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沈星梨说：“我没有你那么聪明，好像还很笨。选择的路也都不是捷径，不仅给自己增加麻烦，还给别人添了麻烦。”
言嘉许淡声，低沉的嗓音更显沙哑，“没有，不要多想。”
“啊？”
“我说的是，你没有给我增加麻烦。你也从来都不是我的麻烦。”
沈星梨耳朵发烫，支支吾吾的。
她又问起他的工作如何，以及那个叫“小胖梨”的机器人。
言嘉许说：“它是被植入了超强大脑的机器人，可不是爱哭鼻子的小胖梨。”
沈星梨窘迫不已，沉吟两秒。
言嘉许解释道：“它的名字叫鬼眼，学习能力非常强。”他多说了两句：“广视的人脸识别技术已经研发出一对N的系统。”
沈星梨虽然似懂非懂，但依然觉得很厉害，不由地说：“好棒！”
言嘉许仰头笑了，松开手，开了免提，手机就放在枕边，跟她聊着天：“虽然它的工作能力比人强，效率比人高。但它不可爱。”
沈星梨：“奥～”
言嘉许：“所以，不能叫小胖梨。”
沈星梨：“……”原来，小胖梨这个名字只属于她呀～
过了会儿说，“等我集训结束以后，我可以去你的实验室，去看看它吗？”
也看看你。
好想你呀～～
言嘉许犹豫了会儿，道：“可以。”
又问：“只看机器人么？”
沈星梨脸红红的几乎要滴出血来，小声道：“也看你呀。”
言嘉许：“……”
他的意思是，不要参观一下他的实验室，还有其他成果吗？
“好，来看我。”
沈星梨傻兮兮地点头，犹豫着说：“那个钱，我以后还给你吧……”是四万块钱的学费。
言嘉许没有说不要，也没说要。
他是过了很久之后，在家陪奶奶吃饭，保姆说在路上拿到了一张理财产品的传单，看收益挺高，想试试。
言奶奶说：“都是骗人的。星星奶奶说，她爸妈差点被骗了钱，连她的学费都拿不出来，好不容易才要回来帮她交了学费的。”
“骗子太可恶了。”
“星星要是因为没钱交不了学费，得多伤心呀。”
老太太一脸的惋惜。
这么久了，沈星梨从来没有跟言嘉许提过这件事，自己差点交不了学费。
言嘉许盯着手机，她的来电是有头像的。在临市江边，穿着他衣服拍的一张照片。
照片里的女孩子脸蛋圆圆的，眼睛很大，非常可爱。
天真又略微嫌弃地看着镜头。
他很喜欢。
他跟她说：“你先好好训练，出来以后我去接你。”
“奥，好的。”
两个人都不舍得挂电话。
沈星梨困得睁不开眼，勉强着找话题，“以后不能打电话给你啦，师母管得很严，每天晚上都要上来检查。”
“嗯。”
“可是我很想出去，很想你……们，想奶奶。”她差点说错话。
言嘉许笑笑，毫不避讳地说：“我知道。”
夜深人静的时刻。
只有他低沉的嗓音，言嘉许说：“星星，我喜欢你。”
这是她第一次听到喜欢。
没有想到等了许久的表白是在这样的情况下，隔得很远，在她那么痛苦的时刻。
她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只能学着他的语气说：“我知道。”
一滴眼泪滑下来，沁入枕巾里，消失了。
“那我睡了？”
“好，晚安。”
第57章
过后的很长一段时间里, 沈星梨封闭式的训练里，这句话像一颗续命的药。
三个月就那一通电话，言嘉许再也没有打来过。
“星星, 我喜欢你。”
“星星, 我喜欢你”
沈星梨在夜深人静的时候, 不停地回味着这句话，六个字, 一字不差的复读着, 生怕自己记错了。
我也好喜欢你哦～
非常喜欢。
也好想你。
她在被窝里, 默默地说着。
之后她便心无旁骛地窝在画室，什么事都不想，跟人说话也越来越少，整天除了吃饭喝水, 几乎不张嘴。师母也是美术出身, 非常严格了，她甚至都觉得沈星梨是学成了魔。
有天她跟别的学生说, “你们要是有沈星梨的勤奋，根本无需拼天分。”
徐林意摇摇头，“沈星梨那不是勤奋，她是在拼命。”
沈星梨却觉得, 她太需要成功了。为高考搏命一击, 不仅是为自己十多年的寒窗苦读, 也是为有资格站在自己新欢的人面前。
一晃就到了十一月份, 沈星梨的集训即将结束, 她在赵教授家里过了自己十八岁的生日。
也不知道师母是怎么知道的，那天晚上，她从画室出来，洗了把脸和手，拖着疲惫的身体，只想赶紧回房间睡觉。
别墅一楼的灯忽然全都被关掉了。
按理说不应该，这个时候教授和师母应该在家里看新闻，或者聊天。
她皱了下眉，没有心情多想，甚至手都抬不起来，懒得开灯了，摸着黑下了楼倒水喝。然后返回房间。
忽然，有一声炮竹的声响，然后细细碎碎的人的笑声，偌大的客厅被蜡烛的亮光点燃，师母端着一个粉色的生日蛋糕走出来，教授坐在沙发上面带笑容，其他的同学也都掩嘴笑着，“沈星梨，十八岁生日快乐。”
沈星梨愣了一秒，第一反应是他们的恶作剧，后才反应过来，已经初冬了呀，她的生日已经到了。
因为太忙，她都忘记了。
一时茫然，她揉揉眼睛，没反应过来，师母说：“沈星梨，傻愣着干什么呢？过来许愿吹蜡烛了。”
“诶～”沈星梨慢吞吞凑过去。
“许个愿望吧。”
她歪着头想了会儿道：“我希望大家都能得偿所愿。”
“这么简单？难道不要金榜题名吗？”
沈星梨微笑：“一切尽在不言中。”
她有些不好意思。
大家跟着唱了生日歌，分食了蛋糕。孩子们作鸟兽散去，各自回家、回房。
“星星，你等下。”师母喊住她。
师母给她煮了一碗阳春面，“过生日，要吃完长寿面才好。现在是特殊时期，考完试就好了。”
“知道啦，谢谢老师。”
沈星梨闷头吃着面，面本身没什么味道，但忽然有一口咸了。
是自己的眼泪，她自己都没意识。
师母坐在她对面，摸了把她的头发，疼惜道：“怎么这么爱哭呢？十八岁了哦，是个大姑娘了。”
沈星梨摇头。
师母笑：“看来嘉许说的没错，星星啊，就是个爱哭的小姑娘。一开始我还不相信，看这小女孩儿身上有股子韧劲儿，怎么也不是脆弱的人。”
沈星梨羞得不行，脸都埋进面碗里了，低声解释道：“我不是脆弱。只是泪点有点低。以后会注意的，不好意思。”
“没有笑你的意思，离开家这么久，学习又那么苦，你能坚持下来已经很不错了。”
沈星梨吃完面，道谢道：“谢谢师母。”
师母说：“是嘉许提醒我的。不要谢。”
沈星梨微愣，又闷下头。
吃过饭以后，赵教授跟她聊了会儿，说这三个月她进步非常大。过几天集训结束，回去以后也要继续练习，学如逆水行舟，不进则退。
等新年过后，再过来集中训练两个月。
沈星梨听话道：“哦…”
她任何时候都是乖乖的。
*
十一月底，初冬时分，沈星梨拉着行李箱离开赵老师家里。正好赶上学校期中考试，沈星梨家都没回，直接回了学校。
期中考试以后，第二天是周末。
沈星梨在学校门口碰见了刘珠珠和夏成涵，两个人从第一考场出来，还在讨论着考试题目。见到沈星梨时，差点儿没认出来。
刘珠珠上下打量一圈儿，不敢相信地说：“星星，你怎么瘦了那么多呀？是不是没钱买零食了，你现在看上去像个非洲难民儿童。”
沈星梨：“……”
夏成涵倒是没那么多戏，只是非常反人格地冲沈星梨笑了一下。沈星梨觉得自己眼花了，夏成涵竟然会笑？这笑比哭还恐怖，简直像被人下了降头一样。
他说：“集训很辛苦么？”
“嗯。”沈星梨露出微笑。
夏成涵垂下眼皮，自言自语道：“学美术还能比赛难？”
沈星梨没话说了，刘珠珠捏了把沈星梨的脸：“我星辛苦了。谁让你自讨苦吃？你要是学个理科，这会儿不得轻轻松松称霸全校？还有夏同学什么事儿？”
夏成涵瞳孔放大，横了刘珠珠一眼，不爽地走开。
沈星梨笑着说：“人各有志嘛～”
*
刘珠珠被家人接走，沈星梨也打算回家了。
一转身，听到有人喊她。
那个人依旧穿着黑色外套，长身玉立，轻轻依靠在车门上，对她笑。
像此前的很多次一样。
沈星梨再一次想到他说的“星星，我喜欢你。”
“等你出来，我接你。”
他仍然是往常地闲散模样，无论多忙，日子过得多混沌，总是云淡风轻的，不疾不徐。
运筹帷幄。
隔着人群，沈星梨遥遥看着他。
他站在一群庸碌而又焦虑的家长中，悠闲自得中，有种纨绔子弟的疯浪。
沈星梨心底儿酥酥麻麻地，一路和他相望着，走过去。
“你等多久了？”
“你问在哪儿等的？”他勾唇调笑着。
沈星梨脸颊发烫，放缓了声音道：“还能是哪儿呀？”
言嘉许弯腰，捉住她的手在掌心捏了一道，软乎乎的小手，指腹竟然已有了薄薄的茧子，可以想象，她在这三个月里，有多辛苦。
他收了手，把她往自己眼前拽拽，笑道：“早上八点去老赵家等你来着，哪知你忘性那么大，自己偷偷回了学校。我只好回去上班，下午再来学校门口守株待兔，时间不长，也就两个小时吧。”
所以，他刚刚还留了时间，给她和自己的同学叙旧？
只是这淡定地语气里，怎么透着一股子浮浪？
沈星梨：“……”
她羞愧地解释说：“我六点就起床了。高老师通知今天期中考试，我就赶紧过来了。没想到你要过来接我这茬。”
“好了，没怪你。”他笑着，其实没做什么过分的动作，只是曲指，挂了挂她秀挺的鼻子，可沈星梨从见到他都去现在，全身的细胞都在跳跃着。
麻麻的，她开口说话都艰难。
“回家嘛？”
他把她的行李箱塞进后座，揉揉她的发心道：“嗯，我们回家。”
回他们一起的家。
奶奶早早地在家做好了饭等她，老人家这段时间去看过她两次，给送衣服的。
也不敢多留，生怕自己忍不住影响她。
一见到沈星梨，掐了掐她肉嘟嘟的小脸，肉都没那么紧了，不禁心酸道：“这学习也太苦了。”
第58章
奶奶说：“要吃的圆溜溜的才好看呢！”
圆溜溜？
沈星梨才不想要圆溜溜的呢！虽然会被说可爱, 但每个少女，都想要快快长大，变得很迷人，她倒是想要变得弱柳扶风的那种美。
现在虽然瘦, 但是褪掉了婴儿肥，下巴更尖，眼睛也更大了。
她歪头瞅瞅言嘉许，他只坐在椅子上，漆黑的眼睛里，浮现一层笑，等着看她的笑话。
沈星梨嘴巴里憋了气，她有点窘迫。
*
沈星梨不知道自己和言嘉许这样算什么关系，也不知道说完喜欢该做点什么。
当天晚上把她送回家，看了两眼便走。
奶奶在家, 也不能说什么, 帮她把行李箱提到门口，笑了笑, 揉了把她的头发, 说自己还有事。
沈星梨有点失望。
饭后躺在床上, 奶奶跟她唠唠叨叨地说了一大堆。终于她今天轻松了一点，很早就睡觉了, 什么也没想。
一觉睡了十个小时, 饱饱的, 好开心！
冬天, 天亮的晚，直到七点，才大亮。沈星梨睁开眼睛，只露出半个脑袋和一双滴溜溜的眼睛。不想起床呢，好冷。
门外是奶奶走来走去的声音，她开了电视放早间新闻，洗昨天的碗，买菜回来……
沈星梨再也睡不着了，心里痒痒的，好想做点事情哦。可是又很冷，不想起床。她从被窝里拿出手机，可惜什么消息也没有呢。
言嘉许为什么不给她发点消息进来呢？光说喜欢，然后呢？就没了吗？
她盯着手机看了会儿，脑子里迅速转着，过了会儿，老实巴交地编辑短信：我的素描本都用完了，今天想去买，而且需要买很多，你有时间陪我一起去吗？太重了我搬不动。
打完字又检查了下错别字和标点符号，感觉这么说好像很累赘，意思表达也不精确。以前她都是自己去买的，也不需要人陪呀。
“啪啪啪”她删掉了本来的文字，又编辑：今天周末，你要上班吗？我休息的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