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配不想死(快穿)——缓归矣
时间:2019-07-05 09:50:23

  吕七郎面色端凝,从祖父手里得到那本诗词集之后,他激动地废寝忘食,日夜拜读,不禁泪流。若非朝代频频更迭,几次焚书坑儒,这样的绝唱岂会长埋地底,可怜可叹这些惊才艳绝的作者竟不为世人所知。
  看着看着,看到了几句熟悉的诗句,越往后看到的越多,吕七郎傻了眼。
  这半年,沈克己在文坛异军突起,同时,他那位艳名远扬的妾室也声名鹊起。虽然不耻他们的品性,但吕七郎也承认二人的才华,还想着是不是突遭巨变,因此顿悟,打通了关窍。纵观历史,伟大的诗人都一生经历坎坷多磨。
  直到他在这本书上找到沈克己和那位阮姨娘的作品,才恍然大悟。若说那些完整的诗词是对方故意加上去的,可只有一两句的诗词又如何解释。沈克己二人只能做出一两句,再问只说一时有感得来,未有下文。
  满口谎言,分明是他们不知从何处得来古籍残卷,厚颜无耻据为己有。料想沈克己不会放过上巳节这个扬名场合,他有备而来,只为当场拆穿他的丑恶面目,还原作者一个公道,铲除斯文败类。
  吕七郎双目凛凛直视沈克己:“荣王世子,很是不巧,你这首《春江晚景》,我十日前侥幸拜读过,还有幸知道与之相应的第二首诗句,‘两两归鸿……’。”
  吕七郎朗声诵读,又从怀里掏出一本自己誊写下来的手抄本,熟练翻到《惠崇春江晚景二首》那一页,递给身边友人。
  周围人不约而同伸头凑了过去,当下惊疑不定地看着沈克己。
  沈克己眼睛圆睁着,瞳孔却骤然紧缩,一张脸刹那间褪尽血色,吕七郎在说什么,他,他怎么听不明白。他只觉得耳畔轰隆作响,脑子里一片空白。
  “是不是不慎流落出去了?”已经被沈克己才华倾倒的人小心说了一句,临场作诗着实不易,所以很多说是当场作的诗词,其实都是早前就准备好的,只要是自己做的,无伤大雅。
  一人指着书叫起来:“你们看,梅须逊雪三分白,雪却输梅一段香。”这也是沈克己的作品,当时他只作出了这一句。
  这人便把前面一句念了出来。
  这下子,帮着沈克己说话的人也怔住了。
  “这一句,这一句,满园春色关不住……”
  一句接着一句,当初沈克己和阮慕晴‘作’出的佳句都被念了出来,一起出来的还有完整的上下文以及作者。以及他们之前‘作’出的完整诗词,诸如《山居秋暝》《梅花》也被一一找出来。
  若只有完整诗词,还能勉强阴谋论一下。可那些不完整的诗句被当着所有人的面补全,天衣无缝浑然天成,在场诸人都是熟读诗书的,心中已有定论。
  随着一首又一首的诗出现,沈克己的神情不知是因为恐惧还是震惊而扭曲,脑门上尽是冷汗,牙齿切切,浑身颤抖,整个人好像掉进了彻骨冰寒的深渊。
  吕七郎声色俱厉:“这本诗集是一位不愿透露姓名的义士相赠,他说这是他偶尔得到的一本残破古籍,不忍这样的佳作失传,所以希望我祖父与方大儒孔大儒,三老能帮忙补上缺漏的字眼,然后刊印推广,好流芳百世。
  沈克己,你枉为读书人,竟然将别人的作品窃为己有,还堂而皇之地欺世盗名,简直有辱斯文!”
  被万众瞩目的沈克己血管像是要涨裂开,心脏被恐惧紧紧揪住,三千寒毛根根竖立,嗡嗡嗡的议论声化作利箭,直戳心脏。
  “就说怎么突然开窍了,以前他是有点才气,可也没这么厉害的,合着是捡到了那本古籍。”
  “怪不得他风格那么多变,婉约豪放信手捏来。”
  “我就说嘛,人品那么差的人,怎么可能做出这么好的诗词!”
  “之前骗婚,现在骗名,啧啧啧!”
  “……”
  “话说那个苏轼是谁,好有才气,还有李白杜甫,如此才高八斗,居然没有听说过。”
  “我更喜欢王维的诗。”
  ……
  话题有点儿跑偏了。
  大诗人的魅力看来比八卦还强大。
  幸好,还是有人更喜欢八卦的,又把话题扯了回来,笑嘻嘻地看着面如死灰的沈克己:“荣王世子,你是打哪儿找到的这本古籍?我也去找找,没准也能当个大才子光耀门楣。”
  因为诗词而对他印象好转的人,这一刻反感加倍爆发,他们竟然崇拜了一位文贼,叫人作呕。
  “荣王世子好大方,居然带着美妾一块扬名立万,果真是情深意重啊!”
  “道德沦丧,人性败坏!”
  ……
  “呸!不要脸的玩意儿。”就站在沈克己附近的紫衣青年,本是仰慕才华过来攀交情的,眼下却觉得吃了一坨屎那么恶心,直接冲魂不附体的沈克己唾了一口,旋身就走,生怕晚一步就沾染上什么脏东西。
  这一口唾沫成了压弯沈克己最后的一根稻草,他心口一阵剧痛,张嘴喷出一口鲜血,一头栽进冰冷的江水里。
  “世子!”吓得魂飞魄散的小厮青竹跳进水里救人。
  浑身湿漉漉的沈克己被捞了上来,他被冻醒了,闭着眼睛瑟瑟发抖,全身上下每一根骨头都在颤抖,看不见,听觉变得更加敏锐,周围的鄙夷嗤笑无比清晰地闯进耳朵。
  得罪了天下读书人,文人骂人最犀利,这一次,他再也不能翻身,世子之位也再保不住,他完了,彻底完了。
  失魂落魄的沈克己被荣王府的人搀扶着离开,鬼使神差一般,沈克己眼睛睁开一条细缝,直直对上阿渔讥讽的目光。
  那一瞬间,沈克己心脏差点停止摆动,脸色惊恐的像是见到了鬼,猛地闭上眼。
  阿渔垂了垂眼帘,遮住眼底浓浓的笑意,不作死不会死。年少时还算体面的一个人,这才几年啊,就变得如此厚颜无耻。
  “幸好,你们和离了。”与谢婉妤走得近的女眷庆幸地说了一句,要是晚一点和离,指不定被人说什么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
  阿渔笑了笑,瞥见了远远走来的刘鸿晖。
  刘鸿晖老远地看着这里聚集了一群人,议论纷纷,似乎有事,走近拉了个人问。
  对方绘声绘色地叙述:“沈克己剽窃被吕七郎当面拆穿了,感情他和他那位小妾作的所有诗都是别人的,这两人可真够不要脸的。”
  “所有诗,别人的。”
  “可不是,都是一本古籍上的,就在吕七郎手里,那上面的诗词委实惊艳……”
  刘鸿晖大步跨向吕七郎,一把夺过那本已经被文人奉若至宝的书。
  “哎,你排……”看清刘鸿晖的脸之后,被夺了书的人没出息的把‘队’字咽了回去,刘家权柄通天,谁敢触其锋芒。
  厚厚一本,刘鸿晖翻了下,不耐烦:“花谢花飞花满天,有没有这一首?”
  边上的吕七郎疑惑地皱了皱眉,还是道:“《葬花吟》。”
  刘鸿晖:“哪一页?”
  吕七郎翻到那一页。
  刘鸿晖目光一扫,找到了想找的那两句诗,还找到了早前那句‘风刀霜剑严相逼’,鹰隼一般凌厉的视线钉在署名上。
  “曹雪芹!”他舔了舔嘴角,怒极反笑。
  正坐在马车上赶回别庄的阮慕晴没来由地打了个寒噤,她捂了捂胸口,这里扑通扑通跳了不停,回想起那一幕幕,一阵口干舌燥。
  差一点她就没把持住叫刘鸿晖得了手,幸好,幸好,自己还保留了一丝理智。男人都犯贱,越是容易得到越不珍惜。
  刘鸿晖能在那种情况下住手,可见对自己有几分真心在。他说会向沈克己要了自己,她誓死不从。
  招惹自己的时候,刘鸿晖希望她是个见异思迁的荡妇,然日后想起来却会如鲠在喉。她已经在沈克己身上狠狠跌了一跤,这一次万不能马虎大意。
  细细盘算一番,已经看见前方亮堂堂出口的阮慕晴会心一笑。
  一回到别庄,阮慕晴就吩咐小蝶要水沐浴,小蝶心惊胆战。
  阮慕晴瞥她一眼,胆小鬼,她都不怕她怕什么。
  小蝶不敢分说更不敢劝,姑娘主意大着呢,下去要水,热水来之后,小蝶留下伺候阮慕晴沐浴。
  小蝶虚着眼睛不敢细看她身上痕迹。
  泡在温暖的水里,细细密密的疼痛涌上来,阮慕晴哼了哼,这些痕迹,有一部分是自己故意弄上去,沈克己虽然粗暴,倒也没到暴虐的地步。
  “世子!”
  丫鬟的声音透出惊惶。
  “砰”的一声,房门被从外面一脚踢开,裹挟着暴怒之风。
  闭目养神的阮慕晴惊得睁开了眼,就见沈克己闯了进来,那是一张憎恨狂怒到极点的脸,狰狞扭曲。
 
 
第38章 完璧世子妃13
  阮慕晴瑟缩了下,抓紧浴桶,颤着声道:“复礼?”
  难道自己和刘鸿晖的事情被他发现了?被热水熏红的脸瞬间变得惨白,本能的,她往水里沉了沉身体。
  双目赤红的沈克己几步跨到浴桶前,出手如闪电,擒住她的脖子提出水面,声音几乎是从牙齿缝里蹦出来的:“苏轼、王维、王安石、李白、杜甫、白居易。”
  随着一个个耳熟能详的名字冒出来,阮慕晴只觉得五雷轰顶,被震得头晕目眩,两只眼珠子因为惊恐而圆睁:“你,你?”
  “好一个不栉进士,扫眉才子,巾帼奇才。阮慕晴,你骗得我好苦!”沈克己咆哮,手指骤然用力。
  被箍着脖颈的阮慕晴就像是被掐住脖子的鸡仔,面庞涨红,两眼翻白,双手乱舞,嘴里发出赫赫声响。
  肺里的空气越来越稀薄,胸膛几乎要炸开,求生的本能让阮慕晴拼命挣扎,却无济于事,死亡的恐惧将她彻底笼罩。
  沈克己五指渐收,看着手里的女人挣扎的力道越来越小,他是真的想杀了这个骗子。骗子,这个骗子!
  因为她的文采,他爱上她,可这一切都是假的。什么才女,不过是捡到了一本古籍残卷。
  种种破绽在这一刻无比清晰,她对四书五经一窍不通,人文历史知之甚少,奇淫技巧倒是略知一二,这么明显的破绽,他却像是个傻瓜一样从来没有深想,只当她天赋异禀文曲星转世。
  就为了这么一个谎话连篇的女人,他跌入万丈深渊。要不是她,他不会彻底寒了谢婉妤的心,以至于和离收场,也就不会声名狼藉,脑子发昏想利用她的诗词翻身,更加没有今天的身败名裂。
  这个女人毁了他,彻底毁了他,沈克己眼底迸射出强烈的憎恨。
  因为缺氧,阮慕晴眼前开始发黑,有气无力地抽打着沈克己的胳膊,慢慢的变成无意识的抽搐,身体瘫软下来就像是一根过了水的面条,伴随着悉索声,失禁的尿液下淋,落进水里,砸出哗哗声响。
  沈克己如梦初醒,松开手,阮慕晴一下掉回浴桶,哗啦一声,溅起一大片水花。
  呛了水的阮慕晴在水里挣扎扑腾,沈克己冷漠盯着她,无动于衷。
  终于,阮慕晴抓住浴桶边缘浮出水面,挣扎着爬出来,趴在冰冷的地上痛苦地咳嗽起来,甚至咳出了血丝。
  随着肺部再次被珍贵的空气充盈,呛水造成的胸痛略略消失,趴在浴桶上的阮慕晴心念如电转。
  他知道了,他都知道了,他怎么知道的?难道还有一个穿越者?阮慕晴心乱如麻,六神无主,大口大口地喘息着。到底发生了什么,沈克己怎么会突然知道这些人名,他又知道了多少?
  一肚子疑惑惶恐的阮慕晴捂着胸口,深吸一口气,抬头无助地看着脸色铁青的沈克己:“复礼,到底发生了什么?”
  “你还有脸问我!”沈克己五官再次扭曲,其状可怖,抓着她的头发迫使她仰头:“吕七郎手里有一本古籍,你所有的诗词,完整的不完整的都在上面,都署着真正作者的名讳。所有人都知道,他们都知道了,阮慕晴,你厚颜无——”
  他突然噤了声,就像是被割掉了舌头,整个人都在轻轻颤抖,他有什么资格说阮慕晴厚颜无耻,她为了名利将失传的古籍窃为已有,自己为了名利把她的‘作品’占为己有,物以类聚,果然是物以类聚。
  沈克己荒凉一笑,推开阮慕晴,摇晃身子往外走,腰背下颓,彷佛被抽走了脊梁。
  身子一阵阵发软的阮慕晴跌倒在地,上下牙齿彼此打颤,浑身哆嗦,不是冷的,是吓得。
  古籍?所有人都知道?
  不可能的,这个世界和她的世界大不相同,好多耳熟能详的名人在这个世界都不存在。穿越者,肯定是还有另一个穿越者,一定是在她之前就有一个穿越者。对方把所有诗词记录了下来以备后用,结果不知道怎么回事没用上,现在却突然出现了。
  王八蛋害我!阮慕晴恨得咬牙切齿,要是对方在她眼前,她一定要生撕了他。
  “复礼。”阮慕晴手脚并用地爬起来冲过去抱住沈克己,他说所有人都知道了,刘鸿晖肯定也会知道,就像沈克己一样,他会瞧不起自己的。眼下,她只剩下沈克己这一个靠山。
  “复礼,你听我解释,你听我解释。”阮慕晴转到他面前,不顾沈克己的推搡,八爪鱼一样抱紧他:“我错了,那会儿我还小我不懂事,我从小就不被重视,他们都看不起我,我想出人头地,我想被人重视。”
  阮慕晴泪如泉涌,语速又快又急:“我就没忍住犯了混,后来你因为那几首诗对我刮目相看,我喜欢你,我想引起你的注意,我就更不敢实话实说了,我害怕你离开我,我知道这样不对,但是我真的爱你啊,我不能没有你。后来,我看你郁郁寡欢,我心疼,我没想那么多,我就拿出来给你用了,我真的不知道会闹成这样的,是我傻,是我蠢,你骂我你打我都行,我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
  随着她的哭诉,沈克己的手不在往外推她,垂目定定看着她,还滴着水的香艳胴体轻轻颤抖,如同美女蛇一般有意无意地在他身上摩挲。
  当她满腹才华,自己爱慕她时,求欢挑逗是率真热情。当她失去才女光环,自己厌弃她时,这样的行为却变得无比刺眼和令人作呕。
  然而不管心里如何厌恶,身体却很诚实,只要他还想做个正常的男人,他就离不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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