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太不优雅了。
而且在这听这两人阴阳怪气地说话,她也实在是很难过。
“……我,我看时间也差不多了。”
徐酒岁忽然出声,打破了这两人“有说有笑的素质聊天”,她从薄一昭的大腿上爬下来,站稳,指了指画室方向——
“别的事晚些再说,我先去把joker叫出来,让他说说他的设计理念好不好?”
薄一昭的手顺着她起身的动作,从她的肩滑至腰间。
微微抬起脸,对视上徐酒岁那双紧绷中带着一丝丝恳请的眼睛——显然在两个情绪即将失控的男人中,她认为他还算是可以正常沟通的那个。
他看着她,良久,这才用无懈可击的笑着,点头说:“好。”
徐酒岁:“……”
低头看着那双黑沉到望不到底的黑色瞳眸,那笑却让徐酒岁浑身发毛,头皮发麻。
她顾不得许绍洋的目光还像是毒蛇似的在她背后滑过。
弯下腰去亲吻男人的唇角。
后者配合地让她亲了这一下,并没有闪躲开来。
待柔软的唇瓣从男人冰冷的薄唇上拿开!徐酒岁这才长吁出一口气,告诉自己:没事他没躲开应该!不是死刑!最多判个终身监禁她还可以抢救一下!
一步三回头地往画室走。
……
回到画室叫了joker。
可能是她脸上的神色不太好,让joker误以为她在外面受到了什么羞辱,这人脸上没有同情甚至闪过一丝惊喜……徐酒岁懒得纠正他的意识偏差。
看着饭团脑袋往外走的背影,她还有些飘忽不脚踏实地的迷幻感,如果不是鼻子之间都是男人唇角的烟草味尚存,唇上触感如此真实……
她都怀疑自己是不是在做梦。
自己依靠着窗边坐着发了一会儿的呆,短暂安静下来后,经历了大风大浪的徐酒岁只觉得又饿又累,最后居然趴在窗户边睡着了。
也不知道睡了多久。
最后还是薄一昭进来把她叫醒的,睁开眼看都快十一点了,男人俯身摸了下她冰凉的手:“怎么在这里睡着了,不怕着凉?”
徐酒岁从梦中醒来,睁开眼,看着自己周身身处的画室和面前的薄老师——
有种魔幻现实的不真实感。
迷迷糊糊抓着男人的手,顺着他放在自己腰间的力道站起来,双手勾住他的脖子要亲。
男人轻笑了声,靠在她耳边低道:“这么粘人,你师父还在看着。”
话语正义,然而声音里不无得意。
音量正好能够让不大的画室里的人听的清清楚楚。
徐酒岁瞌睡醒了些,踮起脚越过男人的肩膀看了眼,果然看见许绍洋站在画室的门边,只是走廊没开灯,他半个身子都藏在了阴影之下……看不清楚脸上是什么情绪。
但总归应该不是愉快的。
徐酒岁眨眨眼,收回目光,拽着薄一昭的手臂拉了下:“饿了,我今天起来到现在都没吃东西。”
“你这样容易得胃病,带你去喝粥?”
徐酒岁点点头。
男人揽过她的肩,两人转身往外走,薄一昭这个人的戏很多,走到门口的时候还盛情邀请许绍洋和他们一起去吃宵夜。
“我就不去了,打扰你们约会多不好。”一路将他们送到门口许绍洋淡道,话语里隐约可嗅到一丝嘲讽。
“洋哥这话说的就见外了。”
“你倒是不见外,但是这让岁岁多为难——前两天讲到我的小前女友,你还鼓励我无把她追回来,”许绍洋自然垂在身体一侧的指尖跳动了下,玩笑似的说,“我说人家都有男朋友了,你还嘲笑我,说我素质道德标准太高。”
许绍洋的声音不急不慢。
徐酒岁原本抱着薄一昭手臂的姿势动了动,人后撤,离开男人的怀抱……那双水泽明亮的眼瞪圆了,难以置信地瞪向他。
薄一昭:“……”
瞪我做什么,那时候我又不知道他那个所谓的前女友就是你。
我都没找你算账。
你还敢瞪我?
听到许绍洋这么说,又被徐酒岁一脸强烈谴责地瞪着,薄一昭唇边的笑容淡了些,说到这个,倒是实打实的打脸——
他都不知道那天晚上自己吃错了什么东西,要给他这位大哥出这种馊主意。
“玩笑话而已,”薄一昭只好无奈地对许绍洋求饶,“阿哥总不会当真吧?”
“怎么不当真?”许绍洋说,“我这样的人,亲人少,十分珍惜这样的感情,向来都听阿弟的话。”
薄一昭唇边的笑容算是彻底消失了。
原本松松扶在徐酒岁腰间的手也稍微紧了紧。
许绍洋轻笑了声,愉快地算是扳回了一局——毕竟从刚才开始他就有些被动,这让他非常不高兴,也很不喜欢。
感觉到身边的男人瞬间的紧绷。
大手把细皮嫩肉的小姑娘捏的有点儿痛,她伸手轻轻地拍了拍男人放在她腰间的大手,扯开话题,转向许绍洋:“别扯有的没的,你们无不无聊……有这闲聊的空闲,先告诉我这场设计图比试我赢了没有?”
她还有心情关心这个?
许绍洋没说话,看向薄一昭。
“我还要考虑一下。”
男人言简意赅地回答。
说着便将她一把拎出了千鸟堂的门槛,又将她脑袋拧回千鸟堂内:“和师父说再见。”
徐酒岁撇撇嘴。
“懂不懂礼貌?”男人在她身后淡淡地问。
这幼儿园家长接下班的台词他一点不觉得别扭。
许绍洋脸上的表情顿时又从方才的愉快变得有点僵硬。
放了平日这种时候徐酒岁是肯定不想招惹他的,奈何身后那人给的压力实在太大,徐酒岁权衡了下轻重——在意识到今晚她是要跟着薄一昭回家的这个事实之后……
只好硬着头皮跟许绍洋说“拜拜”,然后拽着薄一昭火烧屁股似的落荒而逃。
虽然这一切的起源好像是因为她。
但是她实在是不想卷进这两个人无时无刻不存在的战争里。
……
离开千鸟堂,徐酒岁就感觉原本放在她腰间的大手松开了,带着温度的掌心抽离,凉风吹过,她被冷得哆嗦了下。
到了晚上风有点大,她低着头跟着薄一昭一路下了停车场。
两人谁也没说话,走在前面的男人步伐迈得很大,她不得不连蹦带跳才能跟得上他。
气氛微妙。
薄一昭打开车门,徐酒岁吭哧吭哧往里爬……车里很暖,被北风吹得有些僵硬的脸和腿都像是被塞进了常温的冻猪肉迅速解冻。
徐酒岁还没来得及坐稳,就听见身边的男人道:“徐酒岁。”
“啊?”
她茫然地抬起头。
“你还有什么秘密,最好现在一次交底。”
驾驶座那边的门被“砰”地一声用力关起来,坐在驾驶座上,男人目视前方,目光淡然,变脸比翻书还快。
正低头摸安全带的徐酒岁:“……”
好的,这是真的生气了。
一个提问:我现在下车还来不来得及?
第74章 我们结婚
然而徐酒岁是真的没有什么秘密了。
先是捂年龄, 再是捂武士猫刺青,都捂完了就捂职业, 前男友的事她没想隐瞒, 架不住她前男友是他的好兄弟……但,这, 这事她也不知道啊!
她若知道世界上还有这种匪夷所思的事, 早在薄一昭搬过来她家对面的第一天,她就搬家了。
徐酒岁有点不知道从何说起, 男人那副要秋后算账的样子,也让她非常心慌。
抓着安全带的手抠了下安全带的边缘, 她想伸手去摸一摸他因为压抑着恼怒, 越发紧绷的侧脸……但是她刚抬起屁股, 手指尖还没有碰到他,就被他抬起手挡住了。
男人冷漠的侧脸也偏了偏,无声地提示她, 现在并不是在千鸟堂,他们的面前也没有许绍洋, 她休想用撒娇这招蒙混过关。
车内气氛有些压抑。
薄一昭没有开灯,黑暗之中他能感觉到她坐在副驾驶仰着头看着自己,一副懵里懵懂的样子……她这有些不知所措的目光让他觉得非常的无力。
她不信任他。
所以才会任何事都在非常被动的情况下让他知道。
然而他甚至都不确定, 她自己意识到了这一点没有。
心在一点点往下沉,连带着搭在方向盘上的手都有些发冷,男人的手无声收紧,他现在倒是真的很想去质问许绍洋, 他和徐酒岁在一起三年,是真的在谈恋爱吗?
都谈了点什么东西?
为什么她看上去什么都不懂,出了事也没有主见,完完全全靠着别人的引导——
就好像吵架这种事都变得特别艰难,因为她根本不知道别人在试图跟她讲道理。
她只是嗅到气氛不对,就想拔腿就跑,而不是坐下来和人好好的解决问题。
……许绍洋就是这么养徒弟和女朋友的,实在是好得很。
哦对了,当年许绍洋犯了错,她也确实没跟他好好谈谈,大概就是惊天动地地分了手,收拾了东西就连夜回了奉市,找了个鸟不拉屎的角落里缩起来。
标准属于徐酒岁的操作。
这么想来,许绍洋倒是纯属活该——
这么个没良心又胆小的玩意儿,你指望她自己想明白,自己懂事,这不是做梦是什么?
嘲讽地掀了掀唇角,隐藏在风平浪静的冷漠脸之下,是他越发没有办法抑制住的无力和恼火……降下车窗,让一丝丝冷风吹进来,地下停车场充数着一股腐朽的味道,反而让人头脑冷静。
他点了一支烟,半个身子靠在车门,显得有些倦怠地吞云吐雾。
一支烟快抽完了,她没有出声,他也铁了心要给她上一课似的不肯给她提示,两人干脆就这么僵着。
弹了弹烟灰,余光瞥见坐在副驾驶的人不着痕迹地伸手揉了揉胃,这才想起之前她说一整天没吃东西这件事……薄一昭微微蹙眉,熄灭了烟头,重新将车窗升起,发动了车子。
车子缓缓驾驶出停车场。
一直到车子开到近海市比较有名的夜市一条街,在其中一家海鲜酒楼下面靠边停,隐约的嘈杂声从车窗外传来……
越发地承托着车内的安静让人难以忍受。
这一路他们都没有任何的交谈。
直到停好车,男人绕到副驾驶替她开了车门,才简单说了两个字:“下车。”
……
酒楼里环境很好,和一般的大排档里都是喝酒喊码的不一样,顾客大多数都是当地人拖家带口出来吃宵夜。
薄一昭要了个小包厢,两人坐进去,徐酒岁先坐下来,然后发现薄一昭在跟她隔了一个椅子的位置坐下来,就好像他们俩根本不太熟的样子。
徐酒岁在心里犯了嘀咕,在他点粥的时候,她不动声色地挪了挪屁股,坐到了和他挨着的位置。
点完菜以后,服务员出去了,男人抬眼扫了她一眼,她涨红了脸,很怕他不给面子地自己又坐开。
还好没有。
砂锅粥很快就送上来,徐酒岁真的饿得脑子都不好使了,也顾不上和薄一昭斗法,接了碗埋头吃她东西……几乎算是狼吞虎咽半碗粥下肚,胃里总算是有了一点油水,她这才稍微缓过神来——
抬头看了眼薄一昭那碗粥,没怎么动的样子,就好像他胃口很不好。
感觉到了她的目光,男人抬了抬眼发现她直愣愣地瞪着自己面前的碗,他在心里无声地叹了口气:“慢点吃,不够再要。”
徐酒岁刚刚恢复了一点血色的面颊变得更红了些,她摇了下头,想了想问:“老师,你是不是在生气?”
“……”薄一昭下意识地摸了摸口袋,把那包烟掏出来,放在餐桌上,修长的指尖蹭了蹭烟壳,他轻笑了声反问,“不叫‘哥哥’了?”
徐酒岁的耳尖都红透了。
她捏着勺子的指尖发白:“你别生气好不好?我不知道你和许绍洋认识,刚才是有点慌。”
薄一昭抽出一根烟,点燃了,夹在指尖,整个人往后靠了靠……一副洗耳恭听的样子:“慌什么?”
徐酒岁“啊啊”了两声:“那种混乱情况,是个人都会慌吧,我前男友是你的好哥哥,这是什么东西啊?”
薄一昭很认同她的说法,他也想问这算什么东西……算是他活了三十二年见过最大的一盆狗血。
但是介于他至少是现任的那个,许绍洋可能比他更难受,这又让他觉得舒服了一点。
“这有什么好慌的,你也是莫名其妙,”他将烟草含在薄唇边,口是心非地嘲笑她,“怎么,怕我知道这种事就不要你了?”
这话完全是用轻描淡写的语气说出来的。
却让徐酒岁脸上刚才的红润迅速退去,就像是被人戳中了死穴,她的呼吸一瞬间变得非常困难,脑子里也“嗡嗡”的,她有了一种错觉,他其实也不是听上去那么像在开玩笑。
可能是今晚吹得冷风有些多,刚才喝了粥又有些出汗,一冷一热的,她开始觉得头疼。
今日受到的惊吓实在够多了,她忽然相信电视剧里演的那些矫情病女配角,被活生生吓病也不是没有可能。
她不说话了。
不仅是因为说不出话来,也她很怕说错一句话,就一把将他们两人都万丈深渊,再也没得回头路可以走。
薄一昭等了半天没等到她继续,掀了掀眼皮,这才发现这时候坐在他旁边的人面色苍白得像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