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所谓吧,他都不在乎了,看,他现在都能坦然的和父亲对话,甚至聊一聊自己 最近在做的事情。
言慎知道言嘉许最近在做什么项目。
每周,每月,都会有专人把言嘉许的行程,送到关少琳和言慎的办公桌上。
“所以,你决定好签什么公司了吗?还是去英国?”
言嘉许摇头,脸上没什么表情:“还没决定。”
“还是你想自己创立公司?”言慎很了解言嘉许,“如果需要资金,集团会出,毕竟言氏集团,你占有的股份不少。”
言嘉许淡笑,声音还是冷的,极其敷衍,“再说吧。”
他总觉得言慎今晚忽然造访,目的并不简单。
因为夏萌傍晚来过附近。
果然,没过几分钟,门外传来剧烈的响声,夏萌怒气冲冲的走进来,高跟鞋划在地板上,发出刺耳的声音。
言慎急速走向门口,拦住她,“有话回去说。”
夏萌冷笑,脸皮也不要了:“回去说什么?就在你母亲,你儿子面前说吧。”
言嘉许站起来,脸色忽然阴沉,目光里像是淬了寒冰,冷声道:“要闹出去。这儿不是撒野的地方。”
言慎不讲话。
言嘉许冷漠:“你们怎么乱来我不管,但这里是我的地盘,不行。”
但局势已经无法控制。
沈星梨被楼下剧烈的争吵声吵醒,赤着脚下来,想下去看看。
刚推开门,就撞进一个温暖又熟悉的怀抱,言嘉许抱住了她:“不要下去。”
声音阴冷,但语气更像祈求。
他不想她看到自己生活里的一团糟糕。
十三岁那年,父母已经把他所有的尊严都践踏了。他们把一个孩子伤的体无完肤。
现在,他好不容易有了珍惜的东西。
他不允许自己在沈星梨面前,这么卑劣,狼狈。
第38章
这一场拉锯战开展了十几年, 没有尽头。
楼下是言慎威严又苛刻斥责声,他对待夏萌态度,丝毫不像情人,反而像对下属。
而夏萌呢?除了来时言辞激烈, 此刻已经全部转化为愤懑哭腔。但是两人你一言我一语源源不断抖落出来真相, 却是不堪入目。
夏萌这十几年, 像豪门惊梦。
言慎这些岁月, 是一个典型富豪真实样貌, 薄情寡淡, 极度冷漠,阴狠狡诈。
沈星梨因为刚睡醒,没有听清下面在吵什么,懵懂地仰头看他, 一双大眼睛里藏满了困惑。
言嘉许抬手捂住了她发烫耳朵,两个人身体几乎贴在一处。他身体在发抖, 带着克制与压抑,低声在她耳边说:“不要下去, 等我好不好?我会回来给你解释。”
沈星梨被他隐忍吓住了, 因为他表情比楼下争吵还要恐怖。她颤着声音说:“好,我不下去。”
言嘉许把沈星梨推向门内,这才转身看着楼下被扔横飞羽绒抱枕, 歪扭沙发, 以及互相拉扯两个人他后背靠在门上, 轻轻吐出一口气, 这就是他家庭,逃不掉。
他并不想把这种肮脏又阴暗实况展现给沈星梨,这个他最想保护女孩子看。
一场豪门闹剧,说白了是老男人无限**,也是女人贪念。
夏萌和言慎已经纠缠了十多年了,哪怕并没有婚姻,但日子过得也和正常夫妻一样。言慎除了夏萌之外并没有再交别女朋友,他只是需要一个固定伴侣就好;夏萌也俨然是有了正宫待遇,钱和地位都有了。
但是有一样,孩子,是言慎一直不肯妥协。
年轻夏萌觉得也无所谓,反正熬吧,只要跟言慎在一起总归能熬到。
但是十几年过去了,夏萌眼看就四十岁了,言慎态度决绝——不离婚,不和她要孩子。
现在夏萌已经不是十多年前,刚从学校里出来青涩女孩儿了,她需要言慎给她一个婚姻保障,还有一个健康孩子。
是从去年开始,她逼婚了。
哪怕自己不生,领养一个也好。
但言慎这个老狐狸,哪一个都不妥协。她忽然意识到,自己被这个豪门老男人玩弄于鼓掌之间。
她威胁言慎,自己会离开他,
言慎只是沉静了几秒,解开领带:“小萌你想用这个威胁我吗?想我挽留你还是求你?不再制造牵绊是我们在一起前提。如果你后悔了,可以自己走,不用通知我。”
夏萌气身体发抖,心凉如坠入十八层地狱。这就是她付出了十几年青春男人?
但言慎是了解夏萌,她不会走。
这么多年连养只狗都能养出感情。夏萌一来贪图现在生活,二来她其实爱言慎。
今天只是终于闹到了言奶奶面前,夏萌不顾言慎反对,敲开眼 老太房间门。
“今天就在你儿子,你母亲面前说。”
言老太看着儿子,神情冷漠,对夏萌也烦不行。
言嘉许一直沉默地旁观着,也没有下去,好像今天一切与他无关。
言老太虽然年龄大了,不再插手这种事,但并不代表她就好拿捏。好歹当年也是跟着言慎父亲打拼出来,什么风浪没见过,还怕今天这阵仗?
她端坐在沙发上,威严道:“今儿闹什么?你们刚决定在一起时候我有没有劝过你们要慎重考虑?你,言慎,关少琳三个人之间自己把关系处成这样。我极力反对你们不听,现在自己后悔了又想让我说什么?”
“难道是想让我老太太给你背锅么?天下哪有那么便宜事,因果轮回罢了。”她是想言慎和夏萌断了,和关少琳继续过下去。要么就是言慎和关少琳离婚,这两个人组成一个健康家庭。
夏萌到底不敢在言老太面前放肆,带着哭腔说:“可我也是人,也有感情,我今年四十岁了。我该怎么办?”
言慎依旧维持着他体面,一字一句地说:“小萌,这些年我给你够多了,不要逼我。”
“可是我需要一个健康家庭。你给我啊。”
言慎:“我不可能和关少琳离婚。”他顿了一秒,看着夏萌全身上下超过百万行头,几十万手表,高定裙子,“我和关少琳离婚,公司市值瞬间蒸发几十亿,是你想看到?”
夏萌被言慎吓到了,也是转而说:“那孩子呢?”
“也不会有。”
夏萌冷笑,指着二楼言嘉许,“你口口声声说爱我,可是你老了有孩子承欢膝下,可我呢?你有没有为我想过?”
言慎:“我本身就不会要孩子。”
摇晃而惨白灯光中,言慎心像石头一样坚硬,他思考片刻,说:“嘉许,只是因为我和少琳需要一个孩子,不是我们喜欢孩子。”
关少琳这么多年下来,也再没有生孩子。
他没有想过,伫立在楼梯许久他儿子,听了是什么感受。也对,这种话他在他十几岁时候就坦白了。
言嘉许紧紧抿着嘴唇,下颌绷紧,眼角却浮现出轻慢嘲讽。
他慢慢走下来,微微垂着头,看着客厅里各位,“说完了吗?”
夏萌在哭,言慎惊讶了一瞬他没想到言嘉许何时出来,唯有言奶奶紧张了,她在用眼神告诉他:“孩子,你不要听这些乱七八糟。”
“如果结束了,我希望你们离开我家。”他侧着头,点了一根烟,说。
言慎无所谓站起来,忽然发现言嘉许淡漠表情中,透着一股可怕阴冷。
他准备离开。
夏萌今晚什么目都没有达到,去缠言老太太。
言老太年纪大了,怎么经得起这样折腾,身体往后仰了下,有些发晕。
保姆立即上来抱住言老太:“老太太你怎么了?别着急,我去拿血压仪。”
言嘉许一个目光扫到夏萌脸上,当她还想纠缠奶奶时。他抬手捏住她手腕,甩开:“滚!”他克制住自己不要发火,咬牙切齿地挤出这个字来。
夏萌被推得甩出去。
言慎拉住夏萌,两个人扭打起来。
言嘉许没管,抱奶奶进卧室,等家庭医生来。
混乱中,没有人听见脚踩踏在楼梯木地板上声音。
夏萌失去理智,拿起边几上固定电话冲言嘉许后背扔过去。
但是并没有任何疼痛感觉,沈星梨拦在言嘉许背后,呈现一个拥抱姿势环住他,她在保护他。像母鸡,保护着自己小鸡仔。
钝器砸到她耳边,柔软孱弱耳朵顿时红了,还蹭掉了一块儿油皮。那儿其实很敏感,薄薄,沈星梨疼眼泪直掉,嘴里却大声控诉:“阿姨,你不能打人。”
小孩子天真又胆怯话,在大人各种脏话混战现场,显得很可笑。
但是沈星梨真不知道该说什么。
言嘉许意识到后背一股温柔力量,意识与坚持全部坍塌了。
沈星梨被砸到耳朵,出现一阵耳鸣,嗡嗡,还很疼,她蹲在地上捂住耳朵呲牙咧嘴地。
言嘉许厉声质问言慎:“还不把你做好事结束吗?”
于是言慎连抱带拽,把夏萌弄了出去。
言嘉许在言奶奶房间给她测血压,客厅里恢复暂时平静,一片狼藉。
沈星梨一个小蘑菇,坐在沙发上,委屈地哭得停不下来,她总是莫名其妙地挨打,好倒霉。
她手指碰了碰掉皮一块儿小地方,没有出血,但是好疼啊,眼泪总是止不住往下掉。
很快家庭医生过来,给老太太检查了一遍身体,后说:“没什么大碍,但是不要再动气了,好好休息。”
言嘉许安顿好了奶奶,这才抽身看沈星梨。
她裤子上已经被眼泪滴湿了一大片,垂着小脑袋,像一只很丧小狗。
一只大手盖在她发心揉了揉,言嘉许蹲下来,看着她:“不是让你不要出来么?”
“对不起。”沈星梨声音细细,带着满满抱歉。
“不是在怪你。”他苍凉一笑,看着自己杂乱家,这就是他现状。
沈星梨有些委屈,她好疼啊,他还没安慰她呢,于是小声解释:“我只是想保护你而已。”
某个人心,坠入窟底,再也浪不起来了。
她说,她想保护他。
沈星梨说:“我能保护姐姐,自然也能保护你。”她都习惯了,相比于张莉莉,夏萌这点儿不算什么。
说完她捂住耳朵,低低地说:“我好疼啊。”
言嘉许低头一笑,抬手放在她脖子后,压了一下她头,拇指和食指轻轻捏了一下她耳垂,薄薄,粉色,柔软带有一丝温度,上面红了一片。
“很疼?”娇气小姑娘哭成这样,他凑近了说,湿润温热气息全都扑洒在她敏感耳朵上,沈星梨往后躲了下,被他摁住脖子。
“嗯。”
家庭医生收拾着工具箱,还没走,不合时宜地过来打断:“我来给你看看。”
言嘉许松开沈星梨。
家庭医生 检查了一下,笑着说:“没多大事儿,软组织擦伤,你擦点儿药就可以了。注意不要沾水。”
“嗯。”沈星梨为自己不争气眼泪愧疚。
原来没有什么问题啊。
等一切都结束了。
家庭医生收拾工具箱离开,言奶奶睡着了,保姆也整理完客厅回去。
只剩下两个人。
言嘉许冷静下来。
小姑娘揉了揉自己脖子,站起来,说:“那我回去了。”
“嗯。”他没动,声音低低。
沈星梨去楼上取了自己作业,委屈还没有消散,独自走向门口。
言嘉许听见开门声音才醒悟过来。
他站起来,走向她,这才看到小姑娘眼底落寞。
其实言嘉许一直是矛盾,他本来刚想走近她一步。现实又重重给了他一击,这样基因,这样家庭形态,他言嘉许,真有爱人能力吗?
还是说,他自生下来到现在,也会是一个冷血动物。
就像今晚言慎一样遭人恨。
没有人不恨他。
关少琳恨他不负责任,夏萌恨他枉付青春,奶奶恨他败坏名声,而自己也恨他冷血无情。
而眼前这个小姑娘,这么小,还这么好她会值得更好人生吧,何必跟他纠缠在这一场漩涡中呢?
沈星梨撇撇嘴,“我自己走了,你不要送我了。”
言嘉许笑了下,问他:“外面可能有小偷出没,前几天隔壁家还丢了东西,你确定自己可以走吗?”
“应该,可以吧。”沈星梨被他吓住了,回答有些勉强。
“哦。”他轻轻叹息,“你这么厉害,还能替我挨打,替你姐姐挨打,跟小偷搏斗一番应该也没什么问题了。”
沈星梨埋怨看了他一眼,咬牙切齿地说:“我会跑快点!”
言嘉许:“”
他没忍住,笑了出来。接过她手里厚厚一摞作业,“好了,不逗你了,送你回去。”
沈星梨这才放晴,脸上露出愉悦表情,眼睛笑得弯弯,好像完全忘记了刚才伤痛。
外面更深露重,沈星梨挨着他走,发现言嘉许心情低落。
她其实搞不懂言爸爸和那个阿姨关系,也不知道怎么安慰他。
“不如,我们出去玩吧。”
“现在?”言嘉许看她。
“嗯,我想吃烧烤了,还想坐在自行车后座。”
“有些晚。”他犹豫了一瞬。
“没关系,我就少睡一两个小时而已。而且高中生需要适当放松啊。”她抱住他手臂,轻轻晃动着撒娇。
“好。”没过一分钟,他就动摇了,然后答应了。
言嘉许去取了自行车,沈星梨站在门口等着,也不敢离得太远,怕真遇见小偷。
“想什么呢?”他抬手敲了下她脑袋,发觉她在愣神。
沈星梨软绵绵挨着他,笑,像一缕干净而明媚光。
言嘉许忽然被她笑感染,愣着没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