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她仔细想过,如果没有梁从星出面阻拦,让柳好出了图书馆的大楼,事情暂时告一段落,在同组其他成员的眼里,就成了“祝佑宁的男朋友喜欢上了柳好”。
大家就很容易把矛头对准男方,而忽略了柳好有意勾。引的事实。
但把一切当着别人的面说开,性质就完全变了,大家亲眼看到柳好的两面嘴脸,自然会在心里做出结论。
事实证明也是如此。
最近柳好在年级里的风评极差,大家都不喜欢这种心机过重的女生。从另一个层面来说,也算是报了仇。
梁从星愣了一下,随即笑了:“不客气。”
后来秦妙又提议去聚餐,说是美食街那边新开了一家餐馆,味道特别好。
几个人去的时候已经过了用餐高峰,服务员来来往往地收着碗盘,有人递菜单过来。
她们两个点菜,梁从星低头翻了翻手机,买了一大堆地垫、漂亮的杯盘、装饰品之类的。
不知道为什么,就特别想在那个简洁舒服的家里,再加一点点属于两个人的痕迹。
---
周日早晨,易桢躺在床上,一只手臂被梁从星压着。
他的生物钟一直都很准,即便是周末也醒得早。而且有醒了就不会再入睡的习惯。
梁从星就不一样了。
不管平时有早课的时候,她要多早起来,但凡能睡懒觉,她总是睡得特别香,中途醒都不带醒一下的。
今天还算是特例。
她睡着睡着滚到了床沿,被易桢捞回来的时候,短暂地醒了几秒钟,然后就像是什么小动物似的往他怀里钻。
等易桢忍无可忍想把人就地正法的时候,她却已经睡得很香甜了。
白白的皮肤,漆黑的睫毛垂落,连发丝都乖巧可爱,让人不忍打扰。
易桢除了无奈别无选择,最后只得把人亲了几下搂进怀里作罢。
约莫是觉得热了,梁从星挣扎了一下,易桢松开手,她就自动地滚到了一边。
十二月的供暖要比之前厉害许多,易桢轻手轻脚地起身,调了一下加湿器。
就在这时候,听到梁从星嘟囔:“快……”
“什么?”
梁从星继续喃喃,“快递……”
易桢觉得好笑,绕过床脚,在她身旁蹲下,“什么快递?”
梁从星其实已经有点朦朦胧胧地醒过来了,只是意识还不清。
她听到易桢的声音,心里想回答,但不知怎么嘴巴就是张不开,困意排山倒海地压过来。
薄弱的意志力溃不成军。
于是,易桢又等了半个多小时,等她醒来才知道的确是有快递。
“我昨天收到短信,但是我忘记去拿啦。睡觉之前就想着今天再拿,然后大概日有所思,夜有所梦……”梁从星抱着被子说。
什么东西值得她这样惦记?
易桢要问,梁从星却很有神秘感地不说,非要自己下去取。
最后还是易桢问她一个人拿不拿的下,她才勉为其难地同意他一起下去。
其实其他东西都很小件,只是梁从星看这里没有书房,易桢又比较需要一张书桌,而客厅靠窗的位置光线好,很适合放一张,于是就订了一张过来。
只是她没想到,后来这张桌子,易桢没怎么用上,倒是成了她的期末补习专座……
不过这会儿,梁从星拿到桌子还是很高兴的。
她手里抱了好几个快递,摇摇晃晃的,还不忘叮嘱:“易桢你小心,不要把桌子碰坏啦。”
好像在她心里,桌子最金贵,易桢的地位已然要往后排了。
不过,在把桌子搬到家里之后,她搂着易桢的脖子亲了一口,易桢便毫无怨言地帮她组装完毕。
“有了这个桌子,你在家做作业什么的就很方便了。我保证不吵你。”梁从星很得意地说,“我想得周到吗?”
“嗯,”易桢轻笑地抱住她,淡淡的吐息在耳畔扫过,“周到。”
在一起好久了,两个人却好像还是腻不够。
周日的早上当然适合打发一些时间,把桌子组装完,易桢说什么也不让她继续,直接把人拦腰抱走。
这一折腾就是许久,等终于得空出来,已经是一个多小时之后。
梁从星本来是不想动的,但是想到还有一大堆快递没拆,休息了会儿又爬起来,且坚决不让易桢插手。
弄了两个小时,终于把家里重新布置完毕。
要不怎么说人的潜力是无穷的呢,梁从星累瘫在沙发上,环顾着四周想。
而且,她似乎还颇有那么点家居设计的天赋。
添置的都是很小的东西,比如沙发边加了一个落地的阅读灯,卧室床边加了一块雪白的地毯,飘窗上加了两个粉色的靠枕……
乍一眼看并不觉得它们起眼,但无形之中却增添了许多人气与踏实的舒适感。
而且,在原本的简约风之上,又多了些许温馨。
易桢看着她忙前忙后,一副乐在其中的样子,也就任她弄去。
这会儿他给她轻轻按摩着肩腰手臂,梁从星心安理得地享受着,又说,“我饿了。”
“想吃什么?”
“嗯……糖醋鱼。”梁从星想了想,“可乐鸡翅。”
她对这种甜咸交杂的口味有种莫名的喜欢。
“好。”易桢又给她按了会儿,起身,“那我去买。”
“嗯嗯,”梁从星点头,补充,“你买我做。”
易桢侧头看了她一眼。
“怎么了,我不能做吗?”从没下过厨的梁从星反问,底气很足的样子,“我下载了一个app,跟着里面的步骤做很简单的。”
结果,事实证明,app的步骤看起来简单,做起来却并不容易。
梁从星没想到油从锅里爆起来的场面那么吓人,对于一个从小到大没进过厨房的人来说,几乎能让她这辈子都不想再进第二次。
尤其是鱼,身上的水分不能完全去干净,她没留神下手又重了点,整条鱼溜进锅里之后,效果堪比一路火花带闪电,还冒烟的那种,霹雳啪啦地炸了个过瘾。
幸好有易桢在旁边,梁从星一慌就躲在他后面,紧紧攥着他的衬衣,闭着眼睛瞎指挥:“翻面!不然煎焦了!快快快快快!”
易桢无奈到好笑,转过身亲了她一口,这才堵上她的嘴巴。
一次失败的经历,让梁从星觉得十分没有面子。
即便后面炒青菜,易桢等锅里不再溅油的时候,让梁从星握着锅铲拌了几下,还是没能重塑她的自信心。
“惆怅……为什么你就会做饭,我就不会。”吃过饭之后,两个人一起洗了碗,窝在沙发里,梁从星闷闷不乐,“不行,我一定要学会。”
她有点闹情绪的时候,腮帮子微微鼓起来,极其可爱。
易桢不知道她为什么对做饭如此执着,撩开她的碎发,问:“怎么突然想到要学做饭?”
“因为,我想做给你吃啊。”梁从星理所当然地说。她偏头看着他,振振有词,“要抓住一个男人的心,首先抓住他的胃。听说过没有?”
那眼神稍带蛮横,浅色的瞳仁映着光,显得流光溢彩的,好像真的是打算死死地把他抓在手里。
易桢失笑着亲亲她的额头:“嗯,现在听说了。”
可他这辈子,她不用抓,早就已经在她的手心了。
第58章 喜欢你
再过几天, 经管院也进入了考试周。
鉴于挂科的压力, 梁从星十分自觉地天天泡在图书馆里。
她是很典型的“临时抱佛脚”型选手。
平时算不上学得多扎实, 但考前冲刺一段时间,整个人状态就提得很快。
秦妙和祝佑宁都羡慕得不行。
午休时间,三个人一道下楼去附近的小吃街吃东西。
“从星你绝对是聪明卦的选手, 我从小到大最羡慕这样的人了。”秦妙说,“刚才那题我完全没思路诶。你是不是晚上回家偷偷补习了?”
平时上课, 梁从星是什么状态她们都很了解。
绝对算不上认真, 甚至偶尔还会偷偷开一下小差的那种。
但无可否认, 世界上就是有一种人,平时怎样划水, 到期末一发力,所有人都得靠边站。
梁从星摇摇头,回过神来又点点头。
她到中午有点犯困,意识不够清醒。
这几天晚上易桢多多少少都有给她补习, 虽然效果都不错,但整个人的精神状态就大打折扣了。
说起来,她从高中那会儿,就很清晰地知道自己很擅长期末突。击。也正是因为这点, 她才高估了自己对大学期末的承受能力。
如果给她一个重来的机会, 她肯定会在平时多用点心的。起码到期末不至于昏天黑地。
“诶,那到底是补还是没补啊?”秦妙看她摇头又点头。
梁从星:“嗯, 补了一点。”
不管怎么样,到十一点半, 易桢就不教她了,催她上床睡觉。
“不会是你男朋友教的吧?”
这没什么不好承认的,梁从星说:“是啊。”
“他是医学生吧,不会累吗?”祝佑宁突然插话进来。
梁从星张口想答“不会”,但是转念一想,她怎么就认定这对易桢不算什么呢?或许他也是很累的。
接下去这顿饭,梁从星吃得心不在焉。
饭后回寝室睡了个短觉,到教室上课,两节课结束,她又到图书馆里。
以往的下午,她的学习状态总是不如早上的。
一方面是脑袋有些昏沉,另一方面,是因为再等一会儿就能回家见到易桢。
但今天却出奇地投入。
从课本里抬起头来,外面已经天黑了。
今晚易桢没课,所以两个人约着一起回家。梁从星伸了个懒腰,看着时间差不多了,就收拾东西起身。
她取了一份复习资料和书出来,剩下的放进寄存柜里,搭电梯下楼。
已是深冬,天黑得早。
校园里的树叶落到差不多,只剩光秃秃的枝桠,显露出冬季独有的萧瑟来。
梁从星扣好大衣,大半张脸埋进围巾里,一路低着头走到医学院的实验楼下。
暗淡的天色里,远处的建筑都模糊不清。
梁从星低头看了会儿手机,抬起头来的时候,差点吓一跳。
不远处迎面走来四个抬担架的医学生,都穿着白色大褂,走得不徐不疾。担架上黑乎乎的一团,好像躺着什么东西。
四周干瘪的枝桠也很应景,张牙舞爪地朝天空延伸。
在光线不足的地方看着,别有一种深夜恐怖片的即视感。
尤其是,穿着白大褂的医生,本来就很容易让人联想到医院啊、鬼。片一类的主题。
前头两个人握着担架的前端,一边走一边交谈。
走近了,连说话声也清晰可闻:
“放了东西我们就去吃李记砂锅吧。”
“可以啊。”
“他们家的芋饺特好吃……”
这几句话成功地破坏了恐怖气氛。
随着四人队越走越近,梁从星也看清楚了,差点被自己逗笑。
他们抬的根本不是担架,就是一张细腿的长方形条桌。桌角漆成黑色,所以不明显,看起来就跟抬了一块板一样。
而桌子上,堆放着一些物品,看起来是搞什么活动结束清场了。
估计是这样抬起来比较省力。
易桢出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梁从星举着手机拍走远了的那几个医学生。
拍完之后,她似乎发给谁,低头在手机上打字。
易桢走过去,还没开口,看到她露在外面的手指,轻轻皱眉:“怎么在这里等?”
梁从星刚跟舒再再发完消息,讲述完刚才小小的惊魂时刻。她把手机放回去,仰起脸看他:“刚才吓死我啦。”
易桢拉着她的手,自然地放进自己的衣袋里。
两人并肩走着,他问:“怎么了?”
梁从星抿抿唇,把自己把桌板当成担架的事情说了,“我…我还以为碰到了那个…”
“什么?”
“就是,网上说的大…大体老师…”她声音越说越小。
她倒不至于真觉得是鬼啊什么的,但是那四个人抬着担架,还走得这么慢,所以一下就联想到了用来做实验的大体老师。
至于医学生中“大体老师”这个称呼,则是她刷微博的时候偶然知道的。
她说话的时候,眼睛圆溜溜的,有点小心翼翼,似乎怕犯了什么忌讳。
易桢忍俊不禁,揉揉她的头发:“那阿星很勇敢。”
“不过大体老师都是放在冰柜里保存的,不可能用担架抬。”他还是解释了一句。
“停停停!”梁从星捂住他的嘴,又气又恼,“我才不听。”
“嗯,不听,”易桢失笑,把她搂得更紧,“那吃饭去。”
---
因为期末没那么多时间,所以两个人的晚饭是在食堂解决的。饭后散了会儿步,一起回家。
易桢明天下午有一门考试,梁从星不想打扰他,就说两个人分开来看书。她在餐桌,易桢在客厅阳台的书桌。
没有特殊情况,谁也不许互相打扰。
易桢问起理由,她盘腿坐在沙发上,理直气壮:“你明天都要考试了。还要把时间分给我吗?”
“但是你的考试在后天。”
“那也比你晚,”梁从星嘀咕,“而且,我不想总是靠你…”
其实是想的,但是如果要靠着他,就意味着给他添乱,让他觉得她好像一点也不独立…那宁肯不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