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很幼稚。”
慕择城不知想什么,突抬手握住云深深手腕,用力一扯她后背便靠在车门上,他双手撑在她耳边,低头压向她:“云深深,你总是能轻而易举让我生气。”
云深深感觉自己的心骤然紧了,不是害怕,不是惶恐,是紧张,像是面对一件未知的大事不知如何抉择的紧张,没来由的心跳加速。
她不敢再看慕择城,别开眼,心虚说:“你自己脾气不好。”
慕择城静默着,保持那个姿势盯着她看了许久才站起身,指尖点了下额头:“你的聪明才智什么时候能用在点子上?”
什么意思?他到底是说自己聪明还是笨?云深深狐疑的看向慕择城,他却走开了。
“走吧。”慕择城说着,帮她拉开副驾驶的门。
云深深坐上去,待慕择城上车,问:“你一个人来的?”
“我让他们先回去了。”慕择城发动汽车,“省得你又说我苛刻。”
她的话什么时候这么好用了?云深深笑了下,没有在意。
时间已经接近凌晨,路过世纪大楼的时候,突然从步行街里涌出大量人流,出租车早已排起长队在路边等候,晚归的人们在车前告别,脸上都带着或疲惫喜悦或意犹未尽的笑容。
人群背后是巨大的LED屏已经关闭,但旁边贴着院线宣传海报依旧醒目。
云深深望着海报问:“慕择城,你困吗?”
“还好。”
“我们去看电影怎么样?”
“现在?”
“嗯。”云深深满脸期待的看着慕择城,眼中似有繁星,她用略微请求的口吻说,“陪我去吧好不好?”
慕择城头也不回,神态正经得像是在开会:“你想看什么?”
这态度,云深深心凉了半截:“随便什么,我就是没看过午夜场,想去看看。”
慕择城没搭话,云深深看他那样子正想说算了就看到车掉了个头往回开去。
他们进去的时候电影已经演了一会儿,云深深本以为平安夜即使午夜场也应该很热闹,事实证明她想多了,偌大的放映厅里除了她和慕择城,就三三两两坐了六七个人。
云深深选片的时候没有细看,坐下发现居然是一部动画片!她有些“难过”的看向慕择城,刚转了头还没说话,面门就被一只大手罩住缓缓转了回去。
“认真看。”
云深深:“……”
云深深很久没看过国产动画片,没曾想拍的还不错,前期她看得哈哈大笑,到最后煽情部分却是眼睛酸得想哭。
慕择城递了手帕给她,轻轻说:“感情还挺丰富。”
云深深胡乱擦了下眼睛,愤愤回:“你这么说,肯定是没认真看。”
“谁说的?”
“那你说刚刚藏蜂蜜的是熊大还是熊二?”
“是光头强。”
“……”
电影结束,放映厅的灯光一亮,云深深就愣住了,除了她和慕择城并一个戴着眼镜的男生,其余人都两两抱着一起拥吻,动作奔放热烈,闷哼咂嘴的声音此起彼伏。
戴眼镜的男生看了云深深一眼,转过头快速走了出去,他没说话,但他的表情云深深觉得四个字就能形容——你俩继续。
云深深的脸刷的红了,她看了眼慕择城,没想对方一脸禁欲表情,正气凛然道:“还不快走?”
云深深:“……”能不能照顾下她的情绪。
凌晨两点,除了路灯,整座城市都陷入黑暗。慕择城将车开得很快,黑色的庞然大物如一头想要战斗的鲨鱼,驰骋在夜色里。
云深深被车里的暖气一吹,眼皮就重得撑不起,她跟自己说我就闭目养会儿神……
云深深是被人捏住鼻子,然后自己把自己憋醒的,她混沌着睁开眼,面前是慕择城那张满是笑意的脸。
她用力拍开那只作乱的手:“你能不能轻点?”
“轻点你能醒?”
云深深不说话,打开遮阳板上的镜子一看,鼻尖已经红了。
见她皱眉,慕择城说:“你鼻子动过刀碰不得?”
“……”云深深将遮阳板往上一拍,咬牙切齿,“是,我全身都动过刀。”
慕择城上下打量她,挑眉:“这个……我也能检查?”
“……”真想一瓶哑药灌到这衰星嘴里。
“下次尽量别在车里睡觉,脖子会疼。”慕择城熄了火,说,“走吧,送你上去。”
“太晚了,你先回去吧,我自己上去没问题。”
“不成,虽然你长得不行,也难免遇到眼瞎的。”
说她丑?云深深简直肝疼:“慕择城,你不毒舌会死是不是?”
“不会,但是我不想忍着。”
“……”云深深感觉自己此刻的状态能去网上跟许多热帖,如“把天聊死是种什么体验?”“气到抓狂是什么感受?”“和情商低的人相处是什么体验?”……
她不想再多说,从包里拿出一个精致的盒子扔给慕择城,语气平平道:“你的礼物。”
“你带在身上?”
“不然呢?”云深深真是感觉良心喂了狗,“所以到底是谁乱发脾气?”
慕择城有一丝讶然:“怎么想着送这个颜色的领带给我?”
“随便买的,你不喜欢就扔了。”切,那是因为这玩意儿拿的出手又不会太贵。
她在生气,慕择城看出来了,不经意弯唇,哦,小丫头会给他甩脸子了。他将衬衫领口的扣子扣好,三两下打好领带,就着车窗玻璃看了下,点头说:“还挺配。”
云深深抬头去看,慕择城今天难得穿了套灰色西服,上面的暗纹和领带上的暗纹融合得恰到好处,他表情淡然器宇轩昂的站在那里,在车库冷白的灯光下,竟有种遗世独立的缥缈感。
云深深觉得自己一定是疯了,因为她不仅被慕择城身上自然流畅的轩昂贵气震得移不开眼睛,还很想去摸一下。
就,摸一下……
……
作者有话要说: 女主有点慢慢开窍了!
这篇文其实是青梅竹马的感情,你们看出来没有?
有些人曾经在不经意间闯入我们的生活,我们记得或者不记得,对方也是,但是我们都以为对方不曾在乎,这其实也是一种奇妙不已的缘分!
第26章 ~~~26~~~
因为平安夜“脚底抹油”的下作行为, 云深深周一上班被何荞赵新雅联合起来“狠批”了一顿,为了平息两位已婚妇女的怒火, 云深深不得不咬牙承包了一星期的早餐下午茶。
周四下午,云深深照例点了外卖, 店家接单后打电话过来说可能会等很久,问她是等还是取消订单。
云深深不解,多了句嘴:“今天生意这么好?”
店主是熟人,笑说:“下雪了,路滑。”
下雪?A市的冬天居然会下雪?
云深深有些兴奋立马跑去窗边,果然看到一些白色圆点夹在淅沥的小雨中往下飘去。
何荞过来看到,撇嘴说:“这也叫雪?欺负咋们南方人没见过雪咋的?”
云深深无语, 她居然傻到以为外面会满天飞雪!
她畏冷,当初读大学就紧着南方的学校填,后来才悲催的发现北方冬天因为有暖气, 比南方靠空调烤火炉调节的温度舒服得多。
云深深想起小时候,她爹贪玩总是不着家, 父女俩为数不多的亲子互动项目之一就是去雪地里滑雪打雪仗。她爹老顽童性子, 每次带她玩都没有那种捧在手心呵护的桥段, 几乎是“往死里整”。
有年冬天,爷爷领着一家人去英国度假,她爹照例带她出去滑雪, 却神经大条的将她忘在雪地里,她独自走了很久直到没有力气,四周还是一摸一样的白色, 终于绝望大哭。
那次云深深差点死在雪地里,醒来是在医院,由于眼睛被大雪灼伤,她眼前缠着厚厚的纱布,她看不到面前的人都有谁,只记得自己的手被人紧紧握住手里。
她动一下,那人像突然惊蛰般托起她后背将她紧紧抱在怀中,又惊又喜的哭道:“你终于醒了,深深,你吓死妈妈了,深深。”
“爸,爸,深深醒了,她醒了,快,快叫医生……”
那是云深深唯一一次听到陈锦绣哭,大概也是唯一一次她感觉自己离她那么近……
不知是不是气氛使然,云深深心里一动,拿起办公桌上的手机给慕择城发了条微信:【A市下雪了。】
过了很久,他才回:【你喜欢雪?】
喜欢么?大概也谈不上,云深深说:【我想去滑雪。】
慕择城没有回复,云深深将手机放到一边开始工作,过了一会儿,他打了电话过来。
“这周末没安排吧?”
“暂时没有,有事?”
“能不能请到假期?我们去北海道滑雪。”
“不行,我今年年假已经用了。”
“那就去B市芭蕉山,周六上午去,周日下午回来,你准备一下,到时我过来接你。”
“你这两天不是在韩国谈那什么NAND芯片的事?”
“不错嘛,还知道我过来干什么。”慕择城笑了下,“事情基本处理好了,我稍后将行程改一下,明晚应该可以赶回来。”
云深深觉得这决定很突然,也没想到慕择城会为了带她滑雪改行程,不过她不是那种矫情的人,既然他安排好了她也没必要和他假客气,直接说:“你定好具体时间告诉我。”
“好。”
挂了电话,云深深望着窗外越来越不明显的白色小点,心情突然变得相当愉悦。
……
从A市到B市大约两个半小时车程,芭蕉山在B市最南边,最高海拔约2300米,很早前就因为其雄奇秀丽的自然风光、珍贵的文物古迹被国家旅游局定位为生态旅行示范区,虽然打着生态牌,也有国家5A景区的殊荣,但其知名度一直不算高,直到两三年前政府出资在山顶修了雪道长度号称“国内第一”大型滑雪场才变得热门起来。
上山的过程并不享受,山路蜿蜒崎岖不说,大雪刚过,不止道路两旁都是厚厚的积雪,中间硬劈出来的狭小路面湿滑不堪,每一次转动车轮上的防滑链都和地面吻出很深的印记。大概又折腾了一个小时,云深深他们才终于达到山顶。
慕择城除了出发时和云深深说过几句话,其余时间都在处理一些文件,直到要下车停下。
几乎睡了一路的云深深不由瞪圆了眼睛问他:“你不晕吗?”
慕择城伸手揉了下眉心,模样有些疲惫:“习惯了,这些都是着急要的,不能拖。”
云深深有些感动,正想说两句暖心的话,又听他说:“所以人和动物还是有区别的,人随时想着工作,猪到哪儿都是睡觉。”
云深深:“……”这人就不能给他半分好颜色!
两人各自回房间换好衣服,正准备乘电梯下楼,慕择城手机响了。
他接起来没说两句,眉头便皱起来,挂断后,他有些抱歉的跟云深深说:“我爸找我有点事情,你先到大厅等我,我十分钟后下来。”
云深深点点头,先一步乘电梯下楼。
电梯在七楼停下,几个男女从外面说笑着走进来,为首一个正是王倩如。
王倩如一看到云深深,嘴就撅起来,连带那张满是横肉的脸都轻轻颤动,她尖着嗓子阴阳怪气说:“哟,云深深,你来这儿做什么?之前没查过么,这酒店很贵的,你的钱够付房费吗?
云深深不想和她起冲突,眼睛盯着电梯门没有说话。
见云深深拿自己当空气,王倩如陡然怒了,大声讥笑道:“哼,都说落魄的凤凰不如鸡,云深深,你云家早垮了,你神气什么?”
云深深被她狰狞的样子逗笑,慢悠悠说:“凤凰再落魄都是凤凰,鸡么……”她轻蔑的扫了王倩茹一眼,没有说下去。
王倩茹闻言像只斗鸡般立刻炸毛:“云深深,你说谁是鸡?”
云深深没理她,见一楼到了先一步走了出去。
“云深深,你把话说清楚。”王倩茹大怒,叫嚣着冲出来挡在云深深面前,“你说谁是鸡?”
“谁是说谁。”平白无故被一疯狗纠缠,云深深也有些怒了,“王倩如你无聊不无聊,老揪着我不放干什么?”
“云深深,别以为大家不知道,你跟你那个妈一样,骨子里就是个骚狐狸,来这里就是想勾引有钱男人吧?哼,人尽可夫的贱货,你说你傍了哪个野男人?”
云深深简直觉得王倩茹是精神出了问题,说是泼妇都是抬举她。她本不想说出太难听的话,奈何对方欺人太甚,尤其现在,大厅内本就人多,听到动静齐刷刷看过来。
云深深匀口气,看王倩如的目光狠厉得像一把刀,声音却是笑着的,她说:“呵,人尽可夫?王太太倒是想人尽可夫,但也要有资本啊,大家知不知道我是骚狐狸不重要,重要的是他们都知道王太太曾经为了区区三百万贷款想\'献身\',结果被X行的李副行长退回来了,李行长说啊,他口味再不挑也不能吃猪食吧。哈哈,你说可笑不可笑。”
王倩如闻言惊惧的瞪大眼睛,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她胸口剧烈起伏,嘴唇颤抖着一句话也说不出。
“你……你胡说!”半响,王倩如才大喝出声,声线因为紧张几乎破音,“云深深,你他妈别造谣!”
云深深还是笑:“是不是造谣,你我心知肚明,哎,这么看王叔真是太绝情了,王太太曾为他付出那么多,结果呢……他居然带着小三逼宫,把结发妻子气进了医院。倩如,我如果是你现在一定没空在这里发脾气,你得去医院守着啊,万一你爸又去逼你妈怎么办?万一王太太想不开跳楼怎么办?万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