤矿的开采权使出浑身解数争得头破血流之时,宫令箴已经带着他的属下们远赴凉州上任了。
从正四品的谏议大夫平调凉州,明面上官职一样,属于平调。可实际上京官比地方官金贵,所以他平调其实是吃了点亏的。
但没办法,如果在地方上再往上就是州牧之类的封疆大吏了。
州丞属于凉州二把了,他第一次外放地方,主要是过去就是学习治理地方的,以熟悉地方政务为主,这个位子就恰恰好。
“你去了凉州若是得空,便去看看你们晏表哥和珺熹表妹。”老太君叹息着。
李晏和李珺熹是逝去的宫大姑宫暶的一对儿女。宫暶当年身为国公府的嫡长女,便是当初的太子也是如今的泰昌帝也是嫁得的,而且身份足够尊贵,皇后之位也是垂手可得。
但宫暶比当今大了五岁,完全将他当作弟弟来看。而当今也是将她当成了姐姐来看待。
后来宫暶嫁给了李太尉之子。
当时林蔚然知道这一段之时,都能想象出宫家当时的风光,就犹如烈火浇油一样。本身就身为一等的国公爷了,两个女儿嫁进了三公之二的顾家和李家,一个丞相一个太尉。
后来先帝去世,当今坐稳帝位之后,顾丞相便乞骸骨告老还乡,时年六十二。
顾丞相六十二辞官,李太尉当时都六十四了,在舆论之下,不得不跟前辞了官,然后举家回到祖籍陇西府。
老太君是想让他们夫妻二人到了凉州安定下来后,立即动身去陇西府看看他们。但她说不出口,纵使陇西府与凉州毗邻,也要走上两三日。他们到了凉州,肯定有一番忙碌的。
不过林蔚然知晓了老太君的担忧,心中暗暗决定,等一安顿下来就和宫大人一起走一趟陇西府李家。
虞国公的大门外,再次上演着依依惜别的离愁。
“……还有,凉州酒泉郡赵郡守的娘是我姑姑,也是你姑婆,我已经去信一封,等你到了安置好之后,可以去拜访一二。”
宫大夫人就像对一个即将远行的孩子一样,生怕有什么忘了交待,谆谆叮咛,恨不得将家中用得上的关系全都打个招呼,生怕他们在外受委屈。
林蔚然能怎么办,只能一个劲地点头。她已经记下了好几个关系了,不出这趟门,她还真不知道国公府除了很亲近的亲戚之外还有这么多拐着弯的亲戚。
千言万语,总是交待不完的,宫大夫人叹息着住了嘴。
容韵也忍不住落了泪,要说府中最舍不得林蔚然的人,她算是其中之一了。
林蔚然给了她一个拥抱,一切尽在不言中。
此时的宫小鞅已经能认人了,想要人抱的时候,他会主动伸手手。今天的气氛,他可能感觉到了,从林蔚然将他抱起来之后,他就不肯离开一下下。
临行前,宫大夫人逗他,张开双手作势要抱他。
他原先是好奇地张望着的,宫大夫人这一下,让他整个人受惊似地缩回林蔚然的怀里,脸埋在她的胸口,小屁屁朝外,用行动表示拒绝。
“真是个猴儿精!”宫大夫人笑着点了点他的额头。
最后,在宫大夫人的催促下,林蔚然抱着孩子登车。
林蔚然的马车京城的街道穿过,出了城门,驶过京郊。
此时的京城郊外,稻谷已经开始抽蕙灌浆,一株株禾苗比以往都粗壮。
灌浆的情况也好,如果没有意外,增产是一定的。
百姓们站在田头笑看着,国公府的马车经过之时,他们热情地注视着。
凉州属温带大陆干旱气候,具有干旱少雨、日照充足、昼夜温差大的特点。
凉州地处汉羌边界,民风剽悍,悍不畏死。
马车越往西北,林蔚然的感受就越深。
带着孩子,他们一路走不快,林蔚然预计,要比宫大人多走一半多的时间才能抵达凉州,这还是在没有意外的情况下。
这一路,宫小鞅都是跟着林蔚然在一辆马车上。他一睁眼就能看见他娘亲,睡觉也是亲娘哄睡的,小家伙感觉幸福极了,
只是每次醒来都是在车车里,有时候让他很难受,比如吃奶奶之后。
所以每次喂完奶之后,整队马车的速度都会再放慢一些。
这日,看天色,已是寅时末刻。入秋了,开始夜短日长,林蔚然估摸着还能再走一个时辰,天就应该擦黑了。
此时领队金晦打马来到林蔚然的马车前,汇报,“大少奶奶,这天色不对,一个时辰内恐会有雨。”
林蔚然撩开帘子问,“咱们距离下一个宿头还要多久?”
“还有四十里地。”
四十里地,后世开车四五十分分钟,但他们的马车在一个小时内到不了,况且这雨一定是提前的。
古代赶路,啥都不怕,就怕雨,露宿野外都还好。
这雨也是蹊跷,都九月底了,按理说应该极少雨的。
这一路的行程是宫大人定的,他亲自走过,然后估摸着林蔚然他们的速度给标出来的。金晦就是当初跟着宫大人一起赴任,然后回头接他们,也就是说这条路他走过两回了。
“前面二十里地有个破庙,不若我们到那里躲躲雨吧?”
“行,就到前方破庙!”林蔚然当机立断。
得了她的应允,金晦立即下令,“全员听令,全速前进!”
命令一下,一个车队的马车就开始跑起来。
林蔚然他们刚进入破庙不久,这一场秋雨伴随着雷电,淅淅沥沥地下了起来。
他们在破庙中收拾出来几处晚上用来休息的地方,男女分开睡,林蔚然分到一处雨水淋不着的最好的地方。
破庙里已经架上了两个三角铁架子,架子上各坐着一口铁锅,下人再从马车里提下来一桶水,倒进铁锅里。
他们的车队时刻都会保持储存有两桶干净的水。
他们的车队里,准备了很多干粮,泡面被林蔚然弄出来了,调料包别想,就只有自制的大酱。
泡面做好之后,一袋袋装好,袋子里放了很多竹炭包,用来防虫防潮。
除了泡面,还做了一些面条,还有米粉米饼之类的干粮,他们的车队路过一些城镇或者农家也会买上一些青菜。
加上他们还带了铁锅,所以这一路他们的伙食还算好,至少能吃上一口热呼的。
水滚了,擅厨艺的婆子在下面,再切上一点林东大主厨自制的腊肠,一锅的面顿时香喷喷的。
就在这时,文皓来报,说有一队马车往他们的破庙来了。
林蔚然这边的管事前去交涉。
没多久,他们领了一位年约二十的少年过来。
“宫大少夫人这厢有礼了,在下唐七,乃白露商行的少东家,此行欲在凉州折道返回陇西府。不料却在中途遇雨,不得不让车队在此破庙停下,夫人可否行个方便,让我的车队进来?”
一听这称呼,林蔚然就知道金晦他们刚才交涉时,就亮了身份。在这种时候,还捂着身份,是不智之举。
唐七的话一落,林蔚然先看向金晦,金晦隐隐点头。
于是她点了点头,“出门在外都有不便之时,况且这破庙也不属于我们,唐少东家自便。”
得了应允,唐七很是松了口气,他刚才只扫了一眼,便知这支队伍的武力值不低。如果对方拒绝他的请求,他还真不知道要不要动武了。
“感谢夫人的慷慨,那在下先去安顿车马。”
“去吧。”
这座破庙还挺大,除了主殿还有左右翼,然后林蔚然下令将破庙左翼让给唐七他们。
唐七一行人在安顿时,林蔚然这边的人开始分批次用饭,毕竟只有两口锅。
但真的是香气四溢,在这荒郊野外,又是雨水不停的天气,能吃上一口热呼的暖暖肚子,那就是美事一桩了。
唐七的车队是商队,一队的人都是糙汉子,此时闻着食物的香气,更感觉饥肠辘辘,不由得将干粮拿出来啃。
他们走商时,到了客栈能吃顿好的,还能洗个澡,错过宿头宿在野外的话,只能啃干粮了。但这种情况很少的,毕竟他们这一帮人也不惧走夜路,摸黑也能赶到有住宿的地方。
破庙右翼,林蔚然问,“他们可有异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