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火自然明白他是故意转移话题,免得她想起奶奶伤心。她眼睛一酸,转过身来面对他:“你也要给我添置嫁妆?”
邢唐低下头,在她脸颊落下一吻,低声说:“你说什么都行,只要到时候别拒绝。”
俞火明白他的意思,但她没回应。
晚饭是在院子里吃的,倪妩做了一大桌子菜。晚风习习,家人在侧,一切都是那么温暖和舒服。俞火看着碗里堆成小山的菜,心里又甜蜜又有压力,只好屈肘拐了下旁边的邢唐。
恋爱这段时间,他们每天至少有一顿饭是一起吃的。她的饭量,邢唐自然一清二楚。他并没有拦着唐开蒙他们给她夹菜,只说:“能吃多少吃多少,剩下的给我。”
看似寻常的一句话,难掩亲密。俞火再次红了脸,埋头努力吃起来。
最后还是邢唐说:“还没吃饱?”
女朋友初次登门,该担心吃不饱才对,那有这样的?唐开蒙啧一声:“你舅妈的手艺这么好,火火捧场还不让了?”
外婆和舅妈也说:“多吃点,那么瘦,不许减肥。”
邢唐笑了:“我怕她撑着。”
饭后邢唐和唐开蒙坐在一边聊天,俞火则和倪妩一起,为外婆按摩。
也不知道外婆是真感觉到俞火的专业,还是太喜欢俞火了,故意哄着自己的孙媳妇儿,俞火才一上手,她居然说:“还是火火按的舒服。”
向来温婉的倪妩都忍不住打趣:“妈,你是有了孙媳妇,就嫌弃儿媳妇了是吧?”
唐开蒙前一秒还在和邢唐说着话,闻言迅速补了一句:“妈你这样不好。”
邢唐和俞火相视一笑。
外婆精神特别好,翻出相册,给俞火看邢唐小时候的照片。这个时候她似乎又不糊涂了,居然能指着某一张照片把当时拍摄的情形回忆出来,一张张地解释:“这是百天的,上幼儿园的,小学一年级入少先队的……”
俞火看到了邢唐妈妈的照片,是个很美的女人,明明是纤瘦柔美的模样,可即便笑着,也难掩眉宇间那股英气和倔强。邢唐的五官,更像她一些。
俞火翻着相册,仿佛看到了邢唐的成长。那个才几岁就有了现在邢唐影子的小男孩,从幼时的稚嫩可爱,到少年时的清俊帅气,再到而立之年的成熟稳重。走的是和别人一样的成长之路,却步步不同。除了应有的,以及加倍的努力,还有谨慎和谋算。
他说,他并不想那样。是啊,谁不愿意轻松地活。可身处其中,他有摆脱不了的负累。可他那么忙碌,那么辛苦,俞火有留意到,他窗前的灯总是很晚才熄。她知道,他在工作。可他从没和她抱怨过一句。甚至是她问起,他都说,睡不着,看会电视。俞火根本不信。
莫名地感同身受到他一路走过来的艰辛和孤独。俞火不自觉地靠向邢唐,把手搭在了他腿上。
“嗯?”邢唐却以为她叫他,见她没别的话,只是在和外婆翻着相册,他自然而然地握住了她的手,边用拇指轻轻按着她的虎口,边继续和唐开蒙聊天。
外婆一直不肯休息。到了她这个年纪,每日所需的睡眠时间远不及年轻人。但睡觉是最养精神的,未免累到她,俞火还是给她按了安眠穴,哄着她睡下。
唐开蒙和倪妩也回了东边的房间,俞火再磨蹭不下去,跟着邢唐回了西边他的房间。她抢着先洗了澡,趁邢唐洗澡的空档,钻进了被窝。
想通是一回事,可真刀实枪地同床共枕又是另一回事,说一点都不紧张肯定是骗人的。
邢唐出来见她躺下了,问:“头发吹了吗?”
她背对他躺着:“不用吹了。”
“不能湿着睡。”他随便擦了两下头发,从浴室翻出吹风机,“起来我给你吹。”
俞火转过身,见他头发也湿着,身上穿了件宽松的纯棉T恤和短裤,露出肌理流畅的手臂和小腿线条。她偷瞅了两眼,不自觉联想到T恤里面那迷人的腹肌,神色不太自然地爬起来。
邢唐哪里知道她在觊觎自己的身材。他坐在床边,给她吹头发,专心又熟练,像是做过无数次。
伴随风机的嗡嗡声,俞火问:“赫饶也来过家里吗?我没有别的意思,纯好奇。”
“我知道。”邢唐把风机调小了一档,让声音没那么大,方便和她说话:“她读警校期间,我回来看外婆,她过来吃过两次饭。见到楠楠实属巧合。一老一小同时病了,住同一家医院。听见楠楠叫赫饶妈妈,外婆就单方面地把楠楠认成了曾孙女。但也是时而记得,时而不记得。”
和俞火猜的差不多,她没再问下去。
等头发吹完,邢唐才问:“那时候假装不认识我,是因为她?”
“也不是。”俞火打了个哈欠:“我看你也不像是记得我的样子,那我也不能追着你说,我给你前女友……”
邢唐皱眉,把手中的风机重重地放在了床头柜上。
俞火立即改口:“就赫饶……我给她输过血这事,没必要再提。”
邢唐微微嗔道:“小醋坛子。”
“我可不是一般的醋坛子,而是绑着一吨炸药的醋坛子。”俞火挑了挑眉:“那时候你单独带着楠楠,外婆又找赫饶,孩子还口口声声叫你爸爸,看见赫饶接机时,我瞬间脑补出一幕离异夫妻交接孩子的大戏。明知道你单身,还是忍不住气了一下。”
邢唐不禁笑了,“那个时候就对我有感觉了?”
俞火用脚轻轻蹬了他一下。
邢唐摸了摸她的小脚丫,又给她拉了拉睡裙。
俞火才意识到自己坐的不老实,睡裙都卷上去了,她拉过被子裹住自己。
邢唐笑笑,没逗她,他又随便吹了两下自己的头发,把风机放回去:“躺下睡吧,我睡沙发。”
俞火看见门口那张沙发了。如果非有一个人睡沙发不可,她也不会让他去的。一方面是顾及他的腰,另外,他人高腿长的,肯定睡不舒服。可她心里也明白,他不可能让她睡那里。况且,也没多余的被子。
“被外婆和舅舅他们看到,还以为我欺负你。”俞火在床里侧蜷成一团:“我小,不占地方,你睡外面够的。”
这样同处一室的机会难得,邢唐确实不想和她分开,可他也没想在外婆家对她怎么样。之前也只是逗她的。然而此刻,目光触及那张有她的床,再回想她睡裙下两条修长的双腿,又心浮气躁起来。
冷静了几秒,邢唐关了灯,掀开被子侧身躺下,搂住了她的腰。
俞火的身体无意识地僵了一下,很快又放松下来。
黑暗中,他们谁都没有说话,耳畔只有彼此轻浅的呼吸声,鼻端充斥着同款沐浴液的味道,还有对方特有的气息。邢唐觉得,自己是在重蹈她喝醉那晚的覆辙,面临一场意志力的考验。
等完全适应了房间的黑暗,俞火转过身来。
邢唐手上一揽,把她纳入怀中,拂开她的发,凑过来吻住她。
轻吸吮吻,无限深情。
俞火很快意乱情迷,尤其当他把手伸进她睡衣里,手掌在她身上身下揉抚,再一寸寸探索,她像触了电似的,浑身都麻掉了。要不是理智还在,想到家里是有人的,她险些呜咽出声。
邢唐的呼吸也渐渐沉重起来,有些情难自控地用舌头在她耳朵上吮舔,手上也愈发地放肆和用力,直到俞火的呼吸和身体一样,不经意轻颤起来。他才克制地停下来。
借着昏暗的光线,邢唐看到她桃花一样的脸颊,还有那双雾气弥漫的湿漉漉的眼睛,觉得自己已沉溺的无法自拔。
他在她额头落下一个吻,如同许下一个承诺般郑重,“睡吧。”
俞火的手自动揽上他的腰。
邢唐搂着她闭上了眼睛。
第二天一大早,俞火枕着邢唐的胳膊醒过来。他的手还搂着她,阖着双眼,呼吸均匀绵长。褪去了清醒时的冷硬深沉,男人柔软而脆弱的一面展露无疑。俞火盯着他安静俊朗的睡颜好一会,才轻轻动了下。
邢唐也动了,却是把她更紧地揽进怀里,头埋在她发间,半晌才嘟囔了一句:“几点了?”嗓音低低的,是没睡醒的慵懒暗哑。
“六点左右吧。”她的生物钟是这个时间。
他缓了缓:“不用起这么早,没人会说什么。”
俞火明白他的意思,但是:“你昨晚没睡好吧,你再睡一会。我反正睡不着了,起来给外婆号个脉,我听见她起来了。”
她软软的蜷在他怀里,温热的呼吸似有若无地撩在他颈窝,邢唐何止是睡不好,简直是失着眠克制了一晚上。脑袋在她颈窝蹭了下,他松开了手:“……等会叫我。”
“好。”俞火应下,轻手轻脚地起来。
邢唐闭着眼睛,听着她窸窸窣窣地换衣服和洗漱的声响。半梦半醒间,感觉到她在自己额头亲了一下,他唇角不自觉弯起了孤度,然后就听见外面窗下她和外婆低低的耳语和细碎的脚步声,竟睡得更沉。
作者有话要说: 【话唠小剧场】
作者:“之所以没打全垒,不是腰的问题,而是地点不对。”
邢唐不想听任何解释,他只说:“能别再提腰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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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包一百个,随机送。
本来这章还有一段内容,但看时间太晚了,怕你们久等,先更了吧。只当是个腻歪撒糖章,下章再走剧情。
PS:看到很多亲问,郑毒妇和苏小姐就这么放过了吗?治未病中心的纠纷是啥意思啊,起什么作用啊?由于时间关系,没有回复大家的留言。这里统一说一下吧:别急,这些我都没忘,也不是随便写的,都是有用意的,后面会一一交代。至于邢总的全垒,必然是要打的,我算了下字数和章节,应该就在这周吧。
☆、第五十八章
渔火已归
文/沐清雨
邢唐睡到九点多才起来。听唐开蒙说, 他每次回来, 都会睡懒觉。外婆他们也不会等他吃早餐, 大家该干什么干什么。等他睡到自然醒, 倪妩再给他热饭。
倪妩明明比邢唐大不了几岁, 但对于这个很早就失去母亲的外甥,却很关照疼爱。以至于邢唐再怎么和唐开蒙没大没小, 都格外尊重这位小舅妈。连唐开蒙都说,邢唐是拿倪妩当亲妈孝敬的。
除了倪妩确实对他很好外, 邢唐更多的是感激她对外婆的照顾。再者,舅舅是母亲娘家最有分量的人,老人常说“娘亲舅大”, 在失去了母亲后, 唐开蒙是邢唐在这世上, 最亲的亲戚。对于舅舅的所爱,他自然也是敬且爱的。而他平时即便是面对邢业,也没有丝毫的松懈, 唯有在外婆和舅舅身边,才会彻底放松下来。
俞火都舍不得叫醒他了。尤其觉得会睡懒觉的邢总才是可爱的。
等他睡饱,神清气爽地从房间走出来, 又恢复了平日的精业人设。但这一天,他们没有外出, 只是一家五口人,待在四合院里,和俞火练太极, 学推拿,聊养生。晚饭过后,他们还带着外婆打麻将,以刺激神经细胞活力,延缓大脑老化。这是对抗阿尔茨海默症发展的方法之一。
俞火还给倪妩看了病,通过问诊和观察面容,触及四肢,再根据舌淡,苔白腻,脉缓弱等症状,诊断为:带下,属脾虚湿滞。是并发不孕的疾病之一。治以健脾益气,升阳除湿。
唐开蒙有些忧虑:“火火你给想想办法,能不吃中药最好。你舅妈喝中药喝的现在闻到药味就想吐。”
俞火知他是心疼妻子,说:“先用针刺法看看效果。”
她是带了行医箱过来的,当下就给倪妩施针。弹针速刺带脉穴和气海穴,投针速刺三阴交穴,运推至倪妩感觉到有酸胀感,再由上向下施刮法。投针速刺阴陵泉穴,搓针得气。每刺一穴,留针30分钟。
留针时,俞火还为他们解释:“带脉固摄本经经气,气海通调任脉 ;三阴交、阴陵泉健脾利湿,调理肝脾肾以止带。二诊时加刺白环俞,助膀胱气化以化湿邪。到三诊时,四肢应该能回温,饮食有所增加。如无意外的话,四诊即愈。”她说完,还问唐开蒙:“舅舅可还满意?”
唐开蒙满意的都视她为偶像了。
俞火居然还逗邢唐:“等舅妈调理好身体,和舅舅有了宝宝,你就升级为哥哥了。”
三十几岁的老哥哥,还挺……稀罕的。邢唐憋不住笑:“以后领弟弟妹妹出去,搞不好会被人误会为是我私生子或私生女。”
唐开蒙戏精上身,捂脸道:“都怪舅舅不争气,连累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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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后几天,俞火既没耽误给倪妩施针,给外婆推拿,还带邢唐去了一趟康诚医药的中草药种植基地,和黄药子聊了整个下午。
明明是不太熟的两个人,从事的也是不同行业,却相谈甚至欢。俞火都听的打瞌睡了。她问邢唐:“你要转行啊?”
邢唐笑言:“万一哪天在房地产行业混不下去了,就去医药行业分一杯羹。”
俞火只当他是玩笑,还附和道:“行啊,反正你身边这么多中医人脉,不运用起来也是资源浪费。”
邢唐捏了她小下巴一下。
黄药子很高兴能认识这样一位关注和扶持中医发展的实业家,他说:“我很期待邢总涉足医药领域。”
邢唐朝他伸手:“真有那么一天,免不了要黄药师鼎力相助。”
黄药子与他一握:“一切有助于中成药研发的事业,我都愿倾尽全力。”
俞火总觉得他们好像无声地达成了某种合作的共识。可他们先前的话题分明只是中草药啊。她第一次觉得,自己的智商不及格了。
随后,两人还去探望了林老师。
经过三个月的康复治疗,林老师已经可以柱着拐杖下地走动了,语言表达也基本无障碍。终于,不用只是邢唐唱独角戏了,他们能够就康养小镇的养老理念进行一番交流了。
对于自己是第一个签约,表示愿意入住康养小镇的人,林老师的想法是:“我在木家村住了一辈子,同事和朋友全都在那。现在退休了,要是还能和他们一起打牌,下棋,也算是一件幸事。”
“住楼房当然很好,可总是缺少了那么点住平房的邻里之情。”他看了看身旁的林木:“儿子媳妇是提过让我过去和他们住,可老年人和年轻人住不到一块去。生活习惯和观念的差异,会产生矛盾。况且,你们这一辈的年轻人大都是独生子女,一对小夫妻,要负责赡养四位老人,负担也很重。我若能自己养老,不给儿子添麻烦,是最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