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打的也不行。”医生态度坚决地告诉言嘉许：“你做哥哥的，比妹妹大，要保护她呀。”
“知道了。“言嘉许牵着沈星梨的手，离开医生的办公室去拿药。
沈星梨看着自己的手臂，仍有后怕。
她长这么大，被奶奶，被哥哥保护的太好了，从来没被这么打过。哪怕有人嘲讽过沈星梨，但绝对不敢跟她动手，若有谁胆敢动沈星梨的一根汗毛，奶奶绝对会拼命的。
她想起沈灵娇，她比自己挨地更多，不知道怎么样了，“我想去看看姐姐。”
言嘉许回忆起那个叫沈灵娇的女孩子，不禁皱眉，他直观地想到小的时候，她曾经多次把单纯的小胖梨折腾哭，嘲笑她是个小傻子，小胖胖。
总之是一个被家长宠坏的孩子，丝毫不会站在别人的角度想问题，更遑论尊重。
但现在，事态似乎调转了方向。
沈灵娇在面临窘境，而沈星梨却越变越好。
言嘉许的心态平衡一下。
他答应了沈星梨送她回去，但半路接了一个电话，是组里的师兄打来的，跟他要一个数据。
“我二十分钟后给你。”车子调转了方向，不是往龙华小区的，而是驶向另一个方向。
“啊，可是......”沈星梨意识到这不是回家的路，睁大眼睛。
言嘉许专注地开车，笑道：“你还没去过我的公寓，这次去看看怎么样？”
他在邀请她？
沈星梨心底漏跳了一排，犹豫着想借口：“姐姐不知道怎么样了。”
言嘉许说服了她：“警察在会处理，不用担心。”
也是，警察叔叔看到沈灵娇受伤，肯定会带她去医院的。现在，她比较想去一下言嘉许现在生活的地方。
公寓在市中心，高层，三十楼，有三个房间。
临着落地窗，可以看看到横穿过去的护城河，把老城和新城隔开，而这栋公寓则是在新城。
沈星梨从来没有住过这样的地方，也只是在电视里见过罢了，她坐在窗户边上，惊叹一声：“哇哦~~”
言嘉许笑，钻进书房前说：“水和吃的都是在厨房，想喝自己去倒，随便玩，我先忙一会儿再送你回家。”
“哦。”
沈星梨看了一会儿楼下的护城河，工人开着一条电动渡船，打捞河上的垃圾。
沈星梨想起袋子里有医生给开得消炎药，她要认真吃，这伤才能好得快。
考上附中以后，沈星梨的下一个人生目标就是考上美院。
美院很难考，但那是她的梦想，她必须考上。
沈星梨想学习画画。她练过国画和油画，其实都很不错。
虽然她还没有定下自己的主要方向，但她对美术，充满了兴趣。
但前提是，她的手不能伤。
言嘉许的厨房干净的一尘不忍，由此可见主人是不在这里吃饭的。冰箱里有冰水，但是她不想喝冰水吃药，中国人都是喝热水的。
她撇撇嘴，想找一个热水壶，烧开了再喝。
但是热水壶也是没有的。
找了一会儿，一无所获，只能等水自然回温。
“一点都不居家。喝冰水会生病啊。”她学着奶奶的模样，搞笑的小声嘟哝。
下一秒，背后有温热的气息贴上来，言嘉许也只是站在她身后，身体中间还隔着一段距离，他伸手打开上面的橱柜，拿出尚未开封的热水壶，缓缓道：“多大点儿小孩，想当我的家了？”
相当他的家？
嗷嗷嗷！
沈星梨掩饰着自己的脸红，从他身下钻出去。言嘉许维持着原来的动作，看着眼前有只小兔子钻过去，笑了两秒，“出息。”
他调笑。
沈星梨假装听不懂含义，嘴硬：“我算账也门儿清的好么？我还会打算盘，你会么你？”
“哦，那可真厉害。”言嘉许一只手插在裤兜里，单手给热水壶冲了一下，把纯净水全都倒进去，红灯亮起，他才懒散地转了个身。“我还真不会。”他承认道。
沈星梨抿唇笑，看看，她还挺厉害的吧。
下一秒言嘉许说：“哥哥没钱，买不起算盘，也就只能把自己练成了全市中小学生速算第一名，省了22块钱。”
顿了顿又说：“省的那钱我是帮哪个小东西买的肯德基来着，星星，你帮我回忆下。”
沈星梨：“......”
她觉得不是大坏蛋多。
是小坏蛋长大了。
比如言嘉许。
沈星梨身残志坚，想去挠他，手机响了。
是奶奶打过来的。
奶奶在派出所里处理张莉莉的事情，签过字以后，民警允许他们把张莉莉带回去，毕竟警察也是不管家务事的。
但他们了解了事情之后，建议张莉莉和沈灵娇都去看心理医生。
奶奶需要帮着沈永虎劝慰发了疯的张莉莉，后来沈星梨才知道，那段时间婶婶每天都在发疯，其实是到更年期了。
“星星，你今天去言奶奶家吃饭好吗？奶奶明天就回来了。”
“好的，那你注意休息，不要太操心了。”
“好孩子，我知道了。”奶奶笑着挂了电话，并不知道沈星梨也被张莉莉打了。
言嘉许盯着她的手机几秒，把烧开的水，兑了一点儿冷的矿泉水在杯子里，和药一起递给沈星梨。
沈星梨乖乖吃药的时候，言嘉许问：“买手机了？”
沈星梨开心：“对呀，是我奶奶给我买的，作为考上附中的奖励。”
沈星梨的手机是三星的anycall，粉色滑盖，后面壳子是透明的，可以贴一张照片进去。沈星梨贴的是自己上小学穿海军服的照片。
小小姑娘站在学校门口，羞涩的睁大了眼睛。
主要是她很喜欢那条裙子。
同样，言嘉许看着手机背面，他喜欢的是那个可爱的小姑娘。
言嘉许这时已经用iphone了，他把自己黑色的手机递给沈星梨，“把你的号码存进去。”
沈星梨存了自己的号码，天真地问：“干什么呀？”她上课是不允许带手机的，彩屏手机想象不到智能手机的快乐。
言嘉许无奈，一字一句：“跟我聊天。”
*
两个人叫了外卖来吃。
既然奶奶不在家，言嘉许就不急着把沈星梨送回去了，他要去学校一趟。
顺带把她带去开城大学一日游。
沈星梨好高兴。
坐在副驾驶，被午后的阳光晒着，昏昏欲睡。停车的时候，言嘉许再一次给她肿胀的手臂涂了清凉的凝胶，这才发现小女孩儿彻底睡着了。
手臂垂在他掌心，柔软，滑腻，属于少女独特的温柔。
言嘉许忽然想起来去年的某一天，星星喝醉了，倒在他怀里。
他把她抱回去，她半醒半寐，强撑着眼睛看他，脸颊贴在他的脖子上，热乎乎的。
“好好睡吧。”他笑着安慰。
沈星梨醉酒不舒服，要闹人，手脚乱动不老实。他也只能尽力哄着：“乖乖地，马上就能睡了。”
怀里的小女孩儿却忽然抬起手，摸着他的下巴，轻声撒娇：“哥哥，你好漂亮。”
“......”
接着又说：“那个姐姐喜欢你。”
“你不要跟她谈恋爱。”
“等我长大点儿，你跟我谈。”
小孩儿知道什么是谈恋爱？
当时的言嘉许也只是觉得好笑，“谈恋爱”三个字对于小孩子来说就是偶像剧里的那样，仅限于表面。
她其实什么都不懂。
他哄着她：“好，没有你的允许我坚决不谈。”
当时只是玩笑，什么也没多想。
不知道今天怎么又想起来了，还挺好笑的。
第21章
但是看沈星梨后来的表现, 她似乎对那一晚的事情毫无所知。
小东西倒是会把自己撇的干净, 让小哥哥一个人反思，是不是该对小孩儿进行一场思想教育了？恋爱怎么能随便谈？才多大点儿？
早恋影响学习, 国家规定小说中都不允许这么写她知不知道？
为了让她多睡一会儿, 言嘉许在车子里静静坐着看手机。沈星梨的小手机攥在手心里, 小巧的粉色, 很配她。
外面枝头有知了在叫，像是在催促着什么。校园里的女学生们打着遮阳伞, 顺着树荫快速走开。
车厢里只有女孩子细微的呼吸声。
言嘉许掰开她的手指, 拿了粉色的手机, 又拆开机身后面的壳取出照片。他用自己的手机拍了一张小小姑娘。
七八岁的沈星梨，小巧可爱, 圆乎乎的, 是言嘉许少年的一部分, 是他阴郁岁月里的一束亮光。
同样，不只是沈星梨想留住, 言嘉许同样也想留住。
他只好坐在车里看书，没一会儿沈星梨被外面的知了叫吵醒了, 她摸摸嘴角，很庆幸没有因为脸被挤压而流口水，不然也太丢脸了。
“我睡着了。”她抱歉地说。
言嘉许合上书，挑起唇角笑道：“没关系, 小孩子多睡肯长。”
沈星梨撇嘴, 她不是小孩子了。
“你在看什么书呀？
言嘉许大方把书封摊开给她看, 是北方出版社出的一本专业书，叫《生物特征识别技术》
她认真研究了几个字，发现目录与她初中三年学的生物科学完全不一样，她看不懂，“讲的什么？”
言嘉许思考片刻，简单总结：“与公共安全有关。”
“哦。”沈星梨眯眯眼笑，坦诚道：“我更不懂了。”
言嘉许没跟她纠结这一点，因为对一个初中生来讲，没有意义。他再去检查她的手臂，红肿消了点儿，但是淤青还是很严重，甚至颜色变深了。
“还疼吗？”
“醒过来就又疼了一点儿。”她诚实道。
言嘉许手指沾取一些凝胶，又给她涂了一遍在伤口上，果然凉了不少。
柔软细腻的肌肤，触碰到他略粗糙的手指，沈星梨的脸红了半分，不敢看他的眼睛，大气也不敢出一个，太过安静，所有的感官都在放大。
此刻，自己的手臂被他捏在指间。
她马上要十六周岁了，而他已经是个23岁的成熟男人。
言嘉许没有发现沈星梨的异样，他很温柔，生怕给她的疼痛加剧，指腹一点点的轻轻抹着，安慰道：“下午应该会好点，注意不要碰到了。”因为消炎药还没有发挥作用。
“嗯。”沈星梨说：“可我太粗心了。”
下一秒，言嘉许调侃地说：“我帮你看着它。”
“.......”
言嘉许把车开到实验室楼下，没熄火，让她现在车里等一会儿，他要上去和教授沟通一件事，大概十分钟后下来。
沈星梨看着外面穿着漂亮裙子的大学生小姐姐，非常羡慕，有一天自己也能像她们一样就好了。
十分钟后言嘉许下楼，带她在开城大学逛了逛，还给她买了一根儿梦龙。
这是沈星梨第一次来到大学，好多楼，还有湖，还有超市，购物中心，实验楼......
她张大嘴巴发出一声感叹：“哇哦~~~好大。”
言嘉许：“......”
路过的学长侧头看了一眼她，凑在一起说了两句，然后笑着离开。
原谅沈星梨每一次只能说出“哇哦”这个很傻的词语来表达自己的震撼。
其实初中生没那么单纯的，不管男生女生，嘴巴总会带点顺口溜或者骂人的小脏话，刘津津是个很酷的女孩子，会说“卧槽”
有一天沈星梨也学会了，不小心在家里说了一句：“卧槽”
被奶奶责罚得很厉害。
自那以后，她是一句脏话都不肯说了，说脏话一点都不酷。
“喜欢这儿，以后就考进来”言嘉许说。
沈星梨眼睛闪闪的，却摇头，没等言嘉许说“对自己有点信心”的时候，她说：“我以后要考美院的，学画画。”
言嘉许愣了一秒，随即笑道：“不错，小鬼还挺有注意。”
他想起早上的事，面对家暴，沈星梨竟有非常理智的报警意识，来保护自己。
“今天怎么想起打报警电话的？”
沈星梨昂起小脸儿，“任何暴力都是错误的，我坚决拥护自己公民的自身安全与权益。”
“呵，一套一套的。”
“对呀。”
“嗯，这么做是对的。”
言嘉许再一次意识到，沈星梨其实比大部分小孩儿更成熟。
两个人走着，身后忽然有人冲上来，拍言嘉许的后背：“言老畜，你咋来了？今儿不是没任务么？”
说话的这个人叫刘志峰，计算机系的研究生。
言嘉许懒懒的翻了此人一眼，没搭理。
刘志峰扒着眼往言嘉许身后的小姑娘身上瞅：“你闺女？”大夏天的挨得这么近，小心翼翼带着，跟护自己的小狼崽儿似的。
言嘉许嫌他烦：“你有事么？”
刘志峰：“我没事儿，不能跟你聊聊天么？人家想你了嘛。”
沈星梨问：“他喊你什么，言——？”
言嘉许面不改色道：“言老师。”
沈星梨点点头，恍然大悟道：“原来是你的学生啊。”
很多学校本科生的课，教授忙不过来都让自己的研究生去代课，不足为奇，这一点沈星梨是知道的，她踮起脚尖凑到言嘉许的身边道：“不过这位叔叔的年纪好像很大，是考了很多年才考上大学的么？好励志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