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以晚一点吗?”程怡弯腰将她刚才扔下来的零食袋子丢到垃圾桶内,好声好气跟她商量。
陈夕颜从沙发上起身,有点嫌弃程怡穷酸:“我都约好时间了,不能拖了。”
“我真没有那么多钱。”程怡靠在电视机柜旁帮她收那些乱丢的裙子,顿了顿,将垂散在耳侧的一缕碎发别到耳后继续说:“陈夕颜,你哥哥的事,我已经在弥补,但是我不可能养你们全家。”
陈珂医疗费她一直都在支付。
陈珂爸妈的生活费她也给的。
但是陈夕颜已经成年了,她没必要连她也养。
这3年,她就没给自己家里好好补贴,包括自己女儿,全给陈家了。
陈夕颜一听程怡这话,立刻就拉下脸,蹬鼻子上脸:“程怡你什么意思啊?”
“我的意思,我可以养你哥哥还有你爸妈,但是你,我不负责。”程怡尽量说得很平和,免得惹毛她这个小丫头,“而且你也看见了,我就在花店打工,花店工资3000-5000左右,我全给你了,其余的我真的拿不出来,你非要逼我,我就算现在马上从这里跳下去,也没办法拿出钱来。”
陈夕颜到底才18岁左右,程怡说要跳楼,她就变了变脸色,鼻子里发出哼哼两声,有点底气不足地说道:“可是……我妈说了……我来这里的开销你得负责的。”
来帝都前,妈妈就跟她说了,缺钱什么的就找程怡要。
她欠着他们陈家呢!
“你吃的住的我都负责了,但你非要问我拿那么多钱,我真的没有。”程怡说的也是实话。
陈夕颜瞪瞪圆溜溜的大眼睛,盯着程怡,隔了会,像个要不到糖果的小孩跟程怡耍无赖说道:“我不管……我得整形啊……不整形我没办法获得资源的。”
帝都寸金寸土,来这里打拼的女孩子来自从全国各地。
很多有颜有身材。
就缺个背景。
她也是,没啥背景,长相呢,虽说还算漂亮,但要混娱乐圈肯定不行,不够完美。
所以,她要整形,让自己更美。
“可我现在真的……”程怡还想说,陈夕颜已经耍起被宠坏的公主脾气,“你太啰嗦了,没钱就没钱,我一会给我妈打电话。”说罢拿起手机,跑进卧室,真的去打电话了。
程怡顿时皱眉,陈夕颜打电话回老家,到头来,她妈还得给她打电话要钱。
想想,程怡就觉得头疼。
……
果不其然,10分钟后,程怡在厨房煮泡面的时候,陈夕颜妈妈赵从花就打来电话了。
程怡接完她的电话,已经彻底没力气再说什么。
拿筷子搅锅子里的泡面的时候,整个人就像灵魂出窍一般盯着油烟机发呆,连泡面汤水咕噜噜冒出来都不知道。
还是弄完直播,有点饿的陶筠进来厨房觅食,看见灶上的锅子都‘水漫金山’了,赶紧关了开关,才免得发生意外。
阀门关闭,陶筠看着烧得一塌糊涂的泡面,再看看程怡不太好的脸色,关心道:“程怡,你怎么了?”合租这段时间就没见过她这样。
“没事。”程怡揉揉自己发疼的脑袋,拿抹布收拾灶上的狼藉。
她不是个喜欢把自己的隐私到处找人诉苦的人。
何况有些事说出来,别人也帮不上忙,反而成为别人茶余饭后同情的谈资。
程怡不愿意说,陶筠看着她收拾灶台的模样,想了想,问道:“是不是那个小女孩又问你拿钱了?”她是偶然一次听到这个小女孩问程怡要钱,程怡给了5000,她还嫌不够。
非得逼着程怡拿钱。
程怡和她一样,就是个打工的。
又不是家里有矿。
哪里能整天拿出钱来?
程怡否认:“没有。”
“真的没有?”陶筠不太信。
“嗯。”
陶筠轻轻叹口气,不强迫她说,拍拍她的肩膀,“好吧。”收回手,看向锅里已经烧干的泡面,转移话题:“这面还能吃吧?”
程怡将抹布放到水池内,“应该可以,再放点汤料就行。”
“那就别浪费,咱们一起吃。”
“嗯。”
……
再放汤料的泡面又烂又没滋味,但她们两个人还是吃得干干净净。
陈夕颜来帝都前,赵从花给过她一笔钱。
就是为了防止程怡拿不出钱,她吃不好。
所以,程怡吃泡面,她自己点丰盛的外卖。
吃完泡面,谢天弋发来短信。
【程怡,我预备做一档户外采访,你有空跟来学习学习?】
程怡站在洗碗的水池旁,拧开水龙头,拿着手机反复看了好几遍谢天弋发来的信息。
最后确认这信息不是假的,她才紧张地给他回复:【有空的。】
谢天弋:【具体时间待定,等我和我们导演开会后定下来,定档后我提前一天发你信息。】
程怡紧紧握着手机:【谢谢,谢哥。】
谢天弋:【不客气,希望到时候咱们能成为同事。】
程怡给他回复:【嗯。】
放下手机,将手浸到打了洗洁精的水池,一边洗碗一边看向厨房窗外深邃的夜,希望下个月自己笔试能过关。
到时候和他做同事。
……
夜色迷离,星火路灯开始在这座城市绵延升起。
霓虹颓靡的豪华包间内。
拿着各色飞镖的英俊男人站在包间中央,抬手轻松自如将飞镖扔向挂在包间墙壁上的一块圆形镖盘。
包间沙发上坐着几个YK酒店的高层和一些进来陪酒的小姐。
原本应该是声色犬马的场所,却因为这个男人投射飞镖的动作包括跪在这个男人和那块圆形镖盘中间,满头冒汗的酒店招商部陈秋华经理,全都安静如鸡,大气不敢出一声。
说好的过来玩玩,怎么感觉像进了‘鸿门宴’?
男人手里的飞镖‘嗖’一声,再次从陈秋华头顶掠过,直直射进靶心。
命中率百分百。
但就是这么完美的命中率,后面的高管都不敢给他拍手鼓掌拍马屁,依旧屏气凝神,看看他。
秦易收手,修长的手指转着剩下的两支飞镖,目光沉沉,看向跪在他面前的男人,漫不经心开口:“陈经理怎么了?好好的给我下跪干什么?我又不是你祖宗,起来!”
陈秋华不敢起来,低着脑袋,两只手不安地来回搅着。
都说这位新上任的小秦总是个狠人。
他今天算是见识了。
明着说请酒店高层聚餐,实际却有意无意提到他同部门徐经理携款私逃的事,还玩起了这种飞镖游戏。
谁不知道这位小秦总玩游戏就是要动人的前奏。
之前在集团会议上,他不就是拿高尔夫球杆打了张经理了吗?
虽然打人犯法,但张经理的确犯了底线。
现在张经理已经被他弄到局子去了。
就剩下他们部门。
携款潜逃的徐经理是他一个部门的,就算他没干什么,也难解释清楚。
所以在这种压势下,他真怕他玩玩飞镖,下一秒,那飞镖就得扎到他腿上了。
“秦总,徐经理的事,我真的不知情。”陈秋华抖得嗓音开口:“请你一定要相信我,要不然我给你磕头……”陈秋华真的准备给秦易磕头。
他特别珍惜这份工作,从大学毕业后进到YK酒店,一路奋斗了7、8年才爬到这个高层位置。
对了,他今年在二环内买了一套300平米的房子,每月要还好几万的贷款,家里又有老小要养。
他真的不能丢了工作。
秦易抬脚,抵到他额头下,陈秋华的额头直直撞在他鞋面上,吓得赶紧抬起脸,无辜地看着他。
秦易看他这幅表情,顿时笑了下,将手里的飞镖往脚边一丢,说:“起来吧,酒店有内鬼这事,我交给你办怎么样?”
陈秋华愣了,不是很明白,“秦总你这是什么意思?什么内鬼?”
“我看过你简历,毕业名校,学的审计专业是吗?”
陈秋华点头。
“张经理那边的所有账本从今天开始全部交到你这里审查。”秦易微微俯低身姿,看着陈秋华:“不需要查太早以前的账,就查他这一年包括徐晨光这一年从酒店走的账。”顿了顿,秦易余光扫向安静坐在沙发上的那些高管,似乎像说给他们听一样:“要是有人从中作梗,你可以直接告诉我。”
凡事由他撑腰。
陈秋华这时才明白,这位小秦总要查酒店的账了。
……
从弥漫麋色的包间出来。
秦易单手插在裤兜,走向被黑色侵染的漆黑无比的停车场。
夏风徐徐,拂过他融进夜色里的脸。
令人看不清此时他的表情是怎么样?
身后,助理白思年小步追上,靠近大约半米距离,停下,小声说:“秦总,您交待的事,已经办好了。”
秦易没回头,只轻轻‘嗯’一声,就继续往前走。
明天,他就等着程怡。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开始,我们程怡要被秦公子纳入麾下了(不要嫌我前面拖太多,后面太多□□……我自己想想实在会发指)
第14章
同是这晚,谢天弋的那个短信让程怡的心情大好。
这3年来,她第一次觉得自己的人生也有了好的盼头。
之前一直积压在心里将她快要压垮的负担一下有了释放。
靠在床上,捧着笔试的书时连唇角都带起了久违的久久不消散的笑容。
只是她不知道,这种久违的好心情并没有持续太久。
只要她在帝都一天,秦易是不可能放了她的。
……
次日,晴空万里,难得,帝都没有那么严重的雾霾。
金色的晨光慢慢从湛蓝天空穿透进飘着白色纱幔的豪华运动房落地窗内。
梁思沅穿着一身粉嫩的运动装,右手拿一碟草莓,一边吃一边往那个在跑步机上跑步的男人走去,等走近,将手里的碟子往他面前一捧,弯眼笑:“帅哥,来吃个?”
秦易按停跑步机的开关键,下来,取下旁边的毛巾随意擦擦额头的汗珠,对已经走到跑步机踏板上开始跑步的女人,故意说道:“你被冷藏了?”
这两天就赖他这了。
也没见她出去拍戏。
除了懒没别的原因。
梁思沅红唇重重一咬手里果肉饱满又鲜艳欲滴的草莓,睇一眼秦易,“谁冷藏也不可能冷藏我啊!我正当红,好不好!”
秦易将毛巾扔到旁边的收纳篮子里,拿起佣人给她提前准备好的维生素水,喝了两下,说:“那怎么躲我这?”
梁思沅就听不得他说‘躲’这字,很伤感情的好不好,“什么叫躲呀?我就不能休息休息?有你这么说自己表姐的?”
秦易放下水杯,不跟她打混,“我去公司了。”
梁思沅顿时单手搁到跑步机扶手上,笑容明媚看着他说:“我下周有个聚会,去不去?很多圈里的漂亮女星,赏个脸?”
秦易知道她打什么注意,无非就是拉他去撑场面,给她长脸,“到时候再说。”
梁思沅继续吃一颗草莓,说:“别到时候再说,陪我去吧?”
秦易睨她一眼,从她碟子里拿出一颗草莓,转了转,说:“我觉得你该找个男朋友了,我要再陪你出去几趟,以后圈里没几个男人敢要你。”要真贴上他秦易标签的女人,帝都上流圈还真没哪个男人敢来下手。
说完,直接往门外走去。
留下梁思沅一脸吐槽:……
神特码没人要!
要她的可以排到长城外了!!!
末了,梁思沅不忘对空荡的门口大喊:“你一定要来给姐撑场啊!!!”
……
花店,程怡心情不错地过来上班。
推门进来,花店里站着两个穿着西服的年轻男人,正和老板娘说着什么。
程怡以为是订花的人。
没在意,去试衣间换工作服。
换完工作服出来,那两个年轻男人还没走,但老板娘的情绪显然不对劲了,眉头皱着,不停地跟那两个男人求情般地点头哈腰。
程怡站在一旁,听到了一句两句,好像是房子转租的事,但她一时半会插不上话,只能在旁边听着。
等那两个年轻男人走了,程怡才走过去,“老板娘,怎么了?”
老板娘的心情这会差到极点,眼神空洞又哀愁,圆润的身体就像抽掉了所有力气摇摇晃晃,下一秒就似要晕倒,程怡见状,伸手扶住她胳膊,“老板娘,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我要不要打电话给你家里还是医院?”
老板娘回过神,手里还紧紧攥着刚才那两个年轻人交给她的房租转租合同,看一眼程怡,心里如塞了黄莲,苦涩异常,抓着程怡的手腕,差点就哭出声了:“程怡……你说咋办呀……人家不让我开这花店了……你说我这不开店……我还能干什么?”她租这个店面有十几年了,年年准时交房租,没有拖欠任何房租。
可今天也不知道犯了什么霉运,一大早的,这……房东就派人过来说不给租了。
哪怕给她赔违约的钱,也不再租给她。
她哪要什么违约的钱?她就对这店有感情了。
周围的街坊邻居也都认识。
要是真不开了,再租个店也不是那么容易的。
程怡刚开始没听明白也没联想到秦易身上,“谁不让你开花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