媵宠——假面的盛宴
时间:2019-07-05 09:52:58

  尤其是太子代帝南巡,恐怕这个太子很受皇帝宠爱吧。
  偌大的队伍中,皇太子独有的仪仗卤簿格外醒目,前面是执龙旗的龙旗队,黄青赤黑白各一,黄旗居中,其后是手持绛引幡、戟、戈、仪锽、羽葆幢、青方伞等仪仗队。
  仪仗绵延了几十米,局中的皇太子金辂最为醒目。
  太子穿一身规制的礼服,端坐在金辂里,透过垂在辂车四周的帷帐,围在道路两侧的百姓们依稀能太子俊美无俦的侧脸。
  要知道皇亲国戚不难见,但见到的不是上了年纪,就是纨绔子弟,长得俊的可没几个。如今有个长得这么俊的皇太子,身份还这么高贵,之后等南巡队伍过去后,市井里少不了有人砸嘴议论着这皇太子一看就是有威严的,长得也好,以后肯定是个明君之类的话。
  互相传播最多的还属那些大娘们小媳妇们,太子在她们眼里那就是天仙般的人物,这样的皇太子以后做了皇帝,肯定是个好皇帝。
  所以说人还是受眼睛管制,甭管了解不了解,第一面见到,长得好就是好。
  且不提这边太子出巡对京城百姓造成的影响,另一边盘儿低着头弯着腰,掀着车帘往外看,一直看到快出永定门,才念念不舍地放下车帘。
  旋即她就想起一件事,她怎么会从床上出现在南巡的车队里?
  之后是晴姑姑给她解了疑惑。
  “……福公公早就来说过了,但因为说要瞒着主子,奴婢就带着香蒲她们偷偷替主子收拾了行装。”
  也就是说,上上下下都知道,就瞒着她一个了?怪不得她说最近香蒲也不愁眉苦脸了,都应在这儿啊。
 
 
第42章 
  “主子莫怪, 殿下也是想给你个惊喜。”晴姑姑边说边看盘儿脸色,生怕她生气。
  倒不怕她跟她生气, 而是怕她生太子气, 再在面上显露了出来, 到底年纪还小。
  盘儿气得牙痒痒,惊喜?恐怕是惊吓吧,亏她这阵子百般讨好,那人就是不动如山,生受了她的讨好, 却不办事。
  她只要一想到自己丧权辱国地不知道妥协了几回, 他明明懂她想什么,就是不松口,临走时安排了这出,她就想掉转头回去。
  好吧,她是不会回去的,但还是会气。
  “姑姑你也是,怎么就帮他瞒着我?”盘儿娇嗔道。
  晴姑姑一看她这样, 心就放下了,心一松脸上就有了笑:“福公公专门交代过, 你说我们……你知道也就算了,千万别带上脸。”
  盘儿又有点感动, 又有点无奈:“姑姑,我懂。”她知道晴姑姑其实是为了她好,说白了她就是个以色侍人的妾, 哪里够得上去和太子置气。
  不过她心里的事,晴姑姑却不懂,她自然也不会跟她解释,她活了两世,能拿捏稳和太子相处时的度,再说还有那天晚上的事,盘儿总觉得太子让瞒着她,似乎跟那天晚上的事有关。
  难道说他第二天酒醒了,其实是还有前一天晚上记忆的?
  想想那天晚上自己是怎么忽悠太子的,又是怎么大逆不道对他又是摸头又是亲额,像哄小孩子似的,盘儿心里的气忽的一下就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不会真和这事有关吧?
  她心里正嘀咕着,突然低垂的珠帘被人掀了开,太子从外面走了进来。
  “你怎么来了?”车都没停,这人是怎么上来的?
  晴姑姑忙从跪坐改为跪,弓腰对太子行礼。
  太子摆了摆手,晴姑姑忙往车的外层去了。
  这辆车是太子出行用的车,比普通的马车要大好几倍,分内外两层。外层便比普通马车大两三倍,设了桌几以及煮茶的风炉等等,供以起居闲坐之用;里层则设了一张榻,虽然比不上家中的拔步床,但也够睡下两个人了。
  整辆车用了八匹马来拉动,设了两个驾车的车夫,另还有人随时护佑在侧,以防马儿在跑动时发生意外。
  仅从这乘车就能看出皇族底蕴的深厚,拉车的马儿得专门训练过,包括车夫也是,且这车跑起来人坐在里面根本感觉不到颠簸,这也是盘儿醒来后没感觉自己是在车上的原因。
  “这车跑得不快,对女子来说难以登上,对男子来说却不算什么。”太子穿着一身礼服,格外的繁重,他一边说一边让盘儿服侍他更衣,盘儿也就老老实实上了,一点都没有方才生小气的模样。
  把衣裳冠全都摘下,又换上一身轻便的白底儿金绣五龙的长袍,太子来到榻上坐下,盘儿没有别的地方坐,只能坐在他身边。
  “队伍太长,恐怕等到通州,已经是晚上了。你才醒,还没用早膳,我已经让人去准备了,等会陪我一起用一些。”
  正说着,外面就传来晴姑姑的声音,说是早膳已经准备好了。
  太子和盘儿来到外面。这车上的桌几都是特制的,碗碟放在上头纹丝不动,所以这顿早膳用起来与平时没有什么区别。
  虽然不如平时丰盛,但有肉有菜,有粥有面点,也算十分齐备了,都还热乎乎的,也不知这到底是怎么备下的。
  整整一个下午,都是在路上度过。
  太子睡了一觉,盘儿看了半册话本子,之后太子起了,两人又下了会儿棋。
  这期间太子看了盘儿一眼又一眼,因为她难得十分沉静,也十分乖巧,一般这种时候都是她十分心虚想讨好人的时候,但不会这么话少,相反话会很多。
  “怎么?因为孤让人瞒着你的事生气?”
  “没,没!”盘儿反应过来,连连摇头。
  太子一副你就别掩饰的样子,盘儿能怎么说,难道说我确实有点生气,但我心虚啊,就不敢生气?
  这话肯定是不能说出来的。
  “妾身真的没有生气。”
  见她这么说,太子似乎相信她了,颔首道:“带你随行是临时现定下的,因为路上这一趟估计不会太平静,带上你不太方便,毕竟你是女子。”
  一听说不会太平静,盘儿顿时打了个激灵,脑子里各种场景纷纷上演。
  什么刺客、下毒、暗夜袭击,看太子不顺眼的人太多了,齐王和楚王的势力都不小,他们一直屈于人下,就是因为太子占了个名正言顺,乃是中宫嫡子。
  如果这个中宫嫡子没有了,他们的机会不就来了。
  太子盘玩着手串,有点忍俊不住。
  他以前怎么没发现这小东西除了温驯娇气,还有另外一面。自打那天晚上后,太子再看盘儿那张乖巧的脸,就会忍不住替她配上潜意词。
  就像那天晚上她说得那些话一样,方才说没有生气,心里肯定想你是太子,你那么厉害,我惹不起你,我肯定不会生气,但我会在心里偷偷的唾弃你,鄙夷你。
  诸如现在……她脑子里到底在想什么,太子发现他还真有点不知道。
  面上却是轻咳了一声,道:“怎么?你是不是有什么话想说?”
  “没,没,”可盘儿还是有点忍不住,毕竟这是性命攸关,“殿下,是不是真的很危险?会不会有人派刺客,或是在饮水中下毒什么的,那这一路上怎么办,难道一直防着别人下手?你说我们要不要明修栈道暗度陈仓?”
  “明修栈道暗度陈仓?”太子喃喃,眼神意味深长起来。
  “对啊,就是弄几个替身什么的,或者兵分几路,混淆视听。”
  “孤还不知道,原来你还懂兵法?”
  盘儿一个激灵,知道自己似乎露馅了,忙遮掩道:“妾身不懂什么兵法,但无聊时看了不少殿下送来的书,还有话本子什么的,里面都有说啊。”
  “什么话本子还讲这些!”
  盘儿才不会说话本子从来不讲这些,讲的都是些书生和大户人家小姐,或者纨绔公子和小尼姑的乱七八糟。
  这些话本子的起源于江南一带各种戏的风靡,戏需要戏本子才能演,便有许多落魄书生靠给人写戏本子为生。但写戏本子到底路子太窄,能有多少戏班子买戏本子,又能将之排成戏演出来?赚来的钱根本不够糊口。
  久而久之,就有书商发现这些戏本子在一些大户人家的女眷中十分盛行,就有人专门请落魄书生写这种话本子,长点的故事能分十几册出,短点的一册能收纳好几个小故事。
  盘儿以前还是瘦马那会儿,就从家里姐姐们手中借看过这种话本子,曾经还动过念头想写话本子赚点银钱,那时候的她心思很简单,就想自己能赚来银钱,说不定就能回家了,不用再被寄养在养瘦马的人家里,后来尝试了下,发现自己根本不是那个材料。
  当然那是出阁之前的盘儿,见识浅薄,也没什么阅历,每日所见所闻除了‘家里’的,就是从姐姐们口里听来的各种事,以及晴姑姑口中。若是换做现在的盘儿,就靠这两世的经历,写个话本子肯定不在话下。
  盘儿的思绪一时飘得有点远,且有点小激动,没能写话本子赚钱可是她两世的憾事,她到底要不要重新拾起来呢?
  不过她现在该想的不是写话本子,而是怎么回答太子的问题。
  “妾身看过的话本子实在太多了,也记不清到底是哪本上面写着,以前寄养在‘娘’家里,平时无事也没什么能打发时间,便有姐姐们偷偷从市井上弄来话本子,我跟着看了不少。”
  “寄养?”
  盘儿也没遮掩,点点头。
  太子这次南巡肯定是要去扬州的,毕竟扬州的富裕天下闻名,又是两淮盐场的集合地。她作为扬州人,是时免不了会提及她的身世甚至来历,还不如现在就打个伏笔,也免得到时候尴尬。
  不过盘儿也清楚太子肯定知道她的来历,可太子知道,与从她口里获知又是两码事。
  作为一个内心对太子十分仰慕的内宅妇孺,就该对他坦诚相待,这事两世盘儿归纳出的经验,这样他才会对你了解,了解了才会亲近,一切都是潜移默化的。
  “那照这么说来,你还有亲生父母?”
  “是啊。”
  盘儿将自己的经历讲了讲,大概就是年幼时家中无米下锅,娘将她送到了拐着弯的表婶家中,换了几两纹银。这表婶杜伟亮家就是扬州那些专门养瘦马的人家。因为家里一直凑不出银钱来赎她,她就一直被寄养在那里,直到这次出阁。
  她说得很简单,也就寥寥几句就把来龙去脉说了一遍,太子却听得脸越来越黑。再去看她,脸上并无怨恨之色,他就觉得这真是个傻丫头。
  “你娘哪是没银子赎你,是不想赎你,又怕被人说卖女儿,索性便将你一直养在那儿。若真是简单的寄养,你那个‘娘’能请师傅教你学艺?估计她们早就商量好到时候卖了你换银子的事,只是当着你又是另一副说辞。”
  这事盘儿当然知道,不过不管前世还是今生,她都是被人卖了才知道。其实心里隐隐是有些明悟的,只是还有期望,直到真出阁时才明白,那些期望都是奢望。
  “我现在懂了,那时候不是小还不懂事。”盘儿有点窘。
  太子心里又是疼又是怜,真是个傻丫头,被人卖了还给人数银子!
  可不是被人卖了,还帮人数银子,关键她还一点抱怨都没有。
  “笨丫头!”
  太子点了点盘儿的额头,她捂着脸往旁边躲,哭丧着一张脸。
  他又把她拉回来,心想幸亏来到他的身边,有他看着,以后这样的事应该不会再发生了。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下雨好凉快,是个睡觉的好天气,所以睡得忘记还有更新这事了。o(╯□╰)o
 
 
第43章 
  到通州时, 果然天已经黑了。
  通州乃是京城的门户,又是运河终点, 此地商贾云集, 千船聚泊, 繁华不下于京城。不光有各地会馆,朝廷的驿馆和招待外国使节的四方馆也在此设有据点。
  南巡队伍在驿馆落下脚,这里早就准备好了接驾的一切事宜。
  外面盘儿不清楚,反正安排给太子的地方一切都是尽善尽美,甚至她这个随侍在身边的小奉仪被安排的屋子都不错。
  晚膳随便用了些, 盘儿正准备睡下的时候, 太子过来了。
  都累了一天,也没做其他事,收拾一番就歇下了。
  第二天盘儿起得挺早,但是直到巳时才出发,期间过程繁琐就暂不细述,反正盘儿是替太子挺累的,皇家出巡, 连出门的仪式都无比繁琐。
  等从通州码头上了南下的船,已经是下午了。
  盘儿本想推门进去, 听到里面的训斥声,停了步。
  张来顺看见她, 踩着猫步走过来将她请到一旁后,才小声道:“奉仪可是来寻主子的?主子这会儿正发火呢。”
  能让太子发火,也算是难得了。等张来顺跟她说了个大致的来龙去脉, 盘儿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原来通州乃是运河终点,每天有成千上万条船会来到此地,可打从前天开始,因为南巡队伍之事,通惠河就被禁止普通商船通行了,有不少南北通商的商船如今都停在天津等着开禁,以至于造成河道拥堵,百姓怨声载道。
  这事太子本来不知道,还是南巡船队碰见进京述职的河南布政使高邑。高邑见到御船,以他的品级自然不是远远避开,而是该上船来请安问个好。尤其他和太子有旧,曾在太子幼年时给他讲过经义。
  太子就是从他口中得知这件事的,高邑也是随口一说,说要不是他坐的官船,又打出自己的旗号,恐怕不会给通行,有不少船如今都堵在天津外头。
  这不,高邑前脚走,后脚太子就把随行的太仆寺少卿舒大人叫来发作了。
  “既然殿下有公务在,我还是先回去吧。”
  “千万别……”张来顺情急之下,差点没上去把盘儿的腿抱住,他陪着笑,笑得格外讨好:“奉仪主子,您可千万别走,殿下之前就说了,奉仪若是来,直管领进去就是,您还是在边上等等。奴才领您去坐一坐,也就是喝盏茶的功夫。”
  盘儿又怎会不知张来顺在想什么,太子怒成这样,等里头的舒大人走了,还不知会发生什么事,有她在里面挡一挡,反正凡事也找不到他们头上。
  一群耍滑刁钻的奴才!
  不过盘儿也没拒绝,毕竟她也有些担心太子。她跟着张来顺去了旁边一间临着水的宴息处坐下了,这屋子里有一排槛窗,此时槛窗大开,可对江面上一览无遗,果然是好景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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