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姑娘之路——红酒杯里装狗血
时间:2019-06-09 08:45:43

  这对比像某出喜剧里特意强调的情节,先奚落观众又令他们发笑。
  张子文也被逗得想笑,他也的确笑了,只不过黎薇没看到。
  她太入戏了,气氛被她带动起来之后,他频频分心出戏,显得不敬业,不合时宜。
  他要好好演下去,没有别的选择,只能去吻她。
  接着,张子文低下头,切切实实地吻上了他妻子的嘴唇。
  黎薇期待的海浪终于将她卷起,一浪接过一浪,直至将她抛至浪尖的高峰里,再坠落进无边的潮涌里,她已经放弃呼吸,只想再下沉,再下沉,沉到最深处,得到一种颤栗的平静和眩晕。
  段存意也在被浪卷席,他苦于奔逃,却又逃不出去,他又将自己抛到工作里,希望在里面找到一丝意义。
  黎薇的婚事就像一股巨浪将他打倒了。
  本来以为已经避开的灾难再发生时,造成的破坏往往是先前的两倍,因为人们已经不像一开始那样准备充分。
  黎薇的婚姻对段存意来说就是这样一场预告良久又突如其来的灾难。
  他最先以为避无可避不得不接受了,后来却突然看到曙光,把侥幸当做希望,最后巨浪扑来时完全难以相信,里面也有黎薇助力,她事先并没有对他再提出警告。
  真正该提醒他的时候,她偏偏一句话不说。
  在婚礼前一天,才匆匆打来一个电话,哀哀哭泣,请求他的理解和原谅。
  她知道自己是在做错事,可还是要去做,她知道在伤害他,可还是要去伤。
  段存意却不能责怪她。
  这场婚姻从未确认说要消失,是他自己太过乐观了。
  他活该,他自己选择的,要等一个结局。
  张子文的婚姻带来显而易见的好处,张父对他的态度没有变,但是温子期却收敛了很多。
  度完蜜月之后,张子文回到公司,张父把他叫进办公室,把温子期手上的业务分给了他一小半,张父的事业好像一份蛋糕,谁表现好,他就分一块给谁,反之,谁要是让他不满意了,就什么都没有,还得在一边看着别人吃。
  张父并不偏心,可是极其谨慎,他不会大手大脚的切蛋糕,那样只会让人不知道珍惜。
  张子文满怀感激得接受了他发放的奖励,张父很满意,但又觉得不能让儿子□□心,他告诉张子文,一旦他做得不好,就必须把手里的一切都交还出来。
  张父说的是:“不要得意忘形。”
  好像张子文是刚刚由只猴子变成了人。
  张子文对他现在顺从就好像个牲畜,这令张父宽慰之余,又忍不住鄙视。
  听话的儿子和一只小狗有什么两样,只能逗人开心而已。
  张父的考验并未停止,张子文还未磨成他想要的形状。
  温子琪对张父的心事总是有种天然的了解,他几乎从小就在琢磨领会张父的意思,张父说出口以及没有说出口的话,他一个眼神一声叹气,对温子期而言都需要层层解开。温子期已经料到了张子文的婚姻会令张父满意,他自发将探出去的手又往回收了点,即是表明了态度。
  张子文一下子来到了和温子期一样的位置,本来已经好像看到胜负的战局,又变得诡谲起来,众人又开始踌躇。
  张子文的形象也由于这场婚姻开始转变,一个男人结了婚之后,会博得许多好感和称赞,好像婚姻对男人而言是一种多伟大的牺牲似的,男性明明是婚姻里得益最多的人,无论这人以前是怎样的,好像一走进婚姻,他就可以信任了,只要他不将内里的真实想法当众说出来,无论做什么都能得到一片理解。
  温子期都有点羡慕了,他干脆也去结个婚算了,可去哪里找黎薇这样条件的妻子呢?
  张子文婚姻的另一桩好处,就是黎家了。
  黎家在本市盘桓几代,根深叶茂,产业虽然做得没有张家那么大,却比张家稳固得多,积淀深厚,且有立命之本,各方交道,张家在他面前论起来,只算是新贵。
  且现在黎家这代只有三个女儿,张子文娶到黎薇,无疑是一桩划算至极的买卖。
  这样天时地利人和,令人完全没有退路的局面,温子期也干脆不去想退不退的事了,迎头也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他接着在笼子跳,意图惹出最大回应,对手越动作破绽才越多,他才能得到机会,伺机反击。
  温子期找段存意出来,他直觉将会在段存意身上有所收获。
  段存意再现身时看不出来有多悲苦,婚礼上那种眼神却已经凝在他眼里,面上再淡然,都是显得勉强。
  段存意也在观察着温子期,他后来想起温子期在婚礼上对他说得那番话,隐隐猜到,也许他已经知道了什么,段存意现在只想确认温子期是怎么知道的,知道多少,现在回想起温子期在他面前的提起黎薇时的神色,都变得叵测起来。
  段存意先开口谈起了那场婚礼,因为他先慌张了。
  温子期道:“你那天心情不好,走得太早了,后面还有好多热闹没看到。”
  段存意:“什么热闹。”他在忍耐怒意与难堪。
  温子期笑道:“请了个很有名歌手来表演,新郎和新娘还跳了支舞。”
  段存意笑起来:“那还真是挺热闹。”
  温子期道:“可惜你不在”,他语气一转又道,“黎薇和张子文感情明明很好,并不像你说得那样。”
  段存意脸色立刻变得难看,温子期故意令他难堪,他再不忍耐。
  “温总何必再装,有什么话不妨直说。”
  段存意怒火一起,温子期就不再咄咄逼人了,反而劝慰道:“黎薇的确很好,嫁给张子文,也是迫不得已。”
  段存意仍旧不为所动。
  温子期道:“许多男人一路打拼到其实一开始都是为了女人,我佩服这样的男人,也欣赏这样的男人。”段存意沉默了片刻,问道:“那你说,这样的男人一般会有个什么结局。”
  温子期看着他,笑道:“当然是有人得到了,有人没得到,结局,只掌握在你自己手里。”
 
 
第26章 再遇
  黎薇婚后的心情本来一直不错, 直到段存意打电话来,约她见面。
  她现在实在是没有兴致去应付他。
  黎薇以为段存意应该不会再来找自己了, 他那么心高气傲的一个人,怎么就在她这里变得这么低微。想到此,黎薇忍不住觉得他可怜,但对自己又增添了许多信心,她觉得她也能让张子文变得和段存意一样, 光是想想张子文脸上露出段存意看她时的神情,她就忍不住要笑起来。
  真好啊, 她以前怎么会那么厌烦婚姻呢?
  黎薇现在满心满眼都是丈夫,如同来到了一个新世界, 等不及要去游乐。
  她连打发段存意都不肯用心:“最近太忙了, 实在太忙了。”
  那头段存意问:“那什么时候可以见面。”
  真是又可怜又可嫌。
  黎薇敷衍道:“过段时间再说吧。”
  她挂了电话, 一丝留恋和愧疚都没有。
  段存意回忆黎薇刚刚的话, 也听不出她对新婚生活的一丝愤懑和不满。
  他放下手机, 站在玻璃窗边, 从高楼上望下去,底下的人群有序的像蚂蚁一样的奔走着,人人都觉得自己身负重担, 活得艰苦又无辜, 但其实都不知道将要走到哪里去, 都不知道要做什么, 即使声称自己知道的人,也不过是自欺, 来路上已经挤满了,错了也要走下去,回不了头了。
  黎薇给张子文打电话:“我爸叫我们今晚回家吃饭。”张子文问:“要带礼物去吧?你爸喜欢什么”黎薇假做生气道:“连我爸喜欢什么你都不知道?”张子文:“好了,我的错,你现在说,我去买。”黎薇笑起来。
  黎家今晚很热闹,三个女儿都回来了,且都带着丈夫,不过张子文和黎薇这对小夫妻才是今晚的主角,众人都调侃他们。
  黎薇被二姐黎萱打趣:“你现在这脸,就是书里说得,银盘!”她乐不可支,黎薇佯怒道:“爸爸,你听听,有她这么损的吗?”黎父只管笑,从来不去断女儿们的官司。大姐黎丹向来稳重些:“你们俩,只要见面就要闹,都是结婚的人了,怎么还跟小时候一样。”黎萱最不爱黎丹老端着个大姐的架子,等她一说完,立刻就挽着黎薇的手,道:“我们哪儿闹了,我和薇薇关系好得很!薇薇,你说是不是?”黎薇从小就夹在两个姐姐之间,早就学会怎么应付了,她挽着黎萱的手,又去拉黎丹,道:“你们俩才真是,明明感情好得很,我一来就吵,是不想看见我吧?”她们这边闹得欢畅,张子文和黎家的另外的两个女婿凑在一起,聊生意经,两个姐夫都比他年纪大,张子文笑着听他们侃侃而谈,大姐夫说话直,二姐夫就弯弯绕绕,还真是和各自的妻子的配上了。
  “人都喜欢找和自己不一样的,要是两个人太像,日子没办法过得。”回家路上黎薇说起来头头是道,张子文就问她:“那我们是像还是不像?”黎薇侧头看他:“你嘛···”她故意拖长声调,张子文:“我怎么了?”黎薇憋不住笑起来:“我们像,也不像。”张子文问:“哪里像?哪里又不像“黎薇狡黠道:“不能告诉你,告诉你,你要翘尾巴的。”张子文笑起来,颇有些拿她没办法的样子,黎薇得意又快乐。
  黎薇和张子文结婚后,二人还是住在原来黎薇的那套房子里,“你当时不是说,我这房子不大不小,我们两人住正好。”张子文被她感动似的,柔声道:“你还记得。”黎薇拉着他坐到沙发上,自己走到吧台边儿去倒酒,酒还没喝到嘴里,她就像醉了一样,回过头来嗔他一眼:“我什么不记得。”张子文只继续柔柔地笑,他的温柔里总是带着一些勉强,眼神里有一种令人心悸的冷酷的轻佻,像看透了什么,对某些女人来说这是一种致命的吸引。
  黎薇端着酒过来,递给他,张子文接过,忽然道:“这情景好像似曾相识。”他随口一说,黎薇一愣,定定地看着他,他眼里明明什么都没有,却令她更加想要去探索,或者留下点什么。
  黎薇笑起来:“是吗,我怎么不记得。”
  她不记得的事何止这一件?
  张子文仰起头将手里的酒一饮而尽,眼里尽是冷嘲。
  李妙的生活在张子文彻底消失后,再次平静下来,他就像个点着的引线,掐灭了之后,潜伏着的不稳定因素,就全都失去了暴露的机会。
  好事,李妙收拾着书桌,今天又是每月例行聚餐的时候,同事招呼李妙待会儿下班后坐他的车一起过去,好事,李妙又想,在心里重重把这两个字刻下去,张子文一消失,好事就不断,前几天她涨了工资,每个月寄给周香林的钱又多了,可周香林以为这些钱是张子文給的,她当他们还在“谈恋爱”呢,李妙轻声笑了一下,像被什么惹怒了似得。
  同事看她一眼问道:“李老师怎么了?”李妙忙抬头,笑道:“没什么,想起个笑话。”
  一行人浩浩荡荡又去了上次那家牛肉店,“这回段总应该不会来吧?”有人在李妙旁边问道,李妙一惊,看见有众人眼光都围过来,她骇笑道:“我怎么知道?”眼光一下都移开,刚才那种窥探就像被谁操纵了,大家又说起别的话题,没人再去看李妙,当她不存在似的。
  李妙一下别扭起来,她也不能一个一个去跟他们解释,也不知道要怎么解释,再说解释了又有什么用,人向来只相信自己愿意相信的。
  李妙只能做出一副不在乎的样子。
  幸好这顿牛肉她总算吃出点味道,也不算白来,
  后续还有活动,李妙自觉已经尽兴,也累了,找了个理由不去,跟同事道了别就开着手机地图,去找附近的公交站,结果刚看见公交站就接到同事电话,问她还在不在附近,能不能折返到店里去开个□□,刚刚付账付得急,一下忘了,没□□这钱就报不了,同事在电话里说:“你要已经走了就算了,我自己开车回来。”她这样一说,李妙怎么好不答应,她让她放心,挂了电话自己又掉头往店里走,眼睁睁的看着要坐的那路公交从眼前呼啸而过,彻底死了心。
  火锅店是越夜人越多,刚刚来时还有空桌,现在居然门口都坐满了人,等着叫号。
  李妙一进门服务员就说:“美女不好意思,请先出去拿号···”李妙连忙道:“不是,我来开□□的。”服务员一听问都不问,手一指:“那麻烦您去收银台那边。”
  李妙过去把刚刚同事发来的付款信息截图给收银员看,又和她解释了半天,结果人家坚持说,要本人来开。
  这又不是办身份证!李妙还待要说两句,后头忽然传来个女人小声抱怨:“吃个火锅还要开□□,胡搅蛮缠。”还笑了一声。
  李妙脸胀得通红,转过头待要和这女人理论一番,看见她身边的人,却一下愣住了。
  张子文看着她却一点都不吃惊,瞟了她一眼就漠然转开,像不认识她一样。
  还真是什么样的人养什么样的狗啊,李妙难得恶毒了一回,看着他身边的女人,连开口都觉得不值,冷着脸又把头转过去了。
  她想,她就堵在这儿,就让他们不舒服一回,这样的人,凭什么能处处都顺利,也得让他尝一尝被人为难的滋味。
  李妙咳了一声,又和收银员说了起来。
  收营员也急了,可就是不同意给开□□,李妙提出个建议,“要不,我让我同事和你说吧,你看看有没有印象。”收营员懵了,这结账的人那么多,她哪儿记得啊?李妙掏出手机,刚要打电话,后头那个女人又开口了,其实她一直也没停过,嘀嘀咕咕个没完,声音也越来越大。
  “也不知道日子是过得多不顺,在这儿来逞威风。”
  李妙这回终于没忍住,转过身,先对这女人一笑接着道:“这位小姐,我看你日子一定过得很顺”她眼神在张子文脸上停了一瞬,他也看着她,“你吃火锅不仅不开□□,还不用付钱。”女人急急问道:“你什么意思?谁不付钱?”李妙不理她,又转回去对着收银员。
  她们在这儿进出的地方僵着,已经惹了不少注意,领班闻讯赶紧过来劝解,李妙坚持要开□□,领班正要开口,张子文忽然说:“把□□给她开了,我跟你们老板说。”领班认识张子文,他一开口,领班也没什么顾虑,立刻让收银员把□□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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