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毕业好多年——青浼
时间:2019-07-04 11:36:43

  而现在,她只想跑路。
  “这,”徐酒岁抬起手,指了指草稿,“金箍棒,孙悟空。”
  薄一昭:“……”
  许绍洋:“……”
  徐酒岁:“……”
  许绍洋:“徐酒岁!”
  徐酒岁:“……”
  老娘大脑的CPU都快烧成一坨焦炭了,你们还指望我说什么啊啊啊啊啊啊?!
  许绍洋黑着脸,似乎对徒弟这种小学生似的不入流水准大感丢人,手中的空茶杯往茶盘上重重一放:“你到底还能不能好好说话?从刚才开始就莫名其妙——”
  徐酒岁抿着唇,没说话。
  薄一昭懒洋洋扫了他一眼,嗤笑了声:“洋哥,别这么凶。”
  语气中暗含讥诮。
  许绍洋不说话了,只是脸色因为要强行收敛怒火而更加难看——
  他误会了薄一昭的意思,以为他这位好阿弟是在提醒他,在前女友面前务必保持风度与温柔……
  否则想要将她追回来比登天还难。
  这么天差地别的一误会,他胸腔里那点儿怒火才勉强被压下来,只是实在是也给不得什么好脸色……只冷着脸提示徐酒岁joker还在后面等着,最多再给她二十分钟,再说不明白就烦请收拾东西滚蛋,她想要的东西自然也不可能再给她。
  经许绍洋这么一提醒,徐酒岁终于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她可不想千里迢迢跑来近海市白跑一趟带不回任何东西——
  而且是发生了眼下这种可怕车祸事故的情况下,她可不想白受这种折磨,得不到一点回报。
  更何况,这草稿,本来就是她想着薄一昭去设计的。
  眼下能够直接展示给他本人……
  也算是不幸中的万幸吧?
  飞快地给自己做了个心里建设,徐酒岁顶着高压稍稍定下神来,小心翼翼抬眼去看薄一昭,发现对方似乎也收起了之前的玩味,放松地靠在沙发上,垂着眼不知道在想什么……
  总之看似耐心等她开口。
  徐酒岁顿了顿,找回了自己的声音,清了清嗓音开始说:“纹身设计稿使用的是中式传统风格,结合了承载者本身的伤疤,本着不暴力覆盖、伤上加上的原则设计而得成。”
  金箍棒是孙悟空的武器,也是齐天大圣抛下泼猴身份,拿起武器斩妖除魔,通往斗战胜佛的成佛之路。
  刺青从右往左看,按照从一只普通石头里蹦出来的猕猴开始,讲述的是齐天大圣的叛逆,反骨,法斗天庭,至最后拿起金箍棒,选择护送唐僧取经之路——
  小猕猴经历齐天大圣的叛逆,正如一人成长至青春叛逆时期,曾经企图与全世界为敌。
  再有叛逆期的蜕变,人生如取经经九九八十一难,喜怒哀乐,经过时间与成长的洗礼,齐天大圣化茧成蝶,终成斗战胜佛。
  这是成佛之路。
  许绍洋听了,淡笑一声,与薄一昭说:“和你是挺像,从小不知天高地厚,高中毕业高考分数那么高,却因为说想要深入学习物理又不想活在老爸的庇护下,义无反顾要出国——那时候,薄叔叔被你气得天天血压飙高。”
  “嗯,”男人声线低沉磁性,“现在是被如来佛一巴掌拍在了五指山下,灰溜溜夹着尾巴做人。”
  他语气里有几乎不可查的自嘲,说到这,从许绍洋的桌子上摸了一根烟。
  徐酒岁见他点了烟,指尖跳了跳,但是还是没能说些什么……烟雾缭绕间,她感觉男人转向她,淡淡地问:“说完了?”
  徐酒岁摇摇头。
  而刺青从左往右,却又有另外一种理解的方式。
  这仿佛是孙悟空一生的倒流,起点为孙悟空成佛之后,斗战胜佛双目皆空,似悟非悟,望着天庭,似有困惑——
  斗战胜佛于他为何意义?
  转念,回想起自己作为齐天大圣时的洒脱,不羁。
  再转念,便又想起,作为一只普通石猴儿时,它也曾经努力往上攀爬,向往天庭的蟠桃,天庭的美酒,向往做逍遥快活的神佛。
  正应那句“返璞归真,方得初心,可解不惑”。
  “三十而立,承载者站在人生抉择的岔路口,或许会在某一瞬间做出影响其后半生的抉择。”徐酒岁的指尖在稿纸上轻轻摩挲,声音变得轻柔缓慢,“刺青是永久的,既是要留在身上一辈子的存在,那除了好看之外,必然应该有其存在的特殊意义……比如十几年甚至是几十年后,偶然低头看见刺青,还能想起今时今日的苦难和纠结,那时候大概已经认为当时的纠结不过自寻烦恼,付之一笑,但是却会回忆起当下的良苦用心。”
  将自己的设计稿的理念和设计意义全部说完,徐酒岁停了下来,看向薄一昭。
  后者没有立刻说话,只是唇边烟草星火点点,他微微眯起眼,似乎因为她的话陷入了沉思——
  返璞归真,方得初心,可解不惑。
  是吗?
  男人轻声笑了笑,有些迷茫,又觉得有那么瞬间,那一片混沌的脑子里忽然又有了一丝丝的清明——
  那年高考完毕,握着接近满分的高考成绩,他选择出国,不是因为负气,只是因为真的喜欢物理学,喜欢天体物理方面,并想在这方面深入。
  后来呢?
  后来就,不知道了。
  在烟灰缸里掐灭了烟草,薄一昭坐了起来。
  那并不大的动作,却引得旁边捏着那张草稿的小姑娘又紧张了起来……但是和之前的那种“做贼心虚”的紧张,又有些不一样。
  三根手指捏着稿纸,小拇指指甲却下意识地抠进了手掌心。
  又过了一会儿。
  在徐酒岁看了大概是有一个世纪那么长的时间。
  男人似乎是终于玩儿够了。
  只见他翘了翘唇角,伸手将她手里捏着的设计图抽走,展开又打量几眼,这才一边用略微沙哑低沉的嗓音,轻描淡写般地问:“怎么,想着我画的稿子啊?”
  声音里透着无法忽视的亲昵。
  徐酒岁眨眨眼,抬起头,双眼发亮地乖乖望着他。
  薄一昭从设计图上方扫了她一眼,又不置可否般,淡淡嗤笑一声。
  ……
  而此时此刻。
  两人无声互动,皆落入坐在沙发对面,许绍洋的眼睛里。
  他眉心一跳,忽然心生不好的预感。
  ……他并没有瞎,也没有摔坏脑子,如今傻子也该看出来,坐在沙发对面那挨着的两人,气氛明显不太对。
  “阿昭,岁岁。”
  许绍洋笑了笑,只是那笑意未达眼底,用没有多少情绪的嗓音轻飘飘地问——
  “认识啊?”
 
 
第73章 男人间的战争
  徐酒岁“嗖”地抬头望向许绍洋, 微微瞪大了眼,又转过头, 满脸紧绷地看向薄一昭——实不相瞒, 她现在真的有种被当爹的抓着和哥哥谈恋爱的味道。
  这他妈都是哪跟哪啊。
  她可怜巴巴地望着薄一昭,希望他作为一个顶天立地的男人, 关键时刻能站出来承担这份沉重的责任。
  而男人却姿势放松而慵懒地靠在沙发上, 似乎对她眼中的乞求视而不见,只是冲许绍洋点点头, 唇边含笑,坦然证实了他的猜测:“嗯, 确实是认识。”
  徐酒岁吸了吸鼻子, 皙白的指尖无力地在腿上抓了抓。
  薄一昭稍微坐起来了些, 将脸转回来,状似随意地瞥了她一眼,慢吞吞道:“还要装不认识?叫人。”
  眼下的情况完全和方才颠倒过来。
  他一下从被动变成了互动操控局势的人。
  徐酒岁一下子都没反应过来:“啊?”
  “叫我什么?”他嗓音低沉。
  “……”
  叫你什么?
  徐酒岁犹豫了半天, 试探性地偏了偏脑袋——
  “哥哥?”
  薄一昭脸上倒是没有显露出什么特别的情绪,只是沉默地用那双幽深的眼看着徐酒岁, 仿佛在告诉她,他并不是非常满意这个答案。
  像是忽然犯了固执的毛病,今日他非要逼着徐酒岁自己说出口不可。
  一时间他们对视, 陷入沉默。
  起先徐酒岁觉得这人莫名其妙……但是在沉默中,她后知后觉的又猜到他可能心中有气才会这样盛气凌人。
  转念一想,这件事确实是她的问题,她从来不敢跟他讲自己的职业, 连店被砸了那么大的事也憋着不说……
  是怕他看不起,也怕他不理解。
  但是再多的借口,只是因为她对于他喜爱有余,信心却不足。
  这个意识在她脑中闪现的第一秒,便让她心中“咯噔”一下,意识到大事不妙,急忙张嘴想要解释:“我不是——”
  “叫我什么?”
  他打断了她,稍微加重了语气。
  似乎真的在生气。
  徐酒岁自己心里也不好受,悄悄咬住了下唇,有些不知所措现在这个情况应该怎么办才好——
  薄一昭说得对,她可能确实有点傻。
  身体先于大脑行动。
  所在所有人来得及反应过来之前,她靠了过去,一屁股坐在了他的大腿上,双手缠上他的脖子,小小声又叫了声“薄哥哥”。
  就像是上次,她盘腿坐在家中沙发,唱小曲儿调戏他。
  鼻息里都是男人身上的气味,他打理得没有一丝褶皱的西装也被她坐皱了……薄一昭仿佛习以为常地抬起手,将突然投入怀抱的一团香暖玩意儿抱了满怀——
  她的手软得像没骨肉似的环在他脖子上。
  男人抬起手,似乎是感觉到了怀中人的不安,无声而宽容地拍了拍她的背,大手下滑,固定在了她的腰间。
  她动了动,将通红的脸埋进了他的胸膛里。
  “乖。”
  短暂而磁性的声音响起,给予了她行为一个肯定。
  求生欲旺盛的徐酒岁:乖巧.JPG。
  她讨好地抬头,亲了亲他的耳朵下方。
  薄一昭任由她在自己身上乱蹭,与此同时抬起头,只见此时此刻坐在另外一张沙发上的男人脸上已经不见了任何情绪——熟悉他的人都知道,这是许绍洋内心震惊或者说是愤怒到了顶点时才会有的模样。
  别人可能会害怕。
  但薄一昭确实是不怕他的。
  在感觉到对方那无声的凌厉与压迫力于周身散开时,他还保持着脸上的温和笑容,放在徐酒岁腰上的手拿开了,摸了摸她的头发:“差不多就是这样,很巧——我也是没想到会在洋哥这里接到自己的女朋友,实在是惊喜。”
  许绍洋脸上终于有了别的表情,简单跟着露出个笑容,意有所指地点点头:“是够惊喜的。”
  这个世上,会在自己的男人参加朋友聚会时不识相地一个劲儿打电话查岗,这么不懂事的女人,果然放眼全国,也只有徐酒岁这么一位而已。
  “没想到你们两居然认识了,看来中国也没有我们想象中那么大。”
  许绍洋笑着说,语气里很有邻居家大哥哥应该有的和蔼可亲。
  事实上他绝对没有表面上看上去那么看得开,被薄一昭三言两语说着就接受了眼前的事实……
  他说话的时候眼睛盯着正坐在薄一昭怀里的那团东西,非常希望她能不要像没有骨头一样赖在那个男人的怀里,坐直了好好跟他解释这是怎么回事。
  哪怕他心知肚明,其实也没什么好解释的。
  不过是一盆狗血当头扣下来,浇了他个措手不及和透心凉而已。
  ——打从生下来算起,许绍洋觉得从未像是此时此刻这样狼狈,哪怕小时候差点被绑架,他也不像现在这样内心有些恍惚至可以说是惊慌失措。
  他面上不显,只有看似随意搭在扶手上,青筋暴起的手背暴露了此时此刻他内心的感受。
  徐酒岁看不到。
  但是薄一昭却了解他,而且他这位阿弟,向来非常细心。
  “洋哥你也不用太惊讶,毕竟缘分这种东西么……”
  男人又点了一支烟,还给许绍洋递了火。
  许绍洋微微眯起眼,懒洋洋稍微抬起身子,过去接了火。
  隔着星火点点,他轻描淡写地扫了眼薄一昭,笑道:“你不要同我讲缘分,原来当年我老爸非要带着你老爸去烧香,祝福我的姻缘,结果烧着烧着,却把他的儿媳妇烧到了你家里去。”
  薄一昭咬着烟草尾,轻笑出声。
  “你总不能还打电话回家去给老头们告状吧?”
  “我才不去讨骂,他只会反骂我,是我自己作死撩骚把人弄丢的,怎么能怪他。”
  “嗯,男人么,”薄一昭脸上的笑容不变,只是升起的奶白色厌烟雾模糊了他眼中的眸色,“管的住下半身很重要,有时候,那根东西实在闯祸,又舍不得剁掉。”
  薄老师万年不讲一次笑话。
  不是不想讲,他只是缺乏幽默的细胞。
  ……比如此时此刻,他说完这句话,现场的三个人没有一个人觉得好笑,包括他自己在内。
  徐酒岁更是毛骨悚然,她伸手紧张地使劲儿掐男人的脖子,示意他赶紧闭嘴——
  只觉得在这和平的对话里听出了一点什么刀光剑影的味道,她几乎嗅到了空气中,夹杂在烟草里的血腥味。
  看来许绍洋在不知道情况的时候,曾经同薄一昭详细地说过当年和她分手的破事儿。
  除了这还说了什么,光想想就让人胆战心惊。
  徐酒岁根本不敢细想。
  她不动声色地皱皱眉,随后意识到再这么继续待下去,这两个人不会现场给她表演个古惑仔火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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