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她的小动作,有些无奈,狼低下头嗅了嗅她,伸出舌头舔了舔她的脸,“呜。”
四周一片狼藉,还横竖不一的躺着几只身形巨大的奎,喉咙的伤口流出来的是蓝色的、粘稠的血,缓缓的在湿润的土地上流淌,跟雨水混在一起。
雨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已经停了,天上还密布着厚厚的云层,但天色已经亮了不少,空气中弥散着淡淡的醒甜味道,还能听见远处不知名的鸟儿的婉转啼叫声,树叶上残留的雨水落在地上,发出缓慢的滴答声。
结束了一场战斗的狼都走到自己家的雌性身边,大狗一样用脑袋蹭蹭她们,有些身上还挂了彩
——奎的爪子也是很锋利的。
殃叼着她的衣服把她放到背上,才缓缓走到溪一家人面前去接被无良阿妈丢下的璁。
璁看到阿爸来了,张开小手要抱抱,一双黑溜溜的眼睛水汪汪的,鼻头也红红的,显然是被自己阿妈的行为吓得不轻。
看着他们一家三口越来越远的身影,拍了拍蹭着自己的脸的狼头,溪的声音轻轻的,带着某种震撼在其中,“芪……真的很厉害……”
回想起刚刚那一幕,溪想肯定不止她会觉得由身至心的震撼吧?
在她们心里向来是能变成兽形的雄性才是强大的,她们能做的只是在家带好孩子,把家里的东西收拾的整整齐齐的,但刚刚芪的所作所为好像推翻了她们一向心中默认的东西……
“呜——”
狼头带着几分撒娇的拱了拱她,轻轻舔了舔她的脸。
理会到自家狼的意思,溪浅浅的笑了,拍了拍它,“好,我们回家。”
部落里很多雌性其实都不能嫁给自己喜欢的人,但为部落的繁荣做出贡献是每一个部落的子民都应该做的,繁衍更是雌性的职责,所以她们到了年纪就会被父母嫁出去,即便父母不做主,首领也会做主让年龄合适的两个人在一起,这是不能违背的。
雌性不像雄性那样强大,只能任由安排,嫁给不喜欢的人又能怎样?日子还是照样得过。
如果是对自己好的也就算了,可不是所有的雄性都能够对自己雌性好的,那种把家里的事情全都丢给雌性,只顾着出去打猎,打猎回来就睡觉,甚至会打骂雌性的雄性,不在少数。
愿意给雌性尊重的雄性很少,随意使唤雌性觉得雌性就是他们的附属物,生下来就该给他们生孩子的,很多。
溪看了看渐渐散去的云层,曙光的一角已经显现出来,投下了第一束光芒,金灿灿的落在这片被雨水湿润过的土地上,一寸寸的往外扩延……
总觉得,有什么要开始改变了……
第122章 你好,接盘狼 19
天渐渐暗了下来, 黄昏的暖色染遍了整个天空,飞鸟的影子不时划过, 留下一道残影,炊烟袅袅, 食物烹熟了的味道在部落里四处飘散,勾人脾胃。
牧九月是饿醒的,睁开眼屋内光线昏暗,霎时间有一种不止今夕是何年的感觉,动了动手臂,才觉得酸痛难耐,腿也是一样的感受, 就干脆躺在床上不动了。
空气中弥散着烤肉的香味,她动了动鼻子,想到了殃做的好吃的烤肉, 开始分泌唾液,感觉肚子空的更厉害了, 甚至开始咕噜噜的叫。
忍不住小声嘟囔, “我也太惨了吧, 被那没良心的两父女丢在这不管不顾了?”
刚说完,门外就响起一声低笑声,门随着就打开了, 屋外的光在地上投下一块长方形的光影,男
人低沉带着笑意的声音响起,“没良心的来叫你吃饭了。”
所以为什么兽人的听觉要这么好呢?她都没有听到他的脚步声!!!
牧九月干脆把脸埋进被子里装作还没醒。
窗外的月影深浅不一的落在床上, 躺在床上的人翻了个身把脸埋进被子里,大片的黑发柔软的披散在身后,雪白的背若隐若现。
伸手把她从被子里捞起来,顺势抱着就坐在床边,手下皮肤滑腻,让人有些爱不释手,殃低头看她,小脸上还有浅浅的红晕,低笑一声,耐不住在她额头亲了亲,“不饿吗?”
蚊子一样的声音在他胸前响起,“饿。”
明明声音很小,他却能听出其中的羞愤,嘴角上扬,把她抱了起来,像提拎个小孩一样,还拍了拍她的背,“走,下去吃饭。”
璁就站在门口,探出个小脑袋往里面瞧,探头探脑的跟只猫儿一样,看到她阿爸抱着阿妈就出来了,好奇的眨了眨眼,偏了偏头,“阿妈不舒服吗?”
腰间一阵痛意,但殃没放在眼里,脸上浮现浅浅的笑意,“阿妈刚睡醒,跟璁一眼耍赖不想走路。”
这回改手臂了,不知道她捏的手疼不疼。
小家伙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小手背在身后,跺了跺脚,哼了一声就哒哒哒跑到楼下去了。
这下牧九月懵了,松开拧的有些酸的手,呆呆的抬头看向殃,“她怎么了?”
结果一抬头话刚说完就被堵住了嘴,被他抱着的,突然这么一下子生怕自己掉下去了,下意识的就揽住了他的脖子,抬眸就对上男人幽深带着点点笑的眼眸,还没来得及生气就被吻的七荤八素的。
怀里的小雌性软成一团,嘴唇红肿,眼中含水光,两颊红红的,男人舔了舔嘴边,感觉嘴里还残留着一股甜而不腻的香味,有些意犹未尽。
便宜给他占尽了,结果也没告诉她璁到底生什么气了,吃饭的过程中璁只盯着自己的碗里,悄悄的抬起头看她一眼,被她发现了又立马低下头,小脸一沉,很不开心的样子。
让牧九月看得又是好笑又是奇怪的,用眼神询问殃,却只得到一个“你自己看着办”的意味深长的眼神,搞得她一头雾水的。
吃完饭三个人一起收拾好东西后,坐在一楼,璁不像往常一样挨着她坐,反而离得远远的坐在殃的另一边,像是回到了最开始牧九月来到这里的时候的样子。
“小宝贝怎么啦?”牧九月只好自己跑过去,坐在她勉面前,看着她圆滚滚的头顶,揉了揉她柔软的发丝,小孩子的头发格外的柔软,摸起来跟丝绸一样。
璁从鼻子里发出哼的一声,偏开了头,终于开口说话了,却是掷地有声的指责,“坏阿妈!”
牧九月顿时觉得自己像一个不知道做错了什么的直男,还面对着正在生气的女朋友。
如果她能的话,现在一定是满脸问号。
一大一小面对面的盘腿坐着,小的低着脑袋,生闷气的似的用手指点着地板,小嘴嘟着,大的一
脸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的样子,头上有一缕头发翘了起来,显得更呆了,还总是忍不住用眼神偷瞄他,希望他能够帮下忙。
明明是不爱笑的人,但此时此刻他看着这一幕,却特别的想笑,但他知道如果他笑出来,今晚可能就别想进房间睡觉了,只好强忍下笑意伸手把在闹别扭的璁抱了起来。
“你告诉阿妈你为什么生气。”
璁又哼了一声,小手指扭在一起,又是一声控诉,“阿妈讨厌!”
牧九月握住她被自己揪红了的小手,揉了揉。
不知道哪儿学来的坏毛病,一有什么话要说但是说不出来她就喜欢揪手指。
揉了揉她的红彤彤的手指,她笑着柔声柔气的问道,“阿妈哪里坏哪里讨厌啦?璁要说出来阿妈才能改啊。”
刚说完,璁就从殃的怀里直接扑到她怀里,她差点没接住,吓了一跳,正打算说什么,却听到小家伙把头埋在她胸前低低的哭泣的声音,身体也跟着一抽一抽的。
这下她是真的慌了,怎么刚刚还气鼓鼓的,现在就哭起来了呢?
“宝贝宝贝,到底怎么了?别哭了,阿妈心疼。”
面对牧九月着急的目光,殃略一摊手,表示爱莫能助。
哄了一会儿,小家伙发泄一样的哭完了,揉着红彤彤的兔子一样的眼睛,扁着嘴,哽咽着,“阿妈我……害怕……”
拍了拍她的背给她顺顺气,“哎,怎么害怕了?告诉阿妈。”
“阿妈,阿妈跟奎……打、打起来了……我很害怕……”说着晶莹的泪水又从眼角滚落,哭的一抽
一抽的,鼻头红的跟个小樱桃似的。
璁是个不爱哭的孩子,平时摔了磕了碰了,也就皱皱眉头,也许是因为知道哭了也没人哄,所以
养成了这个习惯,一旦哭起来也不会像别的小孩那么令人心生厌烦,小声小声的,跟个小可怜似的,只会让人觉得心疼。
听到这里牧九月算是知道她为什么生气了,也知道她的害怕从哪里来了,心里叹了口气,一时之间不知道是什么心情,怜惜、愧疚、温暖,皆有,最终化为浅浅的一句,“对不起,璁宝贝。”
“我……我知道……那个弟弟要、要被吃了,很、很危险……嗝……但是、但是我也很怕阿妈……怕阿妈……会……”
后面两个字没说完就又小声哭了起来。
听完她的话,牧九月反而不知道该怎么讲了,又心疼又无奈,讲道理璁自己也知道道理在哪里,
但她就是害怕,害怕她好不容易得来的温柔的阿妈会出事。
牧九月头一次觉得自己挺自私的,冲在前面的时候没有想过被她丢到溪怀里的璁心里多忐忑,看着她又有多担惊受怕。
亲了亲她的小脸蛋,一时无言。
璁一直都懂事的令人心疼,就连殃这会儿也看着璁,轻轻的叹了口气,上前把她们两个都抱入怀中。
以前自己孑然一身,什么都没有,现在觉得好像抱住她们两个就拥有了一切。
小孩子哭了一场好像耗费了很大的力气,抓着她的衣服就睡过去了,把璁放到房间里给她盖好被子走出房门,牧九月的心里还是有些沉甸甸的,转身抱住殃,脸在他胸前蹭了蹭。
闷闷的声音,又有些懊恼,“我是不是很自私啊?”
殃吻了吻她的发顶,反拥住她,声音轻缓温柔,“你要是能做却没有去做才是自私,璁明白的。”
“可是她很难过。”
璁虽然不是她的亲生孩子,但是相处这么久了,她在努力的学习做一个好阿妈,不说把她当做是
自己的亲生孩子了,也跟家人差不多了,她这么难过,自己心里也怪难过的。
“害怕和离别是不可避免的,她迟早有一天要学会面对。”
牧九月有些迟疑,“我知道,可是——”
殃轻轻摇了摇头,温柔却果断的打断了她的话,“没有什么可是,她没有你想的那么脆弱,你已经够呵护她了。”
部落里每家每户都有很多幼崽,都是随意的放养,不饿着不冻着没什么危险就行了,很少有像她这样的只有一个幼崽,满心满眼都是那一个。
“她总要自己独立起来,总有一天要长大的,这是一个过程,不是一个结果。”
牧九月明白他说的,叹了口气,有几分撒娇,“可是她还小嘛。”
看着她那么小一只,就想多给点关心,看她软软萌萌的,就觉得外面的东西特别容易伤害到她,只想她把护在羽翼之下。
“还说我呢,你就不宠着她了吗?”牧九月拧了一把他的手臂。
他虽然很少跟璁有交流,但是对她的关心和爱护都是付诸了行动的,璁的玩具、房间都是他一手操办起来的,没有人比他更用心。
被她反说了,也不生气,殃低笑一声,把她抱得更紧,但想到今天的情形,也不由的暗了一下眸子,“下次不要那么莽撞。”
别说璁了,就是他都吓了一跳。
“危险的事情,放着我来就好。”
外面月光大盛,屋内的火把熊熊燃烧着,发出噼啪的响声,两人相拥的影子在地上拉的长长的,低语的声音被外面此起彼伏的虫鸣声淹过,一室温馨安然。
第123章 你好,接盘狼 20
日落西山, 日光残留的温度被地面渐渐弥散升起的缕缕雾气所带来的凉气掩盖、抹去,天空中的云层厚厚的积压着, 不露出半点星光,森林黑压压的, 雨水顺着树叶慢慢滑落,漆黑的树枝像怪物一样张牙舞爪在雾气中若隐若现,动物们都躲在自己的窝里,外面静悄悄的,连虫鸣声都消失的无影无踪。
第一场暴风雨就这样可以说是艰难的度过了,奎出现不分白天晚上,只要出现暴风雨, 它们就会再次出来,这暗沉沉的天色和久压不散的乌云让人心生惶惶,所以即使是入了夜, 他们也不敢放松。
黑压压的森林里,木搭起来的屋子间间都亮着灯火, 屋内人影绰绰, 除了不知事的幼崽, 没有人敢放心大胆的睡去,总要有人是清醒的。
屋内两人肩挨着肩的影子被拉长在墙壁上,随着火焰的跳跃而闪烁。
牧九月对着手掌哈了哈气, 缩起有些凉的脚,朝着身旁热乎乎的男人靠的更近,最后干脆用手环住他的腰蹭进他怀里。
男人揽住她的腰把她抱的更近了些, 低头在她发顶吻了吻,动作自然流畅,低眸看她的眼神晕着丝丝温情缱绻,脸上不带笑却柔和软化,任谁看了也会觉得他此时的心情是放松的。
“怎么跟冬天一样。”她缩在他怀里,跟个小鹌鹑一样,感觉到他身上传递过来的热度,舒服的喟叹了一声,忍不住小声嘟囔抱怨。
“冬天冷多了。”男人沉沉的声音从她头顶响起。
牧九月小声的哼了一声,不跟他在这个话题上扯下去。
不就是说她没过过这边的冬天,连冬天是怎样的都不知道嘛?
她哪里不知道了,只不过没有亲身感受过罢了。
不过依照这个世界的任务,她恐怕要在这个世界待很久,一直到璁长大成人,真的要体验这边的寒冬了。
也就是这一次能陪他久一点。
咦?为什么是这一次?
“怎么了?”见她皱着眉像是遇到了什么难题,殃伸手抚平了她的眉头。
牧九月摇了摇头,“没什么。”忽然想起了什么,来了精神,眨眨眼问他,“今天被毁坏的是敛他们家的房子吧?那他们俩现在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