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昼如焚——蔡某人
时间:2019-06-08 08:30:03

  这让他感受到久违的愉悦和甜蜜。
  简嘉出来后,呼吸发疼,迅速跑到陈清焰的办公室,放了茶叶,接上开水,再回来,老人正拉着陈清焰絮叨。
  这个时候,简母到了医院,和简嘉一碰目光,不言而喻,她知道眼前是什么情况,于是,温言和陈清焰打招呼:
  “小陈,姥姥情况怎么样?”
  好像,一切都安好如初。
  陈清焰再一次无比希望眼前是真实的,他和她,还在一起。
  趁空隙,简嘉示意陈清焰出来一下。
  “陈医生,”她特别为难,但这个时候不是跟老人摊牌的时刻,好歹要演完今天。
  “钥匙能给我吗?姥姥在你那里休息,我们下午就走。”
  陈清焰掏钥匙,交给她时,轻轻握住她温热的手:“程程,你今天能来我很高兴。”
  简嘉猛地抽回手,很厌恶,但心里却又觉得酸苦酸苦的。
  中午的时候,他安排饭局,老人来一趟没有不聚齐吃饭的道理,虽然,简母告诉老人陈清焰实在忙,老人也犹豫,但陈清焰的电话直接打给她:
  “姥姥,不知您喜欢什么口味,我订了东华楼。”
  他匆匆从103开车出来,接到人,后面祖孙三代交流融洽,显然,老人被照顾得十分满足。
  陈清焰时不时从内后视镜去看简嘉,她侧着脸,不再像周涤非,就是她自己。他忽然发觉自己已经不在她身上去找另一个人的痕迹,程程,他在心里无意识喊一声,这个乳名,自带温柔缱绻似乎。
  点菜时,把每个人口味照顾到,陈清焰特意要了份虾。
  剥时,老人看一只一只的躺盘子里,他就是不吃,笑吟吟的目光里表示看透一切。
  简母则皱眉,她知道,程程对虾稍微过敏,会痒。
  陈清焰把盘子轻轻推给简嘉,没说话。
  她笑笑:“陈医生,我不太想吃,你给我夹别的菜。”
  “程程,有些话我知道你们年轻人不爱听,但姥姥还是想问问,”老人看陈清焰一直为简嘉夹菜,想了想,有点不好意思,“什么时候打算要孩子,记得跟姥姥说一声。”
  说完,自顾补充,“你们都年轻,晚一点要也没关系。”
  简嘉难受的眼睛发热,她一顿,随后,撒娇地挽住老人的胳膊,趴耳朵那嘀咕:“姥姥,您就别操心啦!”
  一顿饭吃的顺利、和睦。
  隔壁包厢里,许遥在相亲。
  被许父硬性安排下来的,对方是公.务员,许父喜欢的款。
  中间介绍人撤了后,许遥原型毕露,筷子一动,刚入嘴:“我艹,什么鬼味道!”
  对方微微皱眉,但礼貌问:“不合胃口吗?”
  许遥看着他那张更倒胃口的脸,严重怀疑对方不是二十八,而是三十八,或者,四十八?为什么看着比爹还他妈老?太沧桑,实在太沧桑,这样许遥就更怀念陈清焰了,整个人,像穿梭在华丽广告里的年轻男模。
  她噗嗤就笑,认真说:“不不不,是人的原因,不是食物。”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对方,让人厌恶。
  一顿饭下来,许遥说了七次“我艹”和五次“麻痹好难吃”,对方维持忍耐,毕竟,这明显是故意想砸场的表演,他已经开始在心里埋怨不靠谱的介绍人。
  两拨人,在东华楼门口狭路相逢,许遥风骚走位,小包一勾,拿出车钥匙,要跟公.务员拜拜,但她看到了熟悉的一行人,笑了。
  “嗨,程程!”许遥上前。
  她发现这祖孙三代都在,更好玩了,看来,中老年妇女不见得知道真相,许遥的联想像热带雨林的植物一样拔地而起。
  简嘉心紧了下,她害怕,因为许遥的笑容里已经充满了一种傲慢邪恶的预备。
  “快走……”她扯了下陈清焰,低声紧促,“你带姥姥妈妈先走!”
  事实上,许遥的乍然出现,让她更痛苦于想起当晚酒店门前的噩梦。
  陈清焰感到她在抖,他握了下简嘉的肩膀,转过脸,冷冷注视着许遥。
  许遥忽然更生气了,一双眼,因为愤怒而闪,陈清焰永远对自己这么不屑一顾,瞧不起人。
  她没发火,而是笑嘻嘻看向简母:“阿姨,您不记得我啦?我是遥遥啊,哎呀,程程跟陈医生这戏不错呢,真贱啊……”
  简嘉突然挣开陈清焰,她几乎是颤抖着给了许遥迅疾的一巴掌:
  “你闭嘴!我告诉你,我们家的私事永远轮不到你一个外人多嘴,好了坏了,与你无关,你真病的不轻,不关注别人的生活会死是不是?”
  说的她心口狂跳。
  简嘉一点不擅长和人吵架。
  但她忍许遥这种人很久了,这种每天两只眼睛死死盯住别人的生活,自以为是过来审判的无聊人。
  许遥愣住了,几秒后,反应过来立马要打简嘉,陈清焰攥住了她,把人一搡,推开,警告她:
  “好自为之。”
  “你狂什么呀,陈清焰,你就是个烂人,对,一个烂人,一个贱人,你们多般配啊,你们是世界上最般配的一对狗男女!”她开始歇斯底里,像疯狗。
  “你有病吧?”后面,没走的公务员突然忍不住开口,今天的相亲对象,有病,真的有病。而这种人,居然也能被介绍人夸成一朵花。
  很侮辱人。
  许遥被彻底刺激疯,她转头,这个丑逼在说什么?但脑子里已经酝酿起龙卷风,她得知,弯弯老头子似乎要来南城了。
  陈清焰趁此把几人带上车,倒车镜里,许遥跟一个陌生男人争吵起来,她好像在用高跟鞋踩对方。
  车厢里,气氛莫名,老人被年轻人的嚣张恶劣着实气到,但心里,有巨大疑惑,目光闪烁了几下,却不问,简嘉勉强提前抢先开口:
  “妈,姥姥,别搭理她,她疯得很,我跟她有点矛盾没处理掉,这种人,无视就好了。”
  的确,许遥这种人,你越无视她,她越生气。她最想要的,是把对方成功激怒,人在盛怒之下,容易犯错,而她可以然后抓住新的点,再发动新一轮攻击,永远有料。
  凝滞的气氛,又缓缓开始流动,但小心翼翼。
  回到公寓,老人在平时无人住的备用房间里休息,简嘉被陈清焰带到那间小侧卧。
  布置没变。
  陈清焰把床单塞进洗衣机,清洗得干干净净,这里,一尘不染,他亲自收拾的。
  没有喊小陶。
  桌子上,摆着新购的星空杯。
  简嘉脸色潦倒,她垂着头,静默地坐在床沿,也不说话。
  “程程……”陈清焰望着她,心脏跳疼,非常真实,他脑子里是光盘中那个柔软可爱的小姑娘,却坐在这里,因为自己而被肆意伤害。
  他克制住自己想要摸她长发的意念,走出去,拿星空杯给她倒了纯净水。
  简嘉没接,瞥一眼星空杯,忽然想起一件事,问他:“陈医生,您是不是拿我东西了?我少了张光盘,我记得放在收纳盒的。”
  陈清焰生平轻视撒谎,但他说:“没有。”
  简嘉飞速看他一眼,半信半疑,她跟他几乎不再有任何眼神交流。
  她很失落,难道是不小心搬家搬丢了?那是妈妈的礼物,她一向珍视。
  两人沉默一会儿,陈清焰又出去,再进来时,手里多出了个铁皮盒子。
  他把它打开,摆到简嘉身旁,说:
  “程程,有些事我想告诉你,我不知道你愿不愿意听。”
  简嘉像被烈阳灼到,她看到铁皮盒子了,心直坠,眼睛一下归于黑暗。
  她不想听,那些信件,让人有种古老的悲哀,无人问津,没有比目睹一场轰烈爱恋却与己无关只能出局更悲哀的事了。
  仿佛她被刺入的荆棘,都是应该。
  “我大二那年,回一中参加校庆,当时,有个女孩子过来给我们倒水,后来,我们在一起……”他开始低沉地说,挪过椅子,坐她对面。
  “不许说!我不许你说!”简嘉失控了,她噙着泪忽然去捂住他的嘴。
  陈清焰没想到她是这个反应,凝视她,捉住她贴在唇上的手,抓在掌心。
  简嘉眼泪决堤:
  “我不想听你的爱情故事,一点都不想,跟我没关系!”
  她没办法控制自己,陈清焰太恶劣了,她伤口尚新鲜,他到底要把那块烂着的肉怎样蹂.躏才能罢休?
  “对不起,程程,我没有别的意思,我只是想告诉你我的过去。”陈清焰拿出手帕。
  碍于隔壁是休息的老人,还有作陪的简母,简嘉极力压抑,压抑着自己多天以来靠高强度的工作麻痹掉又苏醒的神经。
  他又把她弄哭了。
  陈清焰一头的细汗,他弯过腰,目光滚烫:“我知道我对你做错太多,但我还是有奢望,程程,我想和你重新开始。”
  他确定一件事,简嘉对这些书信敏感,但他在疑云的祭坛上下不来,因为她抗拒,陈清焰不知道自己曾经有无数个机会可以了解到真相,如果他用丁点心,早发现某些丝迹,程程会说,她对他曾经无比坦白。
  但他错过。
  但他现在又倾向于直接表达,让她清楚心意,不愿意模棱两可。
  简嘉像看陌生人一样看看他,她觉得,这个男人像许遥一样,生病了。
  她能听见血液在汩汩地流,但,不知道伤口在哪里,于是机械地摇了摇脑袋。
  “陈医生,如果您真的知道错了,去好好爱那个人,希望你们幸福,只是,别再跟我说这种自欺欺人的话,我讨厌听。”出错了,请刷新重试
 
 
第59章 
  陈清焰立刻意识到, 自己操之过急了, 他让她恐惧, 并反感。
  尽管其实这不过是他沉默而用力地准备游出来,赶上时间,但时间偏偏是他最大的不幸与障碍。
  也许所有的经验都是谬误。
  他退回自己的位置, 保持距离, 说对不起后离开了房间, 让简嘉呆在她或许会舒服些的独处中。
  而那种阴郁的,冷漠的东西,随着时间变成陈清焰身体里的一部分,成深沉的风暴, 很多时候, 他在这种状态里,或者说,在这种时间里,能感受到和自己逻辑一样的自洽。
  他压住自己大脑里的种种, 以及没问出口的话, 下午,仍然坚持把老人送回华县, 一路上, 听老人说简嘉小时候的趣事。
  所以, 陈清焰第一次详细知道了对方喜欢吃什么、做什么、害怕什么、但有一点他觉得奇怪。
  “您是说程程不爱吃虾?”
  老人努力回忆:“我记得, 囡囡说程程这孩子吃虾过敏, 可能好了, 但口味对不上。”
  陈清焰心里被击得一震,翻江倒海。
  但无论他如何回忆,都想不出那一次她吃光了虾仁有没有什么异常。
  他要恨自己的疏忽吗?不对,即使时间倒流,他可能还是要犯错,人们总喜欢说如果时间倒流,我就会怎样,其实,你还是那样,人性的弱点。
  简嘉在打过许遥之后,一直抖,心里发颤的那种,像小时候最后一笔捺没写好,颤歪了小捺脚。
  以至于,她到了鑫盛,精神不能集中,好几次走神被姚丽用眼神暗示,终于,女魔头发话:
  “你今天,我非常不满意。”
  直截了当。
  她选她是为了什么?哦,先前的不是太笨就是太滑头,都不太顺手。
  简嘉立刻道歉:“对不起,丽姐,我不该把生活中的情绪带过来。”
  “道歉没用,改了最重要。”姚丽点她。
  然后笑容满面和人继续谈话,中间,转头对简嘉说:“给我接xx的一个电话。”
  简嘉在愣十几秒后,判断出那是上周的一个少数民族客户,丽姐发错了音,那个名字拗口。
  简嘉在丽姐腾出时间来要吼她时,拨通了电话,那头传来一句四声调的“喂”,她松口气。
  而她,要继续为英文小姐擦屁股,简嘉踩着高跟鞋可以随时随地向任何一个方向冲过去。这个时候,她忽然接到鹿祁连的电话,居然向她咨询法律问题。
  简嘉忙的不透气,耐心说:“鹿同学,真不好意思,我不太懂这方面的,要不,你去律师所事务所咨询一下?”
  鹿祁连的女朋友,就是那个不停给他戴绿帽的女朋友忽然要复仇,说找到了战友,简直是中二少女的口吻。
  简嘉帮不上忙。
  鹿祁连因为文化水平的缘故,更是文盲,在他眼里,简嘉是高材生,知识分子。
  “简老师,”他压低声音,像做贼,“你说,很多年前的性侵案,现在告发还有用吗?”
  简嘉脑子一晃,这些事,离她太远,只能隔岸观火对当事人表示同情:“应该不好判吧?”
  “简老师,我还想问你,你高中是在哪儿读的?”鹿祁连的问题越来越奇怪。
  “s大附中,怎么了?”简嘉说,这是仅次于一中的第二重点中学。
  “哦,没事,打扰了,我有事再联系。”
  简嘉没把这个插曲放心上。
  但许遥把东华楼门前的插曲,直接插心上了。
  许远的车里,隔三差五坐着周涤非,两人的录音、视频,许遥了如指掌。她的傻.逼哥哥,在帮女表子忙离婚。
  不过,许遥知道苹果有捉奸功能,这一点,周涤非不知道,台商却和许遥一样了解得十分清楚。
  周涤非自从第一次回南城,台商便清楚她行踪,不过,酒店、医院、婚纱店这些地方似乎寻常中庸,并不能说明什么问题。
  老年人对爱情有种色厉内荏的心虚,尤其,娶了个年轻貌美的妻子。
  许遥有这种本事,她火速勾搭到台商。
  因为,湾湾的征信社出动了。跨越海峡,捉奸定位。
  18万台币起步,一周内搞定背景调查,再加价,许遥成为他们的线人。她对钱不在乎,只在乎报复的快感。
  “我早搞到第一手证据,激吻照,感兴趣吗?”许遥戴墨镜,面无表情嚼口香糖,咬合肌一动一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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