肌肤之上——尤里斯
时间:2019-06-12 09:43:09

  “我怎么知道!”江蔓用力挣着他的手,作势要起身,腰身却被路正南扣得更紧。“路先生!你搞清楚!是你招我!你自己也说了,我不漂亮,我什么都不好,老公还出轨了!路正南!你是阿文朋友,想必你应该更清楚我的家庭是怎么样的了!我的人生就是一塌糊涂!我连找工作都要问我老公同不同——”
  “江蔓。”路正南眸光一沉,打断她的话,“小声一点。”
  江蔓怒气沸腾到喉咙,喉咙就跟火烧一样,全身都在发颤。
  路正南沉眸望着她。
  所有不快都压在她这副身体里。前段时间在治疗室内的对话,路正南已经隐约发现江蔓的压抑了,即便表现得很轻松。
  “路正南,你这样算什么呢?”
  “你说呢?”
  “你真不会是变态吧?专找有夫之妇吗?”江蔓冷笑。
  路正南抬眸,手上动作顿了顿,改为紧握着她的手。他的大手轻而易举就将她的小手握着。“梁太太都这么说了,那就当我是变态吧,不过有一点不对,我是专找你,不找别的有夫之妇。”他轻轻笑着,连呼吸都是愉快的。
  “疯了!你真是疯了!”江蔓扯出自己的手,作势要起身,可路正南圈住她腰身,她又不得不继续坐着。“路正南,你要疯你别拉着我,你这样是要害我,我可不记得我有什么地方得罪过你!”
  “好好坐着,我什么也不做。”他靠在她肩头,闻着她发间的清香,和之前闻到的一样,于是他问:“你用了香水吗?”
  江蔓僵着身子没敢动,更不敢大声说话,生怕外面有人过来。“没有。”
  “真香,什么洗发水?”
  “……”江蔓觉得这人太变态了,用力抬了抬肩膀,路正南没完全靠在她肩上,所以也没什么反应。他用颧骨在她裸露出的肩头轻轻蹭了几下,“别动,我有点累,让我靠一会。”
  十几秒后……
  他很安静,手也安静,嘴皮子也安静。
  江蔓便不再动。
  周遭都很安静,除了热闹的一楼。
  不知过去多久,江蔓眼皮子沉重。她看了眼他的腕表,发现已经过了九点了。
  路正南察觉到她往自己身上靠的时候就睁开了眼睛,慢慢抽出另一只手推着她的后脑勺靠在自己肩上。他歪了歪脸,脸颊贴着了她的额头。
  夜空布满星辰。
  路正南静静呼吸着。过去,阿文同他讲了很多关于江蔓的事情,讲的太多,多的他自己有些事情都记不清了,唯一能记得的是阿文提及自己的姐姐时脸上是自豪的神情。那时候,他就在想,到底是什么样的姐姐,才会让弟弟这样自豪?见到真人之后,一切都是破灭的。真实的江蔓和阿文口中的江蔓完全不一样,除了名字一样,他还真看不出还有哪里一样。
  时间一点一点过去。
  江蔓醒来的时候,趴在桌上,看了一圈周围,没见到路正南,反而是梁仲杰坐在一侧看着她。
  “醒了?”
  江蔓此时此刻心慌得很,她不知道梁仲杰有没有见到她和路正南坐在一块儿,要是见到了……不对,不对,不能这样想,若是见到了,依梁仲杰这样的脾气,她不可能还好好地坐在这儿。
  “嗯,要回去了吗?”
  “嗯,看你睡着了,就没叫你。”梁仲杰起身,“走吧,现在回去吧。”
  江蔓起身,腿还没站直又坐了回去。梁仲杰看她。她苦着脸道:“腿麻了……”
  梁仲杰失笑,过来蹲在她面前,“我背着吧。”
  江蔓看着梁仲杰宽阔的后背一时静默。上一次背她还是在大学的时候。她想得画面太多了,多得自己无法正视梁仲杰。她说:“不用了,我坐一会儿就好,这样背着我出去会让人笑话的。”
  梁仲杰心想也是,便也没强求,坐在一旁等着她腿麻感消散。
  江蔓一边捶着腿一边怨自己,叫自己别想以前的事情了。那些事情太久远了,不可能再回去的,想得太前了就太傻了。她看了眼梁仲杰,视线回到自己的腿上。突然,她脸色一僵,看着自己的手腕间的银质手链。
  这……谁的?
  路正南戴的还是梁仲杰戴的?
  她不敢呼吸,也不敢再去看梁仲杰了。她悄悄将手放在桌子的阴影下。恐慌感让她手指不灵活,解了半天都没解开手链。
  “好了吗?”梁仲杰开口说话吓了江蔓一跳。她“啊”了一声,抬头看他,脸色有些不好,她怕被梁仲杰看出什么,拿过桌上的手拿包,另一只手放在身侧捏着裙子。
  “好了。”
  江蔓跟在梁仲杰身侧,手腕上的银质手链让她神经紧绷,一刻也不敢放松。到了一楼,依稀还有人,路正南也还在。她也不敢去看路正南。可梁仲杰偏偏不如她意思,带着她去和何启森、何安贞打招呼再走。路正南正在他们俩人身边。
  疯了,真的是要疯了。江蔓觉得自己慌得都无法呼吸了,对上路正南平静的视线时,她觉得不对劲,她什么都没做,为什么要这样慌?又不是同他偷.情。
  她扫了眼自己手腕上的银链,吐出一口气。再抬起目光,她目光无波地从路正南身上收回来,挽着梁仲杰的胳膊,转身离开。
  何启森看见路正南似笑非笑的模样,胳膊肘撞了下路正南胳膊,神情微妙:“成了没?”
  路正南淡淡睨他一眼,没说任何话。江蔓不在,他也没必要继续留在这儿了。
  港生在外面等了很久,没等到路正南,倒是看见了江蔓和梁仲杰。
  梁仲杰神情沉沉,情绪明显不佳,更不佳的是江蔓明明知道察觉到他心情不好,却仍是淡淡的,不安抚他不哄他,只是坐在车上看着别处。
  他捏住她的手,说:“我送的手链不喜欢吗?”
  江蔓惊怔,侧目看向他。“你送的?”疑问脱口而出后就觉得不对了,她急忙补充道:“你送的是你自己挑的吗?该不是别人帮着你挑的吧?我可不信你有这么好的眼光。”
  梁仲杰笑了,捏了捏她的手,说:“一直放在身上,忘记拿出来给你了,刚刚看你睡得那么香就想起来了。”
  江蔓别过脸看向外面转身即逝的街景。神经一紧一松的,谁受得住?江蔓按住自己的额头,忽地想起路正南靠在自己肩上时的模样……
  路正南真的是变态。她在心里恨恨地骂了一声。
  回到家。
  梁仲杰身上的味道让江蔓一阵不舒服,她推着他去洗澡,末了却又自己抢着去洗澡。梁仲杰揽过她腰,下巴抵在她肩上,说:“不是让我洗么?怎么你自己要先了?”
  江蔓只是突然想到如果他先洗的话,到时候就没那么容易应付他睡觉了。她说:“你身上臭,你先洗的话到时候浴室都是你的臭味。”
  梁仲杰笑了,渐渐的,笑容收了起来。他掰过她身子,面对面地看着对方。他看着她的嘴唇,说:“江蔓,你没做什么坏事吧?”
  江蔓皱眉:“你什么意思?”
  “我什么意思你不知道吗?”
  江蔓推着他胳膊,“我能做什么坏事?难不成你以为我跟你一样会出轨?”说完,她笑笑,“你怕了?”
  梁仲杰脸色一凛,紧紧扣住她腰身。“江蔓,你别惹我。”
  “哈,你就是怕了是不是?你也会怕我做坏事啊?”
  梁仲杰看着她的嘴唇,低头吻她,江蔓很是抗拒地推开他的脸。“梁仲杰,别闹了,我要去洗澡了。”
  “一起。”
  “你做梦,你以为我傻么?你又想弄我是不是?”
  梁仲杰笑:“我不弄。”
  “我不信你。”她用力推开他的手,“起开!”
  梁仲杰搂着她,“好了,好了,我真不弄你。”
  江蔓冷眼看他:“你放不放手?”
  梁仲杰看着她的眼睛,“江蔓,有些话我只说一次,你是我老婆,你别忘了自己的身份。”
  他松开手。
  江蔓看着他,心想这男人的桃花眼真是好看啊,好看到她要厌恶下去。
  她笑:“我怎么可能会忘记?”
  对梁仲杰来说,她是什么?
  她不是江蔓,是梁太太。
  江蔓转过身,笑红了眼睛,心上的那道口子一点一点被撕得更大。
  撕吧,撕的越大越好。丈夫的出轨,只会让妻子更坚强,甚至到万不得已的时候,妻子就会变成疯子。江蔓希望自己不会变成疯子,而是变成像费安娜那样的女强人,潇潇洒洒。
  漆黑的夜,漫天的星星。
  路正南坐在车内,看着外面霓虹街景。
  唇间似乎还留着她的味道。
  他垂眸看向手机,点开加了密的相册。
  是江蔓闭眼靠在他身上的模样。
  (第一卷完) 
 
 
第26章
    第二卷:日暮 
  周日。
  四点半到五点半,这段时间可称为日暮。
  窗前的残阳被楼与楼的缝隙压榨的无法目睹全容,它的残辉被建筑掩藏了,即便如此,它还是那么美丽,美丽的下一秒又消失在城市边际。
  江蔓和马医生约定好以后周日四点半到五点半,她都会准时过去。从最初为了治疗性冷淡,到现在的只是单纯聊天,江蔓都快要忘记自己最初的治疗目的了。
  梁仲杰的生理需求她无法解决,为此也小小的争吵过,闹到最后都是梁仲杰妥协——说是妥协,实际上江蔓自己心里清楚,他不可能再像那一次一样,强迫她实施暴力进行那种事情,再做一次,她绝对不会像现在这样还有可能跟他这样维持婚姻、维持表面幸福地生活。
  梁仲杰的生理需求最终是如何解决,江蔓不再关心,反正他很聪明,聪明到不会将任何蛛丝马迹带回家让她发现。他依旧是那个掌控着一切的梁仲杰,而她依旧是梁仲杰的梁太太,至于的江蔓背面如何,梁仲杰不会知道。
  一切都维持表面。
  外人眼中的幸福是表面的。
  家庭里的和睦也是表面的。
  江蔓有些厌烦这些表面了,但……她需要找个机会,机会虽渺小,但仍是有迹可循。
  “江小姐,你想离婚?”
  “是。”江蔓眼神坚定。
  “是因为再次看到你丈夫出轨?”
  “不完全是因为这个,我只是觉得再这样下去,我会疯,强颜欢笑并不好受,肢体接触更不好受。马医生,你能懂我的感受吗?”
  江蔓近期的状况不对劲。他在想是不是太刺激到她了。他将她的情况一一告诉马思思医生,马思思医生说江蔓长期这样下去,迟早会压抑出病来,所幸偶尔会有这样的对话发泄,但也只是治标不治本。离婚或许是她唯一也是最正确的出路。
  路正南起身,像以前一样,将话梅递过去。
  这一次的话梅他特意换了味道。口味该更换,人心也该更换。
  “马医生,今天谢谢你。”江蔓捏着手里的话梅,笑起来,“今天的话梅挺甜的。”她真不知道马医生怎么会买这种小零食,上次的话梅吃得太多次了,许是要腻了,都吃不出什么新味道了,这会儿换了个,新味道又回来了。
  “托你的治疗,我现在觉得很轻松。马医生,谢谢你这么认真倾听我讲话。”
  帘外的人看着帘子下面的那双脚,计量着大小。
  很久没有犯烟瘾了,戒了半年,这打火机还是习惯性地放在身上,不放在身上就好像无法提醒自己是在戒烟。戒掉一样东西很难,重新上瘾却极其容易,出轨亦是同理。
  “江小姐,如果你有任何烦恼都可以联系我,我的号码你留着吧?”
  “嗯——治疗时间之外联系你,不会还要收费吧?”江蔓笑着说。
  帘外的人被江蔓的话逗笑了,手里的打火机放进怀兜里,低声道:“免费,当然,你要是想支付我酬劳的话,我也乐意接受。”
  那边传来浅浅笑声。
  门外的港生掐灭了烟,往回走了几步,趁真马医生的女助理没发现之前,他将烟蒂扔进铁质垃圾桶里,抬手对空气挥了几下,企图这样就能驱走空气中的烟味。港生稍稍开了门缝隙,听见里面的笑声,看见路正南嘴角噙着的笑意。
  四点的时候,还在进行会议,或许是赶着时间,路正南处理事情越来越果断,丝毫不手软,该手软的地方他也不。路正南对时间观念的要求极其严格,一天二十四小时他都能过程四十八小时,高负荷工作,有时候得两三天才睡一个好觉,明明已经这么累了,却还要赶过来同这个梁太太玩游戏。
  港生心情复杂。
  这种周旋在男女之间的游戏,玩上瘾了,就是引火上身。港生真希望林慎回来。
  周日的五点半到了,江蔓得回家了,路过超市,她忽地想起家里冰箱一些蔬菜已经不能吃了,她只得进去买新鲜的果蔬。
  手机响了,她一边推着购物车一边接电话,是何美杉的来电。她推着购物车去结账,一边问那边的何美杉:“你哭什么?”
  何美杉吸了吸鼻子,说:“我要和他分手了。”
  “谁?”
  “还能是谁?你不会以为是老赵吧?那就不叫分手,那叫决裂!那叫离婚!”
  原来是小男友。江蔓笑了,“你舍得离婚?舍得老赵的小金窝?”她看了眼收银机屏幕上的数目,说:“你等下,我刷个二维码。”
  扫码付款后,她一手拿着手机,一手收拾东西拎起袋子。何美杉在那边说:“错!不是我舍不得,而是老赵舍不得我这样的美貌妻子。”
  何美杉这样自夸,江蔓没忍住,笑起来。“你少臭美。”
  “男人啊,不管到什么年纪,都对漂亮的女人有兴趣,不光是眼睛有兴趣、心里更甚,男人的心大部分都连接着下半身,你说有意思没意思?家里的花儿看不见性感之处,外面的野花倒是性感到叫男人忍不住想要抱进怀里,干它一个炮再说。我再漂亮性感,对老赵来说,我就是个家里的花儿。红楼里怎么说来着?妻不如妾,妾不如偷,偷不如偷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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