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0年代外星人的舒心生活——海边的橘子树
时间:2019-06-29 10:19:50

  顺着乡下壮汉指的方向,三人全都引颈眺望。他们眼见那里亮着光,并且,还有嬉闹嘈杂的声音从里面传出来。由此,三人同时想到,看来乡下壮汉儿子的满月酒,早已经开席了。
  一进门,乡下壮汉就让媳妇抱儿子来给和尚看。
  “大师,”乡下壮汉指着主屋说道,“那间屋后面清净,您可以到那里给小儿念经。”
  大师从百纳袋里拿了些念经用的器具,准备好后,又给了李惠美跟何启弘两个木鱼。
  乡下壮汉把三人引进后堂。后堂里,有佛龛。观音菩萨像前,香烟缭绕。瓜果贡品在供桌上摆满了。
  刚满月的婴孩被裹在襁褓中。乡下壮汉的媳妇将其放在个矮桌上。矮桌,正巧就挨着和尚念经的地方。
  一切准备就绪后,和尚就开念经了。他念得一丝不苟,把祈福的经翻来覆去地认真念着。
  乡下壮汉和媳妇轻轻地退出了后堂,怕打扰到和尚。
  “我去隔壁村把王大妈请来,”乡下壮汉对媳妇交代道,“大师祈福完了后,得吃饭。这十里八乡的,就王大妈会做斋菜。”
  就这样,刚一到家的乡下壮汉,又马不停蹄地开着拖拉机出门了。
  何启弘和李惠美听不懂和尚念的是什么,但既然和尚让他们敲木鱼,他们便认认真真地跟着和尚念经的节奏敲着。
  许是香烛里的檀香味有宁神的作用,婴孩不多会儿就睡熟了。他静静地躺在襁褓里,打着鼾。
  咚咚咚咚……咚咚咚咚……
  木鱼敲着敲着,何启弘和李惠美不约而同地觉得其有了节拍,像是音乐里的拍子一样。
  咚咚咚咚……
  再敲着敲着,何启弘和李惠美都觉得木鱼声里,不但有了拍子,还有了节奏。所有的连在一起,竟像极了一首歌。
  情不自禁的,何启弘和李惠美一起唱了出来。
  “这是心的呼唤……”
  刚一出口,何启弘和李惠美立时就惊骇住了。何启弘震惊怎么自己明明没要唱,那歌声竟就自己从嘴里直往外冒。李惠美捂住了嘴,惊讶“穷要钱”的药效居然还没完。
  水白条曾让李惠美小心,说“穷要钱”可能有副作用,。李惠美当时没当回事,这下她相信了,原来水白条说的都是真的。
  何启弘和李惠美的歌声也吓了和尚一跳。他停止了念经,转身看向李惠美和何启弘。
  李惠美和何启弘难听的歌声简直要冲破屋顶了。
  “你们……”和尚才想劝李惠美和何启弘别唱了。蓦地,仿佛是受到了两人的感染一般,和尚看到自己的手,竟不自觉地从百纳袋里拿出了一把二胡,像那日在集市乞讨一样,不能自已地给李惠美和何启弘伴起奏来。
  三人就那么不由自主地把同一首歌唱了一遍又一遍。
  倏地,佛龛上凭空腾起一阵风。风直冲出屋外,将门撞得“啪啪”直响。三张带着香油味的一块钱从天而降,分别飘落在了和尚、李惠美和何启弘的身前。
  三人难听异常的《爱的奉献》终于停下来了。他们不约而同地往起风的地方看,惊骇地看到,佛龛上的像,竟然不翼而飞。
  壮汉把烧斋菜的人带回家时,正赶上媳妇抱着儿子从门里出来。
  “几个大师已经祈福完了。他们都走了好一会儿了。”媳妇一见壮汉回来就对他说道。
  “哎呀,”壮汉急地直跺脚,“你怎么不留他们吃饭啊!”
  说罢,壮汉开上拖拉机就往外追去。
  他媳妇委屈坏了,连连说道:“我留了,说了好几遍,但人家就是要走,我还能怎么办?”
  和尚带着李惠美和何启弘连夜逃走。他们都怕壮汉要他们赔佛像,抑或问他们佛像的去处。他们怎么说得清楚啊。总不能对壮汉说,菩萨嫌他们经念得难听,就给气走了?思来想去,他们还是觉得走为上策。
  为了表示对壮汉的歉意,他们就连菩萨打赏的三块钱都没拿,给搁在了供桌上。
  壮汉开着拖拉机出去。他没追多远,就见到了前方走着三个穿明黄衣服的和尚。
  “大师,留步!” 壮汉赶忙冲着前面大喊道。
  和尚一看壮汉追上来了,何启弘和李惠美心里也怕壮汉追责。三人心照不宣,拔腿就跑。
  一看三个和尚跑起来了,壮汉急忙加速开着拖拉机在后面追。
  跑步的终究没有拖拉机开得快。
  没一会儿的功夫,和尚、李惠美和何启弘就气喘吁吁地被壮汉给追上了。
  “大师,怎么不留下吃个饭再走啊?”壮汉诚心地想把和尚他们请回去。
  天色暗沉,使得壮汉看不清和尚、李惠美和何启弘各自羞得通红的脸。
  “我们……”和尚不知该怎么和壮汉说。本着出家人不打诳语的原则,和尚不得不对壮汉说了实话。他说道:“我们这回经没念好,把菩萨给气跑了。”
  “您是说,”壮汉瞪大了双眼,对和尚的话简直不可置信,“佛龛上的菩萨像飞走了?”
  不光是和尚,何启弘和李惠美也承认地点了下头。
  “大师,您真是得道高僧啊!”
  出乎所有人意料,壮汉竟没有暴跳如雷。恰恰相反,他对和尚说话的语气里竟充满了感激之情。
  “我们家之前也请人来做过法事,”壮汉继续说道,“您可是第一次念经念的菩萨显灵的呢!”
  和尚没能找到话反驳壮汉。他想着,壮汉既然这样想,也只好随他去了。
  壮汉要给和尚一些钱和干粮。和尚怎么都不肯收,最后,实在推脱不下,便只留下了些干粮。
  打听了往县城走的方向后,和尚等人便和壮汉分了手。壮汉要把他们送到县城,他们给拒绝了。和尚想着,这家人今天摆满月酒,热热闹闹地请了那么好些人。主人总不能因为他们,老不在场啊!
  坐在路边吃了些东西,填饱了肚子后,和尚、李惠美和何启弘又动身往县城走去了。他们连夜赶路。好不容易在天刚刚亮的时候,走到了县城。
  整个县城,目光所及之处,都是灰蒙蒙的一片。此时,正是日夜交接之时。橘红色的太阳,缓缓从云端升起。
  看着天边的太阳,李惠美不禁想起了家人。她想着,大妈、哥哥、爷爷早该到达向阳屯了吧。
  李国正和李惠美一样,也在遥望初升的旭日。一夜没睡的他,眼圈泛黑,直打不起精神来。李招娣和李明都跟他一样,也是整晚被隔壁的吵闹声扰地没睡好。
  “要不,”李明建议李国正道,“我们找主人家,换个房间住吧!”
  “是啊,”李招娣也连连叫苦道,“再说了,就那两人的丑事,万一被人知道了。他们以为是我们说出去的怎么办?”
  李国正觉得李招娣说的有道理。
  “那行,我找人去说换房的事。”
  说罢,李国正起身去找管分配客房的人去了。
  原来,就在前夜,他们隔壁的房间里,老是发出窸窸窣窣的响声。接着,有一男一女的说话声传来。农村的墙砌得薄,以至于两人谈的任何话,隔壁都能听得一清二楚。
  “死鬼,你还知道……”
  李国正他们都震惊了。因为那说话的女人,很明显就是新郎的表姐。接着,又有男人的声音响起。这一次,他们听得更是清楚。那男人一开口,他们马上就辨认出,说话的人是新娘的表哥。再接着,这一男一女打情骂俏的话语声不断,不少内容,都听得李招娣、李国正和李明三个外星人面红耳赤的。甚至在他们折腾得厉害起来时,几个人干脆都跑到了门外坐着。
  “反正今晚肯定不能再睡这里了!”李国正下定决心道,无论如何,他也得给自己换个清静的、能睡觉的地方。
  吵闹不停的那个房间,是整排房间最外面的第一间。而李国正他们住的,则是挨着它的第二间。因此,有关表哥和表姐的奇怪事情,除了李国正他们,来参加喜宴的人里,没有第二个人知道……
 
 
第048章 (捉虫完毕)
  天大亮之后, 何启弘、李惠美还有和尚分头打听。在这里, 没有直达向阳屯的汽车, 只有一辆算勉强路过那边附近的中型巴士。
  “车子明早走, 中午能到, ”何启弘算了算时间, “然后再雇辆车去向阳屯的话, 晚上应该能赶上喝喜酒。”
  “但是不管是坐车,还是雇车,”李惠美伤脑筋地说道, “都需要用钱。我们上哪里弄这么多钱啊?”
  “刚才我经过一个地方,”和尚插嘴道,“看到很多人举着牌子, 牌子上有日结的价钱, 好像都是打短工的。”
  和尚说的地方,是县城里的一个招工点。在这里找活做的人, 大多只做半天、一天或三两天。何启弘和李惠美跟着和尚去看了, 觉得刚好适合他们眼下的处境。
  李惠美找了张纸壳子来, 学着其他人的样子, 把价格标上去。写到一半, 李惠美犹豫了。
  “他们都写瓦工,农活什么的, ”李惠美问何启弘跟和尚道,“我们写什么?”
  “就写, ”和尚回道, “看病吧!给人诊脉、看病、开了药后,我们就能拿到诊金了。”
  于是,混在一群泥瓦工中,三个和尚给自己打上了看病的标牌。他们等了整整一上午,边上有不少人被领走了,可他们仍在原地。
  他们三人,起初是信心满满的站着的。许久没人来了后,他们饿了、累了,便改成了蹲在路边。直到中午时候,几乎空地上的人都被带走了,就连个瘦弱无力的油漆工也找到了活。只有他们,是一直无人过问的。终于,他们仿佛自暴自弃了,把牌子随意地丢在一遍,并排盘坐在了地上。李惠美和何启弘挨靠着,昏昏欲睡。而和尚则拿出了佛珠,闭目念起了经来。
  空地的对面,有一个县医院。
  过了正午,从县医院里走出来一个中年男人。他头上包着毛巾,满脸愁容,浑身上下散发着一种颓靡之气。他看来心事重重的,路走得很慢,几乎是一步一挪。看到有三个和尚坐在路边时,他突然停了下来。
  “我家有人生了怪病,你们能帮着去看看不?只要能治,花多少钱都行。”
  男人叫许二牛。见到和尚,他就像见到了救星般。一改之前的精神不振,他兴奋地拉着和尚,当即就要往家里去。
  据许二牛所说,得病的是他儿子。
  “他都有什么病征?”在路上,和尚问起了病人的情况。
  “时睡时醒。睡着的时候,像死人一样。醒着的时候,净说让人听不懂的胡话。”
  孩子的病,让许二牛愁坏了。本来三十岁的人,竟老得像四十几岁。他的头上有了白发,眼角额头爬满了细纹。
  “那,医院里的大夫怎么说。”何启弘问许二牛道。
  “查不出来,”许二牛连连摇头,“县里、市里的医院都去了,什么办法都没有。”
  许二牛住的村,正挨着县城。村里的人家,大多富裕。个个盖着红砖青瓦的房子,粮食堆满了仓库,咸鱼腊肉挂满了房檐。只许二牛一家,一贫如洗,家徒四壁。
  进院门时,许二牛有些为家里的破落而难为情。他边将和尚一行人往屋里领,边对他们说道:“为了看病,家里能卖的都卖了。”
  孩子就躺在里屋的床上,有许二牛的媳妇看在边上。
  和尚先给孩子把了脉。许二牛和媳妇都焦急地等在床边,期望和尚能说些有希望的话来。
  “这样,”和尚又翻了下孩子的眼皮,“我开个药方,你们去抓来,马上煎服。然后,再看看效果。”
  许二牛和媳妇接到药方,急匆匆地跑出去找人抓药。他们前脚才出门,何启弘就问和尚道:“这孩子是什么病?”
  “他这是有邪气入体。”和尚回答何启弘的话时,还在思量着能给孩子治病的法子。
  “那,有药治吗?”
  和尚面露难色,摇了摇头。
  “什么是邪气入体?“李惠美听不明白和尚的话。
  “按中医的说法,就是致病的各种因素;又或者,”何启弘恍然大悟道,“难道是有不干净的东西,上身了?”
  和尚肯定地点了下头。
  “只可惜,驱邪这种事,我不在行。”
  “大师,我倒有个办法。”何启弘凑近和尚耳边,嘀咕了两句。
  “这能行吗?”和尚虽然不确定,但明显已经被说动了。
  “什么办法?”
  看和尚跟何启弘商量出办法了,李惠美好奇心盛,急着让何启弘告诉自己。
  和尚考虑再三,决定试一下何启弘的办法。两人商量定了,他即刻就出门去找许二牛。
  “你就等着看吧,”何启弘趁和尚出去的功夫,对李惠美说道,“我们把昨晚唱过的那首歌,再唱一遍。”
  李惠美明白了。何启弘这是想用“穷要钱”那首歌,把男孩身体里的东西,给赶出来。
  “可是,有用吗?”李惠美没想到“穷要钱”竟然还有治病的作用。
  “菩萨都受不了,”何启弘信心满满地说道,“更何况是这种小鬼啊!”
  过了好一会儿,和尚才从外面回来。他的手里,多出来个汤碗。碗里盛着热乎乎的汤药。
  “已经和他们夫妇说好了,”和尚一进门就说道,“我说要给孩子针灸,让他们等在外面。并且,最好离这里远一些得好。”
  “他们答应了?”何启弘担心那对夫妇突然闯进来,搅乱了他的计划。
  和尚肯定地点了下头,继续说道:“本来,他们都快绝望了。现在好不容易又出现了希望,他们怎么都不会放弃的。”
  稍作准备之后,和尚又拿出了二胡,李惠美和何启弘站在了孩子的床边。
  二胡拉的曲子凄凄惨惨地一响起来,李惠美和何启弘就开始唱了。这一次,他们竭尽全力地唱得前所未有得难听。李惠美超乎现实的尖锐嗓音,配着何启弘随心所欲的节奏。何启弘漫不经心、难以预测的调子,和着李惠美不时发出来的如声波般扰人的颤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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