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妾——恪非
时间:2019-07-05 09:37:59

  嘿!春十三挑眉!这丫头的胆儿挺肥的啊!
  竟然敢跟他讲条件?
  知道他是谁么?
  宁招鬼阎王,不惹春十三。
  她竟然敢同他来讲条件?是瞧着他生的美便以为他是活菩萨么?
  春十三挑眉一笑,摸了摸田甜的脑袋,柔声道:“怎么?弄砸了?”
  田甜点头,悄悄地抬起眼睛,略带丝希翼的看着他。
  春十三贴过去,嗓音低沉,比十里的春风还要温柔:“那好,待会儿啊,就和我一道回去,拾掇拾掇跟我去寻杜娘子,你知不知道你这个年龄段在楼里当真抢手的很呢!”
  田甜听了,目光呆愣,脸色唰的一下便白了。
  春十三收回脸上的笑容,跨大步子往大厅里走去。
  叶知秋正在分茶,见他来了点点头微微笑了笑算是打了个招呼。
  同他脸上轻松的神色不同,春十三紧紧凝着眉头,撩了袍子坐在他身侧,嘶了一声,想要说什么又急急忍下去了,拿着他分好的茶直往肚子里灌。
  一连喝了三大杯,春十三这才忍不住了,紧盯着他,问道:“诶,我和你这么久的交情也懒得绕那些圈子了,我就问你,这丫头你是为什么不满意?”
  叶知秋安静的听着,拿来纸笔,思了很久才落笔道:“笨、不听话。”
  春十三看了,当真是说不出什么话了。
  一个丫头笨就算了,还敢不听话,这不是让人捉了鞭子打着玩么?想到这,他恨不得将那丫头揪过来狠狠打一顿。可事已至此,就算将她打折了也没办法了。
  叶知秋对这丫头不满意,想必对女人这种生物当真敬而远之了,以后他再想方设法将女子塞给他肯定比登天还难。
  春十三越想,心里越觉得像有猫儿抓了似得,烦的厉害。
  他偏头,在窗柩处看到一个黑色脑袋。
  好啊,这丫头非但不学好,还躲在窗户口偷听呢!看等下把她带回去,不好好地收拾她一顿!
  田甜躲在窗户下,将他们的谈话听得明明白白。
  叶知秋不喜她也不打算留下她,春十三怒气腾腾,看这样子是得给她颜色看看!
  田甜掐着自己的手,只觉得身上半点劲儿都没有了,如今她连哭都不敢哭了,就觉得呼吸困难,站着也困难!
  春十三又同叶知秋谈了一会儿,才将话拐了回来:“既然你不喜这丫头,我便把她给带回去,以后再找到好的了,再给你送来。”
  叶知秋一语未发,田甜躲在窗柩下看到春十三怒红的眼,只觉得自己前途惨淡、生不如死。
  就在这时,叶知秋将茶杯搁在桌上:“等等。”
  春十三顿住步子,扭头:“怎么,还有什么事要做的,跟我说一声便成了。”
  叶知秋抿着唇,看着躲在窗柩下的脑袋,目光有些复杂,长叹了一口气,拿来纸笔写道:“这丫头我准备留着的。”
  春十三愕然:“你……你不是不喜她么?留着作甚?膈应自己啊?”
  叶知秋摇摇头,又写道:“受人所托,想了想还是把她给留下来罢。”
  春十三捏着字条想了一会儿,福至心灵:“陈大人?”
  叶知秋点点头。
  春十三差点拍着后脑袋笑。
  他就说呢,这世上还有谁能治的住叶知秋,原来是他!若知道他早就在这襄阳城内,他还瞎忙活做什么呢?直接找他来帮忙事情不就简单多了吗?
  春十三瞥过眼神,看向窗柩,心里暗道,这丫头运气不错嘛,竟然能让陈大人替她美言几句。看来也不是个简单的角色。
  想到这,春十三看向叶知秋:“那丫头怎么认识陈大人的,还说服了他让他来给你说软和了?”
  叶知秋脸上的笑淡下去,眼神变得有些冷漠,又提了笔写道:“这也是我想知道的。你晓得的,我最讨厌女人在我面前耍心眼了。”
  春十三看后,噙到叶知秋眼角隐带着的戾气,眼睛一跳,生生感觉到自己的背后的汗毛根根立了起来。
  唉,那丫头终于不用害怕自己把她带到窑子里去了,终于能留在这儿做个丫头了。可这叶知秋哪里是她眼中那个简单的公子哥儿?在他面前耍心眼,不得被他吃的连骨头渣子都不剩么?
  才出狼窟,又入虎穴。
  连薄情的春十三都想替田甜点支蜡了。
  既然田甜能留在叶府,春十三便把怀里的卖身契递给了叶知秋:“喏,这个东西你得收好,以后不管她做什么,同你玩什么把戏,你总是捏着她的命脉,让她翻不过你这座五指山去!”
  叶知秋的嘴角勾起阴森的笑容,接过卖身契:“多谢。”
  他们后面的话说的声音太小,田甜隔得远根本没听到什么。她还在为自己未知的命运感到惶恐。
  突然见到春十三从屋内走出来,她骇了一跳,手忙脚乱的找地方藏起来,衣领却被春十三牢牢地揪住。
  额头被他坚硬的食指狠狠的弹了一下:“臭丫头!躲什么!”
  田甜就像被捏了后颈的猫一样,动都不敢动了,眼观鼻,鼻观心。
  春十三叹了好长一口气:“可惜啊可惜,原想着要把你带回去,拾掇拾掇做个绝代妖姬的,可惜啊,叶知秋那里不放人。”
  田甜的心飞快的跳起来,什么意思?
  她抬起小脸,目不转睛的盯着春十三。
  春十三这才松开她的衣领,佯叹了口气道:“你啊,命好,命中有贵人相助,以后啊,叶知秋便是你的少爷,他要你往东,你便不能往西,他要你三更死,你二更便得把脖子洗干净等他来抹!听见没?”
  田甜愣愣的,她不敢相信昨日叶知秋恨不得将她撵出去,今日便又回心转意的让自己留下来?
  春十三将此事办妥,心中压着的石头终于卸了下去,也不再害怕京城中老爹的道道催命信了。
  这便是用春风得意马蹄疾来形容他也不为过得。
  至于田甜和叶知秋他们之间又会发生什么,这哪里又能关他的事呢?
  他已经尽了人事,其他的便听天命吧。
  田甜还沉浸在自己被叶知秋留下来的呆愣中,花园里不知什么鸟轻快的叫了一声,田甜立马进了屋,噗通一声跪在地上,最是真诚道:“多谢少爷收下我,多谢少爷的大恩大德,田甜会做牛做马的报答您的!”
  可叶知秋看到她的投诚,眼角连笑意都没有点儿,只是写了张条子丢到她跟前。
  田甜捡起来看了,脸色立马就白了。
  “你在哪找到的陈大人?”
  田甜嘴间的笑容有些挂不住,被叶知秋逼问般的眼神盯着,田甜根本不知道把自己的眼睛放到何处。
  她的指尖揉搓着手里的字条:“我……我去佛堂里拜菩萨,碰巧,碰巧遇见大人。”
  叶知秋嘴角笑的更是讽刺,又写道:“襄阳城那么多庙宇,就这么巧,你们就在那座庙里遇到?”
  田甜刚要说是,却看到叶知秋那清明的目光。
  他看着她,仿佛是一面能照进人心的镜子。
  她的心眼、她的算计都赤/裸、裸的,光天化日般的暴露在他的眼皮子底下。
  而他只是冷眼旁观,视同猴戏一般。
  田甜的心瞬间就紧绷起来。
  作者有话要说:  三更(呼~)
 
 
第九章 (已修)
  她想说出的谎言在他剑刃一般的目光中无路可逃。
  最后,她只能垂下脑袋,颓下肩膀。
  叶知秋也觉得心累,他从未想过,自己有一天就算是离开了京城、离开了朝堂可还是躲不过这些算计。
  “说吧。”他疲惫的揉了揉自己的眉心。
  田甜跪着却不敢说一句话。
  “说!”
  他的嗓音陡然提高,吓得田甜抖了一下。
  田甜舔了舔干枯的唇,直直的在地上磕了个头:“少爷莫生气,我没有别的坏心思,我只是想留下来,在少爷身边当个丫头。若我有别的想法,少爷,您随时可以撵了我,或者把我送回到春少爷那去。”
  叶知秋未说话,只是打量了她许久,而后想道,料她也不敢有别的想法。否则……有她好看的。
  叶知秋的脸色渐缓,又写了张字条丢给她:“你怎知陈大人会在那座庙里?”
  田甜缩着肩膀,有些不敢答话。
  “说!”
  田甜这才道:“上次陈大人和少爷吃酒,我见陈大人身上带着佛珠,便知道陈大人是信佛的。后来陈大人出门的时候,我瞧瞧的去看了,那马车上的车辕沾着归元寺周边特有的野草,便知道陈大人必然常常往那处去。”
  叶知秋听得眉头紧皱,他万万没想到这个丫头的观察能力竟然这么细。
  他盯着她,示意她接着往下说去。
  田甜继续道:“昨晚我便去了归元寺,我只是想要是我能让陈大人帮帮我说说好话,求他说服您莫让春少爷把我带走。这才想了法子让陈大人注意到我,让他晓得我的难处,帮帮我。”
  说完,她忙的磕了个头:“少爷,这件事我也抱着试一试的心思去做的,我真的没有想到自己还能留下来。”
  叶知秋忽然笑了。
  这丫头年纪轻轻,便又如此的心思,若是长大了还得了?
  如此把她留在他身边也好,若这般心智被有心人拐去来伏击他,那便是防不胜防了。
  叶知秋将自己心里最后的一个问题写到字条上:‘你怎知我一定会听陈大人的话,替你说话?’
  田甜顿了顿,想了好一会儿,这才说道:“奴婢来府里的时候虽然不长,可也看出来了,少爷是个清高倨傲的人,哪怕襄阳城的大人来见您,你想拒也便拒了。可陈大人不同,你不但亲自迎他入府,在亭中饮酒时,特意将上座留给他。我便想依着少爷的性子必是十分尊敬陈大人的,若我能说动陈大人的话,少爷想必会酌情考虑将我留下的。”
  说完,她惶恐不安的看着叶知秋,再用力的磕了好几个头:“请少爷赎罪,奴婢所做的一切都只是为了能够在少爷底下做个丫头。绝无他心!”
  这样细腻的心思,便是被她算计了,叶知秋也只能认栽,他抿唇了半晌,最终问道:“为何?”
  为何要不辞万难的留下来?
  田甜哽咽一声,这才慢慢道:“少爷,我外祖和我娘死的早,家中只剩父亲了,不过几年父亲娶了后娘生了弟弟,家中更是容不下我。才蹉跎了不过几年,后娘把我卖给了杜娘子,万幸春少爷来找杜娘子要个丫头,杜娘子把我送了出去。少爷,春少爷来的时候跟我说了,若我不能成功的留在这儿,便把我送到窑子里去。”
  说罢,她擦了擦眼泪,慢慢道:“少爷,不是我瞧不上勾栏窑子,我本就是清白人家的女儿,外祖是个秀才,我便是再穷苦也是懂得女子不当为妓的。”
  叶知秋听后,沉默了许久,才提了纸笔写道:“若我是你,也会这般做。”
  田甜松了口气。
  叶知秋又写道:“可你知不知道,你这般的心智、这般的算计,就算我把你留下来了,你不怕我折磨你么?”
  田甜走到了这步,已经没有怕不怕了,只要她能留在叶府,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
  她摇摇脑袋,真诚的说道:“不怕的,少爷,只要您让我留下来,就算做牛做马我也愿意!”
  叶知秋冷笑一声,看着她,提笔写道:“那你自己便要记好今日说的话了,去吧。”
  田甜又磕了个头,这才福身退了出去。
  叶知秋静静地坐在八仙椅上,捏着眉头。
  这丫头,看着老实的要命,谁知心里弯弯拐拐的心思这么多?
  若不是看在陈大人再三替她说了好话,叶知秋必是看都不想再看她一眼。
  如今她虽然入了他的府,成了他的丫头,那么自然得守他的规矩。若是敢做什么逾越之事……
  叶知秋看着手里的卖身契,微微勾起薄唇。
  他会让她生不如死的。
  田甜重新回到自己的闺房,拍了拍胸腔里跳的飞快的兔子,将早已僵硬的脊背靠在门扉上。
  这步步都是险棋,若差个一丝半毫,自己怕早已经跟着春十三回到窑子里去。
  还好赢了,不然她这辈子都完了。
  确定自己终于能留下来当个丫头,田甜将自己的包袱放进了箱柜里,她疲倦的坐到床榻上,摸了摸厚实的被子,将自己的脑袋一头扎了进去。
  放松间,时间溜得飞快,转眼间便是另一个清晨。
  虽说当了叶知秋的丫头,可每日还是极闲散的。自那次碰坏了叶知秋的梅树,田甜再做什么事都得先问问叶知秋,如此倒是没再出什么查错了,他们主仆间也相处的有模有样。
  叶知秋是北方人,酷爱面食,镇上买的总不合他的心意,田甜手上的创口好了便时常做面,他现在倒是不嫌弃了,每日吃的倒也乐呵。
  只是田甜觉得奇怪,她家少爷明明能够说话,却惜字如金,每回交谈只说单单的几个词而已,其他的长句子都是以字条的形式来告知她。
  当真是奇怪的很。
  这日田甜又要揉面,忽然发现府中的面粉空了,于是便拿了篮子出府去采买。
  从前叶知秋的每日餐食都是由镇子里最好的酒楼送过来的,自田甜下厨后,他约莫觉得味道十分不错,便没再吃镇上酒楼的菜食了。
  叶知秋在银钱方面上对田甜很是放心,因为知道她每日清晨要出门采买食物,便在厨房里准备好了碎银子,供她随意使用。
  田甜数了些银子挎着篮子便出了门,还未走出巷道,便瞧见一个貌美的妇人神情鬼祟的站那打探,见田甜从叶府里走出来,她好看的眉毛紧紧的皱着,一双黑琉璃的眼睛珠子直勾勾的盯着田甜看。
  像是被饿狼盯着一般,难受的紧。
  等田甜采买了食物后,回来的时候便没再看到她了。
  田甜提着篮子回厨房里忙活,在路上碰见了陈大人。这次能留在叶府,田甜十分感激陈大人,忙给他福了身道了半晌的谢。
  陈大人年过百年,头发有些花白,身体也发了福,乐呵的站在那像个弥勒佛似得。他笑眯眯的瞧着田甜,问道:“你如今得偿所愿,可是开心得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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