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琰道:“你开学还有一段时间,我工作忙不能陪你,至少有只猫能让你开心,猫不需要出门遛弯,它自己能解决自己的生活,适合你。”
陈月洲:“……”
做为二十一世纪喜欢云吸猫的猫奴,看着眼前精致如玩偶的猫咪,他的少男心顿时活跃了起来。
出于被猫咪的“色you”,他乖乖地伸手接过小猫和一堆道具,等抱着猫咪去阳台安顿好扭头时,就发现玄关处多了一架摄像头。
端琰这时已经在陈月洲身旁蹲下,陪着他看猫,状似漫不经心道:“布偶的身体比较娇贵,肠胃敏感,性格温顺,比较黏人,它现在年纪还小,发生什么意外好及时处理。”
陈月洲低头笑了下。
绕来绕去,原来一是为了给自己找些不得不蹲在家里的理由,二是为了安摄像头啊……自己还真是招人不信任。
不过这做法也真是高级,完美绕开了日常青铜乃至白银选手爱用的那些“你一个女人家就不能老老实实呆在家里”、“你现在是我老婆不要随随便便出门乱混”、“你是不是又和你前男友去见面了”、“你还是生个孩子吧这样就能安分一点”等这种一说就会让人女方愤怒的理由,换个姿势,就成了一种体贴。
陈月洲应着:“知道了,我会好好照顾它的。”
说着,他伸手去替小猫整理小窝,端琰的吻就已经从耳后落了下来,密密麻麻地向下转移着,两人很快就纠缠在了一起。
等成人游戏结束,陈月洲看着地上散落的浑浊的硅胶条,餍足地趴在端琰肩头,轻轻张口道:“你打算怎么对付赵世风?”
端琰闭着的双眸睁开,扫了眼身侧的陈月洲,将他搂紧了些,亲着他的耳朵低声道:“要他死就够了。”
“那真相呢?”
“不重要了。”
“为什么突然放弃了真相?”
“……”
端琰仍是不肯回答理由,陈月洲只能认命:“那我们来讨论一下,怎么让他死?”
“……”端琰闻声,若有所思地看着天花板。
陈月洲:“我知……”
“我想让他们自相残杀。”端琰打断陈月洲道。
“自相残杀?”陈月洲疑惑问,“什么自相残杀?”
“赵世风有一个女儿。”端琰道,“那是他初恋所生的女儿,他残存在世界上仅剩的一丝人性都给了那个女儿,虽然他表面上不待见那个女儿,但那是私底下却为那个女儿做了些事。”
端琰看着陈月洲,伸手抚摸着他的脸颊:“制裁他,法律的打击已经不痛不痒,仅存的良心的打击,才是最痛的。”
陈月洲怔怔地看着端琰,忽地就想起了表哥一家人的死亡,他脸上的表情有些僵,但很快就恢复了自在:“那就这么办吧,记得别把你自己牵扯进去就好。”
第257章 142
家里多了一只猫, 陈月洲终于体会到了“云养猫”和“真养猫”的差距。
云养猫只用沉溺于猫咪的盛世美颜,而真养猫会发现美颜的代价是口袋里的银子有出无进。
猫咪的针剂费和伙食费由端琰承担,日常开销就变成了陈月洲的责任。
品种猫不似田园猫那样好养,肠胃更加娇贵,日常照料得格外细心,一眨眼, 好几千块就出去了。
作为一个抠门到不舍得给别人多花一分钱的超级吝啬狂, 陈某人在记账的时候觉得心在滴血。
好在这只布偶性格温顺又比较黏人, 陈月洲每天清晨醒来第一时间去阳台检查猫砂的使用情况时它不吵不闹, 饭点定时给猫咪准备好猫粮后自己就去吃饭, 下午坐在客厅里翻看学习资料的时候小猫就会趴在他身边自己玩小球, 晚上端琰下班回家会逗一会儿小猫, 两人之间只要不在床上就会僵持的气氛也因为这个小生物的存在而变得缓和了些许。
陈月洲也算是明白了有些家庭中夫妻试图通过生个孩子缓解僵持气氛的理由。
可是,矛盾终究是存在的, 并不会因为这只猫的存在而消失, 只是暂且隐藏和忍耐了下来, 等待下一次导huǒ索到来时, 新单旧账一起算,掀起一场久违的狂风暴雨。
夏季多雨, 陈月洲站在窗边,望着连续数天暴雨倾盆的世界, 眼底一片怅然。
他和端琰即使有了婚姻关系的加成,不信任感依旧在彼此之间蔓延着,两人之间的好感值也从未突破过70分的大关, 终极支线任务始终无法开启。
“478,你说,端琰对我到底现在是个什么感情状况?”陈月洲从一旁的沙发上抓起正在玩铃铛的小布偶猫抱在怀里坐下,一手顺着小猫脑袋的毛,一手端起一旁的茶杯抿了口奶茶,“我不能总这么耗着吧?”
478正躺在床上吃小饼干,听陈月洲这么一说,爬起来盘着猪蹄子道:【宿主,爱情其实是没有得分的,因为爱情是人类感情的很小的一部分,往往会受到一个人各种感情情绪的左右,生活平稳幸福充满爱的时候,对爱情的追求可能就是平稳而坚定的,生活充满荆棘和绝望的时候,对爱情的追求可能就是狂野和混乱的,甚至会产生热爱或者不爱的错觉。】
陈月洲:“……”
这头猪为什么总是会在某个瞬间智商爆表说出让自己都思考半天的话?
【所以,其实你需要换个角度想一下。】478道,【无论是让端琰产生深爱的幻觉也好,或者让端琰真的深深地爱上你也好,测分机器是无法评判这份感情到底是怎么回事的,也许连你自己和端琰自身也都无法作出判断……】
陈月洲顿时露出了有些微妙的表情,可他还来不及思考,玄关处的座机就响了起来,他走过去接起,对面是陌生女人的声音:“是端先生吗?”
陈月洲:“哪位?”
“哦,我是小区幼儿园的医务处的陈敏喜,请问你是?”
“我……”陈月洲停顿了一下,“我是他……他表妹。”
“哦,是这样吗?”对面道,“那端先生在家吗?”
“没有。”
“这样啊,那您看您什么时候有时间过来一下呢?端先生的女儿又发烧了,这孩子需要送去医院好好做一下检查,联系端先生无人接听,之前一直负责缴费的那个保姆也联络不上……”
陈月洲一脸懵:孩子?端琰还有孩子?什么鬼?
脑袋一时间有些乱,但脸上还是平静地应着:“我知道了,我马上过去。”
陈月洲迅速穿了件宽松的连衣裙,找了把雨伞打算出门,但前脚刚迈出大门,余光本能地划过摄像头,目光最终落在了玄关的桌子上——一张通知单,物业发来的,好像是昨天晚上端琰回来的时候从门上揭下来的,该到缴纳下半年物业费的时间了。
陈月洲顺手将那张物业单塞入口袋里,出门离开。
来到小区的幼儿园,在负责人的带领下,陈月洲在走廊尽头的保育房里见到了传说中的端琰的孩子。
是个一脸营养不良的小女孩,眼睛小,鼻梁塌,双颊红血丝挺严重的、皮肤还是蜡黄色的,看着有点村。
陈月洲顿时露出嫌弃的表情:“……”
这确定是端琰的女儿吗?都说女儿的颜值多随父亲,亲妈得多丑才能把亲爹的颜值分数拉低成这个样子?又或者说亲爹得有多丑孩子才能丑成这样?
不过,这孩子睁眼的时候,总让人产生一种熟悉的感觉……
“我们校卫生所给她开了抗生素和退烧药,可是一直好不了,您看什么时候带孩子去看看……”一旁的保育员问,“不过,授权书您得开好,我们幼儿园管得严格,业主授权的人才有资格把孩子接走,就算是亲属也不行……”
“这个……”陈月洲想了想。
鬼知道端琰养着谁家的孩子,这年头给小孩子看病贵得要死,去趟医院动辄上千上万元,自己又没有医保,傻子才给她掏钱。
就在陈月洲犹豫的时候,另一个保育员走了进来:“孩子的父亲打来电话了,保姆电话也打通了,孩子父亲授权保姆送孩子去医院,保姆说马上过来接孩子去医院,已经在路上了。”
“怎么这么晚才接电话啊,人家小孩子表姑都来得比她早……”
“听说这个保姆在外面还有工作,厂子这些天封闭了,才放,所以……”
“真贪婪,孩子都照顾不好还想要打两份工……”保育员说着转过头看着陈月洲,“业主忙也就不说了,你看看这保姆也这样,这孩子可耽误不得啊,得好好说说,这一趟可能白麻烦您过来了……”
“哦没事,我刚好也没事……”陈月洲应着,出了门撑开伞本来打算回家,但又隐隐觉得这件事有蹊跷,于是就在园外的绿植下多驻足等了一会,直到看见一个消瘦的身影头顶帆布包在大雨中奔跑而来。
那身影他太熟悉了——
明明那么瘦,身材没有一点油水,可是却因为营养不良而有些浮肿,年纪不大已是满脸褶子,总是穿着非常没有女人味的T恤和中裤,喜欢背学生用的廉价帆布包,爱穿底很薄的豆豆鞋……
李薇的身影出现的太过于莫名其妙,以至于陈月洲一时间愣在了那里,无法回神。
直到看着那个女人慌慌张张地抱着个孩子小跑着离开时,陈月洲才猛然醒了过来,本能地张大了嘴巴,回想起刚才看到那个孩子时所产生的莫名的熟悉感,瞬间醍醐灌顶,与此同时手脚变得冰凉。
他下意识丢掉手中的伞返回幼儿园,找到刚才的保育员大声道:“刚才那个拿着帆布包的女人是谁?她……她带走了我……我哥哥的孩子吗?”
几个保育员对看一眼,“是啊,怎么了?”
陈月洲:“这个小区,只能收业主的孩子是吗?”
保育员点点头:“是这样的,但是其实每一户都有一个孩子的名额,如果谁家没有孩子,你也可以和对方商量一下,把自己的孩子算在对方那一户的名下……”
陈月洲呆滞地听着,脑袋里浮现出一个让他觉得有些不可置信但又无法解释通的想法,还不等保育员把话说话,他转身就走,却又在走到大门口时猛然折回道:“别告诉我哥我来过,我和我嫂子关系不好。”
“哦哦,行……”保育员一脸莫名其妙地应着。
回家前,陈月洲去物业交了一个季度的物业费,等回到家一开门,猫咪早就在门口卧着等候,陈月洲蹲下身子去抱它,低头的瞬间看了眼玄关处正对着大门的摄像头,深吸一口气,将脸上的忧心忡忡的表情全部收了回去,换上若无其事的表情的同时立起了身子,慵懒地抱着猫咪出现在摄像头前。
因为大雨的关系,堵车有点严重,端琰晚上回来的晚了些。
自从吕佳音走后,些许也是因为端琰结婚了的关系,吕博再也没有送过排骨汤,更是一次都没有来过这个家,于是陈月洲就在网上买了成箱的速冻食物留在家里备用。
如今网络发达,速冻食品也是花样百出,从过去仅有的水饺、汤圆和云吞一类已经发展出各式各样的菜系,只要有微波炉,基本就没有吃不到的料理种类。
陈月洲蒸了些米饭,给两人热了两份鳗鱼饭和罗宋汤,等端琰回来后,陈月洲抱着猫咪,两人面对面坐着安静吃饭。
“端琰。”是陈月洲先一步打破了饭桌上的沉默。
端琰抬眸扫了眼他。
“你之前说,赵世风有个女儿是吧?你想让他们自相残杀?”陈月洲问,“最近有什么进展了吗?话说他的女儿多大了,该不会还是个小孩子吧?能做到自相残杀吗?”
“还需要一些时间。”端琰淡漠道,“赵世风十多岁就和大他二十岁的女人鬼混,你觉得他女儿今年多大?”
陈月洲顿时脊背一僵,脑袋里最坏的那个猜想仿佛一步步被端琰的话语证实着,他放在餐桌下的手本能地轻轻一颤,可还是装作若无其事地轻声道:“那这样的话,那个女儿应该年纪不小了吧,可能已经结婚了,有家庭甚至有孩子了,如果让他们自相残杀的话岂不是要毁了一个家庭……”
“她没有家庭。”端琰冷漠答复,“但有一个女儿。”
陈月洲一听,手抖得更厉害了:“那如果自相残杀了,那个女儿岂不是就……”
端琰扫了眼陈月洲:“你很在意?”
陈月洲忙摇头:“也不是,我自己如果有了孩子都不想养更何况别人的,我就是圣母心发作,忽然觉得孩子挺无辜的……那需要我帮什么忙吗?比如帮助孩子联络收养下家之类的?之前梁莎不是你帮忙找了下家吗?我每天就这么待在家里,很无聊的……”
端琰低头,握着筷子将一条烤鳗鱼塞入口中后咬碎吞掉,之后轻轻抬眼,长而密的睫毛微垂,遮住眸中的色泽,他低声道:“物业费你交了?”
陈月洲神色一闪。
这句话其实是在问:你今天出门干什么去了?
陈月洲撑着下巴点点头:“嗯,今天物业打电话过来,让我缴费,我就出了趟门,把钱交了。”
端琰抿唇,嘴角扯起一个意义不明的弧度,之后继续吃饭。
饭后,陈月洲去照顾猫咪,端琰去厨房收拾碗筷。
等两个人都忙碌完了,陈月洲打算回卧室上网,却被端琰轻轻拉住了手腕:“跟我到阳台坐坐。”
这套房子总共有三个阳台,一个洗衣房的小阳台,一个厨房的小阳台,还有一个三面落地窗的大阳台。
这里是猫咪的主要活动区域,右边是一堆绿植,左侧的正前方挂着一扇落地镜。
两人在阳台的茶几前坐下,陈月洲望着窗外黑漆漆的夜空,听着将玻璃拍打得噼里啪啦作响的暴雨声以及天空尽头时不时传来的闷雷声,心底隐隐有些不安,本能地低头抱起了地上的猫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