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左臂上印着半开的花朵模样的印记,透着肌肤的粉色,煞是好看。
第11章
白朵专心于面前的吃食。
她最喜欢的就是鸡翅,撒上些孜然和辣椒粉,配上可乐,简直就是神仙享受。
刚刚吃了个半饱,一群人推门而入。
初春的冷意扑面而来,卷着屋里的窗帘被风吹的浮动,隐有桃花暗香。
她抬头望去,不由皱起眉。
前些天才去家里晃荡一圈的少年袁幼宁,已经变了模样,头发染回了黑色,只有额间几缕挑染成了紫色,这会穿上了正装,白衬衫打底,倒显得有几分精英模样,只是那衣领的扣子却是随意解开两个,露出脖间脆弱的肌肤,又显出了几分肆意。
也是,作为袁家唯一的男丁,指定的继承人,袁幼宁没有什么家产纷争,自然活的很是潇洒,公司大姐帮他管着,靠山有二姐拉拢着,他所存在的意义好像只是证明碧羽居有了继承人。
袁幼宁笑眯眯的冲着贺景明招了招手:“贺哥好!”
一点看不出前些日子对贺景明恨得咬牙切齿。
贺景明还未说话,孟定的笑容却一点点淡了下去。
如果不是哥哥逼着他走这一趟,孟定是不愿意替袁家这小子说话的。
英明的袁老爷子曾经将碧羽居经营的红红火火,膝下却只有两个女儿,于是生了外心,跟外面的情人生养了袁幼宁,而后抱到袁老太太膝下养着。
袁老太太心善,旁人倒也说不了什么,背地里却是看不起老爷子的作风。
不过袁三同他们年龄相差太大,双方倒是玩不到一块去。
只是他这两年在老爷子的宠溺下是越发的狂傲了,又不知在哪沾染了不干净的东西,事后还在街上游荡被媒体逮了个正着,让人看不上眼。
心思沉浮间,袁幼宁已经大大咧咧坐在了小桌的侧面。
他身后跟着的一群人倒是还懂些礼貌,拘束的站在门口,眼神也很规矩。
贺景明打眼一看,都是一些跟袁幼宁差不多年纪的小辈,少数几个还是有些眼熟的。
他随意一撇,忽然定睛,看向躲在人群中的男孩,慢慢蹙起了眉,“贺钧?”
白朵也抬头看去。
被点到名字的那个男孩身边已呈中空状态,可他却仍不知,捂着脸拼命的往其他孩子身后躲藏着。
她忍不住笑了起来。
贺景明轻哼一声,“出来!”
“二叔我错了!”
贺钧放下捂着脸的手,磨磨蹭蹭的走到贺景明面前,低头认错:“二叔!”
贺景明朝他点点头,不清不淡的道了句:“坐吧。”
他哭丧着脸,往前走了两步,挨着白朵身边坐下。
袁幼宁无聊的看着他们,等贺钧落定,不慌不忙的给贺景明倒了杯水,又给自己满上,举起示意:“贺哥,前几天是我不懂事,您大人有大量,别跟我小孩子计较。”
贺景明静静的看着他,把自己面前的杯子拿起。
袁幼宁咧着嘴笑了,而后,那笑容慢慢僵在了脸上。
白朵低头看着自己面前多出来的水杯,不动声色的挑了挑眉。
贺景明意味不明的笑了笑,温和解释道:“你年纪小,我本不该跟你一般计较。只是叔叔忙于工作,我这个当哥哥的,却不好看你犯错。”
“一则吸烟危害健康,国家相关法律法规《未成年人保护法》等都有相应的规定,禁止向未成年人出售香烟以及禁止未成年人吸烟,所以你手里的烟是非法所得;二来你对我女朋友口出狂言,又导致她陈年旧疾复发,却连声道歉都没有。”
他轻嗤一声,“这就是你袁家的家教看来我也应该跟叔叔好生探讨一番。”
“你在威胁我?”
袁幼宁脸色潮红,气冲冲的盯着左侧的男人。
他已经按照父亲说的,跟贺景明道过歉了。可现在他却是让自己跟一个无名小卒道歉,这是变着法子把袁家的面子往泥里踩。
手指头下意识的松手,水杯“啪”的落在毯子上,发出沉重的声响。
袁幼宁踢了踢那堆碎片,“她算个什么玩意,也受的起我袁家的道歉?”
要不是父亲苦口婆心的跟他说好话,他才懒得走上这一遭。
别人怕他背后的贺家,他袁幼宁却是一点都不怕。
他冷笑一声,终于将目光落到不远处一直低着头沉默的白朵身上,恶意的嘲讽笑道:“哎,你说,你受不受得起。”
白朵不紧不慢,抬眸扫了一眼暴怒中的袁幼宁,微微一笑:“自然是,受得起的。”
“你吸烟的事情暂且不说。我是贺景明的女朋友,那日你来到我家对我的辱骂,想必小区楼道的监控应该是一清二楚的!”
孟定微皱眉头,“袁幼宁,她说的可是真的?”
久病成医,他也是知道那些顽固旧疾的厉害。
袁幼宁冷笑,“关你什么事!要不是我爸念着你,时长给你送去些好药,你能活到现在?”
孟定本来就苍白的脸色,显得越发的没有血色,白得几乎透明。
袁幼宁转头看向白朵,面色绯红,“那是你的房子么?”
他言语措辞很是激烈:“就凭你,一辈子都买不起翡翠公馆的房子,你还有脸说那是你家,谁知道是你睡的哪个男人送你的?”
贺钧不高兴了,就算身边女人有什么不好,那也是他二叔身边的人,哪里容得袁家插嘴,“那你是认为自己做对了?”
白朵并未动气,还很有礼貌的解释道:“我也不需要你道歉,只要陪同我去医院检查,付了检查费即可。”
贺景明嘴角微勾,便是其他人,脸色都有些怪异。
袁幼宁从未被人如此挤兑过,气的脸都红了,指着白朵哆哆嗦嗦的说不出话。
恰好这时,门又被敲响了。
贺景明孟定忍不住对视一眼,心想今天可真是热闹。
他俩都以为门外来得是袁家两位金花之一,只是门开了以后,才发现自己只猜对了一半。
门开了一半,袁幼柏走了进来,她这会已经换上了日常衣物,显得低调温和了不少,对着孟定温柔笑着,“孟承运让我跟你跟你说一声,他在门口等你。”
孟定不好意思的笑了笑,他与贺景明同龄,按理说也都可以成家立业了。可是因为身体的原因,他现在外出都还是哥哥开车接送,虽然大宅养着专门的司机,可是家里怎么都觉得不放心。
贺景明站了起来,伸手拉了孟定一把:“你哥怎么来的这么快?”
孟定顺势起身,披风卷着把自己裹得结实,语气里难掩遗憾,“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哥那个人,下次再聚吧。”
白朵也站了起来,立在贺景明的身后。
袁幼柏嘴唇勾起,似有无限风情。不过若是她知道自己那不成器的弟弟不光得罪了贺景明,连孟定也得罪了,不知道还能不能笑得出来。
孟定站起后,白朵才发现他的腿走动之间有些不稳,算不上跛的太厉害,只有走起路来难免会露出几分端倪,让人觉得有些可惜。
他弯腰拿起杯子,冲着两人挥了挥手,然后打开门。
那扇门开的更大些,露出站在门口等待着的男人大半个身子,应该就是他的哥哥孟承运了。孟承运很高,比孟定还要高出一个头,可他也很温柔,伸手拿过孟定受伤的杯子,又弯腰摸摸他的膝盖,时不时的隐约传来两人对话的声音,孟承运的声音低沉又温柔。
白朵看见孟定嘴角微扬,笑如朝霞。
门轻轻关上,白朵什么都看不到听不到了。
她却有些怔了,心里难得有些迟疑的遗憾,想着若是她的哥哥还在,大约也是这般温柔的样子。
她想起孟定手上的纹身,觉得有些稀奇,毕竟她那失踪了二十多年的哥哥,臂上也有一个桃花模样的胎记。只是不知这么多年过去了,那胎记是消失了,还是依然存在着。
如今见到,倒觉得有几分缘分。
白朵收敛心神,杏眼有些水润。
贺景明拉着白朵坐下,替她擦了擦眼角:“怎么眼睛湿了?”
她感受着四面八方传来的视线,尤其袁家二道最为强烈,可她脸上依旧平稳淡定,只是淡淡一笑,解释道:“可能是旧疾犯了。”
贺钧当时就在想:这姑娘真有意思。
袁幼柏大大方方的坐下,顺手扯了扯自己那不成器弟弟的衣摆,笑道:“你怎么还站着?”
袁幼宁不情愿的坐在他大姐身边,一张臭脸拉得很长,任谁都能看出他的不高兴。
可是他大姐就能装作看不见一样,给自己倒了温水,小口喝着:“我看这屋里有烤肉架,你们在吃烤肉?”
贺景明看了一眼已经灭了火气的架子,最后那点胃口也消失了,冷漠沉静的点点头。
袁幼柏见他那副油盐不进的样子,目光忍不住落在刚刚还一副伶牙俐齿的白朵身上,眼里冷冽!
要不是她,贺景明哪能这副冷淡的态度,这是要跟她袁家离心,却半分都没有想过自己的过错。
可见道歉也也不是诚心的。
白朵心知肚明,所以少言少语,任由贺景明在前面挡着。
第12章
不知何时,屋里只剩下了五个人。
白朵、贺景明、袁幼宁、袁幼柏、贺钧。
本来贺钧是挨着白朵坐的,他极有眼色得自己去搬了小椅子,坐在烧烤炉旁边。
袁幼柏坐到了孟定的位置上。
她还未说话,袁幼宁却忍不住了,张嘴就是一番冷嘲热讽:“大姐,看到贺哥身边的女人了么?他女朋友?搞笑不!我都不知道什么时候我姐夫成了别人的男朋友。”
白朵很想提醒他,应该是贺景明坦诚他的男友身份后,自己顺水推舟说的。
怎么从袁幼宁嘴里说出来就换了一种意思,搞得她倒贴一样。
虽然事实是这样,但现在他们是男女朋友关系不是么?
袁幼柏目光淡淡的扫过白朵,“景明,你这是什么意思?”
“幼柏姐。”
贺景明眉心微蹙,“我也不知道,我何时成了袁三的姐夫?”
“若是说所谓的婚事,那也应是同我大哥的,与我没有半分干系。”
袁幼柏目光一凝,“景明,你大哥当时已经有女朋友拒绝了。,所以..”
“不是被你们逼死了么?”
贺钧微怔。
白朵诧异的看向身侧的男人。
贺景明的脸上没有丝毫笑容,一脸的冷酷,“所以,你们也想逼死我的女朋友么?”
袁幼柏倒吸一口凉气,“你这是,将意外全都推给我们袁家是么?”
“是不是意外你们应该清楚。”
贺景明拉着白朵起身,走至门口,他脚步微顿,回头道:“最好是意外。”
“哎,你!”
袁幼宁看不惯他这副态度,刚想发火,就被袁幼柏狠狠打了个巴掌!
他气得嗷嗷直叫,“你敢打我!你...你...我要告诉我爸!”
“滚!”
袁幼柏等到心情平复,吃完饭才驱车回家。
大宅的保安将大门打开,她利索的把车开进车库,踩着高跟鞋走回了主宅。
那跟又细又高,磨的袁幼柏脚都疼了。
她进了大厅,顺势把鞋子踢到一旁,光着脚走在地上,随手把包扔在沙发上,自己坐下休息。
各安其职的保姆将鞋子收整,又有人很快给她倒了杯温水。
袁幼柏喝了一口润润嗓子,“我爸呢?”
“老爷二小姐都在书房。”
她点点头,“让吴妈做些吃的送上去。”
袁幼柏刚起身,上方便传来袁太太咿呀软声的话语。
“幼柏回来了。”
她转身看去,疲倦的脸上漾起温柔的笑意:“小阿姨,你还没睡?”
袁太太保养得宜,又修佛静气,看上去像是三十出头的妇人一般,走出去也没有人怀疑她的年龄,偶尔也有帅哥搭讪。也因此,她的作息很是规律,九点半喝完粥便会准时入睡。
只是这会,她的脸色有些苍白,细眉蹙起,别有一番风情。
袁幼柏自然也注意了,面上不由的有几分担忧,“您这是怎么了?脸色这么不好?”
袁太太摇摇头,捂着肚子慢慢下楼,“年纪大了,春困来的早一些,前几日又受了凉,肠胃有些不适。”
袁幼柏忙上前扶着她,听此倒是哭笑不得,“小阿姨,您才比我大了十二岁。”
她母亲福分浅薄,生育之后没过几年便撒手人寰,从小便是在阿姨家寄养,后来她与父亲结合,便生养了袁幼青。
比起感情来,倒是她与阿姨更显亲近些。
这个家里现在之所以有个家的样子,无非便是小阿姨还在这里。
可是有了三儿之后,这个家便慢慢的也要支撑不下去了。
袁幼宁的存在,是父亲对她背叛的证据。
袁太太笑了笑,目光落在她的裸足上,不由叹了口气,像哄着小孩子一样,语气温柔:“都多大的人了,怎么还像小孩子。”
她弯腰把保姆送过的拖鞋放在袁幼柏面前:“穿上吧,小心着凉。”
袁幼柏低头嗯了一声,把鞋穿上,“小阿姨,我送你上去休息吧。”
袁太太拍拍她的手:“好孩子,家里的事情辛苦你了。”
她言语里满是心疼,对袁幼柏的疼爱甚至超过了自己的亲生女儿。
袁幼柏心里一酸,面上却不露分毫,扶着小阿姨回房休息。
见她慢慢睡去,袁幼柏轻声轻脚离开房间,把门关上,侧头对着一旁的保姆嘱咐:“明天早上让医生过来一趟,给夫人好生检查。”
她走了几步,敲开了书房的门。
“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