厂公独宠“他”——今夕何如
时间:2019-06-19 09:27:31

 
    莫晓让那个医士举高灯,仔细查看病人。
 
    这是个中年汉子,体温极高,脉象迟缓,身上有大片鲜红的斑疹,不时咳嗽几声,只是咳嗽亦显虚弱。他身边躺着个妇人,脖颈上一样有成片红疹。
 
    关于这家人的情况,莫晓之前已经看过调查报告。
 
    最先发病的是他们的小儿子,很快家里人相继病倒,咳嗽,高烧不退。两个最年长的已经病重而亡,被送走烧化了。
 
    莫晓伸手按了按中年汉子的腹部,可以摸到肿大的脾脏。再逐一检查屋里其他六人,四个身上脸上有红疹,三个肝脾肿大。
 
    莫晓离开这户人家后再去相邻的另一家,是在这户人家病倒后跟着病倒的。
 
    第二户与第一户差不多的情况,只是稍好一些,只有一人出现脾脏肿大,还有个二十来岁的青年不曾倒下,但也已出现发热与咳嗽的症状。
 
    莫晓几户人家看下来,心中基本有了判断,便唤跟随的民壮,让他们先把遮挡窗户的木板拆开,通风透气,再将屋内的污物清除出去。
 
    这些民壮并不情愿进入患者家中,但以莫晓为首的几名医官都进去了,他们也无法推诿,只得蒙上口鼻,拖拖拉拉地跟进来。
 
    莫晓知道他们怕染上病,但也没有时间去耐心说服,只有摆出官威来,严令他们照做。
 
    民壮清理屋子时,莫晓询问坊正:“这几户人家饮水从何而取?”
 
    坊正是个四十来岁的微胖汉子,闻言便带着莫晓去看水井。坊内有三口井,这十数户发病的人家里,超过半数用得是同一口井的水。
 
    坊正疑惑地问:“都事为何要问饮水,难道说是就是因为这井水……”
 
    莫晓也没肯定回答,只道:“从今日起暂停从这口井取水,另外两口井打上来的水,也一定要煮沸后再饮用。碗筷用具单用生水洗不行,必须要放入锅内煮!待水滚后放凉再用。衣物巾帕、床单,包括抹布,全都要用滚水煮过才能使用。”
 
     第175章 晋江独家
    【疫病】5
 
    坊正喃喃重复着:“煮过后放凉……”又追问了句, “这样就行了?”
 
    莫晓摇头:“还不仅是这样。”
 
    她问坊正:“你识字么?”
 
    坊正搓搓手:“认是认得几个。不过太难的字就不会了。”
 
    莫晓拿出防疫手册让他读读看,坊正看了半页就憨憨笑道:“这上面的字小人认不全。不过坊里有读书人,小人可以找他来。”
 
    莫晓便对他道:“不仅是找读书人来,每家每户出一个人,让他们到水井边来,我有话要说。”
 
    坊正应了声,这就去喊人,不一会儿,水井边的空场上便陆续聚起了人群。
 
    莫晓把起初对坊正说的那番话再重复了一遍,强调致病的外邪畏惧高温,日光暴晒与滚沸的水都可杀灭病邪。
 
    接着, 她让一名医士帮忙,打了一桶井水, 演示该如何正确地洗手。
 
    “须记着勤洗双手。尤其是进食前, 大小解之后, 摸过病人或病人使用过的器具物品之后,都要净手!而且不是光在水盆里撩几下就算洗好了, 须用皂角或是胰子仔细搓洗,再用瓢舀清水冲净。”
 
    她让人把那些负责清理病人家中污物的民壮喊过来, 让他们照她说明的洗手, 一一指出他们做得不正确的地方。
 
    众人洗完手,莫晓接着又道:“因为井水是生水,可能被病邪污染。有条件的话,最好是把水煮沸后放凉再洗手。若是做不到, 进食时哪怕洗过手,也不要直接用手拿取,而是要使用煮过的筷子或勺来吃。”
 
    莫晓不厌其烦地说明该注意的事项,直到每户的代表都点头表示清楚该怎么做了,又一人发一块胰子,这才让他们散去。
 
    最后她把防疫手册交给坊正找来的书生,要他帮着坊正一起,时时提醒督促家家户户按照手册上的做。
 
    她格外郑重地叮嘱坊正:“不管有没有病患在家中,大解的秽物不能随意倾倒,马桶痰盂不能随意洗刷,一定要统一收集后处理。”
 
    这就涉及到相当多的人力,即使有民壮出力,若无坊正配合是很难做到的。
 
    出了正西坊,莫晓让众医士把摘下的包头巾与口罩、罩袍收集在一起,带回医司统一消毒。
 
    回到太医院,她又让所有人在门外洗手,洗完才能进入署衙。
 
    这之后没几天,莫晓在医司就有了个别号,叫洗手都事。她是偶然听到两个医士议论,才知道自己有了这样一个绰号。
 
    她也不生气,被调侃几句是无所谓的事,只要他们能牢记勤洗手就好。
 
    -
 
    回到医司之后,莫晓向张司丞说明了自己今日的发现。
 
    十数户病人都出现了较为典型的伤寒症状,有极大的可能井水已经被污染,最初或是由带菌者的排泄物污染了水源,造成传染扩散。
 
    古代亦有伤寒病的说法,但与伤寒杆菌造成的传染病是两回事,几乎所有外感风热或是瘟病都被统称为伤寒病。
 
    莫晓为避免混淆,便不提伤寒二字,自己造了个词,称之为“寒疫”。
 
    伤寒杆菌主要通过人的排泄物传染,因此切断传染途径首先就是要集中消毒处理粪便与呕吐物,避免再次污染水源。苍蝇也是一类传播媒介,灭蝇防蝇一样重要。
 
    同时伤寒杆菌在水中可存活半个月以上,地下水系相通,城中其他水井的水也有可能已被污染,一定要煮沸后才能饮用。
 
    张司丞听得一愣一愣,他当太医几十年,也见过各种瘟疫,却是头一次听说还有寒疫这种瘟病,但莫都事说来头头是道,看来很确信的样子。
 
    张司丞向来信奉的是少做少错不做不错,听完莫晓所说,沉吟了会儿后道:“这种病前所未见,闻所未闻……”
 
    莫晓一听他这推脱的口气,不由皱眉。
 
    “不过……”张司丞话锋一转,“莫都事既如此确信,不如将此病报之鲁院使,请鲁院使示下该如何办吧!”
 
    总之这是莫都事的判断,也是莫都事提的建议,鲁院使或是批或不批,万一出事,自己总归不用担责任。
 
    莫晓:“……”
 
    这位滑头的老司丞还真是比摆设强不了多少……
 
    莫晓索性将此写成报告,递交给鲁院使。
 
    鲁院使看完之后,倒是没多加质疑,他本来就觉得莫晓在疫病的见解上比前人要高明。因此听完她所述,便同意了她提出的各项应对举措。
 
    莫晓说完寒疫,正准备告辞,忽然想起邵望舒拜托的事,她确实也是缺人,便问道:“鲁院使,单正西坊就有十数户人家病倒,城内各坊居民需要教会他们防疫防病的方法,而城外的流民感染更多。不知医司能否再增加些人手?包括医士与切造医生都是需要的。”
 
    鲁院使问:“需要多少人?”
 
    莫晓道:“五至十人。”
 
    鲁院使想了想后道:“五六人还是可以的,莫都事可有合适人选?”
 
    莫晓答应第二天给鲁院使人选的名单,告退出来。
 
    她找到邵望舒,对他道:“事儿成了。”
 
    邵望舒大喜:“真的?”
 
    莫晓睨着他道:“但你可想清楚了,来医司可不是整天清闲度日的,外出更不是玩耍放风,每天要和瘟疫病患接触,既脏且累不说,还有感染风险。我没有对鲁院使说具体人选,你还有后悔的机会。”
 
    闻言邵望舒笑容淡去,定定望着她,神情变得庄重起来:“辰曦,我平日是爱玩没错,可你应该懂我。我这辈子最喜欢做的就是治病救人,我学医,我爹我娘都不赞成,可我还是坚持下来了。不管平日如何玩乐,关乎行医之事我从来不开玩笑!”
 
    “累也好,脏也罢,你现在做的那才是真的在救人性命!太医院里不缺我一个,可医司里多一个人出力,就能挽救许多性命!辰曦,我是真的想进医司。”
 
    莫晓本来是半开玩笑,也有提醒他的用意,没想到他突然这样认真起来。
 
    望舒在她印象中一直都像是个大男孩,热忱却不太靠谱,这一番话却让她意外,意外之余还有着一份医者的共鸣。
 
    她不禁动容,朝他点点头:“那就这样说定了,望舒,你来,再替我挑四、五个合适的人,明日一早给我名单。”
 
    邵望舒笑了起来,笑容如驱散阴霾的阳光:“好啊!”
 
    -
 
    晚间芮云常来到晓春堂。
 
    莫晓正在工作间调香露,一见他便摘下口罩,兴奋地道:“阿晨,你知道么,我大概能确定这回疫病的种类了!”
 
    芮云常微觉意外:“这么快?”
 
    “今日去了正西坊,那里十数户人家我都看过了。超过半数的人都出现了伤寒的典型症状,这是种肠道传染病,通过被病人排泄物污染的水源,或是被病人接触过的食物……”
 
    莫晓正兴奋地滔滔不绝,芮云常直接抓住了重点:“也就是不会通过空气传播?”
 
    她点点头:“这一点比呼吸道传染病要可控,所以只要饮用煮沸的水,不吃生食……”
 
    莫晓本坐在桌边,仰头望着他说话,芮云常把她拉起来,拥进怀里:“那就是可以亲热了?”
 
    莫晓:“……”为什么臭狐狸关注的重点这么歪?
 
    芮云常见她没否认,便用手扶着她脖颈,微微侧头靠过来,唇一贴上她的唇,舌尖便跟着进来。两人的呼吸都为之急促起来。
 
    唇舌厮磨了会儿,他的手就开始不老实起来,一边在她耳边低语:“想不想?”
 
    莫晓面红耳赤地捉着他的手,低声嗔道:“也不看看在哪里!”
 
    芮云常的手继续深入衣内:“这儿怎么了?”
 
    莫晓瞪他:“在工场啊!一会儿白芷白蔻还要来熄炉火放精油的啊!”
 
    “那就速战速决。”
 
    “门……”
 
    门还敞着呢!
 
    芮云常用脚勾上门,把她拽到门远端的墙角,压低声音道:“昨天的帐还没和你算呢。”
 
    “什么帐?”莫晓诧异,随即想起昨晚魏氏来时自己补的刀。
 
    臭狐狸怎么这么爱记仇!
 
    “都不知你在说什么……”装傻好了。
 
    但她眼神那点微小的闪烁哪里逃得过芮云常的眼睛?
 
    那对深沉的长眸眯了眯,他把她抵在墙上,另一手移下去解松衣带:“让我帮你想起来?”语气询问,那手却无半分迟疑,熟门熟路。
 
    掌下的触感分外柔腻绵软,久违的手感。
 
    随着他手的动作,莫晓很快变得面颊潮红,气息急促。
 
    芮云常咬着她耳朵,声线幽沉:“想起来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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