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梅等人可以扮做随从家丁,可贝念连个丫鬟都当不了。
陆景辰想要她,想到了骨子里,他从不知道,对一个人情根深种的时候,会产生如此近乎病态的渴望。
他总想让贝念与他扯上某种干系,哪怕只是逢场作戏,也甚是安慰,他说:“以后她就是少夫人。”
金梅闻言,神色瞬间一凛。
陆景辰可不止一重身份,除却是陆家四爷,当朝首辅之外,还是师门钦定的少主人,不久之后即将成为门主之人。
“少夫人”三个字一出,金梅不免胡思乱想,她自幼被遗弃,若非师门收留,早就不知沦落何处,虽是女子,但并不像大家闺秀那般保守严谨,当即就道:“大师兄!这痴情蛊委实害人,你若与她朝夕相处,迟早会.....”
金梅欲言又止,到底拉不下脸继续说下去。
陆景辰若是当真把持不住,死的人也只会是贝念。但一想到陆景辰对别的女子牵肠挂肚,夜夜肖想,金梅恨不能直接将对方弄死。
陆景辰的脸色不知几时开始转为了阴冷,“不会!”
金梅还要继续劝阻,陆景辰已经转身离开,似有一股怨气。
***
客栈二楼有数十间屋子,贝念的客房在最中间,刚进屋不久,身边便有婢女打扮的女子紧跟其后。
这婢女步子轻盈,细一看,手上还带有薄茧,应该是练家子,“少夫人,这些是主子让奴婢给您送来的换洗衣物,主子吩咐过了,让少夫人早些歇下,明日一早即刻启程赶路。”
少夫人?
贝念心里虽是起疑,倒也没有多想,想来这样一个身份又是陆景辰用来掩人耳目所用。
稍过片刻,婢女抬了热水过来,按着陆景辰的原话,贝念此前所穿的衣物一应都要弃了,除此之外,沐浴时还要加上香露,以遮掩她原本的体香。
待婢女退了出去,曹嬷嬷伺候着贝念沐浴,她瞧着这批新衣,不由得叹道:“姑娘运气真好,正当缺了衣裳的时候,首辅就让人送来了。”曹嬷嬷打开包裹一看,里面除却数套绸缎外裳之外,还有各色做工精致的小衣,和绣着兰花的绣花鞋,就连大小也甚是合适。
不由得纳罕:虽说所有人皆要里里外外换新衣,但首辅给姑娘备下的衣裳料子也未免太奢贵了些。
曹嬷嬷只当是自己想多了,毕竟陆景辰不缺银子,他那样的大忙人,定是不会亲自给贝念准备衣物。
贝念更是不会想歪了,她道:“首辅是担心被人追踪,我哪里有什么好运。”
曹嬷嬷欲言又止。
贝家突逢大难,姑娘能安然活到现在,何尝不是菩萨庇佑,运道使然呢。
***
是夜,贝念再一次见到陆景辰已经是两个多时辰之后的事了。
贝念不明白陆景辰今晚来她屋里的目的是什么,他近日一直在避着她,让贝念不知如何与他独处。
此时的陆景辰已经沐过浴,着一身簇新的月白的衣袍,竟是清风霁月般的俊朗,曹嬷嬷不放心贝念,执意要留下守夜。
陆景辰却说:“本官与贝姑娘有话要说,片刻就离开,嬷嬷先出去吧。”
曹嬷嬷一僵,陆景辰一直给人不食人间烟火之感,但今日的态度却是甚好,竟然陆景辰不留夜,曹嬷嬷也就放心先出去了。
房门被合上,贝念心里发毛,她俏丽的站在离着陆景辰三丈之远的地方,问道:“首辅有何事?”小姑娘也是要颜面的,那次被陆景辰冷面拒绝之后,多少有些下不了台阶。
陆景辰不敢再靠近半步了,他想知道任何事情,都可以派人去查,当然用不着亲自来问她。
无非只是相思成疾,无药可解,遂来亲眼目睹小女子的芳容,顺道看看她的一身新衣是否合身,却是因着无法亲眼看到里头的小衣而愈发狂燥,他蹙着眉头,态度冷硬,为了演的逼真,他没话找话:“本官查到了燕王的行踪,你可知他一路都在尾随着本官?”
贝念哪里知道陆景辰千转百回的心思?
她当即一怔,又联想到了前几日的杀手,对方显然是冲着她与陆景辰来的,既想要了她的命,也想杀了陆景辰。如果是表哥派来的杀手......贝念不敢想下去。
贝家遭难之后,她谁都不信任了,毕竟就连许博都背叛了贝家,其他人更是信不过。
陆景辰内心深处,当真觉得自己可笑,他为何要试探燕王在贝念心目中的地位?有那个必要么?
男人内心虽是不齿于自己的行径,面上却依旧在等待着贝念的答复,甚至于就连她一个细微的表情都不放过。
只见那张小脸紧绷着,一脸茫然又无措的看着他:“该不会是表哥他.....想杀首辅,还有我?”
燕王的确想要他的命,却是有这个贼心,没有那个贼胆。
不过,机会难得,陆景辰卑劣使然,索性彻底让贝念知道燕王是怎样的龌龊之人,“贝姑娘装什么傻?上次本官带你去燕王府赴宴,燕王本有机会救你,却是劝说你留在本官身边,还让你趁机会就杀了本官,你以为燕王是真的为了你好?”
贝念大惊,没想到陆景辰知道一切,当下她也不好为自己辩解,这种被看穿的感觉,让她恨不能找一块遮羞布将自己盖住。
陆景辰见她轻咬红唇,见那粉色唇瓣很快转变为艳红色,如雪中腊梅,妖艳勾人,他吞咽了几下,突然大步走了过来,未及贝念反应,大掌狠狠握住了贝念的细腰,抱着她,将她带到了屏风后面,在贝念抬起头,错愕的看着他时,陆景辰心思微动,就在两个呼吸之前,他也没有想到自己会做过这等孟浪之事,但一惯是冷面无温的首辅大人依旧硬着头皮扯谎。
一切只为能多搂一会,以消除这几日相思入骨的痛苦。
他一本正经的诓骗的道:“小声点,外面有人,你且不要乱动,一会就好了。”
贝念自是以为是真的,她半点不敢乱动,整个人都趴在陆景辰修韧的胸膛上,在这一瞬,陆景辰仿佛空虚了几世的心扉终于得以填满,他卑劣的享受着这一刻的软玉温香。
作者有话要说: 贝念:首辅又救了我一次,我该怎么感谢呢?
陆景辰:咳咳,不客气,都是我应该做的。
曹嬷嬷:!!!
第34章 醋意大发
贝念的腰很细,陆景辰一掌可握,他这人擅长布局,总能想到旁人想不到的东西,以至于此时此刻,拥着娇软身段,已经将贝念可能会有的万种风情统统设想了一遍。
而与此同时,隔着薄薄的夏裳,贝念自是察觉到陆景辰身上的滚烫,她仰面看着他,等了好半天,终于熬不住,她小声问道:“首辅,现在安全了么?”
贝念觉得甚是奇怪,既然外面有可疑之人,为何白家兄弟两人不曾察觉?竟然如此安静如斯,看来外面当真是高手如云,否则怎叫人无从查觉!
贝念绝对不会想到,陆景辰诓骗了她,而如此拥着她,也只是想解“相思之毒”。
陆景辰的心思缥缈,男儿矜持早就不知被抛之何处,如此单纯的抱着当真起不了多大的作用,他掌心一用力,将人往怀里提了提,胸前隐约能够感受到女儿家玲珑曼妙的身躯时,陆景辰呼吸一滞,突然发现,他可能玩大了.....
他原以为浅尝辄止之后,便可满足,却不知,他一直以来引以为傲的自制力,竟是被痴情蛊与怀中的小女子折磨的近乎丝毫不剩了。
两人身.子贴近,陆景辰无意间瞥见了贝念脖颈上的系带,如果没记错的话,她里头穿的是正红色牡丹的小衣,不管是料子还是尺寸,都是他亲自挑选,只一眼看过去,当真是正好合适,即便不用手掌丈量,他也能估摸的八九不离十。
陆景辰一阵得意,视线扫过贴在他胸脯上的娇软,他不动声色的吞咽了两下,明知该放手,也明知这种行径不是他的作风,但说出嘴的话却是令他自己极为不齿:“对方是顶尖高手,你休要乱动。”
贝念自是不敢惹麻烦,纹丝不动的趴在陆景辰怀中,就在小白兔一门心思关注着外面的动静时,陆景辰在她的头心深吸了两口气,本是置于贝念后腰的大掌稍稍往下,落在了弧度惊人的凹陷处。
男人呼吸一滞,真想亲眼查看那件正红色牡丹小衣是否如想象的那般妩媚娇艳。
感觉到陆景辰身上的灼烫,还有他强而有力的心跳,贝念意识到了事态的严重性,以为外面当真是罕见的武林高手,她身子僵硬的缩在陆景辰怀中,又进一步助长了男人的孟浪。
就在这时,门外的曹嬷嬷焦急万分,她在外头等了良久,借着屋内的烛火,见到陆景辰将人带入了屏风后面,也不知道两人说了什么,竟是到了现在还不曾出来。
自家姑娘的容色放眼整个京城都是罕见的殊色,此前上门求娶的人家如过江之鲫。
陆景辰正当血气方刚时,身边又无一侍妾伺候,这万一对自家姑娘如何了,将来铁定是不会给名分的!
曹嬷嬷越等越急,索性唤了一声:“姑娘,老奴从厨房端了冰镇甜果过来,您可要尝尝?”
贝念一听是曹嬷嬷的声音,她错愕的看着陆景辰,反应了一下,才释然道:“首辅,是曹嬷嬷,看来歹人已经离开了,那.....”
陆景辰今晚的态度与此前不太一样,贝念心头又也涌起了希望,看来陆景辰尚未打算弃了她,她面露欢喜之色,这无疑让陆景辰仅剩的那点自制力变得不堪一击,他知道贝念的顾虑,这几日他冷漠相待,无疑是为了让她远离自己。
可今晚.....他却是自己忍不住过来找她了,还想出了这等不要脸的手段骗了她落入怀中。
陆景辰不动声色的深吸了一口气,这才将人放开。
生怕露出一点蛛丝马迹,陆景辰看似毫无留恋,转身就离开了屋子,他走的匆忙,曹嬷嬷只看到了他冷峻的侧颜,再一留意,人已经消失在长廊另一头。
曹嬷嬷赶紧进屋,见自家姑娘仍旧全枝全叶,她这才松了口气,但又不便细问。
贝念问道:“嬷嬷,今晚外头不太平,你莫要出去了。”
曹嬷嬷不明所以:“怎么?首辅说了什么?”
贝念毫不怀疑陆景辰方才的行径,她点头:“首辅说今晚客栈混入了刺客,怎么?嬷嬷没有察觉动静?”
曹嬷嬷:“.......”
***
次日一早,贝念起榻时,天际才将将露出鱼肚白,若是早些赶路,在晌午之前还能路遇茶庄,稍歇片刻。
贝念洗漱过后,随意用了几只包子,此番前途陌路,她当真不在意吃食,就在上马车之际,她看见陆景辰由众护院簇拥着大步走了出来。
陆景辰又换了新赏,不是昨晚所穿的月白色锦袍,而且鬓角微湿,一看便知他不久之前沐浴过,这人一路走来,衣袂翩然,煞是惹眼,但唇角处的燎泡委实明显,令得俊美如俦的首辅大人平添了几分人气儿。
陆景辰的视线与贝念的相撞,但很快又移开,他像一位挥兵作战的将军,上马后领着众人开始前行。
贝念心道:这天是愈发的热了,首辅一夜之间竟起了这么大的燎泡,若得机会,我给首辅做几道降火的药膳去去火。
陆景辰骑在马上,内心委实阴郁,他没想到自己已经到了“男为悦己者容”的地步,昨夜一宿旖旎梦境,今晨醒来时,邪火攻心,唇角愣是长出了燎泡,也不知几时能消,这幅模样当真不愿意让她看见......
***
半日后,队伍彻底驶出了顺天府的管辖范围。四川惑乱由来已久,陆景辰是奉皇命前去镇压反贼,稍一不留神,后果难料。朝中诸人皆知,陆景辰此行是凶多吉少,可若是立功而返,皇上只会更加忌惮他,如论哪条路,似乎都不会顺畅。
数日后,队伍尚未抵达四川之前,天下第一炼丹世家---龙泉山庄命人送了帖子过来。
龙泉山庄在江湖上威望甚广,能追溯到魏晋时候,如今还专门向朝廷进贡丹药。
离殇提议道:“大师兄,龙泉山庄素来以炼丹盛名,你体内的痴情蛊未必无法可解,不如去碰个运气。何况对方已经认出了咱们,若是避而不见,未免会让他们小看了咱们师门。”
离殇正说着,一身着象牙白工笔山水楼台圆领袍的男子骑马奔了过来,靠近后,抱拳道:“在下京城倪震,首辅远道而来,有失远迎了。”
作者有话要说: 倪震:我是贝念前未婚夫,请多多指教。
陆景辰:本官从来不指教情敌,对于情敌,只有一个解决方案:消灭!
第35章 燎泡难愈
倪震此人,陆景辰自然是认识的。
京城倪家的长公子,祖上算是名门,在前朝时,倪家就有人官拜丞相之职,后来虽是败落了,但倪家底蕴尚在,到了倪震的祖父这一代,倪家再一次走上了钟鸣鼎食。
倪震的父亲现任兵部侍郎,其祖父任东阁大学士,内阁阁员之一。
倪震本人也是少见的青年才俊,观政期一结束,因着避嫌之故,调入地方任职,若是再历练几年,日后必将前途似锦。
然而,对陆景辰这等天人之姿的英才来说,倪震并不能引起他的忌惮。
此刻,让陆景辰对此人提防的缘故,是因着他是贝念的前未婚夫。
男人对自己的情敌铁定不善。
陆景辰查过贝念,也知道贝念在被退婚之后,还哭闹过一场。她到底还是个小姑娘,当初心智不甚成熟,一朝被弃,自是难以承受,这小女子如今的心性倒是日渐稳重了不少,一想到贝念曾与别的男子是未婚夫妻的关系,陆景辰的胸口微微酸胀,尤其见倪震仪表堂堂,风度卓然,还比他年轻了几岁,胸腔如同塞入了一团沾着陈醋的棉絮,叫人好生憋闷。
除却一个倪震之外,还有燕王与许博.....她倒是个招惹人的!
陆景辰面上似乎有些不悦,“嗯,倪公子客气了,本官正要去龙泉山庄,怎么?倪公子该不会恰好也偶遇此地?”
此刻贝念就在马车上,不知道那小女子知道倪震就在此处,或是怎样的心境?
男女之间的情绪本就古怪,就算是已经退婚了,前未婚夫妻这样的关系,也与常人不同的。
陆景辰对贝念的占有欲,近乎吞噬着他的稳重与执念,他现在十分想像毛头小伙一样,将贝念拉出来,然后当着倪震的面宣示自己的主权。
倪震的目光扫视过陆景辰的人马,他自是知道贝念如今在陆景辰手中,至于陆景辰为何会带着贝念上任,他也猜出了一二,倪震面不改色,抱拳道:“姨父特让下官过来迎接首辅入庄,天色不早了,庄内酒水已备,首辅请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