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杏照实回答了,沈若轻若有所思地点头。
昨天她看起来很厉害,剑气横扫之下所向披靡,实际上双剑发出的能量波最多是把人弄晕过去而已,安分守法的剧组怎么可能做出能伤害人体的道具?所以她昨晚才敢大展拳脚。
【虽然说这些土著杀来杀去的相当野蛮,不过我可跟他们不一样,再说了,心地善良的小仙女怎么可能会害人呢?就算人家要杀我要陷害我,但只要他们诚恳道歉,那我也一定是会大度包容地“原谅”他们的。】
小A:其实这个主人她小气又爱记仇。
【小A你说我要不要过去演一段悲天悯人的月神宽恕了杀手的戏?】
小A:【可以哟主人,大家一定会觉得您非常的善良大度又宽容。】
沈若轻:【算了,感觉有点像圣母婊。】
小A:……
您都决定好了为什么要问我?
说是那么说,不过沈若轻对于这些刺客背后的人还是很在意的,她让春杏一边忙活去,自己则往那边走去。
这片吊着刺客的小树林是有侍卫轮流守着的,此刻见沈姑娘过来,纷纷往后退了一步,无声地目送她走过去。
沈若轻走到一棵树下,仰头盯着一个刺客瞧。
这刺客看面相也就二十左右,双手被绑着吊在树上,冻得连面皮都是僵的。
对这些昨天晚上要杀她的人,沈若轻当然是半点同情心也不会有的,她抬头看着这名刺客,问道:“是谁派你们来杀我和安王的?”
这刺客一直微睁着眼睛,浑身发颤地抵抗寒冷,见到她却像是见了个鬼一样,狠狠哆嗦了一下,而后竟然白眼一翻晕了过去。
沈若轻:……
触不及防之下,她表情管理失败,非常惊愕地瞪着这个刺客。
“难道是因为我长得太美,被我美晕了过去?”
她嘟囔了一句,走向第二名刺客,“是不是皇后派你们来杀我和安王的?”
这个刺客多坚持了两秒,然后也白眼一翻晕了过去。
接下来她又问了几个刺客,无一例外,收获了一堆白眼。
“难道我昨天晚上就那么可怕?不可能啊,明明那么美。”她一抬眼,刚好见到不远处杨五郎从一顶帐篷内里出来,于是便走过去,打算问问他什么时候出发去京都。
她刚刚离开,秦峥就从一棵大树后面走了出来,他望着沈若轻远去的背影,回想起方才她自言自语的那些话,抿着唇憋了半晌,终究是没忍住,噗哧一下笑了出来。
这一笑却是牵动了伤口,疼得他眉头一抽。
一旁的赵管家看出来了,心疼道:“王爷您快别笑了,伤口裂开了可如何是好?”昨个儿王爷脱下衣服的时候,随行的大夫都吓了一条,他身上五六条刀痕纵横交错,流出的血把里衣都浸湿了,幸好有了沈姑娘的药,否则王爷现在哪儿还能站得起来?
秦峥摆摆手道:“无碍,我没什么事。”说话时,他的嘴角一直忍不住扬起。
赵管家问:“殿下,何事如此开怀?”
“沈姑娘方才说的那些话……”顿了顿,他看向赵管家:“你方才没听到吗?”
赵管家茫然地看着他,“殿下,沈姑娘方才说话时,可是在三十步开外,老奴如何能听得清?”
秦峥愣了一下,见赵管家还惊异地看着自己,他道:“没事,方才……是我听错了。”
话是这么说,可是他的眉眼间,分明闪过疑惑之色。
赵管家也不敢多问,而是提起别的事,“殿下,这些刺客要如何处置?”
提起这些刺客,秦峥眉眼间的平和之气散了,浓眉下的双目便显得有些暗沉,“既然拷问不出东西,就不用再问了。”这些刺客受过特殊训练,只知道训练他们和交代任务的人是谁,根本不知道他们的首领或许也是受命于皇后。他道:“全部押送入京,交由父皇定夺。”
赵管家领命。心中却道:殿下还是太过忠厚,陛下他……可未必会为您做主啊!
正说着话,就见刚刚还站一处说话的沈若轻和杨五郎正朝着这边走过来。
赵管家连忙上前两步向沈姑娘问好。
沈若轻微微点头,就看向秦峥,就见他穿着一身象牙白色的衣裳,整整齐齐的,就是面色苍白唇无血色,看来昨天是真伤得重啊!
赵管家笑道:“多亏了沈姑娘昨个儿给的神药,王爷本来伤得重,用了药不过一晚上,今早就能起来走动了。”
沈若轻点头道:“没事就好。”
赵管家笑眯眯地点头,要换做沈若轻刚进王府的那会儿,赵管家恨不得无时不刻不提醒她自家王爷有多好对她多上心,但是在知晓沈姑娘“真实身份”后,那些话赵管家就不敢说了。
秦峥一看到沈若轻,眉间便聚了一层暖色,即使面色苍白,看起来也十足俊美,他道:“我身体已无大碍,下午就能出发,傍晚到下一处驿站休息一晚,明日一早继续赶路。”
赵管家不知内情,问道:“怎的这么赶,您的身体……”
秦峥道:“有了沈姑娘的药,这点伤不妨事,下午走慢一些,很快就能好。”
这么赶啊!沈若轻问道:“你的伤不要紧吗?”
秦峥泛白的唇抿出一个浅浅的笑:“我不骑马,不会有事的。且下一处驿站也不算远。”
……
休整一番后,众人再次上路,人数虽只剩下不到四百人,但经过一次伏击,人人神情戒备目光坚定,倒是比五百人的队伍更有气势,且侍卫们骑马驱赶起那些被绑的刺客,可丝毫不会留手。
而此时京都皇宫中,当皇后得知辛苦培养的死士竟全军覆没,又惊又怒下摔烂了一套茶盏。
与此同时,御书房内,几位大臣听见皇帝打算另立储君,不由吃惊地瞪大了眼睛。
第38章
“八百死士!八百死士去杀两个人竟也能失手!这是本宫听过最大的笑话。”
哗啦一声!
案几上精致的茶盏被整套扫落,滚到铺着珍贵皮草的地面上, 溅起的茶汤喷了跪地太监一脸。
“娘娘息怒!”老太监低头跪在地上, 不住劝道:“安王正赶着那些被生擒的死士往京都来, 恐怕是想要告到陛下跟前。”
“让他告!”皇后豁然起身, “那个贱种以为凭几个死士,就能把本宫拉下去?”
老太监忙道:“娘娘高明,那些死士连真正的幕后之主是谁都不知道, 怎么可能攀咬娘娘?只是……”
皇后凤眼冷冷一扫,“只是什么?”
老太监立刻叩首道:“只是这些死士毕竟是侯爷费了多年心血才培养出来的,如今被娘娘借去铲除安王,却全军覆没,奴才怕侯爷那边……”皇后的娘家大哥定武侯手中虽握有十万兵权,但暗地里精心培养的死士却并不多,这回被娘娘借出去的八百死士几近全军覆没,只怕也已伤筋动骨,毕竟八百名死士可不好培养。
“他还能怎样?为了那些废物训斥本宫不成?”皇后捻动着戴在腕上的蜜蜡珠子,好半晌后才平静下来。
老太监察言观色,见皇后已经收敛了怒容,连忙进言:“娘娘, 安王身边定是有高人相助, 才能三番两次护得安王周全, 这个人可不好对付啊!”
皇后拧眉,“你是说那个‘神仙’?”她冷笑道:“这世上哪里来什么神仙?真要有神仙,没道理放着我儿这天命之子不管, 反去庇护那个野种。我看是安王年纪大了,野心也跟着长了,他弄个‘神仙’在身边,摆明了是想在民间收揽声望,好与我儿争夺皇位。”
皇后一侧头,忽然见宫室内摆着一架古筝,顿时勃然大怒,一脚将那古筝与琴架一同踢翻,她脚下狠狠碾压着那家古筝,仿佛将之当作了那贱人的儿子。
老太监伏地跪着,不敢多言。
半晌后,皇后似乎发泄够了,又坐回了高座上,问道:“太子呢?”
老太监回道:“殿下在骑射场。”
皇后正要命人去寻太子过来,忽听外面人传到:“定武侯求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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骑射场上,风声呼啸,旌旗招展。
身着明黄箭袖长袍、束金玉发冠的青年男子挽弓搭箭,目光凝在几十步开外的靶心上。
侍从们立在他身后,齐齐紧张地看着他。
这把三百石的大弓,寻常人根本拉不开,太子殿下能拉开已是巨力,只是不知道能不能射中。
就在侍从们担忧的时候,却见太子手指一松,羽箭在弓弦震动的颤音里怒冲而去,快得几乎在空中留下一道残影,等众人反应过来时,那羽箭已经在巨力下穿透了靶心,只剩一小截箭尾停在靶心处。
“太子殿下射中了!”
“恭喜殿下,贺喜殿下!”
太子扫了一眼这些侍从激动兴奋的模样,无趣地将弓一扔,扭头走了。
那把在他手里轻若无物的大弓,却要三个侍从才能抬得动。他们满头大汗地接住那把大弓,小心翼翼地放回太子的兵器库。
“闫公公?何事?”太子一出骑射场,就瞧见了一直跟在皇后身边的老太监。
大冷的冬天,闫公公愣是出了不少汗,他道:“殿下您快回立政殿看看吧!娘娘和侯爷吵起来了。”
“吵起来?”太子摆手挥开要给他递汤婆子的侍从,双手负在身后,慢悠悠地行走在宫中一条长巷里,沿路的宫墙上已经堆了不少雪。他停下来,往那上面抓了一团把玩,丝毫不畏惧严寒。
虽然素知太子秉性,但是见太子真的半点不急,闫公公还是忍不住问道:“殿下您怎的半点不急?”
太子仔细研究着手里的雪花,兴趣缺缺,“他们吵,与孤何干?”
闫公公瞧了四周一眼,小声道:“娘娘和侯爷是为了您才吵起来的。”
“为了孤?”太子笑了,“你确定?”
见闫公公哑口无言,他把那团雪放进侍从捧着的匣子里,道:“你回去吧,孤约了人去郊外赏雪,就不去母后那里了。”
“殿下……”闫公公急了,怕太子真的不管了,于是凑过去,小声把皇后和定武侯吵起来的原因交代了一番。
太子听着,原本还算平和的面庞渐渐覆上一层阴云。
太子的长相本就偏向阴骘,平素神情和缓时都显得邪气,此刻沉下脸来就愈发令人畏惧。
饶是闫公公在宫里沉浮数十载,乍一对上沉着脸的年轻太子,依旧有些喘不过气。
下一刻,太子便大步往立政殿走去。
立政殿内宫门紧闭,宫人们隔着几步远缩着脖子守在殿外。
太子进来时,宫人们还没来得及向前行礼,更赶不及入殿通报,就被大步流星的太子甩在了后边。
立政殿中的两人似乎吵得厉害,连厚重的宫室大门都挡不住里头激烈的动静。
太子连丝毫犹豫都没有,双手一身便推开了大门。
华丽的大门被一股巨力猛地一推,哐当一声砸到了墙壁上,随即又小幅度地弹了两下,殿中争吵的两人被这动静一惊,也停了下来,齐齐往大殿门口望来。
见是太子,两人面上的神情都有些尴尬。皇后收敛了怒气,尽量放轻声音道:“我儿回来了,快过来,娘跟你说说话。”
太子只是看了她一眼,目光便转向了定武侯,定武侯拱手道:“太子殿下。”
太子还礼,“舅舅安好。”
没等定武侯开口,他便道:“今日孤有些事要与母后详谈,便不招待舅舅了,明日再到府上叨扰。”
太子都这么说了,定武侯也不好说别的,便离开了立政殿。
待定武侯离开,宫室的大门重新合上。太子便对皇后道:“听说母后派人去杀老五了?为此还折了舅舅的八百死士,你们就是因着这事吵起来?”
皇后脸上笑容一僵,随即道:“我儿不知,那秦峥可不是个安分的,你父皇近来又有另立储君的打算,所以我才出此下策。”
“另立储君?”太子扯出一个笑来,讽刺道:“孤看父皇是老糊涂了。”
皇后点头,赞同道:“确是老糊涂了,除了我儿,谁有资格能继承大统?秦峥他……”
“母后!”太子打断她,道:“以后,别让我知道你去祸害老五。”
皇后沉了脸,“这是什么意思?”
太子道:“难道母后以为孤还争不过一个庶子?需要靠那种不光明的手段?”
皇后道:“我儿天纵奇才,那贱种如何能比?我这都是为了你才……”
“真为了孤你就少操点心。”太子摆摆手,不耐道:“安心做你的皇后,等着将来做太后。孤看老五没什么野心,犯不着为难他。”
皇后急道:“可……”
太子已经转身走了,“孤约了人赏雪,时辰到了。”
眼见太子走远了叫都叫不停,皇后恨铁不成钢地扯碎了手腕上的蜜蜡珠窜,气得胸膛起伏,“这逆子,我都是为了谁啊?你不急,你不急,你那父亲却是想要废了你扶老五上位……”
又下雪了,皇后的话语淹没在天地簌簌的落雪声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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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州,富贵县。
安王府和杨家的车队在遭遇那轮刺杀后又走了几天,到了柳州。
这几天倒是一路太平,但是大家精神绷紧地走了一路,也实在有些累了。
柳州所有当地官听闻安王的车驾到了,都聚在富贵县的门口相迎,把人领到了专为安置贵人准备的一座大宅里。
沈若轻和花娇娇坐在同一辆马车里,打开车窗往外瞧,街上应该是被清道了,一路不见半个百姓,但是沿途低矮不平的地面和破败的屋舍便可看出,这富贵县真是名不副实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