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道这,沈长映的脸上有一丝红晕,他真的对永安郡主的容貌没有太多的注意,他对她是笑容也只是恍惚的看了那么一眼,根本没有看清,然后少女就低下头行礼了,但那种明媚地好像能照进人心中的感觉,他的心却是感知到了,他喜欢这种感觉,很喜欢。
“至于之后,我是被这种感觉愣了神,至于盯着她看,我真的没有,那真的只是误会。”沈长映有些焦急地解释着,他想着妹妹刚才的话,心中更急了,“永安郡主不会误会吧?”误会他是一个贪图美色的人吧?
总算弄清楚原因的沈皎表示,一见钟情这样的事真的存在,不,应该是半见钟情。连脸都没有看清什么的,真的只是半见。
爱情,果然是这个世界上最没有理由的事情,全凭感觉。
这种情况,真的是像极了前世小说中的情节。
有句话怎么说来着,艺术来源于生活,如今看来,她三哥的故事真的是艺术创作的绝佳题材。
“不会误会的。”对于三哥的担忧,沈皎特别放心,“只凭三哥你最后和永安姐姐的话,她一定不会误会的。”她觉得无论之前永安郡主有什么想法,现在只会剩下一个,那就是沈长映对她不喜。
但看着三哥这个着急的样子,沈皎觉得自己作为一个好妹妹,还是不要给他太大的打击为好,以免他受不住残酷的现实。
“你三哥说了什么?”虽然事情解释清楚了,但淑惠长公主对儿子的蠢事十分具有好奇心。
沈皎立刻将沈长映之前的话复述了一遍。
听完女儿的话,淑惠长公主再看了一眼次子,觉得自己也许真的养了一个傻儿子,她真的很想知这个儿子当时已经有了爱慕之意后,究竟是怎么是抱着怎样一种心态说出的这句话。
这么想着,淑惠长公主就问了出来。
“我只是想告诉她,这点小事,真的不麻烦,所以没有必要特地跟我道谢,不用如此客气,这都是我该做的。”
听到沈长映的回答,沈皎表示就她三哥这情商,真是……
一言难尽啊。
果然她小时候的担忧是对的,以她三哥的情商真的是要孤独终老的节奏啊。
淑惠长公主觉得这比她以为儿子以貌取人和对眼睛有问题更心塞,这让她怎么跟王婶开口,她觉得离自己娶上二儿媳的路上,充满了艰难险阻,这让经历过先皇时期的淑惠长公主都觉得任重而道远啊。
她觉得自己明日就要先去闵王府去解释清楚,不然时间一长,这形象就真的扭转不过来了啊。
至于之后,她看了看跪在下方的倒霉儿子,觉得对他指望不了,她现在只求其别拉后腿就行了,不能再奢求其它。
这所有的重担都压在了自己身上,她觉得自己真是个慈母啊。
“明日我就去闵王府拜访。”淑惠长公主舒了一口气,在倒霉儿子期盼的眼神下承诺着。
卫府,首辅卫逊的书房中也进行着一场关于婚事的谈话。
一位身着广袖青衣常服的老者正和对面风光霁月的少年对弈着,老者左手拿着白棋,思索一番下在了棋盘上,“最近棋艺长进不少,没有荒废。”
“此局胜负已定,是孙儿输了。”卫赜思索了一番后,发现自己的黑棋已经没有再扭转局面的可能,于是很自然的认输了,脸上依旧温润有礼,没有任何变化。
卫逊看着眼前宠辱不惊的长孙,心中很是满意,他这辈子最骄傲的不是自己成为了当朝首辅,也不是有一个成为皇后的女儿,更不是那三个儿子,而是亲手教出了眼前的长孙,一个几近完美的世家继承人。
“你想好了?不会再变?”卫逊目光锐利地看向长孙。
“不会改变,孙儿确定。”卫赜直视着自己的祖父,语气十分郑重。
“元嘉郡主可不好娶。”卫逊知道长孙的决心后,点了点头,也不再劝阻,而是有些戏谑地看着他。
作为当朝首辅,卫逊不只一次在紫宸宫见过这位元嘉郡主,印象中那是一位十分有懂礼的小姑娘,对他也很尊敬有礼,仿佛和平常的女孩并没有什么不同。
但仅凭其能频繁地进出紫宸宫,和见到他时进退有度的表现,就足以显示这个小姑娘的不同。
他和张博钧交情不错,曾经不只一次听他夸赞的女弟子,显然对其非常满意,以张博钧那么高的眼光,能得到他的赞扬,这足以说明元嘉郡主在功课上绝对是远超旁人的存在,比之同龄的少年绝对只高不低。
这样的小姑娘,可不是那些只读过几本诗集,看过一些话本,对爱情充满期待的女孩。
他相信,让张博钧能满意赞扬的女孩,其目光可不会局限在情爱上。
在加上龙椅上的帝王对其看重栽培和盛宠,有时连他都看不透天和帝究竟想让这个女孩一个什么样的一条路。
所以,他的这句话,真的只是陈述一下事实,元嘉郡主是真的不好娶,无论是女孩自己本身,还是她的家世和圣意。但若是真的娶了她,绝对是利大于弊。
“祖父只需同意便好,其它的事情我自会处理好。”卫赜的双眼中充满了志在必得的强势。
卫逊点了点头,也不再多言,他自然是相信长孙的能力,他只需要在一旁看热闹便好。他觉得单凭元嘉郡主的身份,京中想娶她的人家绝对能从宫门排到城门,他的孙儿可有的忙了。
之后,两人便聊起春闱的事情来。
淑惠长公主府,琼华院。
沈皎在担忧完三哥的情商和婚事,然后思考了一下自己的爱情观,觉得一见钟情这种情况不会发生在自己身上后,便在淑惠长公主一副要和三哥深谈,自己不宜在场的目光中,回到了自己的院子。
不过,依照她的猜测,她阿娘很可能是发现三哥情商太低后,开始临时加课辅导,希望其在闵王府不拖后腿啊,也许还要教下三哥怎么追媳妇,不然她也许这辈子都不会有三嫂了。
这样的话,也却实不适合当着她的面讲。
不过,她心里真的是很同情阿娘,这一晚上将一个低情商的速成为一个高情商,不,是一个正常人,真的能实现吗,她阿娘得劳心成什么样啊。
但回到院子的书房后,她看到站在自己书房中的暗彦,便先将这件事放在一旁,专心应对起面前的情况。
“郡主。”暗彦拱手行礼。
沈皎对其点了点头,轻声叫道:“彦先生。”
对于暗彦出现在自己书房,却从不被人发现禀报,这对她来说真的很是一件常事,这些年来,她不只一次的见识过这些暗卫的隐匿的功夫和本事,如今已经习以为常。
她学习朝政的事情,一直是瞒着家中的,一来是天和帝的意思,二来,她自己也不愿告诉家人。她曾经试探过自己的父母,他们是真心疼爱自己,但却也和这个时代的人想法相同,都希望女儿能够在自己的庇护下,嫁的一个疼爱自己的夫君,幸福快乐的过一辈子,不希望自己掺和进这些朝堂是非中。
她知道这是父母对自己爱护和担忧。所以,她觉得最好是在自己有了能力和权利后,也许父母的担忧会减少,会同意自己接触朝局中。她决定在自己做出一些成绩,证明自己的能力,再接手一部分权利后,便会对父母摊牌。
所以,她现在对朝局的认知都是眼前的暗彦和天和帝教授的,她对于暗彦是尊敬的,一直称呼其为先生。
“彦先生请坐。”沈皎邀请道。
“谢郡主。”暗彦微笑着坐了下来,对于教了这么多年的女孩,他还是了解其性子的,所以客气了一声便坐了下来。
虽然女孩称他一声先生,这是对他的尊敬,他很感激,但他却也要谨记身份之别,他们暗卫虽然权利不小,也深得陛下信任,可却没有官职在身,严格意义上的白身。
再加上在天和帝将他调拨给元嘉郡主讲解朝局时,就意味着他已经是元嘉郡主半个下属了,而且这些年,陛下在这方面的意思也更加明显,他有预感,他迟早会完全成为元嘉郡主的下属。
所以,这主次关系,还是一开始就谨记在心比较好。
“今日陛下派属下来,是为了告诉郡主,春闱的主考官已经定下。”暗彦说出今日前来的目的。
“彦先生请讲。”沈皎极力压下心中的对自己猜测的担忧,面上维持着镇定。
“是礼部尚书苏大人和御史中丞许大人。”
听到这两个人,沈皎觉得自己悬着的心终于落了下来,但也不觉得意外。苏弘和许济,这两人在一起,一来性情脾气能够互补,二来他们两人的出身,一个出身官宦,门第复杂,一个出身寒门,这样能够兼并天下大部分的学子,所以,选取这二人真的在她的预料范围之内。
“另外,陛下宣郡主明日在散学后前往紫宸宫。”
第61章 静心
暗彦走后,沈皎觉得自己的心中久久不能平复。
她知道, 这次天和帝对她进入朝局的考验, 她通过了, 而且通过的很完美,这证明着已经完全有能力进入朝局之中。
若一切如她预想的一般, 她离自己的目标将会近一大步。
从下定决心到现在,已经过去了五年多的时间,她从没有一刻懈怠,她拼命地学习着,汲取着所有需要的知识, 完成着老师和天和帝对她的要求,特别是天和帝,她竭尽所有的努力,让他不要对自己失望,让他对她的重视一步步加深,这一切她付出了太多的精力和心血,顶着巨大的压力, 还不敢告诉家人, 没有倾诉的对象, 默默地承受着。
她知道,这一切是自己的选择,理所应当由她自己承担责任。而且, 她选的这条路, 本来就应当承受这些, 若是连这些都承受不住,又如何进入朝堂,那些远比现在更为复杂可怖。
不过所幸,这些努力都没有白费。
正因为意识到这些,她的心情才复杂而无法平静,有着对自己付出努力得到结果的欣喜和肯定,有着对这些付出的心酸和背后的孤独和压力,更有着对未来的担忧和憧憬。她真的只是一个普通人,只是多了几年的阅历而已,她知道若不是为了保全性命,她真的不见得会走上这条路。
果然,人对生命的渴求真的是世上最大的动力。
她坐在自己的椅子上,想要平复一下心情,准备一下最近几日的功课,再分析一下近日的朝局,以便应对明日天和帝的考问。但却发现她的心根本无法静下来,无数的思绪和情感充斥在她的脑中,这让她根本无法思考。
无奈,她只能起身走到身旁琴桌,将竖放在上面的琴摆好,调好琴音,开始弹奏。
前世的她对古琴并没有太多的感觉,从没学过,也没有大多的了解,古琴对于她来讲似乎是另一个世界的东西,它高冷而神秘,连古筝都比它平易近人很多。
而今生,它之于她,却是一个可以倾诉心事,平复心情的朋友。连她手中的这把琴,都是她亲手制作出来的。
她的老师张博钧,不只是一位名冠天下的大儒,也是一位爱琴之人,更是一位制琴的高手。琴,和其它的乐器不同,《礼记》有载“士无故不撤琴瑟。”,琴是众乐之首,更能修养自身的品性,所以在她的老师看来,她作为他的弟子,是绝对不可以不同晓琴艺的。
在她拜师之后不久,老师在她面前弹奏了一曲,那种声音松旷沉远,飘渺入无,那次才是她真正的理解什么是“太古之音”。
后来,每次她弹奏琴曲时,都能明确的感受到来自心灵的安静和悠远,无论当时的心情多么复杂,在那低沉旷远的琴声响起后,心中便会宁静很多。
所以,每次当她静不下心时,都会弹奏一会儿,这是她现在倾诉和解压的唯一选择。
随着琴声响起,她很自然的就将自己的思绪全部放空,专心投入进去,一曲过后,她明显感觉到自己的心境平稳许多,
平复好心境后,她的理智又重新回归,她觉得自己需要反思一下,随着她慢慢地接触朝政,像今天这样搅乱她心境地事情将会越来越多,甚至可能更加震动她的心神,所以她需要变得镇定起来,让自己变得处变不惊。
而这一切,需要历练。而她,却明显缺少这方面的经历。她想,在这之后的日子里,她真的要加强自己在这方面的能力了。
不过,现在于她而言,明天面见天和帝才是她现在最为重要的事情。
重新回到书桌旁,开始沉下心来,认真地思索分析起明天所有可能会用到的东西。
等一切都整理好后,她舒心地笑了,“细雨,轻风,备水沐浴。”
“是”细雨和轻风在门外齐齐应道。
洗漱完后,沈皎便回到寝室中入睡了。
清晨,沈皎起身穿戴好后,略微用了些膳食,便乘车往崇文馆而去。不是她不前往正院给淑惠长公主请安,而是时间上不允许。
唔,她阿娘一般都起得比较晚。所以,她一般都是散学归家后,才去正院请安。
可她不知道,她阿娘今日起得非常早,或者说这一夜都没有睡好。
淑惠长公主府正院
淑惠长公主坐在铜镜前梳妆着,眉眼中难掩忧色,她对于昨日教育了一晚上的次子充满了担心,她觉得自己这个二儿媳离自己越来越远。
“什么时辰了?”淑惠长公主开口问道。
敛秋恭声答道;“回公主,卯时四刻了。”
“阿皎可已经离开?”依照大齐的律例,卯时开始上朝,官员寅时左右便要开始起身,所以她不问丈夫和长子的行程。而崇文馆的官员大部分都是要上朝的人,特别是官居一品的张博钧,所以崇文馆的学生大多是卯时过半才会到馆读书,等待讲师前来。
“郡主今日卯时二刻就出了府门,如今已经到了崇文馆。”敛秋恭敬地答道。
淑惠长公主点了点头,昨日在结束和次子的对话后,她真的想将可爱的女儿拉到闵王府,她觉得依照王婶和永安对女儿的喜爱,也许事情没有那么绝望,可是这个想法只在脑海中一闪而过,便被她否决了,一来是女儿的学业重要,二来……
总让她有种用女儿骗婚的错觉,虽然不知道这种荒唐的感觉是怎么来得,但她觉得还是实事求是的好。
“阿映可起来了?”提起这个糟心的儿子,淑惠长公主的眉眼中充满忧愁。
“刚刚三少爷身边来人回禀,说三少爷已经往大理寺去了,三少爷让人回禀您,他会尽快处理好手中的政务,巳时之前一定回来。”敛秋说道这,看了眼主子的神色,继续说着,“奴婢特意问了,三少爷这一夜都没睡,说是看您给他的书看了一夜。”只是淑惠长公主昨天特别交代她要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