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别欺负我——川澜
时间:2019-06-28 08:39:02

  她头抵着玻璃,没发现窗外相隔不足五米,有辆漆黑闪光的摩托车追上来。
  红灯时,公交车和摩托先后停下。
  秦幼音的手机又响,她紧张地措好了词才小心翼翼接起:“小炎哥?”
  听筒里,车声人声,轰轰震耳,可他的呼吸仍然分外鲜明。
  她不禁问:“你在哪?”
  顾承炎含笑开口,嗓音烈烈刮过她的耳膜:“我在一辆公交车旁边,追着我媳妇儿满城跑。”
  秦幼音一震,反射性地望向外面。
  午后鼎盛的阳光下,高大男生骑在摩托车上,长腿伸开点地,五官被描上耀眼的金线,他拿着手机,一边注视她,一边挑起淡色唇角,懒散落拓,又肆意勾人。
  -
  秦幼音这一路就没再安生,求神拜佛地希望顾承炎是路上偶遇,千万不要知道她刚才去了哪,否则——否则她暗搓搓的小心思都要被抓包暴露了。
  公交到医大停下,她不得不面对挑战,慢腾腾走到大摩托旁边,丧气地耷拉着眉梢:“小炎哥……”
  顾承炎顺顺她的头发:“不让我陪,自己去哪了?”
  秦幼音一下子活力重注,他真的是偶遇!
  她忙编个理由应付他,又觉得有些不对,忍不住追问:“那你去哪了?”
  还骑着超炫酷的大摩托车到处招摇过市。
  顾承炎克制地抚着她的脸,似笑非笑:“当然是满大街的找你呗,到底被我给逮着了。”
  秦幼音手心发烫,害怕再跟他多说会露出马脚,何况也心急地想快点回去整理陈医生说的情况,生硬转折:“我还有课,你——你慢慢去停车,我先走啦!”
  顾承炎极力按捺着狂涌的心绪:“六点社团活动。”
  等到时候,他非得找个没人的地儿,按着她好好问问。
  秦幼音浑然不知自己要羊入虎口,齐颈的蘑菇头被风扬起,她弯着眼保证:“我一定准时。”
  各大社团经过一个多月的磨合,到十月初有一次统一人员调整的机会,学生可以自由申请转换。
  滑冰社因为有顾承炎在,一直很受关注,再加上冬天临近,国内国际的相关赛事逐步出现在新闻里,连带着一个小小社团也有了热度。
  这次人员转换,就有十来个新进的成员。
  秦幼音到达速滑馆时,已经有不少人在。
  顾承炎跟副社长在冰场的另一端清点名单,离得老远跟秦幼音招手。
  秦幼音踮了踮脚,也鼓着勇气招手回应,她走上看台,打算把包放下,再去顾承炎那边帮忙。
  自从上次给他补过衣服之后,她就习惯性地把自己的物品和他搁到一起,在看台最上层的角落。
  秦幼音往上走时,看到有两男一女坐在靠下一排,正朝顾承炎的方向打量,不时窃窃私语。
  生面孔,估计是新成员。
  秦幼音礼貌地点头示意,这两男一女没看见似的,自顾自继续说话。
  她略微不舒服了一下,倒也没太在意,从他们旁边经过,迈出两步后,意外听到其中一个男生哼笑说:“狗屁的省队尖子,我听说他是让淘汰出来的,根本啥能耐没有,都是吹的。”
  秦幼音停下。
  另一个附和:“我说也是,真要有本事,早进国家队了,平常装得人五人六的,就空壳子一个,也就能糊弄糊弄这帮二百五菜鸟。”
  秦幼音双手缓缓攥起。
  女生也笑,尖声说:“我还听人说,他人品不行,投机取巧,在省队里坑队友,所以才会被人家给踢出局——”
  秦幼音牙关咬得发疼。
  她胸前起伏,那些人的字字句句一个不漏地往耳朵里钻。
  “哈哈哈,说得对,我看就是垃圾一个,要不是这边活动少,积分好混,我才不——”
  秦幼音忍无可忍,豁然转身,蹬蹬蹬回到三个人面前,颤声喊:“你们,你们说什么呢!”
  三人一怔,仔细看清楚是个瘦瘦小小的女孩,完全没当回事,起来拨开她就要换地方。
  秦幼音怒火冲头,烧得口干舌燥,她也搞不清哪里来的劲头,抖着腕子,一把扯住那女生的衣袖:“这里是滑冰社!不想来可以不来!但是谁也不能乱讲我们社长!”
  女生一甩袖:“我就说怎么了?”
  “不行!”秦幼音比她矮,僵着脊背,仰起脑袋,坚决说,“我们社长,实力强,人品好,离开省队是因为被垃圾坑害受了伤!他,他很快就能恢复!比任何人都厉害!”
  女生被劈头盖脸斥责,面子上挂不住,恼羞成怒,旁边两个男生为了给她出头,手一伸就要去推搡秦幼音。
  秦幼音大睁着眼睛,丝毫不为自己的决定后悔,她身子在开口的时候就麻木了,麻到极致早没了知觉,甚至在这种关头又往前迎上一步:“在我们滑冰社里,你想干什么!”
  男生的骂声正要出口,脸色猛地一变,他两腿膝盖不受控制地弯折,肥胖身体往前狠狠一栽,跌跪到台阶上,噗通扑到了秦幼音的脚边。
  秦幼音吓得一躲。
  下一秒,她看到男生背后,顾承炎下颚绷紧,挺拔而立。
  他眼瞳里暗沉和火热焦灼,目不转睛地凝视秦幼音,沙哑说:“宝贝,他是想给你跪下,你要嫌恶心,哥就帮你一脚踢开。”
 
 
第36章 欺负36下
  撑腰的人来了。
  秦幼音顿时底气十足, 用最快速度收拾起自己的不适反应,有板有眼说:“社长, 这几个人根本就不想来滑冰社,是为了混积分,还在背后讲闲话诋毁我们的人,应该严惩。”
  顾承炎的视线黏在她身上。
  小孩儿怕是完全不清楚,他现在什么心情。
  地上的男生哀叫着要往起爬, 顾承炎一步上前,踩住他的裤腿, 男生再次摔倒, 狼狈不堪。
  旁边两个人没想到暗地里过嘴瘾会惹着正主, 再听刚才那句“宝贝”, 才意识到他们不屑一顾的女孩竟然就是大名鼎鼎的秦幼音。
  这下谁也不敢造次, 脸色难看地辩解:“我们也没——”
  顾承炎抬手打断, 转身冲副社长打个响指。
  副社长听到召唤, 火速飞奔过来:“炎哥,啥指示!”
  “把他们清出去, 用我的名义,强制交换到活动最多,要求最严格的社团, ”顾承炎交代,“顺便告诉那边的社长, 这三个人品有问题, 需要高压教育。”
  “好嘞!”
  三个人自然极力抗议。
  顾承炎冷声:“我有急事等着办, 才让你们有空子可钻,如果再有一个字废话,就不是校内解决这么简单了。”
  乱糟糟的吵嚷戛然而止。
  顾承炎一脚踹开脚底下的男生,等副社长带人走后,看台上恢复安静。
  秦幼音硬邦邦的身体终于逐渐回软,聚起的力气也流失掉,她语气蔫下去,仰着脸糯糯问:“小炎哥,你有什么急事?”
  顾承炎喉结滚动,手掌盖在她头上揉了一把:“坐这儿别动,等我十分钟。”
  “可是……我还占着助理的位置,不用工作吗?”
  顾承炎回眸:“你的工作,就是负责等我。”
  秦幼音惴惴“哦”了声,总觉得今天的顾承炎和平常不一样,极力忍着什么似的,有点危险……
  十分钟一到,她的念头果断成了现实。
  顾承炎安排好社员活动,甩掉冰鞋一步三个台阶跨上看台,把乖乖待在座位上的秦幼音往起一搂,扛着就走。
  秦幼音惊呆,本能地打了他几下,简直像打在钢板上,丝毫不起作用。
  “小炎哥你干嘛!有人在看!”
  “谁爱看谁看,”他嗓子很沙,“我抗我媳妇儿,怎么了。”
  顾承炎带她离开冰场,拐入后面一间更衣室,他关门拧锁,环视一圈屋里,没有一个满意的地方能放她。
  他干脆坐下,把她摆在自己腿上,手臂环住,不让她乱跑。
  秦幼音扑腾着要下去。
  顾承炎挨近她,声音压低:“再挣扎,我现在就亲你。”
  秦幼音秒秒钟老实,尽量往后保持开距离,委屈巴巴瞪他。
  顾承炎被她看得呼吸发烫,盯着她问:“为什么要做那些事?”
  “哪,哪些……”
  “专门去医院问我的腿伤,又因为别人说我闲话去吵架。”
  反驳,争吵,据理力争,对秦幼音来说有多不容易,没人比他更清楚。
  顾承炎忍不住扣上她的腰,吐息侵袭到她耳侧:“别告诉我,这些跟我没关系。”
  秦幼音眼前一花。
  他全都知道,就连刚才冲突的内容,他也听见了。
  她干涩的唇动了两下,很清楚敷衍没用,闭闭眼睛,轻声说:“……我,我不想让你放弃,你为滑冰付出了八年,投入那么多热情……”
  “小炎哥,我问过医生了,你的腿能好,只要坚持复健,状态也可以恢复,还有心理上的障碍,我也……我也会争取帮你克服,”她绒绒的睫毛扑簌着,努力表达,“再试一次吧?你那么厉害,我不愿意你被几个坏人挡住。”
  秦幼音说完,壮着胆子挑开眼帘,望向他深浓欲滴的眼。
  “上次在冰场,你不是问我,除了补衣服之外,能不能修补修补你?”她脸颊晕着血色,温柔到极致,“那我现在回答可以吗?我能的,我想……把你修补好。”
  顾承炎胸口要涨破,耳朵里有声音在声嘶力竭地叫嚣。
  他眼眶刺得剧痛,酸痒咸涩到承受不住。
  受再重的伤,流再多的血,他也从没想过流一滴泪。
  可现在,她几句话……
  顾承炎呆呆凝视她,扑上去把她拼命收进怀里:“秦幼音,你还不承认?你喜欢我的是不是!是不是?”
  秦幼音不受控制地撞入他的颈窝。
  男生干净炽烈的气息包裹住她。
  她为难地抿唇,不知道怎么回答。
  顾承炎忽然又改变主意,揉着她的背匆忙说:“别……别说了,万一不是,我怎么办,我就当你是喜欢!”
  秦幼音鼻子泛酸。
  她自己都搞不清楚。
  除了单纯的感情之外,她要迈过的障碍太多了。
  每天睁眼闭眼,都有人在脑海里问,你确定能克服阴影?你确定能给他正常女朋友该有的回应?你确定他不会对你失望?一旦他反悔离开,你还能再一次从打击里活下来?
  秦幼音揉揉眼角,还是尽力说:“对不起,我还不能确定……但是至少,我想回报你对我的好。”
  这句真的比不回答还要刺激人。
  “我不要回报,不用你谢我!”顾承炎死死搂着她,“我想要喜欢……”
  秦幼音揪着他的衣摆:“到底什么样,才算是喜欢?”
  顾承炎掏出自己的心:“从早到晚脑子里全是你,路边开朵花长得像你,树上跑个小松鼠长得像你,连翻书背个复习题,随便哪个字儿长得都像你!”
  他合上眼:“秦幼音,我不认识你的时候,什么都影响不了我。”
  “可现在但凡跟你沾上一点关系,什么都能影响我。”
  “你对我……有这样吗?”
  更衣室里尽是沉默,还有她不稳的轻喘声,顾承炎发泄似的在她肩上咬了一口,又后悔地用唇爱惜轻碰:“没事,所以如果我回去滑冰能让你喜欢,那我就去做,我会配合治疗,争取早点好,恢复训练。”
  秦幼音脑袋连着心都化成水,动一下摇摇晃晃的。
  她问:“……还能比赛吗?”
  小炎哥不该埋没在这里,他该站去最高的位置享有荣耀。
  顾承炎无声苦笑,以目前国内的形式,所有想进国家队的选手,必须通过地方省队选拔的渠道,他这条路已经被教练彻底堵死了,基本不可能有机会往上走。
  他恢复再好,训练得再魔鬼,成绩再出色,但是没有赛场可以给他。
  顾承炎蹭蹭她的脸:“能啊,那么多看我不顺眼的人,到时候都叫来,一个一个比给你看。”
  秦幼音心疼得不知怎么办好,在他腿上着急乱挪。
  顾承炎一把按住她,微微咬牙:“别动,再蹭——就不怕我有反应?”
  秦幼音愣了片刻,陡然明白过来“反应”是啥意思。
  她飞快朝他某处瞄了一眼,一张脸腾地红透,耳朵尖快滴出血来,小宇宙爆发的一挣,脱开他的怀抱就往门口跑。
  顾承炎哭笑不得,紧跟着起身去抓她:“又跑?”
  秦幼音被他轻松逮住,翻过来按在门板上,成了只落入兽夹的瑟瑟发抖小兔子。
  顾承炎戳了戳小兔子的耳朵:“看把你吓的,我一个正常成年男人,会对媳妇儿有反应不对么?”
  秦幼音捂耳朵:“别说这个了!”
  “那换一个,”顾承炎低眸看她,“下午我也去过医院,跟你同时,找了疤痕方面的专家。”
  秦幼音意外:“怎么说?你的印子能不能去掉?”
  顾承炎重新把她拎起来,这次拽了把椅子,把她摆上面,自己敞开双腿坐进沙发,把她连着椅子一起拉到腿间。
  “不止我能,你也能,但是药膏必须得我给你抹。”
  “骗人……”
  “真的,”顾承炎一脸真诚,“专家说了,药膏得用体温融开才管用,你手总那么凉,只能我来。”
  连哄带蒙了半天,秦幼音总算为难地掀起衣袖,把上臂的伤疤露给他。
站内搜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