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见贵妃多妩媚——鹊上心头
时间:2019-07-03 10:21:36

  听琴一走,张太医的压力就小了许多。
  见苏轻窈是真的关心贤妃娘娘病情,且一边的映冬也跟着点头示意,想了想才道:“贤妃娘娘中的是乌头草毒,因计量微小,若是常人定只会麻木难行,但放到久病不愈的贤妃娘娘身上,就酿成了大祸。”
  乌头草其实也是一味中药,有镇静麻醉的作用,若是身体强壮的人服用微小计量,只会有麻木难行之效,不会有贤妃这么大的反应。
  贤妃常年服药,又身体孱弱,加上入冬之后心肺衰竭,自体根本无法应对乌头草的毒性。
  苏轻窈一听就明白了,道:“可先前不是说,娘娘吐血了?这又是怎么回事?”
  张太医便说:“娘娘脾胃不和,肠胃虚弱,乌头草这样的药物进入胃中,当然会产生剧烈的刺激。娘娘承受不住,这才吐了血,也多亏娘娘吐血,把大部分毒性都吐了出来。”
  苏轻窈这才略放松一些,继续盯着他,等他把话说完。
  张太医被她看得浑身紧张,一张口差点没咬到舌头:“娘娘,刚才臣已经给贤妃娘娘开了清热解毒的汤药,只要娘娘连服三次,就可解毒。只不过……”
  张太医叹了口气,犹豫片刻,还是把话都说出口。
  “只不过这次中毒对贤妃娘娘身体危害太大,她的肠胃受了重创,以后就只能吃温补软和的粥品养着,且要两月才能养回来,”张太医声音越发小了,“若是能养回来还好,若是养不回来,只怕过不了这个年关。”
  张太医这是不敢往坏里说,只能先垫补一句,不把话说死。
  但苏轻窈却是很清楚。
  这些太医一贯谨慎,既然都开了这个口,贤妃的情况肯定已经糟糕到极点,怕是当真过不了这个新年了。
  苏轻窈坐在那,明明屋中温暖如春,她却觉得手脚冰凉,一颗心隐隐作痛。
  怎么重活一遭,这么多事都没变,却唯独贤妃这里由好转坏?苏轻窈不明白,也很费解,她无论如何也想不到,与世无争的贤妃也有人下毒陷害。
  她连宫门都不出,这些人到底图什么?
  有那么一刻,苏轻窈心中竟涌起一股恨意来。
  她从来没有恨过任何一个人,便是刚才设计陷害她的郑婕妤,她也只觉得她可笑至极,却没有多少恨意。
  此时此刻,她却是真的为贤妃动了怒。
  映冬见她脸色难看至极,双手紧紧攥着拳头,便知道她真心实意为自家娘娘伤心,立即上前劝道:“安嫔娘娘且息怒,这事总归有人管,不会让娘娘白挨这一遭。”
  苏轻窈坐在那,看着寝殿前晃动的珠帘,沉声道:“那又如何?”
  “姐姐吃过的苦,受过的罪,可没人来替代,”苏轻窈道,“便是真的抓到了真凶,也下了最严厉的惩罚,姐姐的身体却再也回不到从前。”
  映冬一听她这么说,又忍不住哭起来。
  苏轻窈拍拍她的手,对张太医道:“有劳张大人,不过为求谨慎,一会儿陛下准要再叫太医过来,还望几位大人给娘娘商议一个稳妥的方子。”
  张太医当即便应下,又进寝殿去看贤妃了。
  苏轻窈叹了口气,心里堵得难受,什么都说不出来。
  映冬站在她身边,就连哭都不敢哭出声,苏轻窈看她默默流泪,也跟着眼圈一红。
  楚少渊一进绯烟宫寝殿,就看到她坐在那一脸愁容,他心中一紧,忙上前握住她的手。
  “这是怎么了?”楚少渊柔声问,“后殿之事不是已经查清?”
  他自是不知苏轻窈同贤妃感情甚笃,也不知苏轻窈竟是如此多愁善感,只看她一见了自己,直接就哭了出来:“陛下。”
  苏轻窈这一声陛下,带着软软的无力感,又有些终于找到靠山的舒心,总是叫得楚少渊一阵悸动,好半天才压抑下来。
  他坐到苏轻窈身边,一边帮她擦眼泪,一边哄她:“哭什么呢,贤妃不是没事了”
  苏轻窈摇了摇头,紧紧捏着他的手不放。
  楚少渊只听听琴说了前半段,不知这后半段,见苏轻窈这般作态,顿时觉得事态严重,对跟他一同前来的鲁星和彭院副道:“你们一起进去,务必诊断清楚。”
  两个大人一进去,楚少渊的面容就又缓和下来。
  “你放心,贤妃从小病到大,她没那么容易被打倒,”楚少渊道,“用了药,她一定能撑住,不会让你白哭这一场。”
  也不知道为什么,苏轻窈就是觉得委屈难过,一看楚少渊就哭出来,怎么都止不住。
  这会儿被他哄了半天,才略好了些,低头擦了擦眼泪,却是没刚才哭得那般厉害。
  “姐姐是被人下的毒,”苏轻窈边说边打嗝,“陛下一定要查清幕后主使,不能叫他好过!”
  楚少渊轻轻帮她拍着后背,一双眼睛却越发冰冷。
  “好,这些人,朕一个都不会放过。”
  作者有话要说:  陛下:居然敢欺负我媳妇?天亮了,让她们家破产吧!
 
 
第111章 (二合一)
  楚少渊来了, 苏轻窈就有了主心骨,不再跟刚才那般忐忑不安。
  此时在绯烟宫, 有些话不好说, 两个人便没有再多言。
  不多时,太医们从寝殿内出来, 脸色都不是太好。鲁星见楚少渊寒着脸坐在那, 不由有些腿软。
  贤妃娘娘是真的……不太成了。
  楚少渊见他这样,心中一沉, 只说:“给贤妃写好方子, 务必让她尽快解毒, 后续调养之事,几位可共商。”
  这意思, 竟是让他们三个一起给贤妃调养。
  鲁星只觉得手脚冰凉, 贤妃那身子骨,便是神医出马也无力回天了。
  但看楚少渊的冷脸, 鲁星却一句都不敢多言。
  “是,臣遵旨。”
  楚少渊让他们退下,转头就问映冬:“贤妃是如何中的毒?”
  说到这事, 映冬当即就又红了眼眶, 张口说来, 竟是有些咬牙切齿的意味。
  “陛下、安嫔娘娘, 宫中人人皆知贤妃娘娘体弱多病,每日都要用药,这些年, 咱们也都细心谨慎,从没出过事。药材都是太医院送来的,到了绯烟宫都由臣亲自保管,绝对不会叫人趁机作乱。今日也是按照往常一样,由大宫女槐花领着两个小宫女一起煎药,三个人都在场……也绝无动手时机。”
  贤妃娘娘的姑姑映冬和大宫女槐花都是从娘家带入宫中的,因她身子不好,太后对她多有抚照,因此衣食住行也都让尚宫局特别上心。
  便是选入贤妃宫中的宫女们,也都是勤淑姑姑一个个亲自挑的,不可能会出错。
  然而就是如此,贤妃还是被人下了黑手。
  楚少渊听罢问:“她们三个人呢?”
  映冬道:“已经被看管起来,药渣也都收集好,拿给张太医看过,张太医说药渣里就有乌头草。”
  也就是说这毒煎药时就已经下了。
  楚少渊皱起眉头,看了跟着来得罗遇一眼,罗遇便悄悄退了出去。
  “罗遇带了人来,这就要在前殿搜宫,”楚少渊道,“一会儿乾元宫还会再来两个宫女,陪着你一起看护贤妃,那三个宫女,罗遇这就带走了。”
  映冬一听要把槐花带走,当即就有些犹豫:“陛下,槐花是从小跟着娘娘的,她……”
  楚少渊没说话,他直接起身,把苏轻窈也从椅子上拉起来:“出了事,还是要详查才好。”
  映冬就不敢再说什么了。
  楚少渊来了不过一刻,没吃茶也没进去看贤妃,只让映冬好好伺候,就领着苏轻窈出了绯烟宫。
  苏轻窈就呆愣愣跟在他身后,直到被他扶着上了步辇,才回过神来:“陛下……这不合规矩。”
  楚少渊拍了拍她的手,让宫人放下卷帘,道:“冬日用的步辇带隔窗,放下卷帘,旁人什么都瞧不见,不怕。”
  苏轻窈跟他紧紧贴在一起,感受他身上源源不断涌来的热意,刚才那些恼恨一股脑就消散开来,只剩下难以言说的无力。
  她不自觉靠在楚少渊身上,仿佛他能支撑起她的整个世界。
  “陛下,贤妃姐姐是不是好不了了?”苏轻窈问。
  楚少渊顿了顿,握着她的手略用了些力气:“宝儿,生老病死,世事无常……”
  “我知道的,”苏轻窈闭上眼睛,喃喃自语,“我知道的。”
  或许是前一世见惯生死,她所熟悉的那些人一个个在她生命里消失,她以为自己应该能淡然视之。可重生而来,她还没来得及品味失而复得的喜悦,就又要面对生死离别。
  这一刻的苏轻窈,心里的难受几乎要翻涌而出,无论如何都压抑不下去。
  楚少渊紧紧搂着她,有一下没一下地拍着她的后背,告诉她:“宝儿,便是再不舍,也总有分离的那一日,这一回,不过提早分别。”
  苏轻窈听着他的话,一股难以言说的冲动窜上心头,令她无论如何也压抑不下去。
  她坐直身体,转头认真看向他。
  冬日的步辇上有顶,四周有隔窗,阳光只能从缝隙里钻进来,却无法照亮整个步辇。在一片昏暗之间,苏轻窈却能看清楚少渊明亮的眼眸。
  他的眸子长的特别好看,狭长的眼眸仿佛飞翔的凤羽,瞳孔深邃有神,让人一见就忍不住看了又看,不舍得移开眼。
  “陛下……你说的这一回,是什么意思?”苏轻窈抖着声音问,“臣妾怎么听不明白?”
  楚少渊被她这么一问,一颗心几乎都要化开,虽是寒冷冬日,却觉得通身暖融融,一点都不觉得冷。
  他低下头,用额头抵着她的额头,眼神丝毫不闪躲。
  “你明白的,你一直都明白,只是不敢相信而已。”楚少渊一字一顿说。
  苏轻窈杏眼微闪,她想错开眼睛,却被他的凤目吸引着,无论如何移不开。
  “陛下,你是说……”苏轻窈抿了抿嘴唇,“臣妾是真的不明白。”
  楚少渊倏地笑了。
  他把苏轻窈搂进怀中,低头寻到她的嘴唇,给了她一个悠长又甜蜜的亲吻。等一吻终结,楚少渊才在她耳边道:“宝儿最聪明了,你只是不想承认罢了。”
  苏轻窈闭着眼睛,脸颊略微泛红,她靠在楚少渊怀中,听着楚少渊有力的心跳声。
  那些忧愁和伤感便都不翼而飞,只剩下满脑子的“你明白的”。
  她应该明白什么?或者已经明白了什么?楚少渊不肯说明白,苏轻窈却也不会问出口。
  他们俩个早就看穿彼此的秘密,却谁都不肯先低头认输,只待一个时机,待时机到了,输了的那个人自会先开这个口。
  苏轻窈知道不是现在,却无比期待那一天的到来。
  等回到乾元宫,楚少渊就让宫人传膳。
  忙了这一个上午,绯烟宫连续发生那么多事,这会儿冷静下来,才发现腹中空空,很饥饿。
  用午膳时,苏轻窈跟他说了郑婕妤行巫蛊之事。
  楚少渊给她夹了个鸡腿,说:“朕都已经知晓,绯烟宫后殿的人都已经被带到慎刑司,后续若是再问出其他,听琴会禀报你知晓,母后若是叫你去,你只管实话实说便是。”
  苏轻窈点点头,道:“郑婕妤到底是宫妃,直接关入慎刑司是否不太妥当,郑家会不会有意见?”
  “郑婕妤做的事,你以为郑家不知?”楚少渊冷笑一声,“她犯了大忌,郑家疯了才会保她,此番朕不牵扯郑家满门,已经很给郑大人体面了。”
  苏轻窈听到这话,胃里又不太舒服。
  她放下筷子,叹了口气:“她们都何苦呢?便是郑婕妤陷害我还情有可原,她去巫咒贤妃却是为了什么?”
  这么说着,苏轻窈便念叨起来:“还有毒害贤妃之人,也不知是如何想的,贤妃姐姐连宫门都不出,又能如何树敌?”
  楚少渊见她还在纠结此事,便挥退众人,耐心给她讲解起来:“你以为以前郑婕妤为何能老实待在贤妃宫中,一直替她分忧解难?”
  苏轻窈摇了摇头。
  楚少渊淡淡笑笑,道:“郑婕妤的父亲是兵部员外郎,而贤妃的父亲则是兵部尚书,是他的上峰。当年她们两人采选入宫,一起分到绯烟宫,还是许夺亲自来求的朕,他不放心女儿身体,想让旧识陪住一宫照顾她。”
  苏轻窈一听这话,简直呆了。
  她是完全想不到,还能如此安排。
  楚少渊道:“朝廷政令繁杂,朝臣众多,你在宫里见到的许多人,都是家中安排进来的,朕点这个头,无非是给近臣脸面罢了。到底为国尽忠,不好太过生分。”
  他所说的这些,苏轻窈从来都未想过,便听得格外认真,仿佛看到了另一个世界。
  一个复杂的朝廷体系就再她眼前铺展开来。
  楚少渊见她一门心思听讲,略松了口气,继续道:“郑婕妤的父亲郑之年早年是冯老大人的门生,后来入职兵部,便成了许派,也就是改换入许夺门下。但许夺这个人脾气暴躁得很,最不喜欢别人同他含含糊糊,因此郑之年在兵部仕途不顺,这才趁着建元元年采选时机巴结许夺。”
  这一连串听得苏轻窈有点头晕,她问:“许大人既然如此疼爱贤妃,又为何会让她入宫?”
  这回换楚少渊被问住了,他顿了顿,有些不自在地说:“因为宫中的药库种类繁多,太医也都是圣手,随着年龄渐长,许家已经不能再给贤妃续命,只得求到了太后面前,想让宫中看在许家满门忠良的份上给贤妃一条活路。”
  换句话说,就是进宫给贤妃治病的。
  宫中采选要求很是严格,便是身体没那么硬朗,或者有些无伤大雅的小毛病,采选都不会过。像贤妃这样能入宫廷的,一看就是皇家开恩,给许氏尊荣。
  其实以许家的脸面,每旬派太医过去给小姐看病并无不可,但许夺此举却是一箭双雕,不仅跟皇家套上关系,也能让女儿获得更好的医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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