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敢,我这不就来了。”姜御丞说,跟着外婆走进去。
墙壁上一隅挂着几张被裱起来的相片,姜御丞定睛瞧着,却是一愣。
相片上的人是他,有小学的,初中还有高中穿校服的,再有就是大学的,数量不多,但相片的排列顺序就像是他成长的轨迹一样。
外婆说:“那是你妈妈拿回家的,外婆老了,你这些年跟我开电话视频,我都还是记不清你慢慢长大的模样,你又不愿意来云城,外婆也不好强求什么,以后有空了可得来啊,记得带上小珈,那孩子乖巧懂事,模样又生得俏,外婆喜欢得紧。”
“好嘞,一定带她过来。”姜御丞应道。
外婆拉开抽屉,把里面的一份文件拿出来,“这是你妈妈嘱咐我拿给你的,怕她给你你不收,她在郢城买了套房,已经过户给你了,你拿着这个就行,钥匙也在里面,算是以后你娶媳妇儿的家底。”
姜御丞垂眼瞧了瞧那份文件,“我不要,外婆您收回去吧。”
“哎你这孩子,母亲给的哪能不要,”外婆要塞给他却被他推了回去,“我知道阿淼欠你的太多,一套房也补偿不了什么,可这是一位母亲对儿子的心意。”
“心意要是在,当初她就不会丢下我离开,”姜御丞淡淡地说,语气平静得没有一丝波澜,“所以呢外婆,您就不必劝了,珈儿在楼下待久了我怕她不习惯,先下去陪她了。”
话音落毕,人转身朝门口去。
“站住小丞!”外婆突然急声喊道,绕到姜御丞面前,老人家也是着急,“谁跟你说是阿淼丢下你走的,阿淼也是,怎么还不跟你解释清楚当年发生的事,你都长大了应该会理解她的。”
姜御丞身形一定,眉心便收紧了,看着外婆问道:“到底是什么事情?”
“当年阿淼出车祸之前,其实已经身怀有孕,但是还有两场演出没完成,她坚持在国外表演完才回国,”外婆一字一句地说着,“阿淼因为车祸流产,手也不能再弹钢琴,你爸爸就觉得是阿淼事业心太强才导致孩子没了,那段时间就一直为这件事吵阿吵,没告诉你是当时你太小了,并不能明白这件事已成为阿淼寒心离开姜家的原因,后来时间久了,阿淼觉得没有再提起这件事的必要,让我就算跟你还联系着也不要说。”
......
离开书房,姜御丞还是没有拿那份文件。
在外婆家住了一晚上,次日一早姜御丞把南珈的行李搬下楼,温以征已经在楼下等着,姜御丞第一次见到这位传说中的以征哥,经南珈介绍一番,两人便微笑着互相打了招呼,南珈都坐进车里来跟温老问好了,两人还站在路边说几句。
毕竟是自家女朋友搭顺风车,姜御丞作为南珈亲爱的男朋友,自是要客气一点儿给温以征递去烟支。
男人之间的交流方式。
看着车辆离开,在灌木丛后边藏着的南北墨就拉着行李箱“咕噜噜”地跑过来,昨晚陪不知道为了什么事伤痛欲绝的魏扬通宵泡吧,大清早还被姜御丞给叫到这里来,说是一起吃了午饭再去机场,他现在的两只眼袋都能装水了。
“干嘛呢这眼神恋恋不舍的,舍不得就去追啊,肩膀借我靠会儿,腰酸背疼的,”南北墨的下巴就搭在姜御丞的肩膀上,姜御丞侧眼瞥他没动,“不过接南珈的那个人跟温以征好像哦。”
“你认识?”已经转眼看空旷寂寥的道路的姜御丞又转过来,盯着南北墨问道。
南北墨懒声懒气地“啊”了一声,“经常在军事频道上出现的那位国旗手,每天早晨都给国家升旗来着,因为形象好,好像还上过几家综艺节目,听南珈说是邻居的儿子,我看电视的时候就多留意了一下。”
姜御丞深深地叹气,“刚才就不该递烟给他。”
“为毛啊?”南北墨问。
姜御丞:“因为我比他帅,这烟还挺贵的,应该丢了别递。”
“帅我承认,但是烟你不递给他也别丢啊,”南北墨说,“你旁边还有一只嗷嗷嗷待哺的小饿狼我呢,就大前天你丢的那条围巾,我想说给我吧别浪费花的钱,可你死活都不给,还踩了几脚才丢垃圾桶,真搞不懂你在想什么。”
“谁让它扎珈儿的脖子,就该罚。”姜御丞说,突然转身,朝家门口走。
南北墨差点摔个面朝地,抓着箱子拉杆追上来,“它又不扎我的......”
第38章 三年可期(8) ...
回到郢城的日子过得飞快, 眨眼, 姜御丞上了两周的课,南珈就从湘都回来了。
恰是周六下午,姜御丞想带她出来约个会,但她说今天是易蓁的生日, 易蓁邀请她过去吃个饭,知道江以眠也在,姜御丞便没跟去, 就等晚饭结束了再去找她。
也不想回学校, 姜御丞随便找了家简餐店,点了份吃的然后坐着玩手机,跟南珈时而聊两句。
窗外天色渐息,灯光渐亮,车辆堵在街道上, 红绿灯一转换, 就如同泄洪的堤坝,车跟流水一样往前方涌去。
在简餐店坐了有两小时,姜御丞正想再点一杯喝的暖暖胃,突然就接到外婆的一通电话,听外婆说了没几句, 他忙跑去医院。
喻淼做咖啡的时候突然晕倒,助理发现后赶紧送人去医院,其实也是老毛病了,只是这次第一回 这样, 喻淼打电话跟外婆报平安的时候,外婆还是担心得紧,便将此事告诉了姜御丞,让姜御丞好歹去瞧瞧。
病房外有人守着,姜御丞不想惊动喻淼,就在值班台那儿询问护士506病房的情况,而护士无权透漏病人的信息,又是VIP病房的病人,姜御丞来医院这事儿就被喻淼知道了,不顾助理阻拦,喻淼跑出来找他。
两人恰好碰上,姜御丞便没离开。
姜御丞扶喻淼到床上躺着休息,喻淼是又惊又喜的:“你怎么会过来?”
“朋友骨折住院,我来看看。”姜御丞随口编了个理由。
“小丞你能来看我,我真的很高兴,”喻淼喜形于色,“只是老毛病,最近公司事情多,有点忙不开就犯了,没什么大问题。”
姜御丞看着她,半晌,“我去给你倒水。”
喻淼点头。
不过小会儿,姜御丞走过来把水杯递给喻淼,人就站在床边,喻淼笑着看他道:“谢谢你小丞。”
“啊。”姜御丞不知道要说什么,就寡寡淡淡地应了一声。
病房里安静了半天,唯有仪器运作的声音在姜御丞耳边流转,等喻淼喝完水,他就把水杯拿去窗台前的桌子上放着。
“你外婆已经告诉我你去看过她了,还带了个叫南珈的姑娘,是女朋友吗?”喻淼询问道。
姜御丞也不隐瞒,大方承认:“是。”
喻淼欣慰地笑起来,“可以的话,能带她来给我看看么?”
姜御丞微微怔楞了两秒,答道:“啊,到时候再说吧。”
“好,我等着你的电话,”喻淼依旧带着笑容,神色却有些歉疚,半天才又开口,“小丞,想了那么久,我不知道该怎么说才能让你原谅我,毕竟当初是我先丢下你不管的,也是我这个做母亲犯的天大错误,你不要那套房子情有可原,但你放心,我不会强迫你要的,等你以后......”
“没有不要,”姜御丞打断她的话,眼底漆黑深沉地看着窗外车水马龙的街景,“先留在你那儿,以后我再来找你拿。”
“真的吗?”喻淼难以置信又期盼地望向他。
姜御丞依然神情淡淡,脸转过来,冲喻淼颔了颔首。
......
在医院呆了个把小时,姜御丞看看时间,差不多可以去找南珈了,喻淼已经睡下,姜御丞就离开了医院。
来参加生日派对的人挺多,顾乐希傅辞也都在,吃了晚饭,易蓁又把大家叫去隔壁的酒吧里听歌喝酒。
姜御丞到地方的时候,南珈正在外面找江以眠,喝了许多酒,说出来透透气就没见人回来,想喊傅辞一起出来找吧,傅辞人也不知道去哪儿了,南珈只好单独行动。
着急寻人,外面也站着挺多人,南珈没看见迎面走来的姜御丞,眼睛珠子四处看呀看,她就撞在了姜御丞的胸膛上,下意识后退了好几步,欲道歉,抬头便见是姜御丞。
姜御丞好笑地瞧着她,上半身稍微往前倾,揉搓她的头发说:“干嘛呢小姑娘,撞到我是要补偿的,虽然是自家人。”
南珈微微发囧,把他拉到人少的地方,“以眠喝醉了出来透气,但是我找了一圈都没看见她人,打电话也不接,怎么办呀阿丞?”
“别着急,这里的治安还挺好的,人应该没走远,”姜御丞抚抚她的肩侧安慰,“我刚才从那边过来也没看见她,我们往这边去,或许能找到。”
“嗯。”南珈心急,就主动牵起他的手走,他一乐,握紧了。
这家酒吧的格局大,外面的灯故意调成那种灰灰暗暗的颜色,以彰显酒吧的复古格调,南珈因为夜盲看不清路,几次差点摔了,姜御丞就搂着她的肩膀在走。
路过了大半,一直都没看见人。
而走到一面红砖墙旁边的小石板路上时,姜御丞忽然就把南珈拉停,不让南珈继续往前走,南珈纳闷,抬头问他为什么。
姜御丞拉她藏进路边的树影里面,弯了弯腰,声音低低沉沉的,“因为我在想要不要把你的耳朵捂住。”
“为什么要......”
南珈还未说完,就听见红砖墙后传来一男一女亲得太猛烈而发出的喘息声,南珈顿然就震惊了。
“......唔...你抓我胸干嘛......”
“我就抓一次,好大......软啊。”
“......唔。”
好像有衣服被撕开的声音。
“傅辞你,咬慢点.....”
“咬疼你了么,那我轻轻的。”
“......混蛋。”
......
气氛委实热烈。
他听觉敏锐,早已察觉这一切。
南珈持续震惊中,这些令人脸热心跳的话让她实在大开眼界,看看姜御丞,姜御丞俨然一副从容沉静的模样。
偷听别人亲热可不礼貌,而且怎么会是江以眠和傅辞,南珈来不及细想,就拉着姜御丞跑了。
没有回酒吧,南珈给易蓁发消息说了声,却发现眼前的男人已经离她很近了,刚刚只顾跑,都没在意姜御丞带她来的地方是哪里,反正身后有棵很高很大的树,四周也是,唯独人烟稀少。
借着不远处照过来的灯光,姜御丞垂着头,用一种饱含深意的眼神盯着南珈,那双好看的眼细长多情,直直瞧得她心尖发颤。
“怎么了?”南珈小声问他。
男人不言,眉梢眼角却犹自带着笑意。
南珈愈发窘迫,欲埋头不跟姜御丞对视,下巴就被姜御丞单手捏住,往上托,迫使她仰着头看他,脸凑得近了,不过姜御丞意外地,迟迟没有吻下来。
周围也分明都没有阻碍物,他挺硕秀颀的身体微微往下罩,南珈感觉自己能活动的空间立即变得狭窄。
“姜御丞,姜御丞......”
男人定定站着,胸膛又坚硬如石,南珈推也推不动半分。
正恼着,姜御丞倏然低头,劈天盖地地朝她吻下来。
一如既往的喜好,把她招惹毛了,又小心地哄她。
吻很轻很浅,润而柔软,男人唇畔的灼热一点一点地窜进身体上下,腰被扣住紧紧贴着他的,南珈只觉浑身的温度在逐渐上升,脑袋晕乎乎的,南珈想起刚才红砖墙后的那些声音,不禁红了耳根子。
男人在此时缓缓睁开眼,眼尾一勾,带着几分柔情,湿润带力的舌尖便就抵了进来,吮住她的,她浑身酥麻,心脏被揪得紧紧的,下意识躲避,男人像是惩罚她的分心似的,唇舌更加猛烈地侵占起来。
南珈没出息地差点站不稳,忙抱住他的腰,换来的却是他进一步的深吻,在南珈觉得自己快要承受不住这场狂风骤雨的时候,姜御丞慢慢退了出来,捧住她的脸颊,细腻地含了含她的唇,抬头深情地看着她说:“我太想你了,这是给我的半个月补偿。”
终于结束了......
南珈怯生生地望着他清澈通透的眼睛。
半个月,根本就比上次一个月的补偿还多嘛......
姑娘看样子似乎不太满意这个理由,姜御丞就凑到她耳旁说了句话,笑容掺了些混账,南珈好一会儿才醒悟过来他的意思,鼓着腮帮子在他胸前狠狠地拍了一记,他仍是乐了半天。
从小树林里出来,姜御丞打算送南珈回学校的时候,两人遇到了魏扬,正在路边送一帮老总上车。
自云城那晚,魏扬跟姜御丞无理闹了一架,魏扬是有些不好意思面对姜御丞的,乃至姜御丞和南北墨离开云城,他都拉不下脸来送,后来想了好几天他才想通,这事儿根本也不是姜御丞的错,错就错在自己没本事让陈瑶喜欢,而且陈瑶也不可能一直惦记着姜御丞,他坚持追,陈瑶总有一天会动心。
送走老总们,魏扬过来跟姜御丞和南珈打招呼,“今天刚来的,谈桩生意,想着你和墨哥没时间就没跟你们说。”
“要待多久?”姜御丞问道。
“个把月吧,拿到合同就离开了,”魏扬说,“丞哥嫂子,要不我请你们吃宵夜去,在外边站着,这风挺吹人的,都快把我吹散架了。”
魏扬不是南北墨那种稍壮硕一点的身材,也不像姜御丞这样穿衣显瘦脱衣有肉的,几年没训练,当初的九块腹肌已经九九归一,肌肉比例小了,人看着就有点弱不禁风,也没有了之前那种朝气蓬勃的精神头。
“改天吧,我得送你嫂子回学校,有门禁。”姜御丞笑了笑说。
“好嘛,”魏扬也不好多说什么,“那这样丞哥,我这两天还得陪那些老总到处喝酒,等我应酬完,我就给你们信儿,挑个合适的时间一起出来聚聚。”
“成,”姜御丞说,拍拍魏扬的肩,“应酬的时候记得少喝点儿,别跟以前那样拿杯酒就一口闷,伤身。”
“这些我知道,不用担心丞哥,我有分寸,”魏扬看着姜御丞,暗暗叹了口气,声音压低,“丞哥,那晚的事是我搞不清楚情况,对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