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小豆是真想掐死她。
两人闹了会儿, 赤小豆才带着点别扭地说:“那晚,我喝完酒有点冲动,他还吻我, 我就一不做二不休了……你懂的。”
俞火没再笑她,只是问:“现在酒劲过了,后悔吗?”
赤小豆很认真地思考了几秒,然后摇头。
俞火记得她说过:“把最美好的,留给余生能一起走的那个人。”而她和前男友谈了两年的恋爱,都没突破最后的防线。却在酒后,把最美好的交付给一个只见过几面的男人,未曾感到后悔。
不是爱,是什么呢?
俞火尝试为她解开心结:“别再纠结开端尴尬这种无聊的事了。爱情或许本来就有很多我们意想不到的开始。否则,所有的恋爱就都是一个模样了。像我和邢唐,七年前认识的时候,阴差阳错的成了彼此的恩人,未来仿佛有无限可能。可当时他是喜欢别人的。直到现在,我还清楚地记得他站在抢救室外,为另一个女人焦急,惶惑的样子。”
她深呼出一口气:“我和他说,我不介意。但其实,心里还是会有那么一点不舒服。可怎么办呢,那是他的过去,他喜欢上别人的时候,我又没出现。甚至于我出现后,还鼓励他去追人家。能怪谁呢?”
俞火笑了笑,“我若一味地抓住他的过去不放,不如不在一起。你和左欲非的情况虽然和我们不同,可如果你始终介意那一晚,于你们终究不是好事。发都发生了,那个人还不是你讨厌的,何不洒脱一点,坦然面对。”她握住赤小豆的手:“这世上,感情是最不能勉强的。有多少恋人和夫妻,当初都是爱得死去活来,最后还是分道扬镳。他们对彼此没有责任吗?但他们并没有因为这份责任将就下去。所以,别再去想,他现在缠着你,是为了要对你负责。”
赤小豆被说中心事,不太自然地说:“可他没说过。”
“你不是躲他,就是怼他,他哪有机会说啊?”俞火拆穿她:“还带着柴宇去刺激他。别否认,你的那点小心思啊,都被我看穿了。”
赤小豆哼一声。
“刺激一下也好。感情是需要催化剂的。”
“像是砺哥对你家邢总起到的作用是吗?”
俞火扑过来呵她痒。
赤小豆边笑着躲,边不怕死地问:“和你家邢总打到几垒了?看你满面春风的样子,不会满贯全垒打了吧?”
等俞火搞明白满贯全垒打是什么意思,善和上下都听见赤馆长的尖叫。
最后,针对左欲非的病,俞火说:“隐性癫痫最难查的就是病因机制。它不是脑神经疾病,是精神压力导致的,在我们中医来讲,属于七情病。他作为外科大夫,超负荷工作是常态。长期过度紧张,或长时间疲劳是可能引起病发的。在没有找出明确的触发条件的情况下,只能缓解他的精神紧张,想办法帮他减压。”末了她拍拍赤小豆的肩膀:“有那么好的中医底子,还不赶紧对自己男人好点,要不等他年纪大了一身的毛病,遭罪的也是你!”
赤小豆立刻炸毛:“谁承认他是我男人了?!我还没答应呢!”
“你的身体和你的心,远比这张嘴诚实。”被打了一下,俞火也不介意,还笑眯眯的交代:“我明天和邢唐去A市,记得帮我照顾我大款啊。”
有了男人,儿子都不管了。
这爱情的酸臭味。
赤小豆忍不住嘀咕:“估计从A市回来,大款要有兄弟了呢。”
赤小豆的话反复在脑海盘旋,导致晚上再见邢唐,俞火莫名有些心虚,确切地说是不好意思。然后,邢唐每晚到她家坐坐的男朋友福利被取消了。
不被允许进门的邢唐笑的无奈:“我看看大款还不行吗?”
“看大款是吧?”俞火直接把最爱抱他大腿的加菲塞到他怀里,还有一袋小鱼干,“带家去吧,明天过来吃早餐时再抱回来就行。”然后关上了门。
邢唐哭笑不得。
次日下午,两人启程飞A市。
飞机上,邢唐才有机会问:“上次我问你是不是练过柔道,你说练过舞蹈,是敷衍我的吧?昨天看你对付患方那两招,显然证明你是有身手的。”
俞火才说:“你不是也研究过中医吗,没听说过医武不分家?”见邢唐略显茫然的神情,她解释道:“我从三岁起和我爸练八段锦,后来还练了易筋经。在我国古老的导引术中,八段锦是流传最广,对导引术发展影响最大的一种。易筋经就不用说了,它出自少林。很多武侠小说里都有进过,那是一种非常神秘的武功。但其实我们练易筋经只是要通过拉伸筋骨打通全身经络,增强体质,促进身体机能。古语不是说‘筋长一寸,寿延十年’嘛。就是这个道理。而八段锦和易筋经,一个是气功,一个是内功,有了这样的功底,再去推拿和针灸,会比没练过功的中医来治疗,效果更好。那我练了这么多年的功,还熟知人体各处穴位,打架还不是手到擒来吗?”
邢唐顿时来了兴趣:“你的意思是说,你在推拿和针灸的时候,是在运功的?”
“对呀。”俞火拉起他手臂,掌心贴上去:“我在给你推拿的时候,不也这样贴着你的背,轻轻按揉嘛,只有你才会觉得我那是在对你上下其手。”
邢唐握住她的手:“我那是面对你时,格外敏感。”
俞火打他一下:“还有我在施针时,捻针的瞬间,也会运用一些功力。所以每次推拿或是施针过后,你应该能看出来,我会有些疲惫,偶尔还会出汗。那除了是体力的消耗,最主要是内力的消耗。这也是为什么名中医一般都限制接诊数量的原因。”
饶是博学的邢唐,也觉得很神奇。他轻轻地捏着俞火的手,语气骄傲:“没想到我女朋友还是位武林高手。”
“反正一般人想近我身不容易。”俞火带着点小得意地提醒他,“以后听话一点哦。”
邢唐俯在她耳边低语:“所以每次我能亲到你,实际上是得到了默许对吗?”
气焰立马熄了,俞火脸颊染上些许薄红。
面前的小脸干干净净的不施粉黛,透出天生的俏丽。邢唐一时情动,忍不住倾身吻住她。
俞火面上一热。脑海里瞬间浮现出他望着她时,眼中的温柔和笃定,她终是闭上了眼,轻柔地回吻。可毕竟是在飞机上,哪怕身在头等舱,过道那边的座位上也没有人,俞火还是担心被人看见。感觉到他变得更热烈,她强行离开了他的唇。
邢唐用那双眼氤氲的双眼,深深地注视她片刻,才让她背靠在自己怀里,一起透过舷窗边看外面天空的风景,边有一句没一句地闲聊……
“现在还坚持练功吗?”
“嗯。每天不练一会儿,浑身不舒服。”
“以后也教我练。强身健体。”
“等我教你打太极吧。到时候我们还能一起推手。”
“好。”
“上次我们一起从A市回来,你是装睡的吧?”
“嗯。不想你尴尬。”
“我当时只是借了你的肩膀枕了一下吗,还做没做什么出格的事?”
“往我怀里钻算吗?”
“你讨厌!”
直到她声音渐渐弱下去,在他怀里睡着了,邢唐才低声说:“是我做了件出格的事,把你搂到怀里的。直到飞机下降高度时颠簸,我才恋恋不舍地松手。”她像是听见了一样,轻轻地哼了一声。
邢唐亲了亲她发顶。
飞机落地后,俞火心血来潮地问:“外婆会记得我吗?她是会叫我赫饶,还是小豆啊?”
邢唐牵着她的手去取行李,避重就轻地答:“等会见到她不就知道了。”
俞火追问:“那我怎么称呼你舅舅啊?”
邢唐失笑:“你说呢?”
俞火想了半秒:“能还叫唐先生吗?”
邢唐斩钉截铁:“不能。”
俞火当然是故意逗他的,见到来接机的唐开蒙,她脆生生地喊:“舅舅。”
唐开蒙高兴的嘴角都快咧到耳根了,然后他还端着,特别有长辈范儿地关心她坐飞机累不累,问她想吃什么家乡菜,说是昨晚问邢唐,邢唐居然回答不知道她爱吃什么,于是倪妩备了很多菜,只等他接到人,亲自问过俞火,再打电话汇报。
俞火心里温暖极了。
邢唐则对唐开蒙说:“你这么一本正经的,会颠覆她印象中那个时刻想着为我作媒的唐先生形象。”
俞火憋不住笑,捏了他手一下。
唐开蒙在后视镜中看了他们一眼,问俞火:“我表现的没那么明显吧,火火你当时看出来了?”
听他和邢唐一样称呼自己火火,俞火笑眯眯地说:“只是第六感而已。总体来说,舅舅你掩饰的很成功。”
唐开蒙啧一声:“难怪你总是和我聊你外婆的病,看来是在转移话题啊,我居然被你带跑了。”他还一脸歉意地对邢唐说:“大外甥我对不起你。”
邢唐抬手捶了下驾驶位的座椅。
唐开蒙还向俞火告状:“看见了吧,从来都是这么没大没小地欺负我。”
两人你来我往地斗了一路,俞火眼角眉梢的笑始终没断。而当她来到唐家的四合院,邢外婆听见车声迎出来,亲热地喊着她“火火”时,她意外极了。
见她半天没说出话来,邢唐笑睨着她:“还不叫人。”
俞火反应了一瞬:“你事先和外婆说了?可她不是……”
“她是有点糊涂。”邢唐把她的手和外婆的手一起握住:“但我告诉她,有个又能干又漂亮的俞火姑娘,要来看她,给她当孙媳妇儿,你说她还会叫错吗?”
他说的轻描淡写,可老人家是病人,赫饶又是她记了很多年的人,要扭转她的想法谈何容易。未免外婆再把她认成赫饶,令她心生不快,他不知道费了多少口舌。俞火眼眶一热,低声反驳:“我可没答应。”
邢唐宠爱的摸摸她的脸:“以前是我没和她说清楚,让她误会了。这个解释,是我欠你的。”然后笑问外婆:“喜欢你孙媳妇儿吗?”
邢外婆当然是喜欢的不得了,连她向来宝贝的邢宝都不理了,只顾把俞火往她房间领。等两人再出来,俞火手上多了很多金银细软,亮晶晶的,闪瞎眼。
见俞火求助似地看向自己,邢唐失笑,他逗外婆:“哟,家当挺多的,都是给你孙媳妇准备的?”
邢外婆还不给他看,边推着俞火进另一个房间边说:“这些都是外婆给你傍身的,不让邢宝知道。”
这样的外婆,简直不要太可爱。俞火配合她说:“那我藏起来。”
邢唐还是跟进了房间,说:“舅妈知道你要来,特意给你换了全新的被罩床单。”
俞火才意识到这应该是他的房间,看了眼床边上两人的行李箱,才忽然想到一个重要问题,她避开外婆小声问:“我有自己的房间吗?”
邢唐盯着她:“你没有。”
作者有话要说: 【话唠小剧场】
作者:“我猜很多小主不太懂满贯全垒打是什么意思。”
邢唐:“我也不懂。”
作者:“先考虑下你的腰能不能行再说吧。”
邢唐:“……腰这个梗过不去了是吗?”
作者:“我这不是提醒你嘛。”
邢唐:“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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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天应该还是和今天差不多的时间更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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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七章
渔火已归
文/沐清雨
她怎么可能有自己的房间?
两人八字没一撇时, 唐开蒙都恨不得他们原地结婚。现在两人以恋人的身份回来, 做舅舅的怎么会那么不懂事准备两个房间, 让小两人口分居?
不能够, 不可以, 不行。
要不是倪妩拦着,唐开蒙恨不得把另外两间客房的床都给拆了。但大蒙舅舅还是尽自己的力量把别的房间都堆满了“杂物”, 以防万一。而他搬东西的时候还在想,四合院大了, 房间多了,不好。
其实没必要的。
尽管俞火确实也紧张了一下,可再看邢唐脸上似笑非笑的表情, 却莫名安下心来。他想要她, 从恋爱那天起就没掩饰过。尤其是知道左欲非和赤小豆都有了突破性的进展, 他更有些按耐不住。可带她回来见外婆,决不是为了那件事,而是想让彼此的关系更进一步。他是急切, 却又徐徐图之。果然,他是善谋的。还把这个性格特点发挥到了恋爱上。
三十岁的老男人啊,也是难为他了。
想通了这一点, 俞火故意说:“那我和外婆一起睡。”
不等邢唐反对,外婆已经在拒绝, 老人家皱着眉说:“那怎么行,你们才结婚,不能分房睡的, 不吉利。”然后把俞火的手放到邢唐手里:“外婆还等着抱曾孙呢。”
结婚?他们才恋爱好吧。她老人家到底是糊涂还是糊涂啊。
等外婆出去了,邢唐嘴角就勾起来了,“没地方去了吧?”
俞火瞪他一眼,转身把腕上的首饰摘下来。
邢唐走近,从背后拥住她,“不用想着走的时候再悄悄给她留下。既然是给你的,就收着。要不她哪天再糊涂起来,放哪儿都忘了。”
俞火一动不动地站在他身前,后背贴着他胸膛:“太多太贵重了。万一哪天我们分……”感觉到搂着她的手臂骤然一紧,她没再气他。默了半秒,才补了一句:“我奶奶也留下一个首饰盒,是她攒了一辈子的,说是给我的嫁妆。”
邢唐其实动了提问的念头。比如,奶奶到底是因为什么病去的?再比如,她提过俞父,却从没提过母亲。包括肖砺,也刻意回避了那个人。那个人,还在世吗?可最终他只是用下巴在她鬓角边,轻轻地来回蹭了下:“奶奶一份,外婆一份,到时候我再补一份,火火赚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