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姑娘之路——红酒杯里装狗血
时间:2019-06-09 08:45:43

  李妙以为张子文肯定要问她为什么不接他电话,她已经想好怎么回答了,可张子文什么都没问,也不看她,倒像是在生气,他盯着电视,一眼都不看她,千里迢迢地来到这里,居然就是为了和她生气,李妙都给他气笑了。他摆起脸色,李妙也不想理他,一样对他视而不见,两人就这么冷战起来。一会儿周香林喊张子文去吃饭,李妙就直接起身去了楼上,周香林喊住她,让她陪着张子文,李妙还没来得及拒绝,张子文就说:“没事儿,让她忙去。”他语气平淡,笑着看着李妙,李妙蹬蹬跑上了楼。
  第二天,两人在家吃完午饭就出发了,张子文开车,李妙坐在后排,低头看手机,两人从昨晚到现在一句话没说。开到中途,李妙抬头一看,发现不对,忍了半天看张子文还没察觉,终于开口:“这路不是去Z市的吧?你是不是开错了?”张子文答:“今天不去Z市,我买的明天的机票。”李妙:“我只请了三天假!明天要上班!”张子文:“我给你请了假。”李妙气得不想理他。
  车开到了留仙山上的度假村,李妙有点儿意外。二人下了车,张子文先去订了房间,李妙又紧张起来,张子文好像知道她在想什么,给了她一把钥匙,“你可以先去休息。”李妙其实并不累,但张子文这么一说,她干脆走了。到了房间,李妙又睡不着,想起张子文,想起他们上一次到这里来时的情景,就像一个已经看到故事结尾的人又一路跋涉到了开头,她又有了一次从头选择的机会。李妙不明白,张子文带她来这里到底是什么意思?
  李妙最近有意逃避张子文,在见不到他时,她能权衡利弊,想到诸多不能和他在一切的原因,提醒自己要警惕,可一见到他,任何准备都前功尽弃,她放任自己犯错,还总找出来由来开脱,她不敢靠近他,怕自己会受不住引诱再一次踏进陷阱,她总是有很多坏预感,怕他将是伤她最深的那一位。
  李妙躲在屋里,盼着张子文再也不要出现。
  可张子文不会让她如愿。
  天黑时,他上来敲门,叫她下去吃饭,李妙不情不愿地打开门,明显不想看见他,张子文也是面色冷淡,两人一前一后到了餐厅,沉默地吃完一顿饭,张子文在对面坐着却一句话都不说,这种态度实在太折磨,李妙随便吃了点就说饱了,站起来就要走。张子文跟着站起来,拉住她的手就往外走,还是一言不发,李妙也犟起来,任他拉着走,也不问他要去哪儿。
  张子文带着她走到了当时他们看星星的那个山坡上,还是一样的黑,因为是冬天,树叶都掉完了,稀拉拉的几棵树,显得空旷了不少,头顶的天空仿佛更高了,星星疏密错落,离他们更加遥远,越是认真去看,越看不清。
  张子文松开她的手,往前走了几步,仰头望着天上,问她:“是不是没有上次的好看?”李妙“嗯”了一声,张子文看过来:“等到了夏天我们再回来看好不好?”李妙没有回答,她也仰起头,专注得看着夜空,但她并不知在意那些星星。
  张子文笑了一下,自顾自道:“我后来也看过一回星星,在C市,那晚的星星也很好看,不像是挂在天上,感觉是在水里飘着的,越暗的地方星星越亮,一闪一闪的,我当时真想叫你一起下来看。我听说迷路的人会靠着星星的位置,来辨别方向,因为它们从古到今都守在同一个地方,有人拿星星来比喻人,说天上一颗星星,代表地上一个人,但我觉得,人根本比不上星星,连我们现在看到的都只是过去的星光。”他回过头看李妙:“但我从来不喜欢看星星,我不向往它们。”因为他已经捕捉到了一颗星星留在身边。
  李妙回过头看着他,张子文对她笑起来,所有的星光像是汇聚到了他身上,他也像星星一样在发光,或者只是在她眼里发光。李妙忽然想,她看过两次星星,两次都是和同一个人,这也许也是一种预兆,星星亘古不变,等不到星光熄灭,他们一生就会流过了。
  李妙居然觉得那样也很好。
  身旁的张子文轻轻地牵起她的手,拉她到近前来,指给她看天上的星座,过去的星光依然很美,他们有幸看到,也许不应该再也什么奢望,哪怕星星终将坠落,但她会永远记住这刻。
 
 
第44章 红色
  “一个人假装爱你时, 你分辨得出来吗?”黎薇问段存意,她一点儿酒也没喝, 语气却像醉了似得。段存意道:“当然能。”黎薇:“是吗?你怎么分辨的?眼神?语气?还是表情?”她这样问着,心里却很不屑,她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要问这种愚蠢的问题。段存意给了一个她一个更无趣的答案:“都不是,迄今为止,还没有人假装爱我。”黎薇被他逗得哈哈大笑起来, 接着她说起段存意最不愿意听到的话题,她说到张子文:“他在我面前装, 在别人面前是什么样,他和那个女人在一起多长时间了?”段存意猜测黎薇问这些的目的, 但她听起来只是好奇, 而且他并没有义务为张子文守住秘密, 但他还是保持谨慎:“这些事我也不清楚, 但张子文应该很在乎她。”段存意鬼使神差地加上了后面一句。黎薇笑了一声, 脸上有一点孩童似的不甘心:“张子文这样的人, 你信他会爱上谁吗?”她自问自答,“谁被他爱上,谁就倒了大霉。”她说这些话时, 忘记了自己也曾期待过他的爱, 他刚开始好像爱过她, 但那是种稀薄的爱, 不能当真,在阳光下暴晒一天就会烟消云散。现在的张子文令她相信, 他把爱当成一桩笑话,谁要再在他面前提起这些东西来,他肯定会笑出声。
  段存意说:“那是他们的事,和你没关系了。”黎薇回过神来,笑道:“是,和我没关系了,我祝他们越来越倒霉。”段存意举起杯子,和她碰了一下。
  一个人假装爱你,不需要你去分辨,因为他装不了多久,他自认受了太多罪,违背了自己的心,受了天大的冤屈,会亲口告诉你,然后加倍侮辱你。
  黎薇看着张子文递过来的离婚协议,不接,将手里的酒悉数泼过去,白纸瞬间被染成了鲜艳的红色,像谁吐了口血上去,她望着张子文笑。张子文放下作废的文件,平心静气道:“你喜欢泼可以泼个够,我那边多得是。”他话里终究有些不耐烦,“你今天非让我过来,就是要当我的面泼杯酒?黎薇,别浪费时间,你该知道,离婚对你我都好。” 黎薇抓住他的话柄立即反发起攻击,挑衅他:“好在哪里?”张子文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却看着她笑起来:“难道你现在非我不可?”黎薇忽然后悔自己刚刚把酒泼到离婚协议上,她应该留着往他脸上泼。张子文语气像在替她着想:“你不是一直想要自由,现在自由近在眼前了,你不要为了一点儿自尊和我赌气。”
  一点儿自尊,他用这句话来概括她付出的一切,现在她仅剩的也就这点自尊了。
  黎薇已经下定决心,坚决不会让张子文看见自己失态的样子,在不在乎你的人面前落泪,只是自取其辱。她听完他的话没有生气,反而想起了她握着的秘密,她又能冷静下来,对着张子文微笑:“你该知道,你越是急切,对我来说就越有趣。”张子文看出来,今天这趟是白跑了,事实上他并不介意黎薇这么拖着,他急于结束这场婚姻的理由只是因为李妙,但现在他也有些侥幸,也许他能瞒李妙一辈子,而且黎薇的反应让他觉得有趣,女人真是有千百种样子。张子文坦诚道:“那我也说实话,其实你现在这样,也让我得到了点乐趣。”其他男人这么袒露虚荣心一定会惹人厌恶,但张子文却显得天真,尽管是一种无耻的天真。
  她就是被这种天真给骗了,黎薇错就错在,因为知道张子文过去对她抱有希望,她就一直相信,自己可以打动他。可事实上,张子文已经不会相信什么希望了。她不知道,他曾经听到最多的一个词,是失望。
  陈老师的早餐,终于让李妙觉得有点儿负担,但她不知道怎么拒绝,陈老师做的太自然,也没有提出什么要求,李妙给他钱,他也收了。同事里开始有人把他们凑对儿开玩笑,这种玩笑你还不能认真否认,容易得罪人,陈老师佯装严肃地大声呵斥几回,不过激起大家更多热情,李妙干脆就闭嘴。招生的摊子还在摆,李妙试图让暗示一下陈老师,她并非单身,但他们聊得话题都不适宜自然地提起这些,陈老师太有分寸,这让人更为难。下班时,陈老师还要送李妙,这次李妙坚持拒绝了,她顺势找到理由,说自己有约会了,陈老师也没问他和谁约,听她这么说就走了,李妙忽然怀疑也许是自己自作多情。
  快到家时,张子文打来电话,问她下班没有吃没吃饭之类的琐碎,李妙忽然叹气:“不该调到B市来,现在还要谈异地恋。”张子文在那头笑:“后悔了?你当时申请调过去是不是就是为了躲我。”李妙当然不会承认:“我只是受不了C市的热。”张子文:“你想回来吗。”李妙也想过这个问题,她知道她要说声想,张子文就会让她回去,但是她刚来就走,总会有些不好,到时候回去还不知道别人怎么想,李妙说:“起码得把这个学期做完。”
  张子文没有反对,他说自己过两天有空,到时候过来看她。李妙:“我那天上班,你几点到?我要不给把钥匙你吧,免得你每次都站在门口等。”张子文说好,李妙又说:“以后家里少了东西,就是你偷得。”张子文:“你那里有什么值钱的。”李妙:“你不知道?”张子文立刻领悟:“知道,你,我后天就来偷你了。”张子文忍不住笑,李妙却半天没出声。他问:“怎么了?”李妙的声音响起来,她困惑地说:“我的门,变成红色的了。”
  有人在往李妙门口泼了许多红油漆,把她的大门,还有两边墙上都淅淅沥沥的淋了透,还用刷子洋洋洒洒地刷了很多大且醒目的脏话,用词精简,主要针对她的人格和个人私生活,指责她破坏别人的家庭。泼油漆的人手法老练,油漆顺着门缝流进了屋里,她进门时觉得自己像闯入了一个凶杀现场,好像有人刚在这里杀了个人。
  她打开门时,隔壁的门也开了,一个女人探头出来瞅了她一眼,又瞅了墙一眼,又瞅了她一眼,就哐地又把门关上了。
  李妙被她的眼神瞅出了一肚子火和委屈,她这是有嘴也说不清,她也不知道泼油漆有没有泼错人的先例,但她现在真的是除了倒霉没别的解释,她都不知道该去找谁理论,还有这门被弄成这样,不知道擦不擦得掉,擦不掉的话,会不会让她赔,她还担心起这小区的治安来,以后不知道还能不能睡得安心。她想七想八,越想越烦,干脆不想了,去洗手间接了一盆水,往里倒了洗衣粉,扯了条抹布出去擦门,门看上去还有得救。
  张子文来时就看见李妙扎着头发,脸有点红,既像是被气得又像是热得,蹲在门边使劲儿擦,边擦边咬牙切齿,看见他,忽然就哭了起来。
  张子文不知道为什么看着想笑,他走过去接下她手里的抹布,李妙站起来,把他带着到沙发坐下:“我这是倒了奇霉了。”张子文没听懂:“奇霉?”李妙瞪他:“奇怪的大霉!”她说完也觉得好笑,哭不出来了,其实她一开始并不想哭,但刚刚一看见张子文,眼泪就自己流出来了。
  张子文好像觉得这事儿没什么大不了的,看都不朝门口看一眼:“明天搬家。”李妙愣愣地问:“搬家?搬哪儿去啊?”张子文:“我给你找。”李妙被他的态度影响得也镇定下来,觉得自己刚刚又哭又气的表现有点丢人。张子文又道:“今晚去住酒店吧。”李妙本来就有点怕,想了想就同意了,张子文又问她要不要收拾几件衣服带去,李妙就进了房间。
  张子文等她进去,就去了门口,他看着那些字,脸色冷峻。
  李妙在屋里忽然喊道:“子文。”张子文走进房间,李妙问要不要给他也带一件睡衣过去,张子文笑起来,走过去看:“你给我买了睡衣?”是件灰格子的毛绒睡衣,颜色老气,样子又有点过于可爱,但李妙一看就觉得适合他:“好看吗?”张子文点点头:“好看,带去吧。”李妙折起来装进袋子里。
  等李妙收拾好,二人就出了门,李妙跑去按电梯,张子文锁门,他们这边有点动静,隔壁的门又开了,还是刚刚那个女人,看见张子文明显很好奇,按捺不住,开口问他:“你认识这家的女的?”张子文眼神瞟过去,女人立刻脸色讪讪,不敢再看,把门又给关上了。他锁好门,走到电梯里牵起李妙的手,电梯门关上,上面倒映出他们的脸,上头好像有一点红色若隐若现,李妙浑然不觉,她看不到这些,她一无所知。
  张子文盯着门上的倒影,他并不介意弄脏自己。
 
 
第45章 不甘
  黎父过生日, 黎家几个女儿都携家带口的来了,黎薇一个人露面, 黎父说:“子文最近在忙吧,他爸爸病了,现在什么事儿都要靠他了,薇薇你要多体谅他。”他给张子文的缺席定了调,黎丹和黎宣都闭了嘴, 黎薇松了一口气。
  黎薇抱着她大姐黎丹的女儿逗她玩儿,黎宣看着就说:“薇薇这么喜欢孩子, 赶紧自己去生一个。”黎薇听了这话脸色就不太好,黎丹喊阿姨来把孩子抱走, 黎宣根本不看人脸色, 接着说起来:“你年纪也不小了, 现在生一个正好, 以后恢复的也快”, 她冷笑一声, “你不早点生,说不准什么时候不定他就从外面抱一个回来。”黎薇根本不搭理她,黎丹脸上浮着一点笑也不说话, 黎宣眼神愤恨, 悄悄看了一眼不远处的丈夫。
  这顿饭吃的很热闹, 席上说得都是开心事, 黎父抱了会儿唯一的外孙女,又夸了几句黎丹夫妇俩, 黎薇看见大姐黎丹频频看向大姐夫,大姐夫却一眼都没看她。
  黎薇以前总不明白,为什么两个姐姐要这么死撑着,明明大家心里都清楚她们过得怎么样,身边的男人不过如此,为什么非要死死的把他攥在手里?现在,她好像能体会到一点她们的心情,和爱无关,有时候只是因为一点不甘。她们被一种困惑扰乱,明明自己这么好,为什么这个男人就是看不到?他到底要什么?
  黎薇推开家门时,先看到地上倒着的一只陌生的高跟鞋,隔了几步,倒着另外一只,鞋尖指着卧室的方向,黎薇走到卧室门口,房门大敞着,床上躺着她的丈夫和另一个女人,从她这里只看得到女人的背影,头发散落在背上,黑的黑得发亮,白的白得起腻,头发在背上一摇一晃,张子文靠在床上,扶着女人的头,他看到黎薇出现一点都不慌张,反而目不转睛地盯着她,仰起脖子,神色更加兴奋。
  黎薇终于尖叫起来。
  床上的女人扯过被单遮住自己,看起来并不害怕,张子文从从床上下来,慢条斯理地穿衣服,他弯腰捡起地上的领带,递给黎薇,问道:“介不介意帮我系一下?”黎薇脸色发白,好像身在噩梦中,张子文面目如常,但黎薇看出来,他已经变成了一个怪物,专来伤害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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