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昼如焚——蔡某人
时间:2019-06-08 08:30:03

  “等着。”陈清焰伸手拧了拧她的脸,别有深意。简嘉觉得疼,皱着鼻子打掉他的手。
  把战利品收到包里,陈清焰探头朝外看了看:雨停了。
  此刻的伦敦,是真的冷。
  两人在附近用餐。之后,从“伦敦眼”沿着河岸散步,偶尔,停下来挤进人群看街头的吉他表演,陈清焰从身后抱着她,简嘉两手摸着他亘在脖子下的手臂,一笑,跟着摇头晃脑哼唱。
  《加州梦》。
  “可这里不是los angeles呀。”简嘉转脸勾住他脖子,亲了一口,她嘻嘻直笑。陈清焰便贴在她干净洁白的耳垂那压低声音唱:
  “on a ter\'s day,i\'d be safe and war”
  气息悉数喷在后颈上,简嘉笑得更厉害了。
  一低头,他的手上,依旧戴着对戒的其中一只,折射着幽幽的光。
  晚上,等洗漱过,两人坐在明亮宽大的飘窗上,陈清焰给她揉头发,又拿吹风机吹干。一片凌乱,他又把她弄的像小狗。
  “你故意想我丑!”简嘉起身拿枕头砸他,“桄榔”一声,花瓶碎了。她一愣,陈清焰起身,拍了拍她脑袋:
  “别乱动,我来清理。”
  简嘉吐了吐舌头,像做错事的孩子,脸红红的:“我不是故意的,怎么办,房东会不会生气?”
  “没 关系,我们赔偿就好了。”陈清焰波澜不兴,重新坐下来并把简嘉拖曳到腿上,她脑袋枕在他怀里。
  “陈叔叔,”简嘉俏皮一笑,俨然忘记了飞机上他暗示性十足的警告,伸手摸他的脸,“我问你几个问题好不好?”
  “嗯”
  “你看过av吗?”简嘉好奇死了,她对陈清焰的一切仍旧好奇。周琼告诉他,男生们从小就猥琐又龌龊。大学寝室里,女学霸们在熄灯后谈起这些,既严谨又奔放,会有人认真推眼镜坐床头分析大数据。
  听这个问题,陈清焰微微蹙眉,他低头看她:
  “不看,我直接找女人。”
  简嘉脸变了,她呼地坐起,气氛被陈清焰的实话一下破坏的干干净净。
  “你是不是很骄傲?”
  “没有,我解决生理需求而已,你情我愿,我又不做违法的事情。”陈清焰骨子里的凉薄和冷静,从没变过。
  “我不想对你说谎,程程,那是我过去的事了。我和你分开后,你不在,我用手这你也要生气吗?”
  他不觉得过去有错。
  “我是你第几个女人?”简嘉变得伤感起来,她朝后缩了缩,很难过地看着他,“你自己都不记得了吧?”
  明明开场活跃,陈清焰不知道话题怎么就变得如此僵局,他不打算多解释,黑眸闪动:
  “最后一个,我要你做我妻子。”
  简嘉摇了摇脑袋,她要把不愉快都赶出去。过去,是时间的消逝,她不想做一个耿耿于怀的人。一个人,理应期许未来。
  只是,陈清焰这个人永远充满着变数,他深深吸引她的地方,同样是她最畏惧的地方。
  多么矛盾又和谐。
  陈清焰一动不动盯着她,忽然,把她捞到怀里声音低下去:“程程,陈叔叔是你的……”
  简嘉本来想流泪的眼,突兀地被他逗笑。她跟小女孩子似的,心情起起伏伏,像过山车,简嘉抱住他的脸,摸他高挺的鼻子,点着:
  “如果你变心,陈叔叔,我会随时不要你。你知道我做的到。”
  “现在要么?”他开始不停吻她的脸颊,简嘉看着头顶明晃晃的吊灯,璀璨高亢,像皇后乐队主唱的好嗓子。
  她脸上一点点变红,忽然扶住他后脑勺压向自己,小声说:“不要。”
  陈清焰让她多少害怕。
  他把她领进陌生的世界,鲜活、繁荣又压迫隐痛,他是主宰者。简嘉很多次都觉得自己会死在当下,然而,并没有。她无意看到他那里,惊悸到炸,比想象中的要丑陋一万倍。
  但陈清焰是医生,有一次,事后非常冷静地让她握着,给她讲医学知识。
  让她全面的客观的精确的--了解某物。
  “你不能不答应我。”陈清焰温柔又冷清地逼问着她,简嘉忽然失笑,老男人坠入爱河就这么黏糊的吗?
  她挣扎着起来,拉开窗帘:看来天放晴了,黑暗里,远方的星辰赶过来赴约。
  “没有比北极圈更亮的星光了。”简嘉有点惆怅地说。她从小喜爱宇宙、昆虫、所有幽微又浩瀚的世界,这一点,同样是她爱上陈清焰的理由。
  陈清焰对于她来说,也是这样的世界。
  她每做一个选择,就能分裂出一个全新的宇宙。
  “因为光从宇宙遥远的地方到达我们这里需要时间。程程,如果我们此刻向太空深处凝望,实际上是从时间上往回看。”陈清焰挪过来,在她耳后低语,他是崇拜科学理性的人,又一语说到简嘉的心上。
  所以,精密的手术总能让医生感到最大的挑战与满足。他实践着已经被实践了的东西,并尊重探索那些未知的区域。
  “我们必须知道,我们必将知 道。”
  希尔伯特的墓志铭,也是他的座右铭。
  而简嘉的存在,是他另一种全新的满足,点燃他另一个世界的生长感。
  和医学一样,隐藏悲欢和治愈。
  “我们可以往回看,回忆些什么,但生活本身应该朝前,程程。”陈清焰抓起她的手指,在他身上,不乏诗意的理性。
  简嘉一言不发听着,看着他。他没变,一丁点都没有,说话的时候冷静克制,表情是一如既往的冷淡,除非--
  在**时,陈清焰才会变作一团地火。
  带着叵测的温柔。
  很快,两人有一搭没一搭说到犯困时,陈清焰不忘继续科普人体24块脊椎骨,把简嘉摸的直痒。
  “人类并不适合直立行走,人体本身,有太多进化不完美的地方。”陈清焰停在她的尾椎骨那,说最正经的话,做最下流的动作。
  简嘉被刺激的轻轻喘起来,她知道,这个时候却突然想起什么,有点不□□心地说出来:
  “我们在泰晤士河走那会儿,我总觉得,有人在看我们?”
 
 
第110章 
  白天的时候,简嘉总觉得有目光追随着两人, 但回头寻找, 除却异国街头陌生的面孔, 再无他人。
  陈清焰拨弄着她的头发,压住她,因为常年健身的关系, 一身的精肉, 他表情玩味:
  “你的陈叔叔太出众, 大概是被其他叔叔盯上了。”
  原来, 陈医生也知道这个梗。简嘉忽然搂紧他脖子,说:“你是我的。”她漂亮的眼黑又亮, 盯着他, 又重复一遍:“陈清焰, 你是我一个人的。”
  毫不退缩,她像大航海时代的征服者。
  简嘉一个翻身, 跨坐说:“这次我在上面。”
  说完, 脊背像柔韧的玫瑰花枝一样挺直,耳朵都红了, 但她直勾勾看向陈清焰。
  陈清焰微微一怔,随即笑了,眸子变的很深很深, 他扶住她的腰:
  “你确定, 程程?”
  简嘉憋红了脸, 弯腰拿掉他的领针, 金色的,她歪头仔细看了看忽然狡黠笑道:“是程程对不对?”
  真聪明。
  帘子被她一把拉上,但灯亮着,她要陈清焰看着她,她就是要他迷恋她。
  陈清焰眯了眯眼,欣赏起她,程程像短发的薇诺娜赖德一样美丽,慵懒又甜美,带着些许的挑衅。
  学过舞蹈的身体,永远张力十足。
  两人同时忘记周遭的一切,切割又焚烧,都有一种惶惶然的放纵。星辰闪烁,宇宙不变。他停下时,简嘉抱紧了陈清焰,头发湿透:
  “我不让你走……”
  陈清焰摸了摸她的脸,一片潮热,凝视片刻,又把她朝下定住。
  “你可以……”简嘉话语破碎,“慢慢戒烟,我怕……”她勾住了他的脖子,两只眼,亮晶晶的望着他又像是挑衅,“我怕陈叔叔你烟吸多了会……”简嘉努力撑起身子在他耳朵那吐出两个字,他听见了。
  陈清焰眼睛一暗,恶狠狠的:“你作死。”
  时间最终指向凌时四十分。
  陈清焰把她抱进浴室,两人潜入浴缸,相对而坐。简嘉懒洋洋地用脚蹬踩着他胸膛,冲他脸上甩泡泡,陈清焰黑发湿了,搭在眉间,间或抬脸,刀刃一样锋锐难言。
  脚很不安分。
  陈清焰一把攥住了,开始亲吻她的脚趾。
  简嘉又被痒笑,她两手撑在浴缸边沿,抿着唇,面色绯红地看着陈清焰慢条斯理动作。
  “现在,你觉得快乐吗?程程?”他开口问她。
  这个问题,简嘉从来没有刻意去想。事实上,此刻她脑子成一片白芒,空无一物,和陈清焰的相处完全随心所欲顺意而为。
  “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她故意刁难他,语气冲淡,像是完全不把这个当回事。两人后来回到床上,简嘉却光脚跳下去,翻他旅行箱。
  里面,装着一本《上帝掷骰子吗》,其实这是她的书--香港三联书店买的。
  那一回,她去香港找他,她一个人最终在伤心中独自跑去书店看书,随手买下的一本。后来,自己整个生活连续爆炸,她焦头烂额,这本书什么时候被陈清焰暗自留下的,她不知道。但她知道,这次旅行陈清焰又把它带上了。
  简嘉抱着书,重新跳上床,软绵绵趴进陈清焰怀里:“你总是偷我东西,说,你到底偷藏我多少东西?”
  陈清焰淡薄一瞥,笑笑:“哦,我看你一直不怎么看,我就拿来看了。”
  两人便窝在一起读书,她误打误撞,买来的是他尤其感兴趣的东西。她是坐标,是参数,是一组方程式的一个解。他是粒子,是波动,是海森堡的不确定性。
  渐渐的,简嘉睡意袭来,在陈清焰给予的绵长又深热的吻里沉沉睡去。一个晚上,两人疯 了一般探索彼此,怎么样都不够。
  “问我爱不爱你,程程。”陈清焰静静地提要求,在过去,她问的极少,而他避而不答。她再也没有问过,他想让这个问题变得再次重要起来。他知道简嘉爱他,但她却不愿意相信他爱她。
  简嘉惺忪着眼睛,她摸了摸他的嘴唇,软的,凉的:“你不爱我,我知道,你爱周涤非。”
  陈清焰脸色变的难看,他冷漠极了,好像空间和时间的连续性怎么都断不了。不对,这不符合科学理性的量子论。
  “你有重新喜欢我吗?”他倾下身子,丢开书,注视着她的眼睛。简嘉困的半死,随便哄了哄此刻非常执着的男人,“有有有,你让我睡觉……”
  真是荒唐,这是简嘉入睡前最后一个迷糊的想法。
  第二天,陈清焰去提租车打算自驾游。他有高中同学定居于伦敦,两人早作联系,对方未婚,在帝国理工学院任教,但在伦敦附近小镇有一栋房子,住着他移民过来的双亲。
  四周是一片空旷的农场。
  车子缓缓驶进小镇,金色砂岩和褐色石头砌成的房屋别具一格,道路干净、整洁。两旁依旧有人家摆满了鲜花。
  空气中,是泥土的芬芳和雨后的清新,但还是冷。
  停好车,陈清焰拎着包走向简嘉,拉住她的手。
  “你都不拍我。”简嘉生气地甩开他的手,“陈叔叔,你连杜小冉都不如,她总是随时把我拍的美美的。”
  小脾气一堆,年轻的姑娘们随时都能生气。陈清焰是要拍她,老人家就有相机,他重新牵过她的手,来到一栋有大花园的房子前。
  这是纯粹的英国乡村风格建筑。
  两位老人热情地把两人迎进来:“哎呀,早知道你们要来,听到一口正宗的南城腔真亲切。”
  里面装修同样是完全的复古乡村风,一尘不染,东西多却有序。桌布上摆着鲜花,玻璃罐子是坚果类的小零食,简嘉很快像小松鼠一样磕巴磕巴啃起来。
  她一点都没客气,而且,简嘉从小有招老年人喜欢的本事。她温软又活泼,细细的一把小嗓子说起逗趣的话来毫不含糊。
  所以,客厅里在短时间内充斥起一浪又一浪的笑声,有一种怀旧浪漫的气氛。
  这让陈清焰想起她和陈景明老同志相谈甚欢的场景,记忆深刻。
  外面有长腿的英国土狗在乱跑,简嘉一边瞄着,一边吃涂抹厚厚果酱的面包。她忽然从桌底踢了陈清焰一脚,丢个眼神,陈清焰没办法,微笑着、委婉地暂时结束谈话,并借了相机。
  “程程,你怎么一直在吃东西?很饿吗?”陈清焰忍不住问她,在两人结伴出来后。
  简嘉早嗷嚎一嗓子,朝不远处的农场跑过去了。
  她才不搭理陈清焰。
  隔着栅栏,简嘉掏出一捧豆饼,不停地呼唤着牛羊:来呀,来呀!
  “程程。”陈清焰站原地不动突然喊她,简嘉回头,细白整齐的牙齿露出来,头发被吹乱,她冲着镜头做个鬼脸。
  自然,镜头里还有一只呆萌的羊,在一脸茫然地看着无聊的人类。
  两人后来在小镇里顺着弯曲的道路散步、拍照,简嘉忽然越走越快,她恶作剧。陈清焰跟的很紧,手里拿着相机,她偶尔回头,被他抓住一个个刹那,定格住时间。
  那两只傻狗一直跟着他们。
  “陈叔叔,你看,它腿好长。”简嘉停下来捂嘴笑,指着其中一只,陈清焰皱眉,“有这么好笑?”
  简嘉笑的眼泪快出来,直摆手,“不是,我是想……哈哈,跟你好像,你们都是大长腿呀!”
  说完,简嘉撒欢跑了。
  陈清焰迈开两条腿,很快追上她。把人从身后搂住,掐 抱而起,直接走到桥上,作势要把简嘉丢进水里。
  吓得她乱踢一气:“不敢了,你放我下来!”
  两人闹出一身的汗,陈清焰松手,却立刻把她按在桥身。简嘉哼哼笑着伏在他胸前,猛地抬头,亲他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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