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那道声音送自己回来的吗?
“醒了?”一道清冷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她转头,就看见一个西装革履的男人站在门口,正握着门把手,脸上冷峻的神色有些柔和下来,目光打量着她。
男人英俊高挺,有着上位者的威严,身上衣物看似平常,但任何一件都价值不菲,一副精英人士的模样。
林而玖觉得他有些眼熟。
女孩漆黑的双眸平静的像是无风的似镜湖面,拥有着她这个年龄少有的沉寂,气质宁静安稳,穿着病号服,脸色苍白,如一朵将要凋零的花。
这个比喻让他皱了皱眉。
“小丫头,下次想自杀之前要先看看自己厕所有没有要爆水管的迹象。”
毫无起伏的语调听起来像是在挖苦人。
话一出口,男人冷清的眸中闪过一丝懊恼。
他似乎不擅长好好跟人交流。
林而玖却没有在意他的话,她从小到大不知道听过多少恶心人的责怪、咒骂的话语,所以她还是知道面前的男人没有恶意。
他这么一说,她也就知道自己是怎么得救的了。
原来之前楼下新入住的用户就是这位先生。
“谢谢你,先生,很抱歉给您添麻烦了。”
沙哑的声音把她自己吓了一跳。
狄青沉假装没有看见女孩脸上的羞窘,踏进病房,将手上的保温饭盒放在一边的桌子上。
“的确是麻烦。”
视线在她脸上停驻。
“物业说你家的水管没有任何的问题,也不知是什么原因才会漏水。依我看,可能是你脑子里进的水太多了,倒也不能怪水管。”
男人坐在病床边的椅子上,一手放在桌子上,另一手随意的搭在病床上,他身上强势的男性荷尔蒙浓郁的笼罩着她,顿时之间变得极具压迫感了起来,话语也是毫不留情的。
“世界上难以跨过的事情很多,但不是每一件都值得你以放弃生命的代价去逃避。”
看了一眼手腕上的表,敲了敲桌子。
“这里是粥,待会儿自己喝了,我先走了,下午会有人送吃的过来给你,无聊就看电视。”
病房里有一台大电视。
林而玖心中有疑惑,下意识的想留住他,一伸手,拉着他的西装衣摆。
狄青沉转头就看见女孩红着张脸收回了自己的手,胸口某个不停跳动的地方突然有些痒。
用舌尖顶了顶上颚。
小丫头。
“嗯?还有什么事?”
“那个,你是怎么知道的?”关于她为什么会自杀。
“我什么时候能够出院?我感觉我好多了,就不麻烦先生了。”
男人似乎有些动怒,双眉一挑,似笑非笑,“你感觉你好多了?”
林而玖有种不好的感觉……
“要是人人都按照自己的感觉做事,那还要医生干嘛?”
她闭着眼睛缩着脑袋。
果然啊……
“你要是想再死一次,就出了院自己想怎么做怎么做。”
冷笑。
“反正你这,一回生二回熟的。”
林而玖忽然觉得这话好像有些耳熟。
狄青沉看着床上几乎要整个人缩进被子里的女孩,嘴角上扬,又很快的抿住,转头离开了病房。
看来,还真的是完完全全忘记了他啊。
在走廊上,肖霖拿着一捧鲜花步伐匆匆。
他昨晚好像做了一个很长的梦,一醒来什么都忘了,但是心里很不安,空落落的似乎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发生了,就让人去查了一下。
他没想到林而玖竟然自杀了。
不对,他应该想到的……只是……
幸好,幸好她被人救了。
失而复得让他明白了许多东西。
——权利、财富失去了都可以再谋得,可若是人没了,就再也回不来了,人应该珍惜的,从来都不应该是身外物,而是身边在乎的人。
离她的病房越来越近,他手有些颤抖,心里砰砰跳。
他其实很害怕,但又很期待见到她。
忽然,他瞥见一个人从她的病房走了出来,与他相向走来。
距离越近,他越是惊讶。
这个人,不是那个当初赵萧冉随便拉的用来算计林而玖的男人嘛?怎么会在这里?
后来赵萧冉的爷爷奶奶知道了那件事之后,把她好一顿骂。
狄青沉,最近进驻辞城的SL的总裁。
在国际赫赫有名的SL本身就让人不可小觑,而这位年轻的总裁也让辞市的几个家族更是暗暗忌惮,作为地头蛇也奈他不何,而赵萧冉还不怕死的去得罪人家,只挨骂已经是家里人很宠着她了。
如他们所想,这个男人不是什么任人算计的人,后来赵家的诸事不顺就是很好的证明。
难道就是他救了小玖?
也许是凑巧吧。
肖霖忽略心中那一丝不舒服,大步朝着他今天的目的地走去,没有看见与他擦肩而过的男人嘲讽的笑和冰冷的眼神。
“叩叩叩。”
林而玖刚刚把小桌板摆好,准备吃点东西,就听见了敲门声。
难道是那个男人落了什么东西?
想到了什么,她脸上浮现懊恼的神色,人家救了她,她却连名字都没有问。
“请进。”
“小玖。”肖霖捧着鲜花出现在门口,看见林而玖苍白的脸,心中一痛。
林而玖脸上的惊讶一闪而过,然后就是平静,仿佛面对的只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打过照面的人,淡淡的应了一句。
她记得很清楚,她觉得那些也许不是梦,而是真实发生的。
但她仔细打量肖霖的神色,并无异常。
难道真的只是她做的一个光怪陆离的梦?
可是梦里的肖霖和赵萧冉都是那么真实——赵萧冉对她的恶意也许这辈子都不会有所消减,而肖霖永远是护着赵萧冉的。
即使是以前他们在一起的时候,赵萧冉骂她甚至打她,肖霖也是不闻不问装作不知道的,他说只是因为家族的压力,让她忍忍也就过去了,反正她是已经忍了这么多年了。
对于这样的话,她沉默以对,她也没办法理解,于是一次次的心冷。
她不过,是想有个人能够无条件的维护她心疼她罢了。
不过对她来说,也许这真的很难。
除了父母,又还会有谁呢?
林而玖回过神来,肖霖已经把花插好,坐在床边了。
“小玖,我想了很久,我们复合吧。”
“我忘不了你,以前是我对你不够好,是我混蛋,以后我会好好对你,即使家里再怎么逼迫我,我也不会放弃你了。”
林而玖听着以前她梦寐以求也想他说的话,已经觉得索然无味了。
其实即使不发生那件事情,肖霖家里人不逼着他,就因为他屡次维护赵萧冉,一次次让她失望,她也迟早跟他说分手,可笑他还一直以为他们最终分手是因为他家里人的压力。
“不用了,以后各过各的吧。”
也许是性格使然,她也说不出什么很重的话。
但凭肖霖对她的了解,自然知道她说这话并不是气话,心中一急,伸手握住她的手,神情急切,“小玖,你相信我,我会说到做到的。”
林而玖淡淡的瞥了他一眼,抽回了自己的手,“肖霖,我们之间的缘分,早就在你维护赵萧冉的一次次,就消磨殆尽了。”
她不欠赵萧冉什么,这么多年隐忍不发,也不过是念着赵家夫妇在世时对自己的爱护和照拂。
“希望你不要让我觉得困扰。”
“不——”
肖霖的话被打开的房门打断,两人同时看过去。
“我忘了拿东西。”
男人看着房内的场景,挑眉,“不过看来我来的不是时候?”
狄青沉走到桌旁,拿起桌上的文件,顺手将保温盒放在了林而玖放置好的小桌板上,浅浅的看了一眼肖霖,却让他觉得莫名的威慑。
“看来我得拜托一下门口的护士,让他们不要把嗡嗡叫的苍蝇给放进来。”
“毕竟病人需要静养。”
瞥见小丫头低着头,嘴角弯弯,男人眼眸中晕开一缕缕笑意。
还没等肖霖怒而发声,狄青沉又开口了。
“听说你的那位小青梅今早被发现猝死在家里,你还不去赵家看看?”
林而玖呼吸一窒。
猝死?
怎么会?
赵萧冉每年都会做身体检查,平常也时有锻炼,怎么会无缘无故的猝死呢?难道……
她想到梦中的“她”为自己出气的事情……
肖霖震惊,然后怒瞪狄青沉。
“这是什么眼神?肖少爷,狄某可是正经商人,遵纪守法。”
肖霖不理会他的冷嘲热讽,“小玖你安心休养,我过段时间再来找你。”然后便急匆匆的走了。
林而玖微微蹙眉。
看来以后还要应付他了。
想起之前男人的话,手不自觉的抚上至今还有烫伤伤疤的手臂,心中百味杂陈。
赵萧冉,竟然真的死了吗?
忽而又想到之前曾经听说的一些事情,想起那些因为校园霸凌而自杀了的孩子的父母苍老而悲怆的脸……
大约,真的是善恶终有报。
轻轻叹了口气,林而玖抬头望向救了她的男人。
“狄先生,虽然很冒昧,但我还是想问。”
“你问。”
“你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
一般人救了人便救了人,哪会还来照顾一个陌生人的。
男人忽的一笑,没有半分嘲弄的色彩,白的寡淡的病房似乎刹那间春意盎然。
林而玖听见他用清冷的声音调笑道。
“因为我是一个负责人的人。”
对你负责。
第28章 给我一瓶杀虫剂 1
【恭喜宿主通过系统测试。】
牧九月百无聊赖的躺在空白空间中,恢复了自己原来的模样,齐肩爽利的短发,清媚夺目的五官,懒洋洋的气质。
看着那团发光的东西,她嘴角抽搐,“你们这个系统还真是独特,测试的世界就这么难了,以后正式的世界还得了?”
【测试的世界并不是系统安排的,而是随机抽选的。】
意思就是抽到了难度高的测试任务也只能算是自己倒霉了?
“那测试和正式任务有什么不同?”
【测试中的任务与世界信息都是触发式的,系统不会主动告诉宿主,只会适当引导。】
换句话说,就是完不完成任务全靠运气了?
简直槽多无口!
牧九月皱眉,心里莫名烦躁,抓了把自己的短发。
上个世界结束的太突然了。
【正式的世界系统会提供任务和相关信息,但不会有任何的提示或是外挂提供。】
“所以说,我上个世界的任务究竟是什么?破开那个次空间?”
【按照原来的世界发展轨迹,那个次空间一旦由于能量不足而崩溃,会给冥界带来极大的影响,而湛炀如果活了下来,他的存在也会成为冥界的一大隐患,冥界一旦不稳定,与它附之的几个子世界就会面临崩塌的危险,而宿主的任务是维护稳定。】
根据估计,湛炀在次空间的爆炸中活下来的几率是百分之八十。
“这样看来,我还真是误打误撞完成了任务。”
次空间自然瓦解,湛炀这个隐藏的祸患也死了,不过这一切似乎跟她都没什么关系。
牧九月长叹了一声,“不过你们那个什么天道不是厉害得很吗?为什么它不能解决这个问题还得要你们系统安排人去?”
【天道并不是人,也没有多人性化,并且每个世界天道的强弱都不一定。次空间的发生是这个世界内的人爆发出来的能量,不属于外来的,它也无权干涉。】
“你们系统就是为了维护这些世界的稳定而存在的?”
【是的,用你们现代的话来说,我们的存在是为了维护各个世界的秩序。世界出现了不稳定因素,我们就得让宿主去消除这些不稳定因素。】
牧九月觉得心里有点闷的发慌,堵着堵着的,“什么时候进入下一个世界?”
【宿主准备好了可以随时开始。】
“那就开始吧。”
仿佛被丢进了洗衣机转了好几圈才停下来,又踩空一样的坠落,陡然一下停了下来。
牧九月睁开眼,就觉得腹部火辣辣的痛,脸上也火辣辣的,头上覆下一片阴影,压迫感顿时扑面而来,抬头就看见一个深红色的锯齿状的像钳子一样的东西直直的戳向她,两个钳臂中间不时往外探着透明的圆球状的东西。
她还没看清到底是什么,本能的感觉到危险,下意识往旁边一滚,躲开了那个东西,沙子扑起的尘土扑了她一脸,呛的她鼻子有些难受,眼角泌出了点点泪水,这时她才发现自己所在的地方全都是沙子。
这是来了沙漠里?
那“钳子”又追来,她往外滚了几圈,腹部的疼痛更加剧烈了,但她已经没空闲去想了,只躲避着锋利而来势汹汹的“钳子”。
她翻身一滚,撑着身子站了起来,拼命的往外跑,踩着软绵绵的沙子,跑起来着实不容易。
前面是漫天黄沙,一个又一个的沙丘绵延起伏看不见尽头,头顶的阳光火辣辣的,空气都被蒸的像是成了一缕缕弯曲的烟,她抿了抿唇,磨砺感彰显着唇瓣的干裂程度,身后发出奇怪的吱吱叫声,噗噗哒哒的声音接连不断,紧跟着她。
这怎么回事啊?是要她一来就死翘翘吗?
她抽空回了一下头,想看看究竟是什么东西,结果一眼,就吓得差点腿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