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做贼心虚还是此地无银三百两?
云深深觉得可笑,有些鄙夷的看他一眼,故意问:“赵科长, 我听说您前段时间住院了,什么病啊?这么快就好了?”
赵刚的脸立马僵了,龃龉半天竟口不择言:“我跟张燃已经没有感情, 她这个人你知道……”
“赵科长,我只是张主任的下属,您带谁看病,你们夫妻感情如何实在没有必要跟我说,我也没兴趣知道。”
赵刚的脸一下憋成酱红色,他刚张嘴想辩驳,被云深深止住:“如果您是怕我乱说,那您大可放心,我不是蠢人,什么该管什么不该管,我心里清楚,只是看在和张主任同事一场的份上,我多事问一句,您要是觉得过不下去为什么不离婚呢?”
“我是想离婚的,但张燃她耍手段,她……”
“她耍手段怀孕?意思你被她强迫的?”云深深脸上的表情简直不能更讽刺,“赵科长,您可真幽默。”
云深深甩下这句话转身就走,她最恨这类为出轨了找借口的人渣,人只要起了偷腥的心,另一半的头发长短都能成为他们抛家弃子的借口。说句三观不太正的话,出轨后能堂堂正正承认也算条汉子!
云深深觉得自己今天真是流年不利,不仅遇到赵刚那个渣男,好不容易拦辆出租车开到一半还抛锚了。她下车的地方刚好是闹市区,想打车必须靠抢,云深深实在没力气去抢,就沿着街道慢慢往前走。
她走过一处广场,觉得累就随意找了条长椅坐下,她将袋子里的药盒都倒出来,按照医嘱取了合适药量放入手心,正一把倒进嘴里喝水,一抬头就看到不远处大楼顶上鲜明夺目的“拓天科技”四个字。
从B市回来,慕择城一直没有和云深深联系,云深深不想自讨没趣也赌气似的跟他耗着,如今……
云深深想了想,打开手机将那串数字调出来,食指在手机屏上虚点几次,才咬牙拨出去。
电话响了两声就接通了,云深深有些紧张,心跳也莫名快了。
“慕择城。”她嗡着声音说,“你……你在公司吗?”
“嗯。”
“在忙?”
“嗯。”
慕择城的敷衍让云深深有些泄气,她不想再纠缠,说:“哦,那你忙,我先挂了。”
“等等。”
云深深听到听筒那边有椅子移动的声音,几秒过后慕择城的声音清晰起来,他问:“你在哪里?”
“……在你公司楼下。”
云深深在椅子上坐了十分钟,脸手脚都被冷风吹得麻木。也不知是否药效反应,云深深觉得头比先前更晕了,眼皮也重得快撑不起,她有点烦索性闭上眼,双手狠揉太阳穴。
“云深深。”
听见声音,云深深立刻睁开眼,慕择城站在离她两米不到的地方看着她,冬日柔和的浅黄色阳光洒了他一身。
他站在太阳底下对她笑,笑意从嘴角延伸到眼角眉梢,阳光在他身前拉出长长的影子,明明逆光那双眼依旧炯炯有神。
一阵风过,空气里尽是梅花的清冽幽香,云深深突的想起多年前两人初见的情景。
初一运动会,云深深不知被谁恶作剧报了八百米长跑,比赛前一天她因为偷看漫画到半夜受了凉,怕被爷爷教训,当天高烧也不敢请假,头重脚轻的以龟速混完一圈后再也支持不了就改为慢走,周遭的看台立马响起嘘声,她羞愤之下直接(装)晕了。
云深深听到有人惊呼,有人大喊呼救,有人跑过来掐她人中,她疼得想死,却只能继续装,直到有人将她抱起来拨开人群往外跑。
操场离校医务室有一段距离,那人跑得很快,云深深害怕摔了紧紧抓住他的衣服,她闻到好闻的肥皂香里夹杂的汗液的味道偷偷掀开眼皮看。
四月的云华校园内到处是盛开的蓝雾花,一阵风过,树下落英缤纷,淡紫色花瓣洒了两人一头一身,他昂着头,云深深看不见他的脸,只注意到他左耳下有一颗黑色小痣。
过了许久云深深才知道,当时她装晕的地方旁边正好是男子跳高比赛现场,送她去医务室的男生就是她听了无数次的慕择城。
云深深突然想到一句应心不应景的话:春风十里不如你。
……
慕择城将云深深领到办公室后,去会议室接着开会,半小时后他回来,见那傻妞又靠在沙发里睡着了,一张脸被屋内的暖气烘得红扑扑的。
还真是个能吃能睡的!慕择城心情颇好的笑了下,走过去扶住云深深的肩膀想让她身体放平了睡,手臂接触到她颈部皮肤,才发现不对。
慕择城立马用手背试了下云深深额头,温度更烫的吓人,他皱眉将她托在怀里,一边轻拍她的脸颊一边着急喊:“云深深,醒醒,云深深……”
云深深脑子是清醒的,她知道自己在哪儿,也知道慕择城在叫自己,就是没力气睁眼也没力气说话,她半眯着眼睛看向他,迷迷糊糊回了一句:“慕择城,我难受……”又合上眼睛。
云深深感觉慕择城将自己抱起来放到一张床上,然后打电话让秘书去请医生,等待中他用热毛巾替她擦了脸和手,还在她额头上贴了一块退热贴,然后就一直坐在旁边守着她。
医生很快到了,说她高烧,问过慕择城意见后给她挂了点滴。
再后来,她就睡着了……
半梦半醒间,云深深感觉身体很热,不断踢被子,每次都被人将拉回来重新盖好,她烦躁不已,又踢,那人似终于不耐烦了,直接压住她手脚,沉了声音说:“别动。”
云深深醒的的时候夜已经深了,她盯着陌生的天花板看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自己是睡在慕择城办公室的休息间里。
休息间不大,除了一张床一排衣柜,还有一扇玻璃门,云深深猜那里应该是卫生间。她目光转到床头,床头柜上放着几本书和一个玻璃杯,旁边的时钟显示现在时间是凌晨一点半。
云深深舔了下干燥的唇,撑着软绵绵的身体坐起来,探身去端那杯水,她以为是凉的,握到手心才知道是温的。
门从外面打开,慕择城走进来,见她醒了,脸上带了点笑意问:“醒了?有没有感觉好一些。”他伸手覆在她额头上,松口气说,“烧倒是退了。”
慕择城的手心很暖,云深深却感觉浑身被激得震了下,从下臂到肩膀都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她耳根微热的朝后仰了点,说:“好多了。”
慕择城自然收回手:“饿了吗?要不要吃点东西?”
云深深先前还没觉得,听到“饿”字立马有种前胸贴后背的粘合感,她咽了口水问:“吃什么?”
“你想吃什么?”慕择城摸了下她头发,笑容里有一丝幸灾乐祸,“想吃什么都不行,除了白粥。”
云深深:“……”
慕择城说的白粥就真的只有白粥,连一颗半颗的咸菜都没有,云深深看得食欲全无,无奈实在太饿,只好机械的一口口往嘴里塞。
等吃到第五口,云深深实在受不了,问慕择城:“有咸菜吗?”
“没有。”
“糖呢?”
“……”
“能不能给我放一点糖,就喝咖啡用的那种方糖也行。”
慕择城不说话,表情明显是拒绝,云深深不甘心,拉着他的袖子哀求:“求你了,就一块,不然我真的吃不下。”
慕择城被她“烦”得不行,瞪她一眼起身出了门,两三分钟后回来,手里多了一罐糖。
云深深吃了粥,精神也比刚才好了些,她见慕择城还穿着下午时候的西服,问:“你刚才一直没睡吗?”
慕择城低头看了眼身上有些皱了西服,为难说:“床被你占着,你让我去哪里睡?”
云深深被他看得脸红,强装镇定:“外面不是有沙发。”
“沙发哪有床舒服?反正床够大,不如我们一起睡。”慕择城作势要掀开被子。
察觉到他动作,云深深操起背后的靠枕砸过去:“你想得美。”
慕择城一把接住靠枕,反手给云深深压回去,他任由她在他身下手脚并用的挣扎踢打,也不松半分力气,带着恶劣笑意问:“求不求饶?”
云深深反抗无效,一秒没耽搁,立刻说:“求饶,求饶,我错了,求慕总大人大量放了我。”
“这么容易就求饶,云深深,你要生在战争年代铁定是叛徒。”慕择城说话算话,见她服软立刻松了手。
云深深抹了下凌乱的头发 ,撇嘴说:“我之前也认为气节高于一切,被人教训后才明白\'遇事先自保\'才最重要。”
慕择城盯着云深深那张无辜的脸,清澈的眼睛里没有一丝一毫遮掩,他忍不住伸手想捏一下她鼻子:“什么时候这么听我话了?”
云深深早就预料到他有这招,立刻伸手打了他的手,捂着鼻尖说:“我鼻子敏感,不准摸!”
哦,敏感?
慕择城忍着笑,不怀好意问:“那你说哪里可以摸?”他说着目光从云深深脸上往下停到她胸口。
云深深又羞又气,双手抓起面前的抱枕砸到他头上:“慕择城,你下流。”
慕择城清清朗朗的笑起来,他将抱枕捡起来放好,起身到衣橱里拿了一条绒毯出来。
“你的衣服我让人拿去洗了,明早送来,在此之前你最好别乱跑。”
云深深这才注意到自己穿着慕择城的睡衣,而且……内衣也脱了……
她脸色瞬间爆红。
“放心,衣服是护士帮你换的。”慕择城故意停顿了下,“内衣也是。”
云深深:“……”
“很晚了,你早点睡,我去外面。”
慕择城拿着绒毯往外走,在他的手触到门把手的那一瞬,云深深终于鼓起勇气叫了他的名字:“慕择城。”
慕择城折过身:“还有事?”
云深深点点头,示意他过去。
慕择城又走回到床边坐下,问:“怎么了?”
云深深半垂着脑袋说:“你那天生气,是因为我没躲开,还是因为那个人?”
慕择城没半点犹豫:“因为你听到那个人的名字连自己的安全都不顾了。”
云深深手心有了湿意,她咬咬牙,抬头看着他的眼睛,不确定问:“你……吃醋了?”
“好像是的。”
好像?云深深继续问:“吃醋是因为……喜欢我?”
“好像是的。”
“所以……”
“所以你还没有过关。”
“为什么?”云深深想说赖皮也能这么理直气壮?
“既是好像就不是真的。”慕择城的确理直气壮,“等你什么时候把“好像”两个字拿掉才算过关。”
云深深:“……”她有点赌气的说:“既然这样我也不用道歉了。”
“看在你今天生病了还主动过来找我的份上,我决定既往不咎。”慕择城一副宽容大度姿态,顺带警告,“不过,下不为例。”
云深深:“……”这人是不是出门没带脸?
作者有话要说: 男主怎么这么不会追女孩呀?
第29章 ~~~29~~~
怕被人看到生出事端, 云深深第二天早上天刚亮就爬起来,没想慕择城起得比她还要早, 她简单洗漱好出去,他已经穿戴的人模狗样坐在外面用早餐。
“精神这样不好, 今天别去上班了?”
慕择城将黄油均匀的抹在面包片上,合着牛奶煎蛋吃得有滋有味。
云深深看着摆在自己面前白得反光的清粥,感觉口水快流到嘴角,她极度隐忍的吞了几口,吸着鼻子说:“又是白粥?我是感冒又不是癌症,需要这么清淡吗?”
慕择城目光还在手上的面包片上,面不改色说:“不是给你咸菜了。”
“……”算了, 不吃了还不行!
“我昨晚吃的还没消化,您慢用,我不陪了。”云深深站起来, “我的衣服呢?”
“十分钟后送来。”
云深深换好衣服再出来,立刻嗅到一股熟悉的让人垂涎欲滴的香味。
她舔了下唇角:“我怎么闻到云溪街老字号杨氏蟹黄包的味道?”
“狗鼻子还挺灵。”慕择城还是那副欠打的样子, 放下刀叉, 下巴微抬, “还不过来吃。”
云深深特没骨气的蹭的一下跑过去坐下,拿筷子的同时,两眼开始放光:“哇, 还有虾仁水晶饺和核桃露,慕择城,你真够意思!”
慕择城:“……”合着他忙了一晚上, 还不如一盘包子够意思!
吃完早餐,慕择城送云深深下楼,到车库已经陆续有员工来上班,跟慕择城打招呼的时候看到她,惊讶过后都立马装成目不斜视的镇定样子。
云深深避重就轻:“你员工来得还挺早。”言下之意,你真苛刻。
“错峰出行,他们上去可以再休息一会儿,比堵在路上好。”
“你每天都起这么早?”
“要不是你要走,我才不起来。”
“……”云深深差点给他鞠躬,“我又没让你送我。”
“我不下来,你以为你出得去。”慕择城停步看她,样子分外严肃,“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想什么,上面那张床就我们两个人睡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