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好呆站在原地,嘴唇一张一合,说不出话。
怎么会这样……
那天之后,她不是没想过,梁从星有可能醒着。
但她又没真的说什么,就算梁从星找上门来,也奈何不了她。何况,时间都过去这么久了,也没见对方发作。
却没想到,梁从星会在今天直接在寝室说出来,还把秦妙跟祝佑宁也拖下水。
她记得这么清楚……
果不其然,祝佑宁的脾气一下子就上来了:“你要脸吗?我什么时候跟你说要联系方式?“就连秦妙,也用一言难尽的眼神看着她。
不能…不能这样。
要是在寝室里没有好人缘,出去班里的人会怎么看她?
绝对不能承认。
柳好掐着自己的手指强迫自己冷静,转向秦妙跟祝佑宁,“我没有…我没说你们。要他的联系方式是我自己想的,我怕从星以后有个什么状况,可以方便联系。”
说完,她又转向梁从星,“对不起。是我考虑不周,但是我没有想那么多,我现在知道了。这样的确不合适。”
“我管你想到什么没想到什么,”梁从星靠着墙,目光冷然没什么耐性,“你要是再敢有动我男人的心思,别怪我不客气。”
第54章 喜欢你
进入十一月, K大校园里的银杏渐渐染上黄。色。后半月连着下了几场雨, 温度降了好几度。
秋天即将来了。
以前每逢换季, 梁从星都免不了要感冒一遭。
最近早晚温差大,易桢早晨起来就会发消息提醒她多穿衣服,就连纪雪容、舒再再她们打电话过来, 也少不了叮嘱一句注意身体。
结果,梁从星还是“不负众望”地感冒了。
说起来, 她高中的时候被易桢带着跑步, 跑了将近一年。
到快要毕业的时候, 已经不太感冒了。
不知道是不是进入大学,还不太适应北城气候的缘故, 这次的病情来势汹汹,还发了一次烧。
在校医院办了住院手续,可以有一张病床躺,也方便后续报销。
易桢请了假过来帮她跑前跑后, 到终于安定下来,梁从星有点闷闷不乐:“这次真的不怪我。”
她们寝室的人都感冒了,大家住在一起,难免传染。
只是她从小体质不好, 症状来得格外强烈一点。
易桢“嗯”了声。
看她坐在床沿, 等护士打吊针。
不知道是生病,还是最近她嚷嚷着要减肥的缘故, 她似乎又瘦了一点点,连下巴都尖了。
她坐在那里, 背后是窗户,逆着光勾勒出身形,明明不算矮的个子,却显得娇娇小小的。
视线再往下,易桢的眉头一下子皱起来。
刚才接到她的时候心急没注意看,这会儿才发现,她的脚踝居然是裸。露在外面的。
看他面色不虞,梁从星下意识地顺着他的目光往下,登时发现了不妙。
她把脚往里缩了缩,“这个没关系的,不冷的。”
脚踝嘛,又不是肚子啊、胸口这些容易着凉的部位。
易桢不吃她这套,淡淡地说,“已经秋天了。”
“是真的不冷…”梁从星话没说完,忽然小小地叫了一声,“你干嘛呀!”
易桢已经弯腰握住她的脚腕,抬起她的脚,让她架在他的腿上了。
然后,他的手贴上来。
隔着薄薄的皮肤,有温淡的热度传过来。
从心理的程度来说,还有点烫人。
有这样鲜明的对比,梁从星才发现,原来露在外面的脚踝并不是不冷,只是那里血管不集中。一直冻着到麻木没知觉,一旦被温暖包裹,感觉才渐渐明晰。
“有一种冷,叫男朋友觉得你冷。”护士姐姐悄悄地笑了,“同学,你很有福哦。”
有福吗?好像是的。
梁从星脸上有点点发烧,低头看着他。
起初不太适应…他这种捧着她脚的姿势,还伴随着轻轻的按摩。让她有点痒。
但时间一长,还挺舒服的。
整个人慢慢地就暖起来了。
等她的脚踝暖和一点,易桢才让她躺到床上,盖好被子。
他又调了一下输液管的速度,才坐下来。
“易桢……”
“阿星……”
两人几乎同时开口。
梁从星微微弯了弯唇,眼睛亮亮的,“你先说。”
反正她也只是想夸夸他而已,不算什么要紧事。
易桢看着她,喉结轻轻动了一下,“搬出去住吧。”
梁从星还以为他是想提醒她多注意身体呢,结果却是这么一句。
她眨巴眨巴眼睛,“易哥哥,你在想什么呢?同居?这么色的吗?”
易桢无奈,“你在这边,我很不放心。”
两人现在一个北校区,一个南校区,距离不算近。
梁从星这个人又很会“阳奉阴违”,比如为了漂亮宁肯冷一点也不穿秋裤,深秋里也露着脚。踝,还有嫌弃食堂的饭不好吃,就吃得很少……
虽然嘴巴上答应他会好好照顾自己,实际行动却毫无诚意。
梁从星抿了抿唇,没作声。
其实她也想和他住在一起。
但是想到开学初,易桢给他发的课表,七天里有六天的早课,从早到晚,上课理论实验,排得满满当当。
能抽出时间跟她约会谈恋爱都算是奇迹了。
她又怎么可以让他来回奔波,还要分神照顾她。
沉默了几秒钟,梁从星举起单手发誓,“你再给我一次机会嘛,我保证好好照顾自己。不会让你担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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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出必践算是梁从星为数不多的好品质——前提是,她是认真承诺的。
在那次感冒之后,她对于穿的重点,也移到了如何保暖又好看上面。
易桢终于放心了一点,不用在上课时间分神。
他虽然学习能力强,课后不需要花什么时间。但学院课表本来就排得紧,最忙的那天,从早到晚需要上全天。
而梁从星过得也不算轻松。
经济系的课倒是没有医学院那么多,但不巧大一就要学高数。
即便她没太多的上进心,只求混个中游水平,也着实觉得有点头疼。
不打算争前列是一回事,但要是期末挂了……那就很尴尬了。
估计她的易老师也不会放过她的。
毕竟周末的时候,他还要帮她讲一讲题。
两个人在图书馆的时候,梁从星支着头看易桢专注平静的侧脸,恍然间,会产生一种错觉。
好像忽然回到了半年多以前,那些忙忙碌碌又很充实的日子。
只不过,比起那个时候,他们现在已经互相拥有了对方。
于是,连枯燥无比的高数题,好像都变得顺眼起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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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眼进入十二月。冬天来临。
供暖从前阵子就开始了,寝室里又热又燥。梁从星只穿吊带跟热裤,要出门的时候,才换上长裤,套上毛衣和大衣。
倒也挺方便。
她今天穿了件红色的大衣,漆黑的长发微卷,随随意意松在脑后。
才二十不到的年纪,已然明艳招人。
这样的女生,又是能进K大的水平,无论在哪里都很受欢迎。不过,学院里追她的人却没有几个。
去教室的路上,梁从星跟秦妙、祝佑宁同行。
秦妙感叹了一句梁从星长的好看,怎么没人来勾搭,祝佑宁就说:“大家都知道她名花有主,还有什么好表白的。”
也的确,梁从星不是低调的性格,易桢其实也不是。
他虽然看起来内敛斯文,似乎不爱秀恩爱什么的,实际上闷骚得很。
刚开学,就从百忙之中抽出好几次时间来接她下课,又紧紧拽住她的手拉她贴近自己,长眼睛的人都看得懂。
梁从星乐得被他宣示主权,也就乖乖地牵着他的手。
祝佑宁又说,“不像有些的人,东勾搭一个西勾搭一个,诓骗全系的男生投票让她做系花。”
前段时间,经济系不知道从哪里掀起了一股选系花的投票热潮。
经过大家的匿名投票,柳好占据第一,当选了系花。
祝佑宁说的是谁,不言而喻。
梁从星不喜欢柳好,压根懒得在背后编排她,没多大的反应。
祝佑宁见她并不想说这个,也很知趣,就换了个话题,“对了,下周末我男朋友来看我,到时候一起出去吃饭啊。”
梁从星应了声,“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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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祝佑宁不喜欢柳好,但毕竟是室友,表面的塑料情谊还是要到位的。
加上女生么,在一个寝室朝夕相处的,柳好自从那件事之后收敛了很多,最近又安安稳稳地谈着恋爱没作妖。
时间一长,祝佑宁也就没有当初那么反感了。就当普普通通的室友处也还过得去。
所以,那天在西门外的“时光小海鲜”吃饭,是寝室全体成员加祝佑宁男朋友。
秦妙自觉地不做电灯泡,跟梁从星凑到了一起。
柳好则安安静静地坐在一边,很少搭腔说话。
祝佑宁的男朋友很健谈,又不让人觉得过分油腻的那种。
一顿饭下来,他们几个都很开心,便约好去唱KTV。
梁从星本想说不去,只是祝佑宁一次两次地说给她个面子,她无奈给易桢发了条消息,说自己今天要去玩,不能去找他了。
两个人已经两三天没见面,梁从星发完消息又改了主意,决定先跟祝佑宁她们去,玩上半个小时一个小时的,就提前撤退。
还可以给易桢一个惊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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祝佑宁虽然大力提议唱歌,但她本人并不太会。
所以一开始,只有她男朋友阿组,还有秦妙两个人在唱。到后来气氛渐热,她也唱了一首,然后把话筒强行塞到梁从星手里。
梁从星也没拒绝,点了一首《海芋恋》。
说起来KTV这种场合,她以前也是很经常去的。光影晃动,一群人玩骰子喝酒唱歌啊什么的,很嗨。
或者跟舒再再两个人,点几首都会唱的歌,不想唱了就开原音,静静坐着听。
只不过后来,心思收到念书上,就去得少了。
前奏打到最后一个点,梁从星开了口,“春天的来临,悄悄地释出暧昧的气息在百花齐放的季节里,你清新脱俗的有股诗意……”
液晶屏上,播放着MV的画面。
梁从星唱着唱着就走了神。
突然好想……唱给他听。
一曲结束,梁从星把话筒放回台面。
“哇…太好听了吧!从星你怎么没报校园歌手啊!”秦妙星星眼,“我还想再听一遍。”
梁从星低头查看消息,闻言说了句,“其他的不会了。”
“你肯定谦虚了。”祝佑宁男朋友说。
普普通通的一句夸奖,甚至还没怎么夸呢,祝佑宁就已经掐着他的胳膊:“是不是觉得人家长的好看,歌又唱得好听啊?”
“你最好看,你唱的最好听。”她男朋友嘴很甜地把话筒放在她手里,“再唱一首。”
秦妙悄悄做口型,“肉麻死了。”
祝佑宁忍俊不禁,伸手推他的头,“去你的。”
打开微信,易桢的消息果然躺在列表:【在哪里玩】梁从星把KTV的名字发过去。
发完之后,才看见手机右上角没什么电了,等会儿还要联系易桢,于是揿灭屏幕。
这时候,柳好也拿过话筒,点了一首歌。
堪称KTV金曲的《后来》。
这首歌不同人唱有不同的味道,柳好今天穿了一席白色的大衣,在包厢里脱掉,里面是浅色打底和米色百褶裙。
清纯无害的打扮,声线柔婉的。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最戳直男的审美。
祝佑宁不露声色地看了身侧的男朋友一眼,发现他只是坐着,偶尔看看手机,神色并没异常,才放下心来。
后来大家聊天又唱歌,大概玩了一个多小时,梁从星借口有事先撤。
后半程喝了点酒,她觉得有点热,出了KTV没披上大衣,借着凉风散酒意。
然后,她就看见不远处路灯下面,有个颀长的身影站在那里。
穿着黑色的大衣,气质挺拔。路灯的光落下来,好像在他身上铺了一层柔和的纱。
她怔了两秒,先是走了几步,然后快步跑过去。
明明没多长的路,跑到他身边,梁从星还是气喘吁吁了,连脸也有点红红的,约莫是刚才在包厢里闷着了。
她的呼吸间带着淡淡的酒味,双手环住他的腰,仰着脸,惊喜之余又有点不可思议,“你怎么在这里啊?”
易桢从她手里拿过大衣,抖开将她裹住,“来接你。”
“哦……你居然知道我现在会出来……”梁从星话说一半,察觉到不对劲来,惊讶道,“你什么时候来的?在这里等了多久?”
易桢抬手看了眼腕表,告诉她,“半个多小时。”
“你怎么不知道给我打电话发短信呀。”梁从星急急地低头看手机,发现已经没电自动关机了。
她抿了抿唇,本着绝对不让自己背锅的精神,双手捧住他的脸,“所以你就在这里傻等吗?”
易桢的个子毕竟高挑,两人又贴得近,他一低头就吻下来了。
梁从星的腰被搂着,身子不由自主地后仰,被扣住脑袋,抱得更紧。
头顶昏黄的路灯光铺落,她下意识地闭上眼睛,手也攥紧了那人的大衣。
“阿星,两天没见了,”他埋首在她颈侧,深深地呼吸,“我很想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