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她再次出来的时候,刚直播的女生大概也觉得洗手间里已经播得差不多了,跟着她一前一后出门绕到外面的洗手池边。
直播已经再次开启,女生洗完手走在前面,旁若无人地跟粉丝絮絮叨叨。
悠长的通道迎面过来一个陌生男人,突然在女生面前驻足停下,半个身子挡住通道与她调笑,“小姐,注意你很久了,留个联系方式?”
女生侧过屏幕,上下扫了男人一眼便蹙眉拒绝,“对不起,给不了。”
男人一声轻笑,目光越过她落在后面孟冉身上,嘲讽道,“装什么,你还以为自己是后面那个清纯挂的?”
两人贴得挺近,男人的声音大概一字不落清晰地传进了直播间。
女生脸上浮上一层薄怒,顺带着剜了一眼跟在后面莫名中枪的孟冉。
一男一女几乎把整条通道挡得严严实实,孟冉又不能拨开两人从中间穿过去,犹豫了半晌只好退后几步在边上等着。
男人大概不是第一次被同一个人拒绝,也没了耐心,两相比较之下瞬间对眼前的网红脸失去了兴趣,绕开她径直向后面乖巧的小美人迈开步伐。
孟冉见通道被让开,也不管男人是准备干吗,毫不犹豫地绕开直面而来的人向外面走。
男人脚步停滞,转身擒住她手腕,话犹在嘴边,只见小美人惊诧之际下意识甩手退开一大步,“你干吗!”
“小妹妹,留个……”
“不行!”
边上看戏的女生没忍住噗嗤笑出声,手里的直播镜头转向男人,不忘添油加醋,“大家看看这张嘴脸,以后来zero一定要避开这个人哦!专挑落单的女生下手。”
男人气急,立即上前用手挡住摄像头,把女生猛力推到墙上。
大概是她穿着将近十厘米的高跟鞋,脚下不稳,慌乱间小臂一带把孟冉也推了个趔趄。
小姑娘肩膀在重力推搡下撞在墙边,眼前有些发黑,倒吸一口凉气。
她没想到上个洗手间还能碰上这么倒霉的事儿,心跳如鼓在胸腔此起彼伏地敲着。
再次抬起眼皮,伴随着一声猛烈的撞击声,男人被一个侧摔甩过一道弧度龇牙咧嘴地躺倒在地。
还没完全消化眼前发生的一切,只听刚才的女生有些惊喜的喊道,“阿让!”
后半句带着一丝谁都能听出来的娇羞,“你怎么来了……谢谢啊,又给你添麻烦了。”
阿让,
又给你添麻烦。
一分钟前刚对旁边那个小姐姐升起的半分好感一下子坠落谷底。
孟冉抿唇看向突然出现的江让,呵,男人。
作者有话要说: 二更睡醒了看,
这几天每天靠头疼药度日……真的,再也不会小长假出门了
这个点刚吃好晚饭,靠毅力修完文……
第25章 morning call(二更)
被小姑娘凉凉一瞥眼神搞得心慌。
连带着看向躺在地上的那个男人, 心里的不爽急剧上升。
江让挺直腰身,张开掌心把刚才所有有可能触碰到地上那人的地方都轻拍了一遍,仿佛接触到了什么肮脏的东西一般。
他的大衣搭在卡座上, 此时身上只着一件单薄衬衣, 最上边两粒扣子随意地敞开着。刚才的动作幅度有些大,此时锁骨前冷白的皮肤随着他的动作时隐时现。
被撂倒在地的男人应该也是这里的常客,很显然他给江让留下的印象不止是熟稔。
“嘶——”他挣扎着支起上半身, 即便认出了来人也无法掩饰神情上的不虞, “江少爷怎么有空来玩儿了?”
言语中虽有不快却没有过多地对眼前自己一边倒的劣势表达出惊天动地的不满。
孟冉有些疑惑地转眸看向挡在她前面的江让,他一改平时玩世不恭的样子, 侧边并不能看清他脸上的表情, 眉梢显露的几分凌厉却时刻提醒着来人,老子现在心情不怎么美好。
还未来得及深究他的不快来自于哪里,举着手机的女生立马关了摄像头凑到他身边, 眉眼弯如残月,音色甜腻,“阿让,我没事的。”
戾气缠身的太子爷似乎没听见女生说什么,单手抄进兜里微微向前躬身,默了几秒才缓缓开口, “原来你在这儿做什么我不管,现在主意打到我的人身上来了?”
话音刚落,在场几个人脸色均是一变。
躺在地上的男人只知道刚才的网红脸对江少爷一直以来都是求而不得,却不知道两人什么时候走到了一起, 成了他的人?
这间酒吧背后也有江让的股份,他深知自己得罪不了眼前的人,立马改口,“江少爷误会了,我是和后面的小妹妹开玩笑呢,跟您的人一点儿关系都没有。”
话题一转向,身后悄然无息向后退了几步的小姑娘面色复杂地停下脚步。
孟冉目睹着眼前的这一切,涩意不知不觉流窜向四肢百骸,压抑的心情被酒精无限放大,连带着鼻尖也酸涩起来。
她即便知道江让对她也许并没有很认真,但当着面看透所有,对她来说确实打击不小。
此时眼眶微红的小姑娘只想趁人不注意偷偷退出这条狭长的甬道,却没想到又被莫名其妙地拽了进来。
身形只是有一瞬的停顿,她很快又缓过神来,这回并没有掩人耳目地溜走,而是正大光明地转身。
不过走出两米,肩胛处被男人有力的小臂勾住,带着熟悉的薄荷烟味在身边打了个转儿,孟冉只觉得脚下不稳,整个身子被调转了方向捞进坚硬的胸膛。
小姑娘身形前倾,几乎是半趴在了他身上,为了稳住脚步,小手下意识攥紧了触手可及的柔软布料。
指尖虽没用力,却还是隔着单薄衬衣在男人身上滑过一条痕迹。
江让不由自主地紧绷后背,只觉得被她触过的腰际带着麻栗感涌向下腹。
握着小姑娘肩胛的大手在听到她倒吸一口凉气之后自然地松开,随后温柔地上下揉捏了一把,哑声问道,“是撞到哪儿受伤了?”
谁要他装好人。
孟冉埋在胸口近似贪恋地深吸口气,抿唇不理他。
“生气了?怎么不留下看看哥哥怎么给你报仇?”
给她报仇?
小姑娘偷偷歪头看了一眼僵在原地目瞪口呆的一男一女,像是明白了什么,却还是不可置信地上扬音调,“哎?”
“怎么回事儿你?小脑瓜子一天到晚想什么呢?”江让叹了口气,语气有些发黏地哄劝道,“再怎么傻,我也不能当着你的面儿跟别人暧昧不清吧?”
怀里的小人声音闷闷地,不满地反抗,“那你背后就行了吗?”
全然没有意识到,这是正牌女友该有的立场和语气。
“不行,这是原则性的大问题,当然不行!”他轻拍小姑娘的头顶,好不容易安抚完这才转身面向刚才两人。
如果说男人的表情写满了惊诧和不知所措,那女生的表情才叫一个精彩,比起旁人更多了一分意料之内的难堪和羞愤。
短短几秒能从她脸上看出八百字的小作文,但显然江让对此一点儿兴趣也提不起,只是直截了当地抬腿把靴子架在男人的小腿上,表情讥诮,“你现在再说说,有没有打我的人的主意?”
“……”
刚才自作聪明的推脱此刻成了跳进黄河也洗不清的罪证。
男人只觉得小腿承受了难以言说的刺痛,那位太子爷看似只是随意地把靴子搭在他腿上,旁人却看不出底下他使了多少力气。
哪怕现在小腿已经一片淤青,他也不敢说什么。
不敢惹这位小爷不仅因为他是这里的地头蛇,更因为圈子和圈子之间确实有不可逾越的鸿沟。
就比如江少爷的圈子,他们嘴上那些称兄道弟的朋友,偌大又复杂的关系网,随随便便一个都是他所在的小圈趋之若鹜又高攀不上的。
面前低垂着下颚死死盯着他的太子爷,只他一人能体会到,平日里对什么都表现出随心所欲的闲散小爷此时抿着的唇角透露出讥讽的冷笑。
他不是什么都无所谓,而是之前没什么可以值得让他大动干戈。
男人额头沁出冷汗,刚才借势拦住俩姑娘的傲气被磨得消失殆尽,只一味地向内缩回被压制在下的小腿,企图少受一些折磨。
“对不起,是我有眼无珠,冲撞了嫂子,下次再也不会了!”
江让极其优雅地抽回靴子,隔空落在男人的脚踝上,薄唇抿起,“下次?”
“没,没有下次!对不起了,嫂子!”
后半句显然是隔空对着身后的小姑娘求救。
江少爷似乎还有什么不满,低沉的嗓音凌迟处刑般缓缓道来,“谁是你嫂子?”
地上那人静默两秒,就听他继续说道,“你也配?”
鞋尖轻轻落在男人脚踝上,他偏移角度,似乎在思考如何下脚才能更解恨一些。身后的小姑娘适时地拽了一把他的衣角,小声规劝,“走吧,哥哥。”
清脆灵动的女声贴着他的耳边飘过,语气很软,尤其是最后那个称谓,似乎是特意在讨他的欢心,绵长又柔和。
鞋尖微微用力几分,随即收回脚边。
比起想到以后娇气的小姑娘在身下用哭腔喊着哥哥,眼前带着劝慰轻轻柔柔地一声似乎也不赖。
满身戾气被她磨得只剩柔情,江让扬起嘴角自然地把小臂搭在她肩上,宣誓所有物似的轻捏已然爬上红晕的脸颊,这会儿想到了小姑娘可能会害怕,不由地放低了嗓音,“嗯,回去了。”
江让出来挺久了,两人走出通道刚好碰上前来寻他的顾川。
对他逃酒的满口抱怨陡然收回,顾川眼神古怪地扫过搭在小姑娘肩上那条手臂,迟疑道,“怎么了吗?你们俩怎么到一起去了?”
江让没说话,漫不经心地收回手揣进了裤兜。
身上的重量一下子消失,孟冉偷偷吐了口气,她还以为刚才在那里,他会跟别人打起来呢。
还好那人够怂,而江让,意外地能打。
回到座位的时候,六杯轮回只剩一半,但以顾川对他的了解一看便知,估计他也没这个心情为了局前打的赌喝完了,于是识趣地闭口不提。
果然没喝几口,江让就起身,手掌向上朝孟冉伸出手,“走吧,挺晚了,送你回家。”
卡座里东倒西歪已经趴下一片,后面那一杯鸡尾酒也开始上头。
她有些迟钝地跟着他站起身,也不忘站在良好公民的立场替他操心,“你不是喝酒了吗?不能开车的。”
男人眉间舒展,好笑地弹了一下小姑娘的脑门,调笑道,“怎么那么爱操心。”
疑惑地跟着他一路出去,孟冉才发现,早有酒吧的工作人员把车开到了门口并有兢兢业业把他们挨个送回家的趋势。
跑车的后车厢略有些拥挤,江让放着副驾宽敞的座位不坐,反而和她一同挤在车后。
她怀里抱着男人没穿上的大衣,手臂也因为空间的狭小与他紧紧挨在一起,此起彼伏的呼吸声交缠在一起,周身充斥着熟悉的令人脸红心跳的气息。
她想,自己大概是有些醉了。
要不然怎么恍惚间,觉得冰凉的掌心攀附上一双温热的大手,一点点摩挲着她的指尖,像在给她取暖更像是刻意地撒娇。
她纤细的手指仿佛成了无聊时打发时间最有趣的玩具,孟冉虽然垂着眼眸假寐,但能感觉到刚才的一切又不似幻觉。
好像真的有人一根一根从骨节到指腹,将她手上的每一寸肌肤轻轻揉搓,动作柔和却又充满了挑逗气息。
她歪着头靠在车窗玻璃上,试图用冰凉的物体让自己发烫的脸颊稍降温度,而天不遂人愿,边上那人似乎察觉到了她的动作,大手往回一勾,小姑娘整个人歪倒在他肩膀。
此时此刻,他熟悉的气息更是不加阻碍充斥满鼻腔。
半阖着的眼皮由于紧张而猛得一抖,却又没有骨气地不再睁开。
头顶似乎传来一声轻笑,指尖的折磨迟迟不断。
她想,大概十指连心是真的吧,那要不然为什么心脏扑腾的那么快呢。
……
孟冉掐着点,在车子抵达小区楼下的时候适时从假寐中转醒,不着痕迹地抽出已经被捂得发烫的手心缩进衣袖。
司机一看就是经历过大风大雨的人,非常识趣地推开车门隐到了一边,给后座的两人留出足够的私人时间。
夜里凛冽的寒风从门缝里钻进车厢,一下子把喝了整杯鸡尾酒有些朦胧醉意的小姑娘吹了个清醒。
她不由自主地抱紧手里团着的大衣,又突然意识到旁边那人至今只是仅着一件单薄的衬衣,立即抖开大衣往他身上罩,“你不冷吗?会感冒的。”
这一路上把玩着小姑娘柔软的指尖,少女的馨香萦绕在身边,流窜向下腹的热意持续了一路丝毫不肯消散。
这会儿寒风一吹倒是消停了。
他意味深长地舒了口气,“哥哥热的不行。还口渴,想去你家喝杯茶。”
三句话目的性暴露得非常明确,孟冉幽幽看了他一眼,这回和上次大白天的送她回家不一样,深更半夜孤男寡女,江让的性子被她摸得也有七七八八了。
万一发生什么,她也不能保证自己不心动。
更何况,外边的司机还等着呢,怎么看现在都不是上楼喝茶的最佳时机。
小姑娘防备地挪动屁股离他稍远,义正言辞地拒绝,“不行,我家没茶。你忍一忍就到家了。”
“这么狠心啊?”
尾音被拉得绵长,孟冉明知是他的惯用伎俩也不免内心触动。
她怕再待下去很快就要投降,推开前座座椅,迅速从夹缝中跑下车,直到安全回到绿化带边的鹅卵石小道才停下脚步。
“拜拜,周一见。”
不给车里那人留下一点儿念想。
还没走多远的司机见女士下了车,有些狐疑地扫了一眼安静得和几乎和深夜快融为一体的车身,脑子里闪过一个大胆的想法。
太子爷这么——快的啊?
……
第二天一早,江让是被夺命连环call叫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